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兩千多年的底下世界,空氣中浮動着一層晦氣,讓人的視線模糊不清。衆人聚集到一處,數盞探照燈,將這個不大的空間照的清清楚楚。漆黑的石壁上依舊是連成一片的浮雕,哪裡有什麼小孩兒的影子。
衆人顯然都想到了剛纔那具女童屍,豆腐朝我靠近了一些,有些害怕的打量着周圍。這時,豆腐忽然拽住了我的手臂,手指死死的捏着,我側頭一看,卻見他盯着左前方的位置,眼睛都直了,一副恐懼的神色。
我心裡咯噔一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見那裡也只是一面刻有浮雕的石牆,上面雕刻着一副饑荒的情景,而且天空還佈滿了閃電,一副要經歷某種天災的模樣。之前我都只是粗略的掃過這些浮雕,但這會兒仔細一看,霎時間便覺得頭皮發麻,後背一緊,因爲那些人形的浮雕中。赫然還混跡着一個黑乎乎的孩童人影兒。
由於周圍的石壁也是黑色的,因而它幾乎和整個浮雕以及石壁融爲一體,一眼飄過去,根本難以發現。那石壁上的黑影彷彿是察覺到了我和豆腐的目光,緊接着便緩緩轉過了腦袋,露出一張白中透青的臉,扎着小辮子,是一個女童。那張青白的小臉一轉過來,其餘人便都發現了,便聽歐陽萱驚呼不止,而鍾恭則砰的朝着石壁上的女童開了一槍。
這一槍彷彿是打破了某種幻境,女童瞬間便消失了。衆人跑到石壁前,哪裡還能看到什麼女童。豆腐砸了砸嘴,說:“我看見女女童脖子上還掛着個東西,和剛纔那具屍體身上掛着的……一模一樣。”
鍾恭說:“看來你火化,沒能送她去西方極樂世界,反而把她的鬼魂給弄出來了。”說到鬼魂,豆腐忍不住揪着屍仙的辮子,將他臉拉低,怒道:“真是白養你了,一點兒用的沒有。”
我思來想去,發現了一個現象,那就是屍仙出世,吃過天兵、吃過毒蠱、吃過毒蛇和魔鬼蟲,但還真沒有吃過軟糉子,按照豆腐的說法,它遇見鬼市時,雖然被鬼市給吸引過去,但也沒有出現吞噬的現象。
莫非這屍仙只能對付硬糉子,對軟糉子束手無策?
我見屍仙被豆腐拽着辮子,毫無反抗之力,也覺得它怪遭罪的,便讓豆腐別折騰它了,現在屍仙才剛剛生出意識,還沒有完全養成,在很多方面都不確定,與其依靠它,還不如依靠自己比較穩妥。
衆人背靠背,觀察周圍,以防那小糉子再竄出來。這時聽章文說:“已經沒路了,看樣子又是一個死地。當家的,咱們還是先出去,免得橫生變故。”他說這話時,我目光打量着那女童消失的地方,忽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當時鍾恭朝着女童開了一槍,我對鍾恭的槍法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距離不遠,因此不可能打偏。那女童是個軟糉子,沒有實體,子彈打過去後,按理說會打在石壁上,應該會留下彈痕纔對,但現在我卻發現,女童之前趴着的石壁處,竟然連個白點兒都沒有留下。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女童並非是個軟糉子,而是個硬糉子,因此子彈打到她身上去了?
我不由得低下頭,在地上巡視一圈,很快便發現了鍾恭打出去的那顆子彈,被反彈到了右側,滾落在牆角。我將子彈撿起來,遞給衆人看,指着黑色的石牆,將自己的疑問提出來。
現在找到了子彈,說明那女童確實是個軟糉子,子彈並沒有打到她,既然如此,石壁上肯定會留下彈痕,但現在沒有彈痕,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黑色的石頭,質地十分堅硬。爲了證明這個想法,我拔出匕首,對準石壁的一點狠狠戳了幾下。我力道比較大,再加上這些匕首都是軍工貨,堅硬無比,鋒利非常,普通的石頭這幾下,肯定會留下印記。
我狠插幾下,再定睛一看,石壁上依舊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豆腐吃驚道:“這什麼石頭,怎麼這麼硬?”
其餘人立馬明白過來,便聽顓瑞說:“其餘房間的石料和這裡不一樣,這個地方石料比較特殊,十分堅硬,肯定有什麼用意。”
章文琢磨道:“用這麼堅硬的石料,究竟有什麼用意?”
豆腐一擊掌,說:“這還用說嗎,肯定是擔心石牆被破壞。這玩意兒比鐵還硬,你們想,在那個年代,沒有炸藥一類的東西,這麼堅硬的石料,如果用來防禦,那豈不是無人能敵?”
