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張婆子嘴脣動了動，擡頭看了看居高臨下的孟凡，竟然產生了一種被壓迫的感覺，索性將視線移到了門外，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屋檐上還有水滴輕柔的滴答下來，阿福在門檻上探出了頭，眨着黑漆漆的眼睛望了望屋內，又轉身跑遠了，一切看起來還算是祥和。
“這個是老身的錯！”
張婆子咬了咬牙，終於說了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好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說完之後身體頹然又萎靡了下來。
“是我對不起小溪……”
張婆子的手在一個紙人身上摸索着，微微顫抖，似是正在回憶裡找尋着什麼事。
“老身本身或許是不適合修行，在凝靈第一關便阻滯了二十餘年，更是無法突破至第二關，但又沉溺於扎紙人之術，自然想讓修爲更高一些，便心急了起來，去落星觀求仙師指點迷津，昧心答應了仙師一件事，換取了一滴靈血，藉着這滴靈血，老身才得以突破桎梏，突破到了凝靈第二關，讓那紙人可以施展天元飛霞術，只是沒成想，事情慢慢超出了掌控……”
孟凡聽着點着頭，絲毫不覺得奇怪，張婆子昧心答應的那件事，他大致也能猜到，大抵就是幫乾屍找到一具合適的肉身，纔有了後來他遇到乾屍奪舍滅魂等一系列事情，這事的確是有些損人利己了，只是這張婆子這麼多年才選中了他，沒坑害其他人，也算是有良心了。
至於那靈血，實則就是乾屍的屍血了，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張婆子藉此突破了修爲，想必也給自己惹來了麻煩，現在看來，小溪的腿怕就是因此而起了。
“那靈血是有毒的。”張婆子目光裡充滿了一絲恨意，“這事也是在小溪腿出了問題之後，老身才察覺的，每逢修煉，便會有一絲毒氣彌散出來，小溪和老身朝夕相處，第一時間受到了傷害，瘸了腿。”
“發覺此事之後，老身便停止修煉，導致修爲數年沒有進展，本想着用你的命換一個機會，求仙師挽救一下老身和小溪的狀況，結果你倒是命大，竟然殺死了仙師……”
孟凡撇了撇嘴，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也沒算出乎他的意料，這張婆子所作所爲也算是事出有因，只是手段着實惡劣了一些，苦笑了一下，覺得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
“孟凡！”張婆子的聲音突然一改平時的陰冷，變得誠懇了起來，“這件事求你不要告訴小溪，老身……老身心中有愧！”
“算啦！”孟凡擺了擺手，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算你無心之失了，我不會在這件事上亂嚼舌根的，至於你對我做的事，我也不會跟你計較的，下不爲例了。”
“唔……”張婆子一愣，似乎沒想到孟凡的反應竟然是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件事壓在老身心頭好多年，直至成了一塊心病，每逢看到小溪的腿老身就自責不已，這麼多年來，老身找了無數個方法，都未能湊效……”
“能治好的。”孟凡語氣淡然，“包括你身上的屍毒，治好了你還是可以修煉的。”
“呃……”張婆子心神震動，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之情，怔怔的問了一句，像是要確認般的，“能治好嗎？”
“應該沒問題。”孟凡用手指點了點身邊的一個紙人，隨意瞥了張婆子一眼，“你那歹毒的血咒之術，不也被我簡簡單單化解掉了，你該對我有信心的。”
“那個是……不一樣的。”張婆子看了看地上被她丟掉的殘腳，面露愧色，到頭來竟然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最後難道真的還要靠孟凡來破局麼？
“那你等等看咯。”孟凡笑了笑，舉步就要向外走去。
“孟凡！”張婆子突然叫住了孟凡，眼神裡流露出罕見的真誠，開口說道，“老身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靈氣有毒，你最好不要走修煉這條路，不好走。”
“嗯？”孟凡停了下來，訝異的問道，“靈氣……有毒？”
“現在的靈氣不比從前，已經變得不純正了，靈氣裡摻雜着駁雜混亂的氣息，長久修煉下去，會對修煉者的身體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張婆子的語氣嚴肅了起來，“你現在修爲尚淺，施法的機會也少，如果你繼續修煉下去，你會發現老身並沒有危言聳聽。”
“這個嘛……我的確不知道。”孟凡沉思了一下，繼而微笑了起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其實我施法機會倒是不少了，這幾天還用紙人去收玉米呢，明天……明天還要幫村子裡的人收玉米，三十多畝地，一千塊錢呢。”
“什麼？！”張婆子的目光瞬間瞪圓了，呈現出極爲驚訝的樣子，似乎是聽到了一件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猶如看着外星人一樣看着夢凡，“用紙人收玉米，那種強度的施法……”
腦袋裡幻想出一副極爲古怪的場景，幾個紙人哼哧哼哧的扛着玉米在田間地頭辛勤勞作着……
“你會死的！”張婆子音調一下子高了起來，“你還是不相信，老身便驗證給你看！”
言罷，也不管孟凡願不願意，她嘴裡唸唸有詞，掐訣一指，他身旁的一個紙人跳將出來，向着孟凡一拳轟了過去。
“嘿……一言不合就動手了，本以爲不會打起來的。”
孟凡苦笑不已，這張婆子行事作風真的是太暴躁了，心念一動，調動了破損的擎天柱，向着那紙人撲了過去，兩個畫風很是不同的紙人廝打在了一起。
很像是，新時代與舊時代的一場交鋒。
張婆子手指翻飛，手訣變化多端，不時還露出驚訝的表情來，似是沒想到孟凡的紙人竟能輕易的做出那麼多匪夷所思的動作，沒一會兒，臉色變凝重了起來，更是有汗水沁出了額頭。
因爲她的紙人和孟凡的相比，動作太慢了，太遲鈍了，就好像是一個孩子在和一個大人玩鬧。
而孟凡則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念所至，紙人便有所反應，動作很是輕巧，還隱隱蘊含了修道的一種高深境界——舉重若輕。
“咔嚓！”
不時功夫，孟凡似乎覺得有些無聊，操縱擎天柱一拳揮出，將張婆子那紙人打了個粉碎，想要結束這場無聊的爭鬥。
“去！”
張婆子心神巨震，一咬牙，吟咒之下，又操縱了兩個紙人出來，大有一個打不過，老子就羣毆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