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說到這裡,忽然感覺哪裡不對,他疑惑地問道:“你剛纔說你家的事,你傢什麼事?”
這也不怪展懷多想,霍家自從來到京城,大事小事便沒有停過,雖然一次次化險爲夷,但是哪一次都讓人心驚肉跳。
霍柔風原本已經吃飽了,可是嘴裡若是不吃點東西,她就閒得難受。她揚起脖子,看着被她和展懷吃得精光的碗碟,終於找到一顆漏網的棋子燒餅,她放到嘴裡咬了一口,棗泥餡的。
“就是那個賈亮啊,你不是讓人畫過畫像的嗎?還有印像嗎?他弟弟賈林被人殺死了,死在安海家在鐵鍋衚衕的宅子裡面,嗯,我姐派人去查過了,霍輕舟去過鐵鍋衚衕,賈林之前想要找他哥要銀子,就把賈亮和我還有慶王府有關係的事情四處亂說,我是沒有讓人去殺他的,那就是慶王府的事了。”
大年初二在城外的莊子裡,蘇淺和霍輕舟去的時候,展懷雖然避開了,但是對於蘇淺和霍輕舟的關係,他是知曉的。
他的眉頭蹙起來,道:“想不到霍江居然有一個會殺人的嫡長子。”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花三娘在霍江府上出出進進也有一陣子了,除了查到霍家女眷們之間互不對眼以外,關於霍江和霍輕舟的事,也只限於京城中人盡皆知的那些,反倒是霍思謹在霍家東西兩府裡的人緣都很好,唯獨霍江的繼母馮老夫人和姑姑霍沅與她不睦。”
霍柔風這才知曉展懷居然是讓花三娘去查霍江家裡的事了,難怪就連過年的時候,花三娘也沒有回來領紅包。
話說她還給花三娘封了一個很大的紅包呢。
可是有一件事她是知曉的,那就是前世的時候,高夫人手下有一批人,這些人都是女子,她們平時形形色色,有的是大戶人家遠道而來的親戚,有的是街巷裡叉腰罵街的婦人,也有的是王侯將相府裡不起眼的丫鬟,甚至她們當中還有青|樓楚館的紅牌。
這些女子神出鬼沒,她們是查子,是細作,有時也是殺手。
前世,霍柔風也只是聽母親提起過這些人,後來天下大定,高夫人遠嫁展家,霍柔風便再也沒有聽人提起過這些人。
這一世,她先是遇到花三娘,後來她又遇到了白水仙,那時她便想起了這件事來,高夫人的這些女細作還在,她們跟着展家一代代地傳下去,到了今日,她們或許已經不再爲朝廷出力,卻依舊如她們的前輩一樣,聽命於高夫人的後代子孫。
展懷曾經說起過,他雖然也能支使花三娘,但是花三娘並不是他的人,他管不了。於是霍柔風便理所當然地認爲,花三娘聽命於閩國公或者世子展忱。
可是今天展懷才告訴她,真正掌管這些人的居然是在京城裡當人質的展愉。
難怪展愉會讓她提防霍輕舟,原來花三娘早就去查霍江了。
她又有些奇怪,一頭霧水地問展懷:“我曾經衝撞過展二爺,他怎會特意提醒我呢?”
其實霍柔風想說的是,我衝撞過你二哥,他連你都不管,怎會這麼好心管我家的事?
好在霍九爺還有分寸,這話問得倒也得體。
可是展懷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趁她沒有提防,伸手捏捏她的鼻樑,微笑着說:“你雖然頂撞過他,但是他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怎會對你生氣,再說,他知道你是我的......嗯,你是我的好兄弟,他既然收到消息,自是要和你說一聲的,你不必介懷。”
誰也想像不出來,展五公子是費了多大的勁,才說出“好兄弟”這三個字來。展懷覺得他已經對這三個字有了牴觸心理,以後除了自家親生的,就算是和真的男人,他也不想做什麼好兄弟了。
霍柔風的思想比他要單純得多,她想想也是,展愉是大人了,大人的想法當然不會和她小孩子一樣了,於是她選擇了相信。這也不能怪霍九爺幼稚,誰讓她活了兩世都沒有長大,至今還是小孩子,所以對於大人們的世界,一直是霍九爺既好奇又想往的。她把一切她不明白的事情,全都歸咎於大人們的世界她不懂。
所以她也就不去多想了,站起身來,對展懷說:“賈林死在安海家的宅子裡,安老爹若是知道了該心疼死了,我要回去了,讓人再去給安老爹買座宅子賠給他,我先走了。”
說完,她便要走,展懷連忙叫住她,道:“我昨天給你送的面煎餜和煎餃,你吃了嗎?”
霍柔風點頭:“吃了啊,很好吃啊,你家的廚子若是再做了,你不用給我送去,讓人告訴我一聲,我自己過來吃。”
展懷笑道:“其實那天我是想給你送扁肉燕,我們福建過年的時候就吃那個,可惜要現煮現吃,我只好讓司空大娘做了面煎餜和煎餃,煎餃用的就是扁肉燕的餡兒。”
“難怪呢,我就嘗着那煎餃和我平時吃的不一樣。”說到這裡,霍柔風嚥下口水,剛剛吃完早膳,她又有些餓了。
展懷道:“不就是給安家賠座宅子嗎?你晚點回去也一樣,不如在我家用了午膳再回去吧,我讓司空大娘給你煮扁肉燕,對了,司空大娘能做一手地道的福建菜,閩南的閩東的她全都拿手。”
霍柔風嘻嘻笑了:“司空大娘頭髮都白了,還要讓她下廚,那多不好意思啊。”
話雖是這樣說,霍九爺的屁股卻又一次坐下了,而且坐得很穩當。
那天中午,司空大娘使出全身解數,去給霍柔風整治飯菜,霍柔風雖然來過國公府,可是除了展懷住的那個堆放雜物的破院子,她也沒有去過別處,頂多就是一路過來時看到的那些光禿禿的樹,和早已乾涸的小湖。
展懷便道:“西路這邊沒有什麼風景,東路我去看過,也就那樣,比起你們府上大是不如,不過我家有座小樓,你倒可以去看看,裡面都是我的祖輩留下的東西,可能那時還想着會經常回來,因此沒有帶去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