章文點頭說:“我覺得也是如此,這個房間,八成曾經放置過很重要的東西。”
歐陽萱說:“既然這些石料這麼堅硬,那古代人是怎麼切割的?怎麼雕刻它們的?”
這個問題還真是將我們難倒了,這些精美的浮雕極其細膩,而石料又非常堅硬,子彈打上去都不留痕跡,那堯方的人是怎麼切割的?這個石室,又曾經放置着什麼重要的東西?
思索間,顓瑞拿出一支鐵撬,用撬頭在石壁上砸了兩下,便聽後面傳來砰砰砰的響聲,顯示這面石牆後面,應該是空的。霎時間衆人便明白過來,原來這石牆後面,還有密室,看樣子,這些堅硬的石料,八成是爲了阻止有人進入後面的密室。
顓瑞眯了眯眼,道:“肯定有機關,應該就在這附近,找出來。”衆人立刻開始在這間石室裡摸索機關,我想起之前那個趴在石壁上的女童,忍不住想:那麼多地方她不趴,偏偏趴在密室上面,莫非那小丫頭是特意在給我們引路?
在接下來的過程中,那女童徹底消失了,我們再也無法看見,而堯方的古機關,和我們後來所知道的機關術,顯然有很大差別,因而任憑衆人如何努力,也沒有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章文焦急起來,說:“這密室如此嚴密,裡面的東西肯定都還保存着,對我們這次行動的意義非常大,無論如何,我們得想辦法進去。”
豆腐出主意說:“要不用炸藥試試,看能不能炸開。”
我聞言,差點兒氣的吐血,直接踹了他一腳,罵道:“閉上你的烏鴉嘴,我們現在是在大漠的沙層底下,而且這些建築已經在沙層下兩千多年了,抗壓能力已經很薄弱了,你再上炸藥,是想讓我們被活埋嗎?”
豆腐捂着屁股,委屈的說:“我這不是出個主意嗎,你那麼兇幹嘛。”緊接着看向屍仙,眼珠子一動,對屍仙說:“木頭啊,人生在世,要有所作爲,什麼都不幹的那是豬。你是不是該貢獻一下?當初那麼厚的玄冰層,多硬啊,你老人家一揮手,就砰的一聲爆開了,太牛逼了。要不你再揮一下手,把這石牆給捅破咯?”
豆腐這話到還靠譜,我也不由得看向屍仙,對它下達的命令雖然時靈時不靈,但我希望這一次能靈驗一下。豆腐說完,屍仙歪了歪腦袋,長長的辮子垂到一邊兒,神情木然的臉上,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似乎在分析豆腐的話。衆人都知道屍仙的恐怖能力,不由得屏息凝神,等待着它的下一步行動。
但足足等了十來分鐘,屍仙都始終保持着這副模樣,豆腐泄氣了,拉聳着肩膀,正要開口說話,忽然間,衆人耳裡傳來了一種咔嚓咔嚓的聲音,衆人聽了半晌,才發現聲音是從那扇石牆處傳來的。
而那面堅硬的石牆,竟然開始慢慢的出現了蛛網似的裂痕,隨着那陣咔嚓聲越來越像,裂紋便越來越大。衆人目瞪口呆,而就在此時,屍仙忽然動了一下,緩緩走到了石牆邊,伸手輕輕一推,便聽砰的一聲,石牆轟然倒塌。
豆腐張大了嘴,結結巴巴道:“它、它是怎麼做到的?”
我這會兒別提心裡有多震驚了,雖然我聽呂肅說過,屍仙嚴格意義上講不能算是屍,而是仙的一種,但我沒想到,當這個仙真的逐漸展現它的實力是,會讓我們這些普通人如此震撼。
石牆倒塌後,露出了一個四方形的入口,從我們這個位置看去,入口傾斜向下,是一條黑色的石階,一路向下延伸,燈光打下去也看不到頭,也不知通往何處。
屍仙站在入口處的一側,歪了歪腦袋,目光緊緊盯着豆腐,須臾,見豆腐沒什麼表示,又將目光看向我,雖然它木然着臉,但我瞬間明白了它的意思,似乎是在要獎勵。我想了想,提醒豆腐,說:“你包裡不是帶着敵敵畏嗎?”鑑於每次下鬥都會被蟲子襲擊,豆腐死活帶了一瓶敵敵畏,說是以防萬一。
我這一提醒,豆腐立刻一拍腦門兒,將敵敵畏翻出來,擰開瓶蓋,遞給屍仙,乾笑道:“獎勵。”屍仙眨了眨眼,仰頭一口氣,喝的只剩下一個空瓶。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心裡那個複雜勁兒別提了,這個屍仙的恐怖程度,之前只是聽呂肅和陳天德預測過,但當它意識一點點增長,真正展現出自己的力量時,一種讓人覺得恐怖的危機感,便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