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旗被我這麼一擋,頗有些不耐煩,說:“這些都跟你沒關係了,你還問這麼多幹什麼?”
我道:“確實跟我沒關係,不便他莫名其妙把這東西給我,那就有關係了。頓了頓,我道:“呂肅現在……不好過吧?”
湯圓旗盯着我看了片刻,戴着墨鏡的臉也看不出太多表情,我以爲他是不想說,正打算開口,他卻道:“我也不清楚。”說話間,他聲音裡也帶着一股懷疑,道:“我一直在養屍,每一週會固定給他送一次貨,但是半年前,他就忽然聯繫不上了,圈子裡的所有人都聯繫不上他。”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呂肅竟然也在半年前失蹤了,那豈不是和白三爺失蹤的時間吻合?
確切的說,這二人,在屍仙出世之後,竟然都消失了。
我連忙追問道:“那真呂肅呢?”
湯圓旗道:“也失蹤了。”
難道這二人都已經遇難?不對,湯圓旗最近應該見過呂肅,否則他也不會把這石頭給我,這麼一想,我便直接問了出來。他也不隱瞞,如實說起了前不久的事兒。
湯圓旗的居住地其實較爲偏僻,因爲是要養屍的緣故,所以到他那邊的人不多。
五天前,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人到了他門口,初時他以爲是個叫乞丐,結果那人站在他門前,身影筆直,態度從容,又實在不像,於是湯圓旗下了樓,打開門。
雖然這人臉上有些髒污,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吃驚道:“老呂?你怎麼成這副鬼樣子了?”呂肅這人一向儀態端正,溫文爾雅,認識這麼多年,還沒見他如此落魄過。湯圓旗連忙閃身將人讓進了屋子裡,他心知,呂肅失蹤半年,這會兒突然找到自己,是肯定有事的。
果然,呂肅直接開門見山,道:“大旗,我時間不多,就跟你直說了,有件事情要拜託你。”說着,從兜裡取出了那個裝有八鯉鬥蛟鎮海石的木匣子,報了一個地址,讓他按照這個地址,轉交給我。
他報的是以前古玩城的地址,湯圓旗其實先去了古玩城,沒找着我們,找附近以前相熟的鋪子一打聽,才知道我們轉行開畫廊了,這才找到了此處。
當時湯圓旗的疑惑並不比我少,他看了看手裡的木匣子,道:“就這樣?還有沒有什麼話轉達給他?”
呂肅說沒有,只要把東西交到我手裡就行,這事兒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湯圓旗又問他:“這半年你怎麼回事?”
呂肅笑了笑,雖然一身狼狽,但不減從容,除了臉頰有些瘦了外,彷彿這半年並沒有吃過什麼苦。他沒有直接回答湯圓旗的話,只是棱模兩可的說道:“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臨門一腳,功虧一簣啊。”他感嘆了一聲,便起身告辭,湯圓旗心知這人不會再說什麼,便送他到了門口。臨別時,說道:“老呂,咱們以後,還有一起喝酒的機會嗎?”
呂肅轉身,微微一笑,道:“或許有。”說着,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湯圓旗手裡的木匣子,緊接着便離開了。
也就是說,湯圓旗確實什麼也不清楚。但通過這短短的對話,我卻抓住了一些線索。仇人見面,這個仇人很大程度上應該是指屍仙。說來,普真生前作惡再多,那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與我們無關。反倒是我們這夥兒人,爲了自己的私慾,對普真的計劃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相較之下,又以呂肅做的最絕。
屍仙雖然沒心情跟‘螻蟻’計較,但如果這個螻蟻真的嚴重冒犯他,我估計踩它一腳是肯定你難免的。
這是五天前的事情,也就是說,呂肅還活着,以屍仙的能力,要弄死他並不困難,那麼爲什麼他還可以活到現在?既然呂肅已經說出了功虧一簣的話,估計他已經摺騰不出什麼幺蛾子了。
將這東西給我,難道是打算抽身了?
