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耶,我的媽耶,那是什麼鬼!”張小兔子被嚇了一跳,一蹦蹦到陸方弘身後。
陸方弘無奈地看着一驚一乍的師父,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了一下,“師父別怕,我在這兒呢。”
“誰,誰怕了!”張爾挺了挺胸膛,強忍着心中的驚慌,大步朝倒地的蘇和走去。
他蹲在已經變成了好幾塊的蘇和身邊,搖頭嘆息,“怎麼回事,你怎麼就掛了——嗷嗷嗷嗷嗷疼疼疼疼!”
原本在地上,成了散塊的蘇和,突然化作一堆沙土。
那些紅色的沙土,在月光下,就像幹掉已久的血液。
突然,這些沙土從地上竄了起來,凝結成一隻手,準備朝張爾的脖子間攻擊過去。
但是張爾反應速度極快,他後退幾步,不過還是被沙土凝出的手抓住了——襠部。
張小兔子眼睛變紅了,他疼得直叫喚。
陸方弘趕緊伸出手,用自己的藤蔓把沙土手糾纏住,然後關切地問着師父,“師父,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了?”
張爾看着徒弟明明想笑,卻不敢笑的樣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試試那裡被抓一下,看有沒有事!”
陸方弘嚴肅地看着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會啊,因爲我那裡沒有痛覺。”
“......”是人蔘了不起啊,是靈植了不起啊!張爾哼哼幾聲,就躲在徒弟身後了,反正你厲害,你先來。
司承運笑了笑,蹲在身來,把那堆沙土仔細看了看,眼角稍微抽動了一下,有些詫異,“是這物......”
“息壤。”陸方弘感覺到自己手上的藤蔓被沙土包裹住了,臉色大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爾聽得一頭霧水,都怪自己沒好好跟師父學道術,現在看見新鮮玩意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蘇和化成的紅沙土,從地上小小的一堆,慢慢向周圍擴散。
息壤,能自生長,永不減耗。
不過一會兒,整節車廂的地上,都被沙土鋪滿了。這些沙土佔領了地面還不夠,它們在慢慢朝臥鋪還有車頂爬,就像肆意生長的爬山虎。
車廂裡的旅客們,亂成一片,原本應當寂靜無聲的夜晚,比午飯前的集市還吵鬧。
姜靈佑看着趴在司承運布好的結界外,始終爬不進來的紅色沙土,心裡又好奇又緊張。
她伸出手,朝紅色沙土觸碰過去,那些沙土,竟然慢慢掉了下去。
從地上攢起的沙土,變成了一個女生的模樣,然後坐在姜靈佑對面。
姜靈佑全神貫注地看着對面的沙土人,竟然有些期待,對方會變成什麼樣子。
果然,呼吸之間,那個沙土人的五官,變得精細起來。
圓圓的臉,黑色的長髮,眉目間,和蘇安娜竟然有些相似。
“你,你是?”姜靈佑張了張嘴,眼前的女孩兒,長相簡直就是蘇安娜和常宏圖的結合,還專挑兩個人的好看的地方長。鼻子和常宏圖一樣挺,眼睛和蘇安娜一樣大。
那女孩笑了笑,竟然伸出手,在姜靈佑的手上,輕輕撫摸着,“這裡,有媽媽的氣息。”
媽媽?
姜靈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孩,應該就是蘇安娜和常宏圖的女兒。
還沒等她和對方說什麼話,女孩的臉色又變了。
她睜着如明珠一般透徹的眼睛,卻充滿了悲傷的情緒,“你們既然闖進了那個時空,爲什麼不救救他們!爲什麼沒能救下他們!”
她的聲音裡帶着憤怒,卻不知道是責怪姜靈佑和司承運沒能阻止蘇安娜喝下那杯水,還是責怪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失去了這唯一能救下父母的機會。
女孩的頭髮飄起,帶着細碎的沙土,朝姜靈佑攻擊過來,卻被司承運佈下的結界打了回去。
但她卻不肯放棄,從地上攢起更多的沙土,變成千萬把尖刀,一次又一次地扎進結界壁上。
姜靈佑看着身邊紋絲不動的結界,不由得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們只是那個時空的旁觀者,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
而且,他們之前並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其實就算姜靈佑和司承運在當時救下了常宏圖和蘇安娜,他們兩人,過不了多久,還是會以其他方式死去。
但是蘇安娜和常宏圖的女兒,常佳歲,不明白這個道理。或許她其實知道,只是不肯承認,即使自己現在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也不能拯救死去的父母。
她有些瘋魔了,彷彿殺了姜靈佑,自己的父母救回過來一樣。
姜靈佑皺了皺眉頭,“如果你還執迷不悟,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己也曾經歷過失去雙親的痛苦,所以有些同情眼前這個姑娘,但她一定要殺了自己的話,那自己也不會任由她下手。
常佳歲此刻什麼都聽不到了,她什麼都不在乎。
她操控着手上的息壤,直到把姜靈佑置於死地,她才肯罷休。
姜靈佑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靈符,然後飄灑到空中,雙手結印,默默催動咒術。
一個個小紙人出現在姜靈佑周圍,然後飄蕩出去。
它們落下的地方,紅沙土像是遇到了天敵一般,迅速後退。
常佳歲冷笑一聲,沒想到眼前的人,也是深藏不露。
這樣,她就更不能饒恕姜靈佑了,既然有這樣的能力,爲什麼不救救自己的父母!
他們是那麼善良的人,爲什麼其他人都活了,都等到救援了,而他們就要死在沙漠裡!
常佳歲心頭的怒火更盛了,她支使着更多的紅沙,朝車廂的頂部爬去,然後撲頭蓋臉地砸下來,試圖一鼓作氣,衝破司承運布好的結界。
那些紅沙的顏色,越來越深,力量也越拉越大,姜靈佑頭頂,一片黑紅。
常佳歲的眼神,越來越激動,彷彿充滿了光芒,“這樣也好,吸取了你的力量,我會更強大,我就能再次操控時空,把爸爸媽媽救下了!”
姜靈佑聽了她的話,臉色也低沉下來了。
紅沙衝破結界的一瞬間,迸發着詭異的紅光,周圍的氣溫迅速升高,像是要把姜靈佑融化,變成它們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