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有些不樂意,一臉苦大仇深,如同天塌下來的樣子,叫道:“我賺這幾個錢容易嘛我!有沒有別的辦法……哥兒幾個在想想?”
此刻我們幾人淋着冷雨,處境詭異,心頭都有些煩躁,他這麼一說,我心裡蹭的冒火,道:“是要錢還是要命,你選一個吧。”
司機道:“當然要命,不、不過我想問……問一句,必須要、要全部撒嗎?”
“現金,有多少扔多少。”
說起來,我們都習慣用卡,這次我和豆腐身上的現今加起來,差不多兩千來塊,顧文敏手頭也是七百來塊錢。司機聞言苦着臉,打開車頭的錢箱,裡面差不都是散錢,但數量很可觀,估計至少也有兩千多,合起來現金約有五千。
隨即,我們四人冒雨帶着錢,面向西邊,那地方剛好是處懸崖,壓下便是茂密的森林,只是此刻四下裡昏暗,綠色的叢林不見蹤影,只能看到黑壓壓一片。
要說我花錢也是很大方的,但像現在這樣扔錢,還是第一次,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姑且一試。旋即,在冷雨寒風中,我們四人一揮手,將身上的現金洋洋灑灑的扔了出去。
此刻,我們四人已經是渾身溼透,扔完錢的那一瞬間,一道閃電猛然撕破雲層,原本豆大的冷雨,忽然變成了濛濛細雨,儼然有減小的趨勢。
這下連司機也愣了,大約沒想到這麼靈驗,臉上的神情霎時間古怪起來。
顧文敏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道:“這辦法似乎有用,走,咱們看看這次能不能開出去。”我們四人也不多說,從包裡拿了乾爽的衣服換上,將車內的空間留給顧文敏,收拾完畢,司機發動了汽車,我們重新上路。
有了剛纔的經驗,衆人心裡都放鬆了許多,但顧文敏估計是記着之前的事,因此閉口不言,再也不肯說一句話。我和豆腐密切的注視着周圍的環境,不知爲什麼,雨雖然小了,但周圍卻越來越黑,越來越暗。原本還能看到遠處的山巒,但此刻,我們卻彷彿徹底進入了黑夜一樣。
這種情況有些讓人心裡不舒服,和我預料到的雲散雨收不一樣,彷彿是爲了印證我的猜想,司機的車速忽然加快起來,車子更加顛簸。
我忍不住罵了句娘,心說這司機不靠譜,這麼險的山路,路面又全是積水,他居然還敢開這麼快,真不知腦子是哪裡短路了。
於是我開口道:“車速放緩,你他媽的別帶着我們一起冒險。”司機腳不停動,我話音一落,他猛然失聲道;“不好,剎車失靈了。”
剎車失靈?
我還來不及反應,接着前方的後視鏡,恰好能瞧見司機慘白的臉色,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緊接着,我們的屁股底下重重的一顛,車輪發出刺耳的呲呲的聲,整個車子偏離路線,朝着我們右側的山崖飛了過去。
“啊!”車裡的所有人都驚叫起來,包括我自己,朝着懸崖衝過去的畫面太恐怖,也太刺激了。
先是騰空、緊接着是失重,隨後便是砰的一聲巨響,車裡的所有人橫七豎八倒做一團,車輛天翻地覆,沒有直接摔到底,而是順着傾斜的懸崖一路往下翻滾,過程太過於混亂和恐怖,那一刻,人的腦子裡都是空白的。
在劇烈的顛簸中,我們的四肢包括大腦,不停和車裡的各種東西撞擊,到最後,我滿頭是血的暈了過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沒想到蘑菇沒挖到,卻在這鬼門關送了命。接下來便一切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豆腐正在給我處理傷口,不遠處就是我們已經摔的變形的車輛,周圍依舊暗的嚇人。
司機摔暈了過去,顧文敏額頭也磕出了血,身上有好幾處擦傷。豆腐比較幸運,腦袋沒事,身上也只有幾處擦傷。只有我最倒黴,腦袋磕的比較嚴重,除了身上的擦傷,腿筋似乎扭到了,一動就痛。
我記得,當時車子飛下懸崖時,我下意識的將坐在自己身邊的豆腐和顧文敏壓到了下面,看來這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他倆都沒有受重傷。
