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敏反應很快,立刻轉身下了船艙,說:“我下去找找。”
片刻後,她氣喘吁吁的跑上來,搖頭說:“沒人。”
林教授變色,道:“難道是跑出去了?”衆人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打開了指揮室的大門,一口氣衝到了甲板上。直到親身感受到這股風力,我們才領略到風暴的真實意義,一出去,猛烈的狂風席捲而來,如同一團巨大的氣壓迎面罩過來,眼睛根本睜不開不說,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連忙背過身,用手捂住眼睛,只露出手指縫,喘息了幾下,便見其餘人也學着我的動作,紛紛將手罩在額頭上,背風而立。林教授說:“快找人。”這船並不大,我們這麼一幫子人,不下一分鐘,就將真個船都搜了一遍,最後在一間船尾那間放置雜物的漁具室找到了她,正坐在地上玩水。這裡有個小蓄水池,裡面養了幾條白天釣上來的魚,我們最近吃的就是這裡面的東西。
顧文敏鬆了口氣,說:“看樣子她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嚇我一跳。”我還以爲是這小女孩偷偷出來玩,被風暴給颳走了,平白受了一場驚,衆人找到人,便帶着她回指揮室,剛進指揮室,便見鯉魚抓着頭髮,呲牙咧嘴,急的直跳,一見我們進來,只說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心說不對勁,道:“什麼完了,說清楚一些。”鯉魚有些語言混亂,一邊黑皮膚的阿英,估計也是受了刺激,臉蛋黑裡透紅,急切道:“風力還在增加,我們這次遭遇的很可能是超強風暴,我們這樣的小漁船,完全沒有能力抵抗,而且……而且……”
豆腐急的跳腳,水:“而且什麼?你該不是說我們這幫人都要被風暴颳走吧。”
阿英猛搖頭,隨後又點頭,說:“而且我們的船隻,動力系統不起作用了?”這兩人基本語無倫次,說話十分不靠譜,我見鯉魚還在那裡磨磨唧唧,不由心中煩躁,在指揮台上狠狠拍了兩下,喝道:“別亂,究竟怎麼回事!”我這一拍,再配上發怒的表情,估計挺有威懾力,鯉魚和阿英頓時回過神來解釋。
原來現在風浪太大,船隻的動力系統馬力不足,處於一種前進三米就倒退兩米的狀態,而且風暴的風向呈現出旋渦狀,使得我們的船隻已經偏離了航道。說話間,自動導航系統已經不斷髮出提示音,要求我們校準航道,鯉魚顧不得和我們多說,連忙回到指揮台前,弄了沒多久,就嘴裡直罵娘,說:“不行,校不回去,現在怎辦麼?”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基本已經失去了船隻的指揮權,再這樣下去,隨着風暴的加大,我們還不知道會偏離成什麼樣兒。
就在此刻,伴隨着閃電和雷鳴,暴雨傾盆而下,海浪翻滾的越來越厲害,船隻已經不在僅僅是搖晃,而是隨着海浪時高時低,與驚濤駭浪中,彷彿隨時有覆滅的危險。
豆腐又將天氣預報罵了一遍,說:“這是要害死人啊。”
鯉魚搖頭,說:“海上天氣預報準確度是比較高的,我也不清楚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難道和幽靈蛸有關?”
豆腐說:“扯淡吧。別說這種魚魂告狀的事情不靠譜,就算真有其事,我們不是已經將珠子給摳出來了嗎?”
鯉魚一個勁兒說道:“我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我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心說難道又是那鬼厙之面的詛咒在作對?我走到哪兒,哪兒就要倒黴?心裡一邊而想,一邊說道:“都別亂猜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沒用。鯉魚、阿英,你們是專業人士,想想有沒有辦法。”
這會兒風浪滔天,我們站在指揮室裡,隨着船隻的擺動,人也跟着倒來倒去,一不注意就得摔跤。衆人各自找了個固定物抓着,勉強穩住身形,探討着思考對策。
鯉魚眼珠子盯着海外,看着遠處逼近的又一波即將把我們送上高處的浪潮,臉色有些發白,道:“除非風力降下去,否則我們是奪不回船隻的指揮權的。”
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思考這個問題。除了航向出現偏差,我們現在還有那些危險?”
鯉魚看了看指揮台的屏幕,上面顯示,我們已經偏離原本向北的航道,正向着西面而去,在那一片地區,有很多黑色的點。我問道:“這些黑點代表什麼意思?”
