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頭顓瑞轉了寬,我們錢貨兩清,便準備離開。這老闆娘是個不錯的生意人,漂亮又和氣,至少面子功夫做了個十乘十。離開之時,我回頭看了看,發現那老闆娘站在二樓的迴廊出在眺望,一直目送我們的車離開。獨眼龍打趣說,八成是這老闆娘看上我了,哈日查蓋卻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說:“那顆不一定,這老闆娘,恐怕時日不多了。”
我聞言一驚,看向哈日查蓋,心說時日不多?難不成是說這老闆娘死期快到了?這小子,什麼時候還學會給人算命了?豆腐毫不客氣,直接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老闆娘聊天的時候就關注老陳,沒給你幾個正眼,你是心理不平衡吧?”
哈日查蓋嗤笑,說自己玉樹臨風,還缺女人?緊接着,便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壓低聲音道:“你們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有些東西你們看不出來,但我能看出來。這老闆娘看似漂亮,其實內裡已經乾枯,她肯定是經常與什麼邪異的東西在一起,損耗了自身精氣,不出一兩年,肯定病入膏肓,回天乏術。”
豆腐吃驚,道:“邪異的東西?你是說她撞邪了?”
哈日查蓋點了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肯定不止撞邪這麼簡單,普通人中了邪,便會舉止反常,一下子就能看出來,但這個老闆娘,行動與常人無異,所以她身邊的東西,肯定不簡單。我懷疑,她在養鬼。”
豆腐倒抽一口涼氣,顯然被嚇到了,說:“我只知道養屍,但養鬼是什麼意思?”
我心中不禁一動,其實中國民間,歷來不乏養鬼之術,大都是藉助鬼物的力量,來到達某種目的。比較出名的有鬼童,在東南亞其它國家也有類似的東西,稱之爲古曼童。而中國民間的講究,那就更多了,其中最爲著名的便是‘五鬼運財’之術。
薩滿善於與鬼神溝通,自然也有相似的秘法,只是早已失傳。而五鬼運財,則是道家秘術,歷來廣爲人知。
施法之人設一密壇,供米五碗,內放求術者的指甲,毛髮,以及生辰八字。
擇十靈日起壇,連供七七四十九天,天天催咒燒符,法成時,密壇會常有異像,比如桌子自動震動,香爐發火,米粒自動跳來跳去等異像。養鬼,實則便是人與鬼的一種交易。人靠鬼神聚財,而鬼神則利用人財積德行善,早入輪迴,互惠互利。
不過,此法雖然流傳很廣,卻很容易招致災禍,起因大部分在於人背棄鬼神之約,得財後卻並不行善積德,鬼物無法分享,自然一無所得看,往往便會反噬施法的人。因而歷來運用此法發財的人不在少數,但真正能善終守財的,卻寥寥無幾。全因起壇之時大都抱着試一試的態度,真正發財後,便會有僥倖心理,認爲自己發財是自己靠本事來的,與鬼神無關,畢竟鬼神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想法,便吝財不散,招致災禍、
所以,民間有橫財之說,飛來的橫財,不能獨享,否則便會有災禍,因而大部分中了大獎彩票的人,但凡信點兒邪的,多多少少會拿出一些錢來做善事,圖個積德平安。
哈日查蓋對我麼說,他見那老闆雖然外表漂亮,但事實上已經是氣虛血弱,精衰神消,身上帶着股子邪氣,八成是用了五鬼運財一類的風水局養鬼,現在已經被反噬了。
豆腐緊張道:“那她豈不是快掛了?好可憐啊。”
哈日查蓋聳了聳肩,道:“有什麼可憐的,她利用鬼神之術發財,卻不遵守約定,吝嗇錢財不聚善緣,周身沒有清正二氣,被反噬也很重正常。不過……”他嘿嘿笑了兩聲,說:“我到時候可以幫她一把,還能趁機撈一筆。”
我明白過來了,看來這小子是想跟那女老闆做生意。在之前的交談中,我得知那老闆姓白,叫白雙,生意做得到是大,但在慈善這方面,似乎沒什麼口風。於是我道:“你自便,但別惹麻煩就行了。”
回了住處,當天晚上,哈日查蓋就背了個包準備出來,對我說:“你的車借我開一下。”
豆腐聽說哈日查蓋已經喝白雙談好,要去破局,立刻伸手錶示同去,兩人開着車離開,第二天中午纔回來。我和獨眼龍詢問前一晚上的經過,豆腐說,昨晚他們到了白雙家裡,哈日查蓋便跟犯了神經病一樣,代表面具,又蹦又跳,嘴裡嘰裡咕嚕也不知念些什麼,他在旁邊看的無聊,直接躺沙發上睡了。
但還沒等睡熟,便聽到房間裡傳來一陣密密匝匝的聲音,就像有很多米不停的灑落在地上一樣,豆腐不由得睜開眼,卻猛然瞧見,白雙供臺上的五萬米赫然全都撒了出來,最離奇的是,那些米彷彿有生命一樣在地板上跳動着,最後,竟然組成了五張猙獰的鬼臉。
這時,便聽哈日查蓋嘴裡念着送神詞:請來鬼神至我家,勞心勞力送財來,而今財來功德滿,恭送鬼神快回家。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哈日查蓋剛唸完,地上的鬼臉便起了變化,米粒跳動着,慢慢的,竟然形成了一個字,一個大大的死字!