他回答湯圓旗最後一個問題時,說的是或許有。
也就是說,他對自己的未來並不確定。
這是不是意味着,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他還將處於一種危險的環境裡?製造這種危險的又是誰?
屍仙?
如果能找到呂肅,或許就能知道屍仙和豆腐的下落!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裡一轉,我立刻問湯圓旗:“你有沒有辦法找出呂肅的下落?”
湯圓旗雙手插在褲兜裡,聲音有些陰陽怪氣:“他自己有腿,到處走,我怎麼找得着?”
我道:“我說的……是另一個呂肅。”真呂肅。
湯圓旗明顯愣了一下,片刻後,他嘴脣抿成一線,露出了一個在思索的表情。這人不笨,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既然真假呂肅都失蹤了,那麼真呂肅很可能是被呂肅帶在身邊的。
這個活人,我們無法找到,但真呂肅那個被養出來的死人,我們難道還找不到?
我趁熱打鐵,說:“您也別蒙我,我認識陳天德,也知道你們煉屍之人有一些秘術,但凡被你們煉養過的屍體,你們都有辦法查到它的蹤跡。”
湯圓旗頗爲意外,打量了我兩眼,嘴角緊繃的直線鬆了。嗤笑一聲,慢悠悠的道:“我爲什麼要幫你?”
我道:“你和呂肅的交情似乎不錯?你也應該知道,呂肅現在遇到了一些生死難題,我能幫到他。”
湯圓旗哼笑一聲:“當我是三歲小孩子,我會相信你空口無憑的話?”
我道:“你覺得,呂肅是個會等死的人嗎?難道你沒有想過,他爲什麼讓你把這個石頭送給我?或許……他本來就打的其它主意呢?”我這麼一說,湯圓旗果然有些心動,他沉默不語,片刻後,道:“我可以試試,不過,你怎麼幫他?”
我暗暗鬆了口氣,心說總算找到突破點了,不用再漫無目的等下去了,於是道:“我知道他的仇人是誰,我得確定了他得現狀,才能進行下面得部署,你現在問我也問不出什麼。這只是我的一個建議,如果你不答應,那就請便吧。”之所以我這會兒這麼有底氣,是因爲我發現,這個湯圓旗和呂肅的關係,應該不是我最初所想的那麼簡單。
呂肅這人,‘朋友’遍天下,我以爲湯圓旗只是他衆多‘朋友’中的一個,但現在才發現,自己這個定位有些錯了。
看得出來,呂肅在湯圓旗心知很重要,這兩人之間,肯定還有過什麼別的故事,至於究竟是什麼,我沒有興趣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能利用這一點就行了。
見我態度不冷不熱,湯圓旗琢磨了一會兒,說:“小子,我可以找到他,不過,你最好別騙我,否則你旗爺爺可饒不了你。”
我不打算跟他逞口舌之快,他愛當爺爺當爺爺,愛當奶奶當奶奶,只是緩緩點了點頭,告訴他我的電話,道:“你用什麼方法我不管,找到了,打這個電話通知我。”
湯圓旗被噎了一下,頗爲不爽的離開。這時,我纔來得及仔細去打量手裡的東西。
月牙形的八鯉鬥蛟鎮海石。
這玩意兒讓我想到了格格爾公主,想當初我們隔着崑崙神木棺,被格格爾公主美豔無雙的不腐容顏迷得暈頭轉向,差點兒沒親下去,結果將石頭取出來一看,這公主居然是個先天畸形,幾乎被嚇死了。
如果這東西再一次回到我手中,讓我心中不由生出許多感慨。或許很快,我就會和呂肅,和屍仙見面了,在此之前,我需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那種在強者面前的被動感,我嘗夠了,那種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邊的人受傷赴死,我卻無能爲力的感覺,我也嘗夠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紅毛寸步不離,一面接受鬼厙之面的傳承,一面跟着紅毛練手,等候湯圓旗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