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貫而入的那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在十樓守着大門的那個老漢。此刻,他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初次見他的時候,他臉上的頹氣。反而是容光煥發,精神奕奕。
老人的突然出現,讓我和小胖子的呆住了。因爲他步履輕盈到,我壓根兒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若不是接着客廳裡的光芒照見了他的影子的話,我們可能都不會發現他。
但是即使此刻,他就這樣站在我和小胖子面前的話,我們我難以讓自己平靜下來。
“快點跟我走,如果再不走,很有可能就來不及了!”老人臉上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淡定和從容,反而是望着窗外的夜色,顯得無比的驚慌。
他見我和小胖子沒有動身的意思,所以他有些着急了。一隻手拉着我,另外一隻手拉着小胖子,往外面走。
我沒有想到,小胖子這樣龐大的身軀,在老漢這樣一拉一扯的功夫之間,很快地就被拉到了門口。而我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拽到門口。
“去哪兒?”小胖子嘴裡一個勁兒地嚷嚷着,生怕老人帶他去一個什麼危險的地方。
但是沒想到老人在門口站定了,門輕輕地掩着,只留了一絲縫隙,透過縫隙,我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裡面的一切。
裡面的一切還是讓我覺得挺震驚的——我看見了一個紅色的人影,一閃而過,然後在房間裡張牙舞爪地到處尋找。之後又是一個人影,飄飄呼呼的,跟紅色的人影混到了一起。之後是第三個……
一股腦地功夫來了十號幾個這樣飄忽不定的人影。
這些人影轉過頭的時候,嚇得我忘後面退了好幾步。他們都面色青黑,唯獨沒有半點兒血色。眉宇之間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寒氣,讓人多看兩眼便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還有,他們那個張牙舞爪的勁兒,就活脫脫是羣魔亂舞。
不過是我,就連房間所有的東西,都在他們的之間七零八落。
等其餘的青面獠牙的人影從窗口出去的時候,裡面別隻剩下兩個身影了。一個紅色的身影,還有另外一個是白色的身影。兩個人在客廳裡折騰了一會兒便回到臥室裡去了。
沒一會兒,臥室裡便傳出來了女人不羈的笑聲和男人挑逗的聲音。
“這……這都是什麼東西?”小胖子被裡面這些人影嚇得小臉兒刷白,臉色難看極了。
從這些人影奇怪的表現來看,他們應該都不是人。但是這麼多鬼怪聚集在這裡,除了樓芽山之外,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叫了。但是樓芽山上的怨氣太重,加上樹木遮
天蔽日,陰氣蓋過陽氣,有些鬼魅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這裡不一樣,之前一直都有人居住,這裡爲什麼會有這麼重的陰氣。
關於這裡住着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很快便得到了證實。老漢朝着小胖子點點頭,然後嚴肅地說:“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們,他們都不是人!”
“都不是人?”小胖子臉上的顏色,更加白了。
“他們都是一些不肯散去的怨氣。所以聚集在這裡作祟!”
“你是說,這個賓館裡發生的事情跟這些東西有關係?”老人的話,讓我突然之間意識到這裡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可能跟這些東西,有着不了分割的關係。
“可以這麼說!”老人臉上的神色冷冷的,看起來不怎麼好看。
“那他們怎麼會成爲這樣的?”方烏氏這麼多年都不願意離開,甚至化成鬼魅,無非是爲了等待那個男人。樓芽山的那些人,無非都是因爲死於非命,所以才化成厲鬼的。那麼這些人,爲什麼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哎!他們也都是苦命的人!原來這裡是一個亂葬崗,他們都是一些沒人要的可憐人。後來這裡拆了,建了一座廟,他們就更加不得超生了。所以現在,才變成了一羣冤魂,到處害人……”老人說話的時候,還不停地嘆氣,臉上也終於有了些波瀾。
“原來如此!”我低聲地說,然後暗自點頭。
“衛風,我們走吧!”小胖子的眼神有些閃爍,他因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所以此刻渾身上下都顫抖不已。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腳底下更加是虛弱無力,恰如篩糠一般。
“嗯,這裡不安全,裡面趕緊走吧!”老頭兒朝着剛纔的房間裡看看,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所以才催促我們趕緊離開。
“行,那我們先走了!”剛跟老人告別,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老人就兩步跟了過來,攔住了我和小胖子的去路。
“老人家,怎麼了?”看老人臉上神色凝重,便知道其中必定有什麼端倪,所以我趕緊問他。
“也沒什麼,我送你們回去吧!如果我不送你們走的話,你們可能離不開這裡!”
果然,一切並不像我所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所以,我們就跟在老人的身後,前後腳的進了電梯。
“聽我說,不管你們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千萬別回頭!”老人站在電梯裡,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出口處,一動不動。
“爲什麼?”小胖子還是沒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問了出來。
“別廢話,照着做,如果你
破了規矩,我也救不了你!”老人的神情有些不耐煩,語氣生硬地跟小胖子說。
我看他惹老人不高興了,所以也側着臉過來瞪了他一眼。小胖子這才閉嘴。
電梯啓動的最初,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啓動沒一會兒,我便隱隱聽見有個聲音再叫我的名字——“衛風,衛風……”那個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溫柔地就像是春天裡的楊柳一般,纏繞着我的身體,讓我渾身酥軟、四肢無力。
我想回頭看看那背後到底是誰。但是想起老人剛剛說的話,所以我深呼吸兩口氣,然後慢慢地吐出來。但是那個女人好像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嘴裡的暖風吹過我的耳畔,撩撥得我心緒不寧。
後來這個聲音終於消失了。但是,那一剎那,我卻又感覺背後多出來一個人,就這樣貼着我的背,冰涼的觸感,緩緩地傳到我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裡。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塊,不能動彈的冰塊兒。
而那個影子,漸漸地探出半個頭,在我的腳底下。他的臉上還有些鮮血,表情更加是痛苦極了。但是他卻擺出來了一副痛苦的表情,面容慼慼地望着我和小胖子。
“倪睿!”那個精緻的面容分明就是倪睿!但是倪睿怎麼會在這裡?
“衛風,董柯,是我!我是倪睿!”倪睿不僅是面容慼慼,連聲音裡透露出來的都是無限的傷悲,沙沙啞啞的聲音聽起來讓我都覺得內心一涼。
“衛風!我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這樣的……”這是倪睿在臨死的時候,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他死的時候的痛苦表情,我到現在都記得。他告訴我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跟現在一樣,都是無限的悲傷。他現在再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對於我的審問。他是在審問我,爲什麼還不能還他一個真相。
“倪睿,你爲什麼在這裡?”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夠聽得見,但是我在我心裡暗暗地問自己。
他卻如同是聽見了我的心聲一般,嘴角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看起來邪魅的如同深夜裡的星光。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會在這裡?衛風,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嗎?都是因爲你!哼,不僅是我,小五變成這樣是因爲你。顧盼昏迷不醒也是因爲你……你不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林珀嗎?不是想知道四方村的一切嗎?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真可以告訴我這一切?”我不再小聲地在心裡盤算,而是大聲地問了出來……
我再看看小胖子,他也是一臉痛苦,然後神情恍惚,慢慢悠悠地朝着背面轉過身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