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瑾不知道該怎麼接安媽媽的話時,室內的燈光突然就暗了下來,所有的聚光燈都同時打到了樓梯口處,看來是重頭戲要開始了,蘇瑾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忙藉口還有事要準備,便向安媽媽告辭離去,當然在離去前還是假惺惺的對安馨說了一番什麼要注意身體,好好休養之類的場面話,才高仰着頭如女王般的離去。
這時在聚光燈的照耀下,易偉帆推着一臺輪椅出現在大家的面前,輪椅上坐着一位面容枯槁的老人,而老人的一隻手還緊緊的拉着宋老爺子的手,他們的身邊還跟着幾個穿着西裝,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這時全場都安靜了下來,在易老太爺是示意下,立刻有人把一個話筒遞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顫顫巍巍的接過了話筒,清了清喉嚨才用他那有些蒼老的聲音說道:“非常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易家舉辦的這場酒會,今天能進到這裡來的,都是我易家的世交好友,對於我易家在這幾十年來所經歷過的風風雨雨都有一定的瞭解。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我只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介紹我易家的長孫易偉帆給大家認識,他的母親就是香港蔣家的女兒蔣美琪。”易偉帆隨着老人的說話聲向前走了一步,然後深深地對着衆人鞠了個躬。老人滿臉得意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等他又退回到自己身後,老人又繼續說道:“還有第二件事,我就是想要請在座的各位做個見證,我今天在周醫生和諸位律師的見證下,已經立好了遺囑。遺囑一式兩份,一份在李律師這裡保管,一份就交到我這老哥哥宋延輝老先生手上,只要我一嚥氣,這份遺囑就立刻生效。”
老人的話音剛落。四周立刻就響起了一片嘈雜聲,尤其是有幾個嗓門特別大的,在那裡叫囂道:“易爺爺,您可不能偏心呀。易千帆可也是您的孫子,您要是厚此薄彼的話,要讓易千帆如何自處呀。”
“就是,好歹易千帆也在您老的跟前長了二十多年,您可不能有了長孫就不要次孫了,他們可都是易家的血脈呀。”
安馨順着話音仔細看去,說話的都是在屋頂的小花園裡,那些和易千帆一起商量着要給易偉帆下馬威的那幾個紈絝子弟,看來他們還是沒有放棄要幫易千帆打抱不平的想法。
易老爺子面對這些小輩卻不願意再多做解釋,他只是有些含糊的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千帆的好朋友。你們可以在李律師宣佈遺囑的時候都來旁聽,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偏心。”要說薑還是老的辣,易老太爺的這一席話,立刻就堵住了那些還想要多事人的嘴。
不想要看着易偉帆出風頭的蘇瑾剛想要轉身離去,卻聽到了這個讓她難以置信的消息。她不可思議的搖着頭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他怎麼能在我們家屬全都沒有到場的情況下立遺囑,這對我們娘倆太不公平了。”說着她轉身發狂般的奔了出去,看樣子是想要去找易千帆商量對策,可惜她平時的優雅在此刻都是蕩然無存。
她的不甘沒有人理會,四周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樓梯口處。站在聚光燈下接受所有人檢閱的易偉帆也是一臉的錯愕,顯然他也沒有想到,易老太爺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遺囑的事,他有些不安的對老爺子說道:“爺爺,這樣不好吧,我回來並不是想要易家財產的。您這個時候立遺囑,叔叔他們會多心的。”
老人卻拍了拍他的手,和藹的說道:“這和你沒有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管你回不回來。你都是我易家的長孫,我的財產當然會有你的一份。其實,我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過一天算一天了,早點立遺囑,也可以早點讓你的叔叔們安分下來,不要再去妄想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了,這對他們只有好處。”
安撫好不安的易偉帆,易老爺子又顫顫巍巍的把話筒舉到自己的嘴邊繼續說道:“現在,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我正式宣佈舞會開始,今天就讓我的長孫易偉帆來爲大家領舞。”
老人的堅持讓易偉帆放棄了想要勸服他的想法,他只得把手裡的輪椅把手交給了身邊的護工,自己一步一步的走進了舞池裡。