我們包裡沒什麼傷藥,本來誰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兒,豆腐急的團團轉,眼睛紅通通的,我心知這老鼠膽,經此一次,肯定嚇的不輕,便出聲道:“別急,急有個屁用。我沒事,你去車子旁邊看一看,能不能把我們的包拿出來,裡面有衣服,我記得還有備用的感冒藥和消炎藥,想辦法弄出來。”
豆腐一向少根筋,我一昏,他完全找不着北,聽完我的吩咐,霎時間也鎮定了下來,立刻去車子那邊找東西。車已經變形了,豆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我們三人的揹包搶救出來。除了昏迷的司機,我們幾人吃了幾口路上帶的麪包,服下消炎藥,又撕了衣服包紮傷口,這才緩過氣。
豆腐渾身都是汗,噓了口氣,道:“奶奶的,嚇死我了,還以爲要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那司機身上也只是擦傷,估計是被撞暈了。
此刻我們擡頭向上望,跌下來的懸崖上全是平滑的山石,黑漆漆看不清楚,要想爬上去,在沒有任何保險措施的情況下,完全是找死。
豆腐又道:“現在該怎麼辦?”
顧文敏神色蒼白,但已經鎮定下來,顯得很堅強,她四下打量一番,提議道:“這片叢林,和盤山道的走勢是相同的,咱們順着往前走,肯定能走出去,只是……”她指了指司機,又指了指我們三人,道:“現在咱們的情況不容樂觀,而且這次剎車失靈,實在蹊蹺,我又種很不好的預感。”她修長的眉微微一皺,脣線緊抿,衝我們搖了搖頭。
我扶着身旁的一棵樹,試着站起來,其中一條腿痛的很厲害,不是骨頭的問題,應該是腳筋受了傷。
豆腐道:“我可以揹着你走。”
顧文敏搖了搖頭,道:“不,你揹着他。”她指着司機,道:“他完全昏迷,只能靠人背。我扶着陳懸,別小看我,我平時背的攝影器材,加起來有三十多斤重。”
此刻我不得不慶幸,這次雖然出了事,好在豆腐無恙,可以照顧我們,顧文敏也沒有拖後腿,否則我們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商議完畢,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往前走,顧文敏扶着我,她身材高挑,只比我矮一個頭,靠在她身上正好合適。
豆腐去弄那司機,弄着弄着,從司機的兜裡忽然掉出來一些東西,豆腐一看,氣的一蹦三尺高,道:“我就說,怎麼撒了錢還這麼倒黴,合着這小子貪污了。”
掉出來的赫然是一疊百元大鈔,我一看不由苦笑,估計是這司機小氣,抱着僥倖心理,將散錢扔了出去,百元大鈔自己偷偷藏了一些。
豆腐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我心裡也有些發怒,心想:若按照我平日裡的脾氣,這人自作自受,還害的我們三人受連累,肯定是將他放在此地,讓他自生自滅。只是有了豆腐先前的提醒,我已經開始有意控制自己的脾氣。再來,我隱隱覺得,這一趟出門,黴運不斷,或許並不不是因爲巧合,而是我那因爲詛咒而低落的氣運在作怪,或許,並不是這個司機連累了我們。
而是我的氣運,連累了和我在一起的所有人。
於是我對豆腐說道:“別罵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背上他走吧。”豆腐向來比較心軟,罵完一番出了氣,也不計較了,揹着司機,我們四人打了支手電筒,在濛濛夜雨中,順着上方盤山道的走勢往前找路。
這地方野草叢生,林木茂密,泥土因爲雨水粘黏不堪,顧文敏或許是由於常年揹着攝影器材四處走,身材看似單薄,實際上力道不小,扶着我雖然氣喘吁吁,倒也能堅持住。我有些過意不去,走了一個鐘頭左右,覺得那隻受傷的腳略好一些,便開始自己行動。
黑暗中,我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錶,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但我們卻完全處於一片黑暗之中。
PS: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送上早安吻……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