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步停了下來,卻執拗的不肯回頭。
“年紀相仿?”我擰眉想了想,這似乎有些不對啊!寺廟裡那個丫頭,明明看上去要比另一個春兒小上幾歲。
“只是三年前……鎮子裡發生了一件事情,上家的春兒逃過一劫回來了,而另一個春兒卻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過。”書生沒有管我,自顧自的說着。
“三年前?”若是事情發生在三年前,那麼兩個春兒年齡的差距,這也算是說得通了。
寺廟裡的那個鬼春兒,形貌年齡一直維持着三年前的模樣。而活着的春兒卻在成長,所以兩個人的外貌年齡自然是有差距的。
可這書生所說的,我卻又有些不太明白。
先前我提起另一個春兒的時候,他和那個春兒的反應都有些奇怪。
傳聞應該並不是這麼簡單纔對!還是說……真正的傳聞,另一個春兒的死,是與這一個春兒有關?
或者說……是這個活着的春兒,將那個春兒給害死了?
我回頭看向書生,小心的開口問:“你先前所說……我聽了些風言風語……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不過是說活着的春兒,害死了下家春兒罷了!總是有些人,對於活着的人心懷不滿!”書生輕蔑的笑着。
他伸手將最後一杯水向我這邊推了推,開口道:“最後一杯!”。
我垂眸看着桌上的茶水杯,默然轉回身,跛着腳向樓下走去。
既然已經確定,的確時候有兩個春兒。那麼我現在所做的,就是要帶那春兒的母親,去寺廟那邊看看她。
若是能讓那春兒見到她母親,那麼她應該就可以安然離開了吧!
身後的書生並沒有開口問我去哪,只是任由我跳着腳離開。
重新走回那巷尾街,因爲並不知道鬼春兒的孃親,是住在哪一間屋子,我只得憑着運氣一間間門去敲。
可奇怪的是,一路敲門過去,即使我看到那屋子裡有人,可任憑我怎麼敲門說話,就是沒人出來看兩眼。
若是我看到那屋子裡有燭光,只要我一敲門,那燭光立即就會被吹滅,然後什麼聲響也都聽不到了。
我心下覺得奇怪,總覺得這事似乎透着一點兒的詭異。
‘叩叩!’我又走到一間房門前,伸手輕輕敲了兩下。
屋子裡一片安靜,我等了一會兒,又‘叩叩!’敲了兩下。
暗淡的屋子裡,突然就亮起了昏黃的燭光。緊接着,屋子裡傳來了輕微的聲響,伴隨着的還有一個婦人的咳嗽聲。
“咳咳!誰啊……”裡面的人推開房門,緩緩走了出來。
我站在院門外,有些忐忑的等着。想着自己敲了一路,也總算是有人搭理了!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拉開。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穿着單薄灰白色衣衫的女子。頭上綁着一條白色的絲帶,黑色的長髮垂在身側。
她面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有些病態。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更是被吹得像是隨時要飄散一般。
這婦人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看上去雖然有些病怏怏的,可卻絲毫遮擋不住她的美貌。我想着林黛玉、西施活着的時候,估摸着也就是這個模樣吧!
“那個……請問一下,您是春兒的孃親嗎?”其實看她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覺得,眼前這個婦人應該就是那個春兒的孃親。
他們兩眉宇間有些相似,再加上這婦人也是一副病態之姿,與春兒口中的‘孃親生病了’正好吻合。
“春兒?”婦人愣了一下,突然面色微微一變,低頭輕輕啜泣起來。“春兒她……春兒她不見了!”
看着眼前這個嚶嚶哭泣的婦人,我覺得自己的額頭又開始痛了。
這婦人與那鬼春兒,果真是一對母女啊!都是一樣這麼愛哭。
“額……那個……”我猶豫着,要怎麼開口向她解釋。
美婦人嚶嚶哭泣着,低頭伸手擦了擦眼淚,道:“你……你可是見過我的春兒?她現在在哪?過得可還好?”
“那個……一句話說不清楚!你若想見她,就和我來吧!”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婦人帶去寺廟,讓他們母女親自見面再說。
“她……春兒她回來了?”婦人面上一喜,當即笑着上前拉住我的手。
我眉頭微微一擰,低頭看着她扣在我手臂上的手。
“姑娘?”美婦人見我不出聲,開口喚了一句。
我立即回過神,朝她笑着點點頭:“好!我們走吧!”
領着那美婦人,我兩在黑暗的街道上,一點點的向那破舊的寺廟走去。
美婦人走在我身側,心情似乎很激動。扣着我的手,一直在隱隱顫抖着。
我默默沒有做聲,幾次側頭看那美婦人,看着她眉眼間的欣喜、擔憂與緊張,我就忍不住想要低頭嘆息。
若是這個母親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的話,不知她此時又該如何作想。
只是……垂眼看着那婦人輕挪的腳步,我想,或許讓這母女兩現在見面,對她們都是一個好的了結吧!
與其彼此牽掛彌留,倒不如早去極樂,享受下一次的人生旅程。
我帶着那婦人走到了那寺廟前,寺廟裡面依舊亮着昏黃的燈。
“嗚嗚嗚……”那丫頭蹲坐在石座前,依舊是嚶嚶哭泣着。
“春兒!”美婦人一見那丫頭,立即鬆開我的手,快步向屋子裡面飄去。
對,她是用飄的。早在她出門,伸手拉住我的那一刻,我便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途中在路上時,透過頭頂的月光,我還特意看了看她的腳邊。
她果然也是沒有影子的!這也就是說,這個美婦人,只怕也早已經死了變成了鬼。
只是她快步飛進寺廟的時候,纔剛到門口就撞到了一層結界,緊接着被反彈飛了出來。
“啊!”美婦人倒在地上,吃疼的哀號一聲。
我忙上前,想要去扶住那美婦人,突然肩膀被人從後面拉住。
我渾身一顫,錯愕的回頭看去,就見那慕容闕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了我身後。
“你在幹什麼?”慕容闕擰着眉,面上的銀製面具在月光下,散發着冷冷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