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紋蛟”大概是從另外的哪個水洞爬進祭壇洞窟的,冰壁般的水晶,阻擋了它撲過來的道路,而且它體形笨重,也難以從數米高的冰壁上躍過來,只是將它的大嘴,從兩大塊水晶的縫隙中伸了過來,顎骨尚且卡在外邊,短粗的四肢在後頭不斷蹬撓,恨不得把攔路的水晶擠碎。
凡是生長年頭多了的動物,都喜“內丹”,尤其是水族,蛟、魚、鱉、蚌之屬,光滑溜圓的珠子是它們最喜歡在月下吞吐的“內丹”,有很多古籍中記載的觀點,都認爲這是屬於一種日久通靈,採補精華之氣的表現,實則皆是天性使然。
我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用登山鎬擋住了即將滾入水中的兩枚水晶眼珠,但天地雖寬,冤家路窄,完全沒想到“斑紋蛟”趁這功夫伸出嘴來橫插了一槓子,大嘴一吸,腥氣哄哄的氣流,裹着水晶眼球,就此捲進了它的口中,我看了個滿眼,雖然急得心中火燒火燎,進入容易出來難,那兩條窺視風蝕湖寶珠的“斑紋蛟”,不知已經爲了這個東西,與這白鬍子老魚鬥了多少年月,一旦吞下去,外人就別想再取出來了,兩頭惡蛟雖然已在古城遺蹟中,被千鈞石眼砸死了一隻,但單是面對這一頭“斑紋蛟”,我們眼下也沒有辦法對付,這傢伙皮糙肉厚怪力無窮,子彈根本就不會把它怎麼樣,我在溜滑的水晶層上動彈不得,只有眼睜睜看着,心中絕望到了極點。
wωω ☢ттκan ☢C ○ 就在“斑紋蛟”將水晶眼珠吸入口中的一剎那,我聽到身後一陣混亂,好象是明叔和胖子帶着阿香從天樑上逃了下來,把堆積的乾屍又踩踏了不少,連人帶乾屍翻滾着塌落下來,不等我回頭去看究竟生了什麼,就被什麼東西從後邊猛的推撞了一下,也不知是滾下來的胖子等人,還是被他們踩塌下來的乾屍,總之力量奇大,頓時便將我撞得從水晶層上向前滑行過去,
我趴在地上被向前一推便順勢滑出,已經失去了對自身慣性的控制,剛好是把腦袋送向“斑紋蛟”的血盆大口之中,一瞬間就已經到了面對面的距離,而且去勢未止,腦袋已經到了它的口邊。
黑暗的洞窟中,籠罩着死一樣的沉寂,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將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打亮,射燈光束陷入漆黑的汪洋之中,雖然如同螢火蟲般微弱,還是能讓人在絕望中稍稍感到幾分安心。
我看了看四周,確認那晶層裡的東西不會入水,這才苦笑一聲,這回可好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膽和水晶眼都找齊了,眼瞅着就能卸掉這個大包袱了,可還是晚了一步,現在黃花菜都涼了,咱們就跟着泡着吧,不到明天就得泡了變成死漂。
胖子抱怨道,這要怪也都怪明叔,耽誤了大夥求生的時間,不是咱們非要搞什麼階級清算,而是不能輕饒了他,欠咱們的精神損失費,到陰曹地府他也得還啊,老胡你說這筆帳得怎麼辦?
明叔算是怕極了我和胖子二人,無奈之下只好找shir1ey楊求助,shir1ey楊對我們說:“好了,你們別嚇唬明叔了,他怎麼一把年紀,也是不容易,快想想有什麼脫身的辦法,總不能真像老胡說的,一直在水裡泡到明天。”
我正要說話,這時阿香忽然“哎呀”一聲驚叫,原來剛纔混亂之中,不知是誰將一條幹屍的胳膊踢到了水中,漂到阿香身邊,把她嚇了一跳。
我從水中撈起那隻漂浮的乾屍手臂對阿香說,阿香妹子,這可是個好東西,你看這隻乾屍的胳膊雖然乾枯了,皮肉卻並沒有腐爛消解,說明這是殭屍啊,你拿回香港把它煮煮吃了,對你大有好處。
shir1ey楊和阿香等人都搖頭不信,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胡說八道,胖子說老胡現在我算真服了你了,以前我總覺得咱倆膽色差不多,可都這場合了你還侃呢?你這種渾不吝的態度還真不是誰都能具備的,但你侃歸侃,說胡話可就不好了,你是不是餓暈了頭,連殭屍都想吃?
我對他們說,你們這些人真是沒什麼見識,殭屍肉可入藥,這在古書上都有明確的記載,尤其可以治療肢體殘缺的傷患,當年劉豫手下的河南淘沙官,倒了宋朝哲宗皇帝的鬥,見那皇帝老兒已變做殭屍,皮肉潔白晶瑩得像是要滴出水來,於是衆人一人割了他一塊肉去,以備將來受了刀傷箭創之時服用,連外國人也承認木乃伊有很高的藥用價值,這怎麼是我胡說呢?
我本是無心而言,爲了說說話讓衆人放鬆緊繃的神經,但shir1ey楊卻想到了什麼,從我手中接過乾屍的胳膊說:“有了,也許咱們還有機會可以返回上邊的祭壇。”
shir1ey楊說,古代傳說中“大黑天擊雷山”,是一種可以控制礦石的邪靈,但阿香卻看不到這洞中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聯想到那頭惡蛟的死狀,像是被“次聲”或者“晶顫”一類的共振殺死的,既然名爲擊雷山,一定是可以利用某種我們聽不到的聲音來殺人,最可能的就是“晶顫”,如果能夠把乾屍堆積成一定的厚度,踩着乾屍到祭壇,而不與洞窟裡的礦石接觸,就可以將“晶顫”抵消到無傷害的程度,當時我們在上邊看到晶層,包括天樑中到處都變爲黑色,便從乾屍堆上跑下來,現在回想一下,也許那屍堆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shir1ey楊說完後,我和胖子商量了一番,與其留在水裡慢慢等死,不如冒險試一試,或許能有活路,但我們距離乾屍堆積之處有些距離,只好用先前的辦法,將承重帶連接起來,頭上掛着登山鎬,拋過去把遠處的屍體勾過來,把那些被剜去眼睛的乾屍當做路磚,口中不停唸叨着得罪勿怪,但後來一想語言未必相通,也就豁出去不管了,將乾屍一層層厚厚的鋪將過去,這招竟然十分可行,只是格外的要出力氣,而且不能有一絲閃失,否則摔下去掉在晶層上就完了。
我們正在忙碌的搬挪那一具具乾屍,就聽到原本平靜的頭頂,出一陣陣喀啦啦的碎裂之聲,衆人不由得都停下手來,頭上黑洞洞的什麼也瞧不清楚,但聽那聲響,似乎頂上的叢叢晶戟,正在開裂,馬上就要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