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見方,九幽石頭砌成的池子內,血水翻滾,孤魂惡鬼,慘叫悲鳴。
卞城王聽到背後的動靜,後退一步,以免那血沫子濺到自己的鞋上。“帝君怎麼來了?”他轉過身來,笑着問道,“許久不見,帝君可還安好?”
被稱爲帝君的玄衣男子,輕笑一聲回道,“人間現在可不是這樣文縐縐的說話了,殿主你可要多去人間走走了。”
“我要去人間走走,還不把凡人都嚇死。”卞城王輕撫了一下手中的長杖,通體幽紅,“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閻羅殿也不是能常來的,帝君還是說正事吧。”
司承運剛想說什麼,兩個鬼卒急匆匆地跑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地上。
“稟帝君,您託付我們兩個押送到判官那裡的那個男鬼,他他他他跑了!”小鬼卒瑟瑟發抖,這下麻煩可大了。
“跑了?”司承運當即向卞城王道別,“我有要事,改日再來拜訪!”
卞城王看着帝君的背影,嘆了口氣,自己的手下怎麼這麼沒用呢,“你們兩個,自己去領罰吧。”
姜靈佑背靠着桌子,門外被鬼附身的周海,還在不要命的撞門。她捏緊了手指,咬緊壓根,等了一會兒,外面平靜下來。
姜靈佑還沒有鬆一口氣,擡頭就看見鬼魂周原站在眼前,把臉都貼了上來,陰測測地說着,“你真是又賤又蠢,以爲躲在這裡就沒事了嗎?來吧,和我一起去陰曹地府作對鬼夫妻!”
周原一邊叫囂着,一邊伸手過來想掐着姜靈佑的脖子。姜靈佑向左邊一滾,翻身站起,開口大罵,“要死你自己死,誰跟你做鬼夫妻!”她平生最恨這種自己進了泥潭,還想拖別人下去的人了,鬼也一樣!
“我不管,媽媽讓你給我當媳婦兒,你就得陪我一起死!”周原才十八歲,很是聽媽媽的話,作了鬼都不忘。他還想撲過來,卻聽見姜靈佑開始唸咒。
沒有黃紙,沒有硃砂,也沒有桃木劍,姜靈佑知道自己功力不夠,但只能放手一搏,空口唸起了驅鬼咒。
“吾爲天目,與天相逐。晴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裡,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姜靈佑的心都快從肚子中蹦出來了,她嗓子幹得發疼,但是堅持把這保命的咒語念出來。
然而周原卻冷笑一聲,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誰都救不了你了,賤女人!”他見那咒語根本沒用,大着膽子撲過去,死死掐着姜靈佑的脖子,恨不得她立馬斷氣。
門外的周海慢慢清醒,他還記得剛纔發生的一切,嚇得癱軟在地上,然後慢慢扶起牆,把燈打開,“弟弟,弟弟他竟然回來了!”
周夫人剛回家,看到二樓走廊的燈大開着,就走了上去,看什麼情況。結果大兒子正臉色蒼白地靠着牆,一直在發抖。
“周海?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明天不去公司上班了?”周夫人板着一張臉走過來,霹靂巴拉地教訓着大兒子。
周海嘴裡絮絮叨叨地說着,“弟弟,弟弟他回來了!”
“你說原兒?他回來了?”周夫人聽到這話,迅速想到老婆子說的鬼魂回家看親人的故事,連忙大叫,“原兒!原兒!你回來了!快出來讓媽媽見見你啊!”
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門被從裡向外一腳踢破,一個玄衣男子抱着姜靈佑就出來了。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家!”周夫人尖叫一聲,想喊保安過來,“一定是你這個小賤人的野男人,真是丟我們周家的臉!”
姜靈佑翻了個白眼,不過她現在沒有什麼力氣了,只能老老實實地靠在司承運懷裡。
周海好像被什麼撞到一樣,突然又變得兇悍起來,“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他叫着撲過去,原來又被周原附身了。
“不知悔改。”司承運擡手就是一道靈光,打在周海身上,而鬼魂周原立刻從周海身下下來,在走廊的地板上扭曲着四肢。
因爲司承運的靈光,讓鬼魂周原在凡人眼前現了身,周海看到弟弟嚇了一跳,連爬帶滾地後退了好一段距離。
“我的原兒啊,你怎麼了!”周夫人看見小兒子受此折磨,心疼地大叫,但她知道眼前的玄衣男子不是好惹的。周夫人想靠近小兒子看看,但是被他臉上的膿包噁心壞了,只好把火都撒在周海身上。
“你這個不孝子!不好好讓你弟弟附身,害我們母子不能團聚!我養你還不如養條狗!”周夫人破口大罵着,罵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周海聽得一下比一下心寒。
司承運可不管他們說什麼,直接把周原的魂收了去,抱着姜靈佑向外走去。他頓了頓腳步,轉頭向周海說道,“周夫人神智不清,可能需要送往精神病院好好治療一下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海聽了這話,沉思片刻,眼睛裡的光開始變得狠絕起來。
司承運帶着姜靈佑,離開周家,走到一處小樹林中才停下。
姜靈佑剛剛經歷了這麼多事,心情難以平靜下來,“你要送我回家嗎?你知道我家在哪裡嗎?”
司承運抱緊了她,安慰道,“我當然知道了,不過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是關於周原的嗎?”她有些疑惑,周原不過是個新鬼,爲什麼會有沖天的怨氣,那麼難對付。姜靈佑想了想周家兩兄弟,再看看周夫人的態度,難道周原是周海害死的?爲了周家的財產?
“待我把周原的鬼魂放出來。”司承運在空地上畫了個圈,將周原的鬼魂驅進去。圈內靈光閃爍,不一會兒,污濁的怨氣都被淨化掉了。
靈光散去,周家小公子周原,白淨清秀,斯斯文文地站在那裡,一點都不像惡鬼。
“我,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在醫院嗎?”周原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十分詫異地問道。他剛想上前一步,卻被靈圈控住,他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是輕浮在半空中的。
原來自己,死了啊。周原想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害怕,反倒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