面對這個上流社會裡新晉的一份子,他長得雖然沒有他弟弟易千帆那麼精緻漂亮,可是他自身也有很陽光的一面,再加上他除了是易家的長孫以外,他的身後還站着香港的蔣家,這頓時讓他的身價倍增。
在場有很多未婚的女士都是躍躍欲試,很想他能夠挑中自己做今天開場舞的舞伴,可惜她們很快就失望了。因爲易偉帆的眼神很快的就從她們中間掃了過去,連一秒鐘都沒有停留,因爲在他的眼裡,這羣濃妝豔抹的女人和路人甲乙丙丁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很快他就鎖定了目標,然後微笑着朝一個角落筆直而堅定的走了過去。
安馨此刻正看着眼前這杯還冒着白煙的紅糖薑湯暗暗叫苦,不用喝她都能聞到薑湯裡散發出來的濃濃的辛辣的姜味,真可謂是貨真價實,用料十足。她看了一眼正微笑的站在一邊的侍者怨念叢生,要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這些姜蒜之類的佐料了,平時吃飯時就是能避則避,今天卻給她弄了這麼大一杯,她聞着就覺得有些受不了。
但是安媽媽卻對這杯紅糖薑湯很滿意,她爲此還特意給了那個侍者一筆不小的小費。安馨試圖通過撒嬌來逃過這一劫,可是偏生平時在對着女兒和兒子很沒有原則的安媽媽,今天卻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她堅持要安馨必須趁熱把這杯紅糖薑湯喝完。安馨最終還是沒有拗過在這件事上變得很有原則的安媽媽,她只得捏着鼻子把這杯對她來說很可怕的東西給灌了進去,雖然是捏着鼻子灌進去的,她還是被辣出了眼淚。
易偉帆在角落裡看到她時,她正被辣的兩眼包含着熱淚,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偏生還要把已經空空如也的杯子,在安媽媽的面前做了個底朝天的動作,以示自己已經乖乖的喝完了,看上去就像是急於討賞的小狗,而安媽媽很滿意她的表現,也不知道對她說了一句什麼,兩母女便摟在一塊笑了起來。
易偉帆被她的笑靨如花給吸引住了,竟然如鬼使神差似的一步一步朝那個雖然穿着一身黑衣,卻顯得格外耀眼的女人走了過去。
安媽媽還沒有發覺,安馨卻敏銳的注意到了自己又成爲了全場的焦點,有不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又有了想要撫額長嘆的衝動,她今天明明很低調,連衣服穿的都是黑色的,怎麼偏偏這些是是非非卻老是圍在身邊轉呢?
她用警告的眼神看向了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的這個罪魁禍首,可是這個罪魁禍首卻偏偏裝作沒有看懂的樣子,筆直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對她伸出了一隻手邀請道:“今天你是我眼裡最美麗的公主,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這隻開場舞嗎?”
安馨有些惱羞成怒,她很想要拒絕,可是安媽媽卻一直就在她的身邊低語道:“去吧,老陪媽媽坐着也不是個事,你們年輕人就該去跳跳舞,活躍一下氣氛。”
安馨低聲的,看似溫柔,實際上卻是惡狠狠地說道:“可是我不記得該怎麼跳舞了,要是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腳,你可不要怪我。”
她故意在“踩”字上加重了語氣,聽的易偉帆頭皮發麻,眉頭直跳,看來自己是惹怒了這隻小野貓,她要伸出爪子來撓人了。儘管易偉帆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是他還是很紳士的說道:“如果讓你踩到我的腳,那也是我的不對,是我沒有帶好你,我怎麼可能因爲我自己犯得錯誤去責怪你呢?”
安馨最終拗不過安媽媽哀求的眼神,見易偉帆說的又很謙虛,左右推辭不過,她只得硬着頭皮,把自己柔軟白皙的小手交到了易偉帆的手裡。要說易偉帆還真是一個“舞林高手”,安馨雖然不會跳舞,可是在他的帶領下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來,當然,安馨也沒有特意去踩他的腳,她會那麼說,也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
在旋轉的過程中,安馨可以感覺到有很多羨慕,嫉妒的眼神投到了自己身上,本來她是無暇去理會的,可是其中有一道目光裡所包含的不僅僅是羨慕和嫉妒,裡面還有一股深深的恨意,讓她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到底是誰這麼恨她,她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利用旋轉的時候抽空看過去,卻看見竟然是許婷婷穿着一件藍色的禮服正一臉的豔羨的看着自己,她原本眼睛裡的恨意已經被她給完美的收藏了起來,而站在她身邊的竟然是一直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安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