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家主聽完,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嘆息道:“殷郎君果非常人,這邊境處來往貿易已經多年,兩國百姓互相潛移默化,穿着打扮一般無二,便是老朽也不見得能分辨出來,誰知倒讓殷郎君一眼便瞧出變化。”
殷暖道:“如此涇渭分明的現象非是鄙國君王之意,想來是貴國意思?”
翁家家主聞言,又嘆了口氣,半響一咬牙,乾脆道:“殷郎君既然已經猜到如此地步,老朽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我國多年對鏡朝上貢,雖換得兩國安寧,當權者到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殷暖皺眉道:“雖說上貢,倒也並不過分,未能影響貴國民生生計,又何必以此爲藉口,引發戰爭讓百姓生靈塗炭?”
“哼!”翁家家主哼了一聲,吹了吹鬍子,不快的道,“老朽可不管這些,百姓安居樂業尚且是一方面,不過影響了老朽的生意,管他是誰,老朽一概不理。”
他沒否認殷暖的話,顯然也是默認了殷暖話中有人用上貢當成藉口欲引發戰爭的意思。而翁家財力極爲雄厚,在恰舜舉足輕重,翁家家主的支持與否在恰舜非常重要,想來方纔那人便是如此目的,不過看來,似乎未得一個滿意結果。
不過,殷暖想了想,倒是放心幾分。畢竟翁家再如何財大,畢竟無權,他能如此沒有忌憚,想來背後是有了其他的支持。而能讓他如此篤定自信,顯然這背後之人非同小可。
殷暖面上雖無多大變化,眼裡確是去了幾分擔憂,雖然一晃而過,然翁家家主縱橫商場多年。何等精明之人,當下便明白怕是殷暖在這片刻之前已經想通這其中厲害。
對他的才智更是佩服非常,也更加堅定了欲與之合作的信念。
回宮的日子並沒什麼特別,接觸自己的人無不生活得小心謹慎,而自己也是如履薄冰,比之在殷家時候的各種光明正大的鄙薄視線,倒是少了幾分真實。
自從司馬君璧回宮之後。皇帝擔心她孤獨無趣。得知她與王禹慈算是舊識,便特地招王禹慈進宮作陪。
兩人原本也算是性格相投,雖說初在宮裡見時因爲之前的事王禹慈很是有幾分尷尬。後來也確實是相處融洽,每日一同看花對弈、撫琴作畫,倒也得一段真心的姊妹情深。
這一日也是,王禹慈聽她如此感慨。便笑道:“其實那些人哪裡能入得了表姊的眼,不適應的。不過是殷家五郎君不在身邊罷了。”
“論氣度,看來我是真不如你。”王禹慈說得這般釋然,司馬君璧笑了笑,食中兩指捻起一枚棋子。未及落子,棋子忽然自顧落下,打亂一盤棋局。
“咳咳!”她忽然不可抑制的咳嗽起來。
“表姊!”王禹慈一驚。慌忙起身扶着她軟到的身體,邊喊來候在宮門的宮婢。
驚天動地的折騰半響。待司馬君璧恢復一點精神醒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怎麼樣?”王禹慈滿臉擔憂的看着她,問道,“可有什麼地方難受嗎?”
司馬君璧搖搖頭,又笑了笑道:“沒事的,讓你擔心了。”
“只要你沒事就好。”王禹慈驚魂未定的道,“你不知道剛纔情況有多嚇人,連陛下都驚動了。”
那個時候司馬君璧忽然昏厥,整個宮裡一片混亂,皇帝匆匆從大殿趕了過來,一直等到御醫說了沒事之後,才又在內官小心翼翼的幾番催促之下匆匆離開。
司馬君璧有些抱歉,頓了頓道,“御醫也說了沒事的,其實這般便也和睡了一覺差不多,你看我都精神了許多,只可惜了方纔那場棋局。”
她笑得輕鬆,王禹慈卻笑不出來,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有些憤慨的道:“真不應該這麼輕易放過殷家的那些人,當初你爲什麼不第一時間來到王家呢?你那麼聰明,若要離開殷家,一定有辦法的不是嗎?如此我也不會中了那些人的圈套,險些釀成大禍。”
初時遇見司馬君璧,王禹慈便覺得這個婢女討人喜歡,只後來因爲感情上的求而不得,便被嫉恨矇蔽了雙眼,現在放下過往,再從新和她相處,瞭解了一些那些過往,喜愛之外,便也多了幾分憐惜。
“初時確實是不方便。後來……”司馬君璧頓了頓道,“是真的不願意再回到宮裡。”
“最重要的願意是因爲五郎君是嗎?”王禹慈接着道,“方纔你昏迷的時候唸了五郎君的名,所以是因爲他,纔會即便生存在荊棘上也不願意離開?”
她說着,眼眶忽然紅了起來,“你爲你的喜歡已經付出了這麼多,那個時候我還……”
司馬君璧搖搖頭,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並非是付出,甘之如飴,和犧牲無關,更何況若真如此想,暖暖他又何嘗不是?”
皇帝揉了揉額頭,有些疲倦的放下手中物事,問身邊伺候的內官:
“阿姊醒了嗎?”
“回稟陛下,方纔公主宮裡的宮婢已經前來回稟,說是已經醒了,精神尚好!”
司馬明照鬆了口氣,“那就好,讓御醫隨時候着。”
正說着,有內官進來稟報,說是太后來了。
“陛下?”內官回頭,問皇帝意見。
“隔了這麼久纔來,想來已經是母后的極限了。”皇帝嘆氣,“請進來吧!”
不多時,太后進來,兩人見面,依然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情形,彷彿之前和皇帝因爲司馬君璧而起的那些分歧都不存在。
皇帝迎上去,太后讓身邊的宮婢把端來的湯藥呈給皇帝,囑咐他好生保重身體之後,便很自然的問起了國家大事。
“皇帝,哀家聽說近日臨國恰舜極不安分,可有此事?”
司馬明照毫不掩飾的皺起眉頭,問道:“此事朕也才得知不久,母后緣何知曉?”
“皇帝這是在質問哀家?”李太后不滿的道,“此事關乎鏡朝安危,哀家放心不放心,便來看看皇帝有何打算,此舉可是錯了?”
司馬明照再次嘆氣,卻只得道:“母后多慮了,兒不是這個意思。”
這樣的爭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太后浸淫皇宮裡的各種勾心鬥角多年,自然知道,她問出這樣的問題已經逾越了自己的本分,然而她還是來了,此舉細究,不過就是要告訴皇帝,她既然能知曉這些事,也能知曉他事,以此表明她身後的勢力。
太后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目的,皇帝自然也知道,就算這兩年因爲皇帝漸漸成長而削減了太后的勢力,但這般偶爾一次示威,他暫且只得妥協着。
太后見果真確有其事,便道:“恰舜如此行爲,看來是真的打算開戰了,對這出戰的將軍皇帝可有什麼打算?哀家倒是有個一個人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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