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下心頭的震驚,將心底那種奇怪的感覺驅散,掛上了安全扣,朝着對面滑過去,有啞巴在對面一陣,一切倒是很順利,只是輪到豆腐時,這小子死活不敢過,我又好氣又好笑,說:“你是不是男人,蒙姑娘都過來了,你要再拖拖拉拉,就自己一個人待着吧。”
豆腐聞言,欲哭無淚,一邊乾嚎自己其實是妹子,一邊兒閉着眼睛,嗚哇亂叫的滑過來,到達之後,雙腿打顫,說:“老陳,知道在剛纔的一瞬間,我想到了什麼嗎?”
我示意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豆腐說:“我想到,我死了之後,我的微博和qq怎麼辦,裡面的好友找不着我,該多傷心啊,”我讓他閉嘴,說:“有病吧,你微博裡就兩個粉絲,其中一個還是我,另一個是打廣告的,誰會傷心?至於qq……恩,裡面那個賣酒的妹子,少了你這個冤大頭,確實會傷心。”
我說完,也不理這慫貨,走到那雪人屍體邊看了看,這雪人外表雪白雪白的,上半身沾着血液,下半身看起來挺乾淨的。纔看了一眼,我猛然發現,這雪人的毛髮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什麼東西?
我不由得蹲下身,微微撥開了一層毛髮,立刻瞧見在雪人的皮層下,一些黑色,比芝麻大一些的小蟲子密密麻麻的在爬動,驚的我趕緊撤手。一旁的馮鬼手見狀,說:“是寄生蟲,好像是蝨子。”或許是被血腥味兒給吸引,它們在毛髮下聳動,全都朝着流血的頭部而去,很快,有血的地方便爬滿了它們的身影。
隊伍裡其中一個年輕人吃驚道:“這麼冷的地方還有蝨子?”
豆腐一邊兒觀察,一邊說:“你看你就沒上過生物課,蝨子是非常耐寒耐熱的,除非零下一百度的低溫,否則是凍不死的,嘶……怎麼越來越多了,看的我渾身都發癢了。小時候我撿過一隻流浪貓,我媽不讓我養,我偷偷把它藏在房間裡,晚上它就跟我睡……然後我就長蝨子了,特別癢。”
我說:“行了,蝨子有什麼好看的,趕路吧。”衆人看見這密密麻麻的蝨羣,都覺得渾身不舒服緊了緊袖口,趕緊離這雪人遠遠的,誰知才走了沒兩步,那吸血的蝨羣,忽然調轉方向,朝我們爬過來,形成了一條黑線,猛地一看,像一條大黑蛇。
馮鬼手臉色一變,說:“不好……蝨子能判斷活物和死物,它們靠寄生才能繁殖,現在雪人一死,盯上咱們了,快跑!”
衆人撒開丫子在雪地裡狂奔,但別小看了小小的蝨羣,它們的速度是很快的,再加上數量衆多,密密麻麻的從雪人身上爬下來,顯得更加恐怖,我在想,那雪人沒被它們吸血而死,實在是個奇蹟,
眼瞅着甩不開,我忙問啞巴:“有沒有帶高壓火槍。”這種時候,也只有火最頂用了。
啞巴沒回話,那個日本女人卻結結巴巴說:“這裡太冷,用不了火槍,所以沒帶……啊,它們速度太快了。”比起我們這些男人,兩個女人更是驚的花容失色,豆腐跑的又慢,幾乎要哭了,對濛濛說:“你不是會放蠱嗎,你不是玩蟲子的行家嗎,有沒有辦法對付它們?”
濛濛邊跑邊道:“這麼冷的地方,我的蠱術施展不開。”我心中一動,便反手去摸裝備包,準備搞一塊固體燃料出來。而這時,我們落在後面的人,已經被追趕上了,一些跑在前頭的蝨子,順着腳就爬了上來。它們長得太小,順着褲管、細縫就能爬進去,一上人的身便不見了蹤影。其實我的速度還可以快一些,關鍵是豆腐就跟三級殘廢一樣,爲了照應他,我速度慢了不少,不由暗暗叫苦:早知如此,這小子就算上吊跳樓,我也不該帶他上路。
那些東西上身便無影無蹤,但我已經覺得身上癢酥酥的,似乎有些小蟲子在竄,那感覺就別提了。不過值得安慰的是,由於雪地裡不適合跑動,蝨羣很快也追上了其它人,唯獨跑的比較快的啞巴、呂肅和馮鬼手三個安然無恙,其餘人都是指天罵娘,讓我和豆腐心裡平衡了很多。直到我弄出固體燃料,往後一扔,才阻斷了那條追擊上來的黑蛇。
衆人趁此機會,趕緊落跑,在冰天雪地裡,如同身後有狼羣追趕一樣狂奔。越是小的東西,生命力越是頑強,蝨子、蒼蠅這些生存了幾千萬年的物種,讓人真是束手無策。
一口氣跑到渾身發軟,頭暈腦脹,衆人這才停下來。高海拔實在不適合這樣的運動,一停下來,所有人的動作都一樣,開始撓癢,一會兒頭癢,一會兒背癢,一會兒腳癢,一會兒蛋蛋也跟着發癢,如同一羣猴子似的,別提多憋屈了。那兩位姑娘更是惱火,一邊到處抓撓,濛濛一邊說:“這東西繁殖的很厲害,趁它們上身不久,還沒有開始產卵,趕緊想辦法弄掉,不然過個一天,這些東西在身體上產卵,想弄也弄不掉了。”
豆腐到處抓撓,急道:“怎麼弄?”
