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市的民政局辦事大廳裡,易子墨和蘇瑾已經早早的坐在了那裡。易子墨看了看手錶有些不耐煩的說:“我說人家沒那麼早來嘛,你偏要那麼着急,現在好了,我們倆傻坐在這,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還有,我今天是來辦離婚手續的,你跟就跟來吧,還打扮成這個樣子幹嘛?”
蘇瑾今天打扮的很是精心,長長的披肩捲髮梳得整整齊齊在腦後挽了一個髮髻,描畫的精緻無比的妝容,菱形小嘴上還塗着大紅色的脣彩,鮮紅欲滴,就像是剛剛飽食了鮮血的妖精。她的身上還穿着一套正紅的香奈兒套裝,戴着全套的鑽石首飾,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尤其是她無名指上的鑽戒,起碼有五克拉重,就像是塊麻將牌似的,簡直是亮瞎人雙眼。
不過因爲他們是坐在專門辦理離婚手續的辦公室面前,所以蘇瑾這身宛若新娘子般的打扮,顯得很是突兀。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要好奇的上下打量一番,有的就算是走過去了,都還要回頭盯上幾眼。盯得易子墨很不自在,他纔會不耐煩的嗆聲。
蘇瑾不以爲意,反而還興致勃勃的掏出鏡子來,仔細打量着臉上的妝有沒有花掉。她聽了易子墨的抱怨便收起的手裡的鏡子,嬌聲說道:“今天是你離婚的日子,也是我這二十多年來最高興的日子,怎麼,還不許我穿着隆重點慶祝慶祝啊!”
“還慶祝,我們倆坐在這都快要趕上那耍猴戲的了,來辦事的人,誰都要盯着看上幾眼,這有意思嗎?還有,要是讓記者給拍到了,我們明天不是又要上新聞頭條了。”易子墨悻悻的說道。
蘇瑾有些不高興起來,她的嗓門略微提高了些,尖聲說道:“上新聞頭條怎麼啦?我今天還就想上新聞頭條。我要讓全市的人都知道。你如今是自由身,我頭上這頂戴了這麼多年的小三帽子也該摘掉了,我看以後誰還敢在背後說我和兒子的閒話。”說着,她的眼眶也微微的紅了起來。晶瑩的淚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聽了蘇瑾的話,原本還有些怨氣的易子墨立刻心疼起來,他也知道蘇瑾和自己在一起後,因爲一直沒有給她個名份,所以她在圈子裡的名聲一直不太好,在圈子裡也交不到真心實意的朋友。
因爲別的家族的太太們,當面雖然是客客氣氣的,可是背後卻是非常看不起她。這麼些年下來,讓她的內心變得異常敏感。今天自己終於能夠正式離婚了,蘇瑾其實是最高興的一個。所以她今天表現的過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這些,易子墨的態度立刻就軟了下來,他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瞧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我不過是白說兩句,你怎麼就急紅眼了。來,快擦擦,等會把妝弄花了,就不好看了。”
蘇瑾立刻破涕爲笑,她習慣性的朝他拋了個媚眼。然後吸了吸有些發紅的鼻尖說道:“行了,這次原諒你了,不過我要你給我補償。”真不愧是科班出身的,這嬉笑怒罵的分寸還真的是拿捏的剛剛好。尤其是這流淚的本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而且還要是這種要落不落的感覺,最容易讓男人心生憐惜。
易子墨收到這枚媚眼,只覺得心頭一酥,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他嬉笑着說道:“過了今天。我整個人名正言順都是你的了,你還需要什麼賠償啊!要不乾脆就把我這一百多斤補償給你得了。”
蘇瑾卻嬌媚的笑了,一雙鳳眼含嗔含怨,眼波流轉間,似有萬種風情,她斜瞥着易子墨說道:“你這一百多斤本來就是我的,拿來當補償豈不是便宜你了。”
“哦,那你想要什麼賠償。”易子墨被她挑起了興趣,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興致。
蘇瑾卻抿着紅脣,一臉憧憬的說道:“我要你補償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我要穿上最美的婚紗,我要請所有以前嘲笑過我的人來參加。我要讓所有人都羨慕我,都嫉妒我,我要做最幸福的新娘。”
說到這裡,她又頓了頓,用細白的牙齒咬了咬自己的紅脣,才繼續說道:“我還要給蔣美琪發喜帖,我要讓她也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要她看看我們過的有多幸福。親愛的,這個小小的要求,你一定會答應我的吧?”在提到蔣美琪的時候,她眼裡一掃而過的怨毒和仇恨卻沒有被易子墨給發現。
原本易子墨還是一臉感動的聽着,可是沒想到蘇瑾最後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的面上顯出一絲爲難來。要知道蔣美琪的孃家可是香港的大家族,興旺了有上百年,家裡人才輩出,家族生意可以說是遍佈全球各地。
蔣美琪本人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名媛,大家閨秀,平時對人對事都是寬厚有禮,端莊賢淑,所以她纔會得到易老爺子的看重。現在就算是打算和她離婚了,易子墨也沒有膽子去激怒她,因爲激怒她的後果他是承擔不起的。
易子墨當初能夠娶到她還是他的運氣好,那時不知有多少同伴對易子墨能夠娶到蔣美琪感到羨慕嫉妒恨的。也正是如此,纔會讓易子墨對蔣美琪的感情,是敬重多過愛慕,纔會那麼容易被妖媚的蘇瑾給勾的神魂顛倒。所以他和蔣美琪的婚姻破裂,讓所有暗中羨慕他的人都大跌眼鏡,直呼想不通。
易子墨沉默不語,蘇瑾卻不打算讓他就這麼矇混過去,她輕輕推了他一把,再次嬌媚的詢問道:“親愛的,你還沒有答應我呢?”
