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驚訝的是,這些土洞竟然是直上直下的,一眼也望不到底。我不由覺得奇怪,這洞開在土堆上,離地不過兩米,難道這土洞下方,還別有洞天?就在這時,我的腦袋探進洞裡,猛的便聽見從洞底深處傳來豆腐若有若無的喊叫聲,像是在喊什麼大鍋肉之類的。
媽的,都這會兒了,他居然還想着吃肉!
我氣的夠嗆,但與此同時,也知道豆腐他們實際上是被轉移到了下方,暫時還沒死,心裡當即安定下來。雖說這會兒渾身浴血,一個人位於這陰森森的地底,但我這人向來膽大,到也不覺得害怕,反而因爲中了揭安的詭計,心中怒火中燒,謀劃着救出豆腐等人,得想個辦法好好把場子找回來,當即便從裝備包裡拔出探鏟,掄起胳膊開始挖土。不多時,這土堆下方便被我挖開,卻見這土堆下的石板,竟然被人爲的挖了個大洞,而此刻,豆腐等人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我心中大驚,心說:這洞一看就是用工具挖出來的,莫非這些古怪的東西,還是由人馴養的不成?這麼一想,我趕緊朝着洞口往下張望,這一看,卻發現下面是個巨大的洞窟,隱約散發着一股怪味兒,燈光所及之處,卻並沒有看到那些黑色的怪物,也沒有看見豆腐他們。
難道這下面就是那些怪物的巢穴?
那些東西除了指爪尖利外,到沒有別的可怕之處,剛纔是因爲一時不備,加之地方狹窄,才讓它們得了趁,現在我有所準備,到也可以搏它一搏。下方的高度約摸有三四米,於我來說到不算高,當即縱身而下,纔剛下去,燈光一閃,便猛然發現前方不遠處,竟然有一口大鼎。
那大鼎我太熟悉了,不就是當時我們在幽靈寶殿裡所見的大鼎嗎?
奇怪,按理說它應該位於第二宮的正中央,怎麼跑這兒來了?那大鼎之下依舊無火,卻依然冒着白煙,而就在此,我猛然瞧見,大鼎之上還站着幾個矮小的黑影,黑影正擡着一個人,那摸樣,竟然是要將人扔到鼎裡去。
我猛然這麼一跳,燈光打過去,那幾個黑影動作一頓,轉過面來,正是剛纔那些矮小的怪物,而它們託着的人,不是豆腐又是誰。
卻說豆腐被架在鼎上,眼瞅着要扔進沸騰的鼎裡去,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看到了這一幕,卻連任何反應也做不了,甚至生怕激怒那些東西,它們一撒手,豆腐可就掉下去了。
我嚥了咽口水,呆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豆腐瞧見我過來,幾乎要哭了,說:“老陳,我明白了,這鍋裡煮着的人肉,其中八成就有你爺爺。”
現在的情況很清楚了,之前我們在幽靈寶殿裡,看到大鼎裡煮着人肉,當時還在好奇消失的人去了哪裡,現在看來,難不成都被這些東西給煮了?這無火自沸的大鼎,究竟是什麼鬼玩意兒?聽了豆腐這話,我是又怒又怕。
卻說我一跳下來,燈光頓時將那些東西給驚動了,黑暗中立馬蹦出了很多矮小的黑毛怪物,我這會兒手裡有大砍刀,一時也不怕,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風,再加上我手勁兒大,所到之處,碰上了就要少胳膊斷腿。
那些東西也有懼怕之心,一時不敢上前,我估計自己此刻的形象也不太好看,至少我能感覺到自己臉上全是黏糊糊的血,身上就更不用說了,鼻間全是腥氣。擡着豆腐那四個東西,估計被我給嚇懵了,手忽然一撤,便聽豆腐大叫一聲,猛的跌入了那鼎中。這一瞬間,我驚的頭皮都麻了,二話不說,也顧不得周圍遊走的黑毛怪物,一路朝着那大鼎衝去。
但無奈,我往前一衝,周圍便有怪物圍困上來,哪裡來得及,豆腐噗通掉進鼎裡,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我一時急紅了眼,一邊兒跑,手裡的飛刀猛的射了出去,大約是人的應激反應起了作用,這次卻是又準又狠,一下子射中了其中一隻黑毛怪物,銀光蹭亮的飛刀直直沒入咽喉,那東西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猛的便倒入了大鼎裡面。
我這一手,將其餘三隻嚇的猛的躍下大鼎,而這會兒,我已經離那鼎很近了,顧不得周圍用爪子撕扯的黑毛怪物,三兩下爬到鼎的頂端,朝鼎內一望,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鼎裡翻滾着黏糊糊的液體,偶爾冒出幾塊骨頭和碎肉,而豆腐卻不見蹤影。
難道……難道他已經……
我幾乎不敢往下想,一股說不出的憤怒化爲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一時間理智盡失,哪裡還顧得上帶什麼手套,直接便將手伸入了翻滾着沸水的鼎裡。誰知手一伸進去,卻並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水並不是滾燙的,反而是冰涼的。
那是一種很奇特的陰冷,往裡一探,一股陰氣便順着手臂往上游走,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在這時,我的手在黏糊糊的液體中揪住了一個東西,應該是頭髮。我趕緊往上一提,豆腐便被提了出來,口鼻裡全是粘液,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這時,我揪着豆腐的那隻手幾乎已經讓那股陰氣給凍傷了,另一邊,那些黑毛怪物見我將豆腐提出來,立刻跟被人挖了祖墳似的,瞬間狂躁起來,黑暗中,有人提醒我:“小心!”我側頭一看,卻是顧文敏他們,原來他們竟然就在離鼎不遠的角落處,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這幾人居然是被繩索給捆起來的。
這些怪物還會使用繩子綁人?
