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鬼蜮最初的一批先民,其實是一支被驅逐的罪人,而狼山一帶,他們流落到鬼蜮,相傳鬼蜮便是呼呿鐸的發源地,由於呼呿鐸的‘淨化’,鬼蜮的人才得到新生。
豆腐聽到此處,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說:“難道鬼蜮的先民,其實都是……”顓瑞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但時間隔的太久了,這些傳說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不過,根據神文的記載,火山噴發的位置,離鬼蜮較遠,因此鬼蜮沒有受到岩漿的襲擊,而是被火山灰給掩埋在了地下,再加上在此之前,鬼蜮的人修建了地下宮殿和石制的房屋,因此我們預計,鬼蜮的遺址,很可能還掩埋在地底。”
我聽到這兒回過味兒來,道:“你是想去尋找鬼蜮的遺址?”
顓瑞點了點頭,道:“在那裡,肯定有關於鬼厙之面更詳細的記載,而且我背上的詛咒,也只有去呼呿鐸的發源地,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道:“可我們對於鬼蜮和薩滿文化了解的並不多,就這麼去,恐怕難以達成所願。”顓瑞笑了笑,示意我不必多慮,說那個年輕的薩滿巫師也會與我們同去。那人有這個機會直接接觸最古老的薩滿文化,或許還可以尋找到很多已經失傳的神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此他並不收顓瑞的報酬,唯一的要求便是加入我們的隊伍,同樣的,也可以說將成爲我們這一次的領隊人。
狼山離此地並不遠,呈南北走向,一側連接草原,一側爲戈壁荒漠,山中則有小型的峽谷的水流。根據神文中大致的記載,古鬼蜮方的遺址,很可能是位於狼山外的那一片戈壁之中。當地人將之稱爲‘紅色的食人谷’,只因爲那一帶,是典型的風蝕形地貌,紅色的砂岩形成千奇百怪的造型,佈滿萬千孔竅,這些穴竅細縫之間,藏滿了毒蛇、蠍子、食人蟻等危險的物種,如果有人沒有準備闖入裡面,很容易就此在裡面交待了。不過現在有車,也有專業的驅蛇蟲的藥物,因而這個紅色的食人谷,很久沒有在吞過人了,已經名不副實。
我聽顓瑞講完前因後果,二話不說便也點頭答應,既然有機會尋找鬼厙之面的線索,自然不能捨近而求遠,與其到時候冒死去巨耳王墓,不如看看那鬼蜮之中,有沒有一線生機。再者,顓瑞是無論如何也會去的,他幫我諸多,他的事,我也義不容辭,這事兒於他於我都有利,自然不能推辭。
顓瑞見我沒有意見,便道:“好,裝備都是現成的,這次人不多,有哈日查蓋在,所以章文不用去,他會留在烏特拉接應我們,所以這次行動,只有我們四個人。”他所說的哈日查蓋,應該就是那個年輕巫師的名字。
豆腐道:“什麼茶,什麼蓋子的,蒙古人的名字也太長了。”章文推了推眼鏡,笑道:“是哈日查蓋,是鷹的意思。”
說話間,吃喝完畢,衆人各自回房休息。
這次所需的裝備,也都是現成的,只補充了一些之前消耗光的物資,章文也不知從哪兒調來了一輛悍馬,我們三人站在車邊兒等了毒一會兒,那個叫哈日查蓋的年輕巫師才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我一看這人,也有些發懵,我映像中那些帶着儺面的薩滿巫師,大多數是上了年紀,身形乾瘦的,但這會兒,我們眼前這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四五十的年紀,染了一頭張揚奪目的紅髮,耳朵上戴着耳釘,臉上帶着一副墨鏡,穿着防曬服,嚼着口香糖,用流利的漢語,說:“抱歉,抱歉,我來晚了。”這造型,哪兒像個薩滿巫師,到有些像那些都市裡標新立異的年輕人。
豆腐也結巴了,說:“老陳,看到他這麼年輕、時尚有活力,我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我道:“廢話,我今年三十,你今年都二十七了,還以爲自己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啊。”哈日查蓋紮下了墨鏡,笑着衝我們打招呼,隨即對着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說:“悍馬,嘖嘖嘖,好車,我還沒開過呢,讓我來,我今天給大家當司機。”說完也不客氣,便坐上了駕駛位。
哈日查蓋的開車技術不錯,就是人太有活力了,開個車,一直放着DJ,身體跟着節奏扭來扭去。豆腐有些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哈、哈什麼來着,注意一下行車安全,好好開車行不行,把音樂關了,彆扭了。”
哈日查蓋轉過頭,擠着眼笑,道:“哈哈?這是你給我取的暱稱嗎?我很喜歡,謝謝,你好像姓竇?皮膚真嫩,叫你可愛豆怎麼樣?”
