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四五月份,天亮的比往日要早上許多,而璞鳳宮裡與整個杜陽宮中各處相比,則更顯得靜謐。
偏院中,黎明的光線從高高的小窗子透了進來,曳戈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處,則是寐照綾烏黑烏黑的眼睛。
“你別說你就這樣看了我一夜哦?”曳戈一把推開了她的腦袋,翻了個身,嘀咕道:“昨晚你把我弄暈了,你知道嗎?”
寐照綾一把拽過來他道:“我昨晚發現一件事情,如若你不老實告訴我,這會極大地影響到,你我以後感情的走向,甚至會讓我叛出杜陽宮!”
“哎呦.......說來聽聽!”曳戈來了些精神,靠了起來,攥了一縷寐照綾的秀髮,放在手裡捻搓起來,他很喜歡她頭髮的這種磨砂的質感。
“你......你那裡的那個傷疤怎麼來的?”寐照綾開始有些支支吾吾的,不過最後還是紅着臉說了出來。
“哪裡?”曳戈納悶。
寐照綾小手在被子下的曳戈身上,捏了捏。
曳戈的目光隨着觸感,落在了自己肚臍下、兩腿間的被子上,回想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胎記吧!”
“胎記會隆起嗎?你那明明是道傷疤........”寐照綾說到這裡,她蹙眉思索半響道:“肯定是傷疤,在我看來那分明是蟲子咬了的,好像特別像是寒冰蠍!”
“寒冰蠍?那不是你獨有的嗎?難不成是你的蠍子咬的我?”曳戈搖了搖頭道:“沒有!肯定沒有,若是咬到那裡,還不疼死我,我肯定記得清楚的.........再說飼養了這麼久,你那些蟲子都識得我,不咬我的!”
“寒冰蠍也不是我獨有的,本就稀少罷了。在這杜陽宮很少見,可若是繼續向北走,這種蠍子是很多的,還有五毒域也是有的。”寐照綾心不在焉地解釋着,她的思緒飄回了自己兩年多前,與司青龍一起前去青丘城的那個冬日。她在桂花路上買桂花酒的時候,被一個登徒子踩了衣衫,之後她自然是要將之打殺,不過最後的時候她以境界禁錮對方之後,因爲司青龍與青丘王大打出手,匆忙走了,最後留下了一隻寒冰蠍處理掉了那個登徒子,現在想想或許那個登徒子沒死呢?重要的是,她怎麼覺得曳戈與那個人的眼神特別的想象呢?
一個人的樣貌可以更改,可是眼神卻是心靈的窗口,透視着一個人內在的神魂。雖說如今的曳戈玩世不恭,散漫了不少;可是在他茫然憶起從前時,流露的更多是憂鬱,這種憂鬱的眼神很難改變。
寐照綾認真地看着曳戈的眼睛,良久。
曳戈都是被她看的有些發毛道:“你幹嘛啊?我後來怎麼總覺得你的眼睛**的!怎麼喂不飽似的!”說罷,假裝氣急敗壞,實際上慌的要死,趕忙起身穿衣服。
“你別動!”寐照綾一把抓住了曳戈,按着他的肩頭將他壓靠在牀背上,這動作太大讓被子全都滑落開了。
“一大早,你要玩什麼花樣?”曳戈長嘆了口氣說道。
“噌”一聲,寐照綾從手鐲裡取出了一把長刀,正是司青龍送給她的靈器青龍鎖月。刀上散發的陣陣寒意,讓曳戈心裡一突,他戰戰兢兢道:“我什麼都依你,刀放下,失手了,以後就都沒得玩了!”
“認識這把刀嗎?”寐照綾認真地看着曳戈眼睛說道,她是真的不敢相信當日的那個登徒子就是如今她的枕邊人,這世事變化也太過無常,真的是會讓人崩潰掉,猝死的。且當日那個登徒子說,認識這把刀,並直言這是他師父的,若是所有的推測都莫名其妙又順理成章的成立,那麼這豈不是她的師兄?
荒謬,荒謬,寐照綾想着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曳戈在刀上瞅了眼道:“認識啊,青龍鎖月刀啊 !”剛說罷見到寐照綾打了個冷戰,又疑竇道:“你一大早究竟發什麼神經啊?哇,發現你後來好煩人哦!”
寐照綾深深閉上了眼睛,道:“你真的認識?”
“廢話啊 !你的青龍鎖月刀,我又不是沒有見你用過?你以前經常用這個砍我!”曳戈罵罵咧咧說了兩句,從她身下躥到了牀下,飛速穿好了衣服,開門出去了。
“許是我想多了吧.......”寐照綾收了刀,揉了揉額頭自語道。
春日的陽光肆意揮撒在院子裡,讓空氣似乎都開始融化,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寐照綾梳洗完畢,發現曳戈獨自一人,閒坐在偏院子裡的石桌旁,一邊梳着頭髮,走了過來。
“昨日你去交任務了?”寐照綾坐下問道。
“沒有。一回來就衝着璞鳳宮來了。”曳戈嘴巴黏嚅了下,張嘴懶散地說道。他目光隨意掃過,恰好看到了對面的屋子,順口道:“老王頭呢?”
整個璞鳳宮就住了他們主僕三人,當然曳戈壓根就不算僕人。寐照綾居住在正殿,這個偏院中門對門住着老王頭和曳戈,可是從百妖盛宴歸來,曳戈基本沒有見過老王頭了!
“哦……還真有些時日了沒有見到她了!”寐照綾愣了愣,不過也沒在意道:“他擅長園藝,可能是被誰請去修剪院落去了吧!”
曳戈總覺得哪裡不對,道:“他是妖族的普通人嗎?”
寐照綾點了點頭,睜大眼睛道:“是啊!”
“不是修士?”
“不是.....我當年在五毒域山上救下的他,是被毒蟲咬了........”寐照綾淡笑道:“若是是修士的話,這麼多年我怎會一點未發現?”
“哦......”曳戈不在多言。
“好了,那我要去交任務了!”寐照綾起身說道。
“你也是剛回來?”曳戈道。
“嗯。剛回來。昨日先回宮中,梳洗了下,順道看你回來了沒……沒想到恰恰撞到。”寐照綾衝他笑道。
“嗯,那你去吧!”曳戈點了點頭。
寐照綾走後,偏院中就只剩下他一人。他想了想從扳指裡取出一枚白色的戒指,這個戒指裡是上次大比所獲的的所有獎勵,平日裡他老是忘記,現在恰恰無聊從中取了出來,準備看一看。
戒指取出,一黑一白兩個拇指大小的精緻玉瓶,一個金燦燦的黃金鼎爐,還有一枚玉簡。裡面最大的莫過於這個臉盆大小的黃金鼎了。
“不是說是,天階下品武器一柄嗎?什麼時候鼎爐也可以做武器了?戴在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