白雙坐在沙發上,雙手絞的很緊,看到這個死字,額頭全是冷汗,豆腐不禁安慰道:“別怕,這小子很有兩把刷子,一定會成功的。”
哈日查蓋一看這個死字不禁又跳將起來,嘴裡念着似歌又似詩的話語。
“五方鬼神聽我言,凡人有罪毀約先,我今撫頂受警戒,散財積德保平安。”
這時,那地上的米粒又漸漸改變形狀,最後凝聚成了一個散字。哈日查蓋和白雙早有約定,見此情況知道送神有望,白雙立刻掏出電話,吩咐下面捐款,希望小學、孤兒院、荒山拯救,一口氣散出去一千多萬。
做完這一切,哈日查蓋拿出匕首,在白雙手腕上一割,接了半碗血,一陣唸唸有詞,最後將血一潑,灑在米上,那個散字頓時被衝散了,緊接着,房間內再無動靜。
白雙聲音故作鎮定:“走了?”
哈日查蓋摘下面具,道:“走了。”
白雙鬆了口氣,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豆腐好奇道:“你說你賺那麼多錢,平時做點兒善事,也不痛不癢的,你怎麼就毀約呢?”
白雙看了豆腐一眼,一邊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苦笑,道:“這五鬼不是我請來的。”原來,在白雙尚未發跡之時,她男朋友,也就是後來被她一腳用高跟鞋廢了命根子的那位,是個來歪財的主兒,不知在哪兒聽說了五鬼運財的佈局之法,便在家中設了密壇。誰知這人是個慫包,畏懼於反噬之說,便決定先拿白雙做試驗,表現跟着殷勤起來,又是幫白雙捏腰,又是幫她剪指甲,但轉眼,便拿着這些指甲毛髮生辰八字,設了個五鬼運財局。
他經常在外面混,也不知得了哪個高人指點,利用白雙招來五鬼,白雙後來發跡時他才坦白。白雙忌諱報復之說,自然是多行善事,經常資助一些貧困學生或者一些保護協會,按理說也不該有這個報應。
但誰知後來,男朋友見她發跡,心中不平衡,便也想給自己設個運財局。白雙勸他,說這些畢竟是歪門邪道的東西,一個不留神,就萬劫不復,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何必想這麼多,再去設局,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再說,家裡已經有五個鬼了,你再整五個進來行嗎?
這麼勸來勸去,她男朋友也沒有行動,但心裡總憋着一口氣,平日裡和兄弟吃飯喝酒,總被打趣,說些傍着富婆,吃軟飯之類的。一來二去,他脾氣越來越差,兩人感情漸漸不合,最後在外面經常亂來,找小姐,養小三就不提了。
一次次的傷心失望之下,白雙提出分開,她男朋友立刻爆發了,指着她鼻子說:“你哥小賤人,有了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是不是,翻臉不認人是不是!再有錢你也只能被老子操……”污言穢語自然不必說,當即還霸王硬上弓起來,白雙氣憤不已,反抗之下,高跟鞋竟然一不留神,直接把他命根子廢了。
估計是這麼一出,招來了災禍。
一邊說一邊流淚,道:“雖說靠了五鬼運財術,但這些年,我也是兢兢業業,沒少吃苦,一步一步熬出來的。我對他還不好嗎?就爲了外間風言風語,就這樣對我。男人有了錢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天經地義,我自己努力這麼久,有了點成就,卻都來怪我,這公平嗎?嗚嗚嗚……”豆腐最見不得女人哭,何況是這麼大美女,一時舌頭都打結了,結結巴巴道:“當然不是,他們那是嫉妒,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個富婆包養我,我絕對乖乖的,不拈花不惹草,我就喜歡吃軟飯。”
白雙正哭的傷心,被豆腐不着調的這麼一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由於天色太晚,便留二人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