豆腐半晌說不出話,最後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縮回身體,沮喪的對我說:“老陳,我是不是真的落伍了?我發現我怎麼跟不上他的思維?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嗎?”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顓瑞坐在副駕駛位上閉目養神,不冷不熱道:“習慣了就好。”於是接下來的整個過程,我們都一直伴隨着節奏性極強的音樂渡過,很快,車子駛出公路,進入了戈壁裡,戈壁中的碎石陡坡,讓路不在那麼平坦,悍馬雖然是不錯的越野車,但還是有些抖。不多時,隔着車窗,便能看到不遠出狼山的影子。
越往前行駛,便越難以見到人煙,赤紅色的戈壁,彷彿是用鮮血染出來的一樣。就在這時,哈日查蓋忽然關閉了音樂,正經的開起車來,我這才發現,越來前方是一個向下的陡坡,陡坡周邊,都是一些風化的赤紅色岩石,隔着車窗看去,這邊風蝕形的地貌,佔地面積廣闊,一眼也望不到頭。
我心說,看來這哈日查蓋還是有些譜的,該小心的地方知道小心,這邊足夠了。
這時,我發現他從前視鏡裡看了我和豆腐一眼,自顧自的跟導遊一樣說起來,道:“這地方據說以前還曾是一片古戰場,這些土石下面,全都是千百年來聚集下來的死人,骨頭疊着骨頭。聽說這邊有時候到了晚上,還會出現陰兵。”所謂的陰兵的傳說,民間歷來經久不衰,一般只有在戰場纔會有陰兵出現。
抗日戰爭期間,參與抗日的川軍很多,當然也死傷慘重,抗戰結束後,一些老百姓就自發的祭起了川軍。據說有一天晚上,一個臨街賣夜宵素丸子的人,忽然看到一隊扛着槍,身上血跡斑斑,纏着綁帶的士兵忽然出現在了街道上,埋着軍步筆直的往前走。那身衣服,不是抗日的軍服又是什麼?
老闆嚇了一大跳,這時,領頭的渾身是血的士兵問他:“我們要進蜀,怎麼走?”
老闆嚇懵了,給它們指了一條路,那隊憑空冒出來的士兵,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埋着整齊的軍步往前走去,身影逐漸消失了、這種便是陰兵,據說第二天,當地的老百姓就在路邊樹立起了路牌,給陰兵指路。
見我沒什麼反應,哈日查蓋吹了個口哨,說:“看來都是膽子很大的人,那樣最好了。”說話間,車子猛地加速,一下子衝了下去。我們三人還真沒跟這麼活潑的人打過交道,我以爲豆腐已經夠活潑了,現在才知道,自己見識太短淺了。
這一衝,我和豆腐沒系安全帶,兩人往前一撞,又跟着互相撞在一起,直接倒在了座椅上,摔的昏天黑地。不等我開口罵娘,車子已經平穩下來,便聽哈日查蓋連連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們沒事吧?”
豆腐從我身上爬起來,怒道:“有事,信不信我馬上掐死你!”
我拉了下豆腐準備去掐人的手,搖頭道:“算了,正事要緊。”這兩人要是掐起來,不定什麼時候能消停,在這這哈日查蓋既然是薩滿巫師,想必有兩把刷子,在沒有弄清楚這人真正的本事前,還是不要亂來的好。
豆腐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戴上防風眼鏡,打開車窗觀察着周圍的環境,說:“鬼蜮是不是就在這一片?你們說,爲什麼那個地方要叫鬼蜮呢?”
哈日查蓋說:“或許那地方有很多鬼。”
豆腐道:“沒人跟你說話,開你的車吧。”
說話間,天色也暗了下來,戈壁上晝夜溫差大,風比較毒,時不時會吹颳起一些小石子兒,打在人身上,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眼瞅着要入夜,我們找了個避風處,穿上防風外套下了車,紮起了一個簡易的營帳。
哈日查蓋收集了一些乾柴,升起了一堆篝火,又從車後座裡摸出了一個小包,將裡面的東西拆開一看,我嘴裡含着的水差點兒沒噴出去,因爲那是一個便攜式烤架。我和豆腐以及顓瑞三人,默默地看着他收拾烤架,最後將包裡的肉乾、調料等東西弄出來,吆喝一聲:“內蒙古烤羊肉,幾位要不要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