就在易子墨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就聽一個清冷的女聲在他們的背後響了起來:“這是我的榮幸。”
這對還在輕言蜜語中的男女頓時嚇了一跳,齊齊回頭望去。卻見一身素服,臉上乾乾淨淨沒有一點脂粉的蔣美琪,正站在他們的身後,一雙烏黑的眼睛正靜靜的凝視着他們。
而陪在她身邊,已經把自己收拾整潔,恢復了貴公子氣勢的易偉帆,在聽到這對無恥男女的打算後,卻沒有那麼冷靜了。他譏諷的說道:“這婚還沒有離呢,就開始商量婚禮的事了,這節奏還真是夠快的。不過請帖就還是算了吧,就怕到時候我和我媽都會覺得太噁心了,會吃不下東西想吐。”
沒想到這些話會被易偉帆給聽到,易子墨不禁老臉一紅。蘇瑾卻不高興了,要說現在除了蔣美琪以外,她最嫉恨的人就是易偉帆了。因爲有易偉帆的存在,纔會讓易老爺子對她的兒子易千帆,輕視冷淡,完全就不看在眼裡。現在,易老爺子雖然已經死了,可是易偉帆卻很有可能會奪走她兒子的一切。
於是蘇瑾一反和易子墨說話時的嬌媚,提高嗓門尖聲說道:“長輩說話,你這個做小輩的插什麼嘴,知不知道什麼叫尊重,還說是在百年大家裡長大的,難道就沒有人教過你規矩嗎?”
對於蘇瑾的質問,易偉帆卻是嗤之以鼻,他反脣相譏道:“您是不是老了,記性不太好了,我早就說過,我是有娘生沒爹教的了,您不會是這麼快就給忘了吧?”
他這話說得太難聽了,蘇瑾雖然氣的滿臉通紅卻被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易子墨的臉都黑了,易偉帆的話雖然是不留情面,卻也是事實,他的確從沒有教過兒子什麼,連抱都沒有抱過他。不過他看蘇瑾被氣的那個樣子,便硬着頭皮開腔道:“偉帆,你是怎麼說話的?難道你媽平時就教你怎麼和大人頂嘴嗎?趕快向你蘇阿姨道個歉。”
“我媽?我媽一個人把我含辛茹苦的養大,可沒你什麼事。你可不配說她。還有,這次你和我媽離婚以後,你們不準再去騷擾我媽,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易子墨這番涼薄的話,讓易偉帆更加覺得噁心和氣憤,更加爲蔣美琪不值,所以面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老爸,他一點面子都不會給,說的話也一點都不客氣。
相較於易偉帆的激動和氣憤,蔣美琪卻表現的很冷淡,她掃了被氣的啞口無言的易子墨一眼,然後對易偉帆說道:“好了偉帆,不要再鬧了,我早就和你說過,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你這樣一不開心就和人爭吵不休的,其實就是不尊重你自己。尤其是那些根本就是,是非不分,不知廉恥的人,你指望你的兩句話,就會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會幡然悔悟不成?再說狗咬了人一口,人不可能也去咬狗一口吧,那都成什麼了。”
她這番話一說,讓原本氣憤不已的易偉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他故意拍着巴掌說道:“媽,你這番話真是說的太好了,簡直就是金玉良言啊!我一定會好好記住的。”
蘇瑾卻勃然大怒,她尖聲喝道:“你罵誰是狗呀?你說。”
蔣美琪卻理都不理,她只偏着頭看向心虛的易子墨說道:“你們今天到底是想要來辦事的,還是來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