她在試探我,試探着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能不能放心的告訴我,值不值得告訴我。而這個秘密,可能並不簡單,也難以開口。
章琦的精神狀態隨着她遇鬼事件之後變的越來越不好,經常上午不來辦公室,午飯的時候纔出現在食堂。
每次小吳問她怎麼上午不來的時候,她都會勉強笑了笑說,“昨天晚上趕效果圖趕的太晚了。”
雖然每每都是用這個藉口,但是好幾家店的效果圖她都沒有按時交上。客戶那邊一直在催,小吳也在催,而章琦雖然着急但是依舊拿不出效果圖來。
好在最近小吳去外地出差了,暫時也催不着,而我只負責我手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催章琦。
“小顧,外面有人找你!”看門的大爺氣喘吁吁的跑上來,而離下班時間還有三分鐘。
“謝謝大爺,您讓他在門口稍等一會兒。”
自從搬到這裡以後,陸離只會晚上來陪我吃飯,從來就沒有中午出現過。那麼現在在門衛室來找我的究竟是誰?
難道是鬱文景?
“小顧,誰來找我啊?”章琦好奇的問,她眼睛下面的烏青越來越重,重的讓我有點擔心。那種烏青不是覺沒有睡好造成的,而是其他一些原因造成的……
“可能是我大學死黨。”
“能帶我一起看看嗎?”章琦有些不好意的紅了臉,聲如蚊吶的說,“我想多見見人,不想一直悶在這個公司裡。”
“沒問題,下班以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章琦擡起頭,衝我咧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了一嘴的小白牙。
下班鈴聲一響,我立即拽着章琦往樓下衝。好久都沒有見到鬱文景了,心裡很掛念,雖然平時也打電話,每次都會被黑蛇妖在一旁催着掛斷,心裡別提多氣悶了。
和章琦衝到門衛室的時候,沒有看到鬱文景,卻看到笑眯眯的王新宇教授。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來我們公司做什麼。
章琦戳了戳我的腰,小聲問,“小顧,這是你男朋友?”
“不是。”
王新宇教授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笑眯眯的說,“顧小沫,要找你可真不容易啊。一起吃個午飯吧?”
想起他幫我救了趙琰,我就不好過河拆橋,隨即問一旁的章琦,“你要和我一起去吃飯嗎?”
章琦連連擺手,“不用了,你們倆去吃飯吧,我去食堂。”說着就丟下我一個人,跟兔子一樣立即溜的沒影了。
嘆了一口氣,打完卡就跟着王新宇教授去附近的餐廳吃飯。這邊都是工廠,很難找到什麼好吃的東西,王新宇教授勉爲其難的隨便找了一家,研究了半天的菜單。
點好菜的時候,王新宇教授看着我問,“怎麼找了這麼偏遠的地方?”
我朝着他攤攤手,“沒辦法,大學四年我盡忙着跟妖怪做鬥爭了,都沒有好好學習專業課。成績又不優秀,哪裡能輪到我選擇公司!”
“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也好給你安排一個事少錢多離宿舍近一點的工作。”
“多謝教授,可不用了。這份工作雖然工資低的要命,但是貴在安心。辦公室的同事又不多,可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我智商、情商都不在線,要是遇到辦公室爭鬥,一準得死無全屍。”
“那你就打算在這裡混日子?”王新宇教授笑眯眯的問,神情中沒有責備,似乎是帶着一絲……寵溺?
“三個月實習期一過,看看待遇如何,待遇不行就回學校答辯以後再決定找工作的事情。”我趕緊躲開了他的注視,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剛纔跟你一起的那個,是你同事?”
“辦公室就我跟她兩個女生,還有一個男設計師,最近在外地出差,還沒有回來。”我瞅了王新宇教授一眼,隨即笑着問,“怎麼着,你看上我們老闆的千金了?”
王新宇教授依舊笑眯眯的,“我已經有你了,哪裡還能看得上別的姑娘。只是你們這老闆的千金,身上陰氣重,可不是什麼好事。個人建議,你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她身上……”
“對,有不乾淨的東西,八成是從母體裡帶出來的。以你現在的水平,肯定是解決不了的,所以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看着就行。”
我一個勁的點着頭,“教授說的是,我顧小沫這麼怕死,肯定不會往自己身上攬事。更何況我跟這位老闆的千金又不是很熟,我纔不會爲了她拼命!”
王新宇教授突然就笑了起來,聲音挺大的,讓在這裡吃飯的人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我覺得有些尷尬,就縮着脖子,以減少存在感。一臉的我跟這個人不認識,不要嘲笑我!
“顧小沫,這樣的作風可不像你,你可不是會見死不救的人!莫不是嘴上答應我了,背地裡又去救老闆的千金吧?”他的眼睛裡都帶着笑意,似乎在嘲笑我。
我心裡頭一惱怒,隨即梗着脖子說,“教授你可高看我了,我顧小沫是貪生怕死的主,怎麼會爲了一個陌生人不要命!就算我會去救她,也是看在她是老闆千金的面子上,救了老闆千金,說不定老闆一高興就給我漲工資了呢!”