不可能!
我立刻明白過來,大喝一聲:“老東西,別東躲西藏的,出來!”
話音剛落,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哨子聲,緊接着,那些狂躁的東西忽然停止了向我撲來的動作,而這時,從那些東西的身後,走出來一個人。
不是揭安又是誰?
我冷冷的看着他,順道將豆腐提上來,這個提的動作不太溫柔,豆腐被顛簸了一下,應禍得福,竟然將喝下去的那些粘液都給吐了出來,翻着白眼慢悠悠的轉醒,一張小白臉都青了,哆哆嗦嗦道:“凍、凍死我了。”
我鬆了口氣,狂躁的情緒平復下來,盯着黑暗中的揭安,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揭安神情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兒做了壞事被抓包後的神情,陰鬱的笑了笑,說:“這隻鼎至今爲止,已經吃了七十二個人。”
吃了七十二個人?
我心裡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噁心感,心道:難道這鼎裡那些黏糊糊的液體,都是人肉煮出來的?”
豆腐有氣無力道:“你、你煮那麼多人幹什麼,我、我靠,自己吃嗎?”這時,被綁起來的顓瑞冷冷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布的是九陰養魂局。”
揭安不置可否,淡淡道:“有見識,不過現在知道也晚了。”
我倒是從未聽過什麼九陰養魂局,顓瑞似乎也明白,便解釋道:“此乃外邦邪法,據說能將枉死之人的陰氣聚集在鼎內,以此陰氣滋養死屍,可定住死屍魂魄,集齊八十一具精血旺盛的死屍,鼎中陰氣便會灌入屍身中,使之復活。”
我霎時明白過來,看向揭安道:“你是想讓你兒子活過來?”一時間,我不由得想起在幽靈寶殿裡曾經見到的那個鼎中的黑影,心說,莫非那便是揭安所養之魂?果不其然,我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四下一圈,在靠牆的位置,果然發現了一具黑漆漆的敞開的棺木,而另人感到古怪的是,這鼎中冒出的白霧,最終竟然都朝着那棺木涌去。
揭安冷笑一聲,道:“什麼七燈,我纔不信,我只相信自己。加上你們,還差十一個人,很快了。”他說着話,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棺木,神色柔和起來。這時,豆腐破口大罵道:“你居然害了那麼多人?就爲了一個不靠譜的什麼什麼局?死人不可能活過來!你醒醒吧!”
揭安嗤笑一聲,道:“無知!這個世界上,你們所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之前不就有一個很好的例子嗎?”我知道,他說的是肖靜。
頓了頓,我道:“確實,這個世界的玄妙,我們認識的太少了。死人復活?我信!畢竟我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但是我問你一句,就算你兒子真的活過來,你確信他還是你兒子嗎?”此話一出,揭安嘴角的皮肉猛然抽了一下,顯然是觸動了他不願意去想的部分。
這鼎中匯聚着無數怨氣和陰煞之氣,這些邪惡的東西注入到屍身之中,注入到所謂的‘魂魄’之中,在這樣的邪惡條件下復活過來的人,還是他那個爲了使命而捨棄生命的兒子嗎?就好像肖靜一樣,她活着,卻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肖靜,而是一隻猛鬼!
揭安的臉色在黑暗中明顯的扭曲起來,聲音嘶啞而尖利:“廢話不必多說,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說完,隨着一聲哨子聲響,那些矮小的黑毛怪物頓時朝着我和豆腐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