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上大大小小的洞,我只看了一會兒,便回憶起來是洛書的排列。
洛書古稱龜書,相傳大禹治水時期,有神龜從水中而出,龜背上便刻有洛書。其書涵蓋天地易理,陰陽五行,大禹見之頓悟,這纔想出了治水的辦法。據說這神龜背上的書,便是伏羲氏研究先天八卦時刻上去的,涵蓋天地變化之精妙,通徹萬物合一之玄機,歷來諸子百家都下過功夫研究,有天書的稱號。
而這門上,赫然便是洛書。
其實門上打孔,我想大概是爲了傳遞火氣,但將這些孔刻意排成洛書的模樣,是什麼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或許只是徐福本人的愛好?正琢磨着,卻聽吳思冬忽然開口說:“真奇怪,這鼎居然還是熱的,好像裡面的火剛熄滅不久。”
我心說這裡已經不知封閉了多少年,原先的氣孔早已經被堵死,所謂的千年不熄之火,已經過去兩千年,早就滅了,爐鼎怎麼還會是溫熱的?林教授順手去摸了一下,忽然神色一變,說:“不好,大家快躲開!”別看林教授上了年紀,常年行走在外,身手卻是了得。爐鼎邊就他和吳思冬,也不知究竟起了什麼變故,林教授說完,便猛地將吳思冬撲倒在地。
卻在這時,整個黑黝黝的助火室中,猛然騰起一陣耀眼的火光。那火光來的太快,衆人本就身處黑暗,周圍只有手電筒的幽光,猛然被這麼強烈的火光照耀,我霎時感覺眼睛一熱,眼前一花,視線裡竟是橘紅色,驚的我不得不趕緊捂住眼睛蹲下。
於此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猛然席捲過來的熱浪,我霎時覺得彷彿身處火爐邊一樣,汗毛都快烤捲了。將眼睛捂了足足十來秒,我才勉強適應光線,這才發現,那團耀眼的光芒,赫然便是從中間那尊爐鼎中騰出的火焰。
那火舌足足十多米高,炙烤的周圍的空氣都跟着跳動,讓人覺得呼吸極爲困難。
正常人都知道,普通燃油,是不可能升起這麼高的火焰的,最奇怪的是,火焰明明早就已經熄滅,又怎麼會自己燃燒起來?
此刻,林教授已經帶着吳思冬躲到我旁邊,衆人緊挨着助火室的牆壁而站,勉強離爐鼎遠些。轉瞬,大夥兒臉上就都被烤的紅彤彤的,出了一層油汗,我問林教授是怎麼回事兒,火怎麼會自己燃起來,卻聽林教授說:“你們有沒有聽過離火木?”
顧文敏反應很快,說:“啊,是傳說中生長在海外仙山,遇氣自燃,千年不熄的神木嗎?”林教授眼神露出讚賞,說:“就是那個。想不到,想不到居然真的有這種樹。一開始我以爲這是一尊黑鐵鼎,裡面是靠鮫油燃燒,但後來我覺得奇怪,如果這真是鐵製的,爲什麼上千年了,還沒有被火給化開?若不是思冬發現爐鼎自身發熱,讓我想起了離火木,恐怕我們倆剛纔在一瞬間就得給烤焦了。”
我沒聽說過這麼個東西,顧文敏便給我們講起了其中的門道。中國古代有很多記載奇怪異物的紀本,諸如《山海》《搜神》《齊諧》等等,在這樣的紀本中,記載着很多神奇物種,其中便有一種樹木叫離火木。這種樹幼年時沒有什麼特別,但生長千年後,便會遇氣自燃,而且燃燒的速度十分緩慢,一顆完整的離火木,相傳要燃燒千萬年才能燃盡。
剛纔這爐鼎分明是冷的,誰知就在衆人尋找火道,拍照拓印的這會兒功夫,居然自己開始發熱,林教授結合之前的疑惑,立刻就想到了離火木,當即將吳思冬給推開了。這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想那離火木的火焰,瞬間噴射出來時,火舌四溢,若沒有那一推,只怕兩人即便不死也得毀容了。
這地方的氣孔,或許是在自然環境中早被堵死了,因此爐鼎的火早已熄滅,但隨着我們撬開石塊,空氣重新進入,積聚到了一定的空氣,這用離火木所製作的爐鼎,就自己燃燒起來了。此刻,我們眼前正中央的空地,便是一個碩大的火球,衆人距離着大約有十四五米遠左右,即便如此,依然感到渾身被炙烤的滾燙。
豆腐忽然說道:“這種樹非常稀少嗎?”