王新宇教授直搖頭,那笑意在嘴角掩都掩不住,“好了,不逗你了,好好吃飯!”
服務生把菜上齊了,王新宇教授把看起來好吃的才都擺在了我的跟前,“多吃點,我瞧你都瘦了一圈了。”
我也犯不着客氣,立即大快朵頤起來。可是王新宇教授卻越發的奇怪,只是看着我吃,並不動筷子。
“教授,你怎麼不吃?”我塞了一嘴的菜,說話含含糊糊的。
王新宇教授突然湊上來,神秘兮兮的問,“你真的想知道。”
看着他那個樣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立即點了點頭,連忙說:“你怎麼不吃東西,光顧着看我吃?難道看着我吃,你就飽了?”
王新宇教授嘴角含着笑意,就連眼睛裡也有點點的笑意,他壓低了聲音問,“你是不是忘記我現在是什麼了?”
我心裡一咯噔,之前天天給趙琰解毒,我怎麼可能忘記他現在是殭屍!
但是他現在不是保持人類的形態麼,怎麼可能不需要吃飯了?
“現在只需要喝血就可以了,我的身體已經不再適應人類的食物了。一旦吃進去食物,並不能消化,而且會對我的腸胃造成損傷。”王新宇教授收斂了笑容,表情也嚴肅起來,“美食對於我來說已經不是滿足口腹之慾的罌粟,而是會傷害我的*劇毒。”
“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物種轉變的代價,人間縱有萬種美食,我卻無緣享用了。即便這些美味佳餚入口,我卻嘗不出任何味道。”王新宇教授嘆了一口氣說,“殭屍沒有味覺,沒有痛覺。”
“那你現在是不是不生不死,跟殭屍村裡的蕭衍一樣?”突然想到蕭衍不死不老,蕭衍若是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方法,那麼鬱文景是不是也能……
王新宇教授搖了搖頭,低聲說,“沒那麼簡單,雖然我已經成了殭屍,但是我的身體依舊在衰老,我控制不住的衰老速度。”
“那就是說,你依舊會死了?”王新宇教授說出來的話不禁讓我失望。
“對,我依舊在找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王新宇教授盯着我的眼睛說,“而且我勢在必得,無論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我都必須要得到長生不老的方法。”
“然而我並不知道怎麼樣才能長生不老,如果我知道,這個方法一定會第一時間給鬱文景。”
王新宇教授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低聲道,“顧小沫,我最中意你的就是你能爲朋友不顧一切,人類的感情足以讓我們這些遊離在三界之外的生物羨慕,更讓我們嫉妒。你身上這種特質很容易吸引着我們,讓我們挪不開眼。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被你吸引嗎,現在我告訴你了,你還會妄自菲薄,覺得這個世界上你不配得到愛嗎?”
我往嘴巴里又塞了一口菜,笑着問他,“教授今天來是要告訴我必須要找到長生不老的方法,還是來表白的?”
“如果我說兩者都有呢?”
“第一,我並不知道長生不老的方法;第二,我不愛你。”我收斂了嘴角的笑容,嚴肅的看着他說,“雖然我感激你爲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可能愛上你。”
“沒關係,日久生情。畢竟之前我們都沒有交集,往後我們會時常相處,到時候你會愛上我。”
“教授你沒事吧?今天怎麼這麼偏執,這可不像是以前的你。”
王新宇教授靠在了背後的靠背上,有些悲傷的看着我,繼而低聲道,“顧小沫,我的感覺正在消失……最近我也會恐懼,害怕我慢慢的變得冷血無情,變得失去愛別人的能力。我已經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的感覺就會消失……”
“教授?”
“顧小沫,我原本以爲還有很長時間與你培養感情,現在我才發現時間並沒有給我機會。它在掠奪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的青春,現在連我的感覺也要一併掠奪去。”
“教授,你沒事吧?”
王新宇教授搖了搖頭,將鼻樑上的眼鏡拿了下來,放在桌子上。雙手捂住臉,小聲的道,“我現在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看着這樣的王新宇教授,我竟然有點心酸。之前的他根本不會在我面前表現出這麼軟弱的一面,我不知道他是受了多大的打擊,纔會在我面前露出小動物受傷時候的樣子。
突然很想坐過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但心裡知道他對我懷着別的情愫,卻又阻止我過去安慰他。
和王新宇教授吃飯吃的並不愉快,甚至有點難過。
離開餐廳的時候,王新宇教授依舊是帶着金絲邊眼鏡的斯文敗類,臉上依舊笑眯眯的,足以迷惑衆人。
將我送到公司門口,催促着,“進去吧,要是在這裡工作不順利,我可以給你安排別的工作。”
“謝謝教授。”看到他軟弱的一面,我再也不好意思擠兌他。
和他道別後立即在門衛處打卡,回到了辦公室。
“小顧,那個男人真的不是你男朋友?”章琦一臉八卦的湊上來問。
“不是,是我們學校的教授。”
“你們學校的教授那麼年輕?完全不符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