鯉魚臉色就跟死了娘一樣,道:“礁石區,是船隻要繞道的地方。但我們現在正朝着那個位置而去!”
我靠!
這下我也不淡定了,說:“就算是走三米退兩米也認了,將船往前開,拖延時間……不,不要往前開了,往東邊開。”立刻連忙照辦,下一波浪潮如約而至,我們的船乘着海浪被拖上高空,又隨着海水的降低而推向遠處,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不是之前的走三米退兩米了,完全是一退就退出十幾米。
這時,那屏幕上也開始掛起了風暴信號,看來是天氣預報後知後覺,我心中暗罵,這時候掛有個屁用。但一看那風力顯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腳底發麻,原來屏幕上顯示着的最高風力,赫然達到了15級,也就是說,現在還不是最高等級,我們接下來的情況,只會更加恐怖。
若這是在陸地上,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會盡力想辦法,但在這大海上,我們唯一能寄託的就是船隻,除了船,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這下該如何是好?
照這樣下去,遲早不是被海浪弄翻,就是因爲觸礁很沉船。
外面的海水,不斷順着船沿襲進來,甲板上在海水和暴雨的沖刷下,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我低着頭思考對策,衆人臉色各異,在陸地上再厲害,這會兒到了海上,都無能爲力,比起什麼軍人、教授,鯉魚和阿英反而成了主心骨。
就在此時,我瞅見段菲神色有些古怪,嘴裡嘀咕,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個勁兒自言自語。我心中一動,走過去問:“有事?”
段菲擡頭看見是我,目光愣了一下,隨即嘟着嘴小聲說:“別靠近我。”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道:“你什麼意思。”
段菲努努嘴,示意顧文敏那邊兒,我轉頭看去,發現顧文敏到是沒留意,眉頭微蹙,紅潤的脣瓣緊抿,顯然正在思考對策。
我心裡也覺得納悶,其實我這人在外人面前並不喜歡多說,跟段菲也沒什麼交際,但不知爲何,她似乎對我有些好感,究竟是我桃花運旺盛,還是我這人天生招女人喜歡?段菲見我沒說話,嘴角忽然帶出笑意,打趣說:“離我這麼近,不怕她生氣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說:“咱們沒什麼關係吧?得,剛纔的話當我沒問。”我這人別的方面脾氣不好,但對待我所重視的人絕對忠誠,我看的出這丫頭好像對我有意思,但也不想跟她曖昧不明,便準備離開,誰知就在此時,段菲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說:“我有個發現,跟這次風暴有關,難道你不想聽嗎?”
我轉頭看着她的臉,漂亮的臉蛋上帶着一絲狡黠,目光看向我,明顯是挑釁。
我道:“我當然想知道,要說現在就說,當然,你不說也別指望我會求你,反正你自己也在這條船上。”段菲一聽,氣的臉都紅了,猛的一跺腳,說:“你不識擡舉!”她這一聲將其餘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我倆站在一堆,反而像我欺負了她似的,阿英的目光頓時就有些責備,顧文敏就更不用說了,我一時只覺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誰知就在此時,豆腐忽然竄出來,驚訝說:“段妹子,你很善於發現問題啊,不錯,這小子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識擡舉。有一回我們去酒吧,有一個漂亮姑娘主動過來,要和他去房間裡玩遊戲,你猜他怎麼說?他說,小姐,請你自重。哈哈……笑死我了,那姑娘當時就氣哭了,罵他不識擡舉,嗯,就跟你現在差不多。”
我聽完差點兒沒吐血,心說這小子是在幫我解圍呢,還是在給我拉對頭?怎麼什麼話經他嘴裡一說就變了味兒?段菲立刻聽出了豆腐的話外之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其餘人也都是聰明人,明白過來狀況,但這種事兒不好開口,也只能裝作聽不懂。
須臾,段菲神色才平和下來,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心知這小姑娘沒什麼惡意,就有點兒喜歡我而已,不過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不可能再跟她有什麼發展,既然如此,不如把話說明白,免得耽誤人家感情。
這時,豆腐便主動接過話頭,道:“你倆剛纔的話,我在旁邊可全聽見了,什麼風暴的線索?你趕緊說,再耽誤下去,等咱們都見了閻王,再說就晚了。”
林教授一聽此話,立刻道:“菲菲啊,不要鬧脾氣,到底怎麼回事?”老師一發話,段菲也只能坦白了,她忽然伸手指了指那一聲不吭的小女孩,說道:“是她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