濛濛一瞪眼,說:“當然是洗澡,馬上洗、立刻洗。”
會縮骨功的黑泥鰍說:“這冰天雪地的,上哪兒洗澡去啊?”
呂肅和啞巴以及馮鬼手三人,離我們這羣人遠遠的,害怕被我們染上蝨子,呂肅對啞巴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片刻後,啞巴示意我們不要耽誤時間,要抓要撓隨意,但還得繼續上路。豆腐一邊兒問候啞巴的祖宗十八大,一邊兒抓撓,衆人在一種渾身發癢,麻酥酥的狀態中前進,隊伍處於十分暴躁的狀態中。
一轉眼便到了下午,離日落還有兩個多小時,估摸着快要紮營了,但預計身上帶着寄生蟲,沒人能睡的安穩。就在此時,啞巴和呂肅忽然停了下來,兩人似乎在討論什麼,呂肅指了指左邊,啞巴微微一點頭,打了個手勢,示意調整方位,隊伍向左而去。
豆腐一邊撓癢,一邊說:“奇怪,怎麼忽然改路線了?我去打聽打聽。”但沒等豆腐靠近,便被馮鬼手給趕了回來,馮鬼手說:“離我遠點兒,別傳染給我。”
豆腐怒了,眼珠子一轉,忽然加速,猛的朝馮鬼手撲過去。馮鬼手也沒料到豆腐會來這一招,一下子便被撞了個滿懷,緊接着,豆腐便雙手摟的死緊,故意壓倒馮鬼手,順着帶有坡度的小雪坡,兩人打了好幾個滾兒。
等馮鬼手怒氣衝衝的爬起來時,已經開始伸手在自己後脖子上撓了。
豆腐使壞完畢,拔腿就跑,躲到了我身後,我想了想,只能說:“好樣的。你怎麼不去撲呂肅,或者撲啞巴?”
豆腐露出一副你是傻帽的表情,說:“我撲他們?我找死啊?”
我樂了,心說這小子還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算是一大進步了。看馮鬼手憋的一臉豬肝色,又無法發作的表情,別提有多爽了。調整方向,走了約莫三五分鐘,我鼻尖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像硫磺。
這雪山裡怎麼會有硫磺味兒?
我心裡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便聽前方的濛濛哈哈大笑,說:“溫泉!”緊接着快步往前跑。我眯着眼一看,只見前方果然有一處天然的水池,池面霧氣濛濛,那種隱約的硫磺味兒,便是從那地方冒出來的。
難道啞巴忽然改變路線,是因爲知道這裡有水源?
奇怪,他對這雪山的佈局,怎麼會這麼瞭解?
就算是有人透露過路線給他,但這個溫泉和我們的路線是不一致的,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一夥兒癢了一天的人,看到溫泉哪裡還能忍的住,濛濛先用手試了試溫度,直接就開始脫衣服,毫不避諱,穿着內衣褲就下水了,那白花花的軀體,看的衆人眼睛都直了。緊接着,豆腐最先反應過來,快步奔過去,將裝備包往旁邊一扔,也扒拉着衣服下水。不消片刻,除了啞巴和呂肅,衆人全都泡到了水裡。一下水,便有一些躲藏在身體上的蝨子浮出來。豆腐形容說:“看它們在水面上掙扎的樣子,特別有快感,比打飛機還爽。”
呂肅站在溫泉邊呵呵一笑,說:“你們玩着,把身上弄乾淨,我慢慢兒去紮營。”說完,便悠閒的開始扎帳篷。唯有那個日本女人比較矜持,不肯一起下水,獨自坐在一處。
衆人在水裡,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總算覺得身上清淨了,一個個口乾舌燥的爬上岸,呂肅早將帳篷弄好,連帶着衆人的衣服,都架在火邊烤,以防衣服裡有漏網之魚。
豆腐感慨說:“我忽然有種,好想娶呂肅當老婆的感覺,他要是個女的就好了。”
我道:“這話你敢當着他的面說嗎?”
豆腐說:“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