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思琪一說起殷暖身邊的婢女,殷蘿幾乎立即就想起那個瘦成竹竿似的的水奴。
“阿嫂。”殷蘿問道,“水奴那個賤婢是不是也跟着他們去了?”
馬思琪聞言有些驚訝的問道:“小姑你怎麼知道的?而且據說她和表郎君一起時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兩個人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呸!”殷蘿現在簡直是要吃人的心都有,“果然是個下賤的婢女,真是不要臉,哪裡有人就往哪裡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背地裡不知多髒呢。”
“怎麼?”馬思琪道,“水奴也待罪了小姑?”
“阿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殷蘿道,“水奴那個賤婢你不是也看不慣嗎?明明來歷不堪,卻總是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然而在其他人面前時又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想以此引起別人的同情,兒家每次看見都覺得簡直噁心人。”
馬思琪想起第一次和殷昕見面時的場景,也是和水奴有關,還真有幾分殷蘿說的這種意思。想來因爲如此,她纔會在殷暖每次護着水奴的時候感到特別的噁心。
“算了,不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事。”馬思琪對殷蘿道,“妾身這幾日又新得了一種較爲稀少的花卉,小姑你要去看看嗎?”
“稀少的?”殷蘿想了想,不感興趣的道,“我那後院裡差不多已經網羅了所有別人聽過或沒聽說過的珍貴植株,阿嫂你說的說不定也有的。”
“那不一定呢。”馬思琪道。“我這一株聽說價值連城,原是妾身託人送信給家君說想要養些稀少的花卉,家君特地命人送來的,據說有價無市、難得一見,小姑你就去看看吧!”
“是嗎?”殷蘿聞言起了幾分興趣,“那就去看看吧!”
來到正廳,馬思琪命人把花擡出來,殷蘿一看果然是自己沒見過的,立即起了幾分興趣。馬思琪便大度的表示要送給她。
“可以嗎?”殷蘿道,“畢竟是這麼珍貴的東西。”
“這有什麼的。”馬思琪道。“再珍貴也要閤眼緣纔有留下的必要不是嗎?”說着指了指門邊的末葉對殷蘿道。“像是小姑送的這盆我就很喜歡,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天天看都看不夠呢!”
“阿嫂喜歡就好。”殷蘿轉向那盆末葉,嘆道,“現在這個花開得正好。果然和當初表兄畫的一模一樣。”
想起王韻書。立即又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殷蘿心裡對和王韻書一起去踏青的殷暖和水奴又多了幾分憎惡。
“都怪我,又提起小姑的傷心事了。”馬思琪見她神色鬱郁,忙說道。“不過這盆花妾身已經說了送給小姑,就絕對不會反悔的,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妾身託阿父尋來送給小姑的。”
“送給我的?”
“嗯。”馬思琪笑道,“妾身可沒有小姑那份閒情雅緻侍弄這些花草,不過是看小姑喜歡,就想起曾經聽聞的這種,便想着找來給小姑添個景。”
殷蘿聞言知道自己不是奪人所愛,方纔放心的收下,“阿嫂對我真好,謝謝你!”
“小姑何必客氣。”馬思琪說着,忽然又道,“不過說起閤眼緣的東西,說起來,那天從小姑那裡要來這盆末葉之後,妾身回來時還遇見了五叔。”
“殷暖?”殷蘿有些不滿的道,“阿嫂你提起他做什麼?”
馬思琪抱歉道:“對不起小姑,只是終歸是拿人手短,有些話妾身卻是不好說的。”
殷蘿驚訝的道:“阿嫂你拿他什麼東西了。”
馬思琪道:“就是那天捧着末葉遇見五叔之後,五叔便送給妾身那個東西。”
“什麼?”
馬思琪指了指博古架的一個木雕貔貅,又讓家僮拿下來,捧到殷蘿跟前道:
“就是這個東西,妾身覺得好看,就……”
殷蘿伸手接過,視線落在那個貔貅上,頗有些不屑的說道:“就什麼?說起來不過一塊爛木頭而已,阿嫂……”
她話沒說話,站在她面前的馬思琪忽然直直的往地上倒去,而後是家僮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接下來的時間,殷蘿都有些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看見馬思琪倒在地上,耳邊是婢女驚慌失措的叫聲,然後她驚恐的看見馬思琪裙袂被紅色的血浸透,接着梅詩慌忙吩咐人把馬思琪送到她臥房去,期間所有人都彷彿沒有看見她一般。
不一會兒,又看見梅詩匆匆出來,領着之前阿元見過幾次的,一直跟在馬思琪身邊的那個阮疾醫進去,然後是殷昕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阿兄!”殷蘿直到看見殷昕,心裡的恐懼害怕才滿溢出來,淚流滿面的看着殷昕語無倫次。
“阿妹。”殷昕也是滿臉焦急,匆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要不先回去吧,我進去看看思琪。”
殷蘿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阿兄你去吧,我在這裡等着就是。”
殷昕也沒功夫再管她,匆匆往裡面走去。
殷蘿怔怔的看着面前人來人往,她手裡甚至還下意識的抱着那個木頭做的貔貅。並不是她以前沒見過這種事被嚇着,事實上別說是見過,比這個場面更兇殘的她都不知做過多少,只是因爲是突然發生在自己身邊較爲親近的人身上,才忽然有幾分害怕起來。
不一會兒,趙氏也匆匆趕來,才進了正廳,看見地上的血跡就驚了一跳,轉向殷蘿厲聲問道:
“阿蘿,這是怎麼回事?”
殷蘿怔怔的搖頭,滿臉委屈的看向趙氏道:“阿母,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阿嫂忽然就倒在地上了,然後……然後……”
趙氏見她模樣,知她也是被嚇着了,嘆了口氣,說道:“你且先在這裡呆着,我進去看看。”
之後又過了好些時候,殷蘿忽然聽見裡面傳來有些悲慼的哭聲,隨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嗚嗚咽咽聲,殷蘿聽得更是心驚,心裡忽然想起一件最有可能的事——怕是她阿兄和阿嫂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終於見趙氏走出來,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一堆家僮。在廳堂的主位上坐下之後,趙氏滿面怒容的對跟在身後的那個先前進去的疾醫道:
“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了?”(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