林教授摘下了眼鏡,說:“當然稀少,這是記載於上古典籍中的樹種,我們的遠古先民們纔是真正窺知這個世界奧妙的人,所以,考古的真正意義,不僅僅是知道歷史,還有追尋我們這個世界的真相。”林教授的話,獲得了段菲和吳思冬的支持,兩人神情激動,顯然內心澎湃。
豆腐這時卻說了句:“這麼稀少的東西,價值肯定不菲,要不咱們弄一塊出去賣,就算賣不出去,還可以送給東北老鄉,他們那邊多冷啊,有燒不完的柴禾可以取暖、做飯,肯定特別感激咱們。”
“……”
“…………”
沒人接豆腐的話,衆人無語一陣,便回過神決定幹正事,再這麼下去,非得被烤焦不可。我們工具充足,當即拿出對付自來石專用的‘鐵推子’卡到了石門縫裡,將後面的石條使力給推開,便聽砰的一聲,石條落地,兩扇石門一推之下便豁然打開,露出後面一條筆直的通道。
火光透進來,將通道照映的一片通紅,而火光照射不到的盡頭處,則是一片漆黑。由於下來之後,整個助火室的結構和我之前所說的相差無幾,因此現在衆人對我很信服,連吳思冬都不像之前那麼喜歡給我找麻煩了,當即一致讓路,讓我走前面兒。
我帶隊在前,打着手電筒,逐漸遠離了火光的照明範圍,那陣灼熱的氣浪也漸漸消失,身上的熱汗冷冰冰的貼在皮膚上,感覺不太好受。
這條通道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除了兩壁間的燈槽,便別無它物,通道的拐彎口比較多,大約是爲了繞開什麼東西,走了估摸二十來分鐘,眼前赫然出現了三個岔道口。我心下一定,看來整體的構造,和我推測的差不多,這三條通道,分別通向三座山峰的內部,其中一條則直通徐福的地宮。
不過我們在通道口彎彎繞繞好幾次,因此也不太確定眼前的三條入口,究竟哪一條纔是通往地宮的。這時便輪到機器人四個出面,他們從裝備裡取出了微型的探測儀,這些儀器可以探測出附近的金屬含量,地宮中的陪葬品,肯定不乏銅鐵金銀器,只需用儀器一探,便可找對路徑,這是現代盜墓賊慣用的手法。
機器人四個訓練有素,自發的開始對三條火道進行探測,誰知探測完畢後,四人面面相覷,都愣住了,最後機器人四號說:“都有大量金屬反應,怎麼回事?”
豆腐哈哈大笑,毫不客氣的嘲笑說:“都說你們的儀器不頂用,早知道就不用背的那麼辛苦了,老陳,露兩手給他們瞧瞧。”我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我可沒辦法判斷。”
段菲說:“應該是中間的吧,主峰不是位於正中央麼?”若是按照正常情況,我們無從判斷下,肯定會選擇正中央,因爲只要沒什麼意外,修建火道的人是不會沒事兒走彎路的。但讓我覺得古怪的是,剛纔機器人四個使用了金屬探測儀,爲什麼得出的結果會是三面都有大量金屬物?難道說徐福的地宮規模如此龐大,竟然貫穿了三座山峰?
我將自己的推測跟衆人一說,林教授皺了皺眉,說:“按照當時的人力來說,應該不可能。”時隔兩千多年,當時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也難以預料了,儀器不管用,我們就只能選擇看似最正常的辦法,選取了中間的火道前進。
越往前走,地勢便逐漸拔高,秦墓埋嶺,看來徐福的墓也是處於山嶺上。這條火道十分亢長,大約半個鐘頭後,我們眼前出現了一扇石門。
這是一扇密封的石門,當中的縫隙中還包裹着油蠟,石門兩邊各站着一個護衛兵俑,一個手持長戟,一個手持青銅寶劍,由於這裡曾經不屬於完全密封的狀態,因此兵器保存的並不好,上面開了銅花,有些地方已經爛了。
一見着這兩具兵俑,我就覺得呼吸一窒,因爲這兩具兵俑的造型,赫然與秦始皇兵馬俑十分相似,從着裝到髮式以及造型,無一不凸顯着秦朝時期的風格。日本境內的小島,驚現秦朝時期的墓葬,這意味着什麼?
我心頭怦怦直跳,林教授更是激動的手打顫,只剩下一個鏡片的眼鏡兒,不停的被他往上按,似乎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豆腐撇了撇嘴,沒什麼興趣,轉悠了一下,說:“先把這石門打開,咱們時間寶貴,別跟這倆人俑玩什麼見面問好的遊戲了。”他這麼一說,我也壓下心頭的激動,暗道:自己可不是考古的,實在不該這麼失態,眼下可不是激動的時候,還是趕緊找到主墓室要緊。此次要找的六合印,相傳乃是秦始皇掃蕩六合的至寶,如此重要的東西,必定是隨棺而葬,放在棺材裡頭,還是先取寶要緊,否則耽誤了治療,變成人蛇什麼的,就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