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在我身後走近休息室,並且反手關上門,同時鎖上了。
他目光銳利,緊逼着安亭:“安亭,你在犯罪。”
那冰冷口氣,讓我心底也不禁打了個抽抽。
這跟我認識的阿一,根本是完全不同的。
安亭面色陰沉下來,鐵着臉說:“我不想跟你談,請你立刻出去。”
“這不是你不想談就能避而不談的問題,那個男人……”阿一說到這裡,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準確的說,應該是你的前男友,犯下了謀殺未遂的重罪,而你卻在竭盡全力的包庇,你這不是犯罪,是什麼?”
“阿一……”我試圖中斷了兩人這不愉快的談話,可似乎並無效果。
“你說話要講證據,否則我雖是可以告你誹謗!”安亭厲聲反駁,也同時打斷我調解的話:“你說他殺人未遂,他殺誰了?”
“秦幀、我、還有我母親。”阿一斬釘截鐵說:“三條人命。”
安亭臉色微變,退了幾步,在休息室的木質椅子上跌坐下來。
她看起來有些目瞪口呆,或許許多事,她也根本不是那麼清楚。
“阿一,你先出去吧。”我望着阿一,用懇求口吻說:“讓我單獨跟安亭聊聊。”
畢竟有些事,我也是在瞞着阿一的。那些事情他知道,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反而會受到一定程度的牽連。
我想李家正對安亭也是這樣的。
爲了保護她,纔對她隱瞞了大部分事。
“阿幀,讓我來跟她談。”阿一似乎堅持要用逼問的方式對待安亭。
我不由分說推搡着他說:“等我跟安亭聊完了,一定會給你時間提問的。現在就給我們女生留一點私密空間吧!”
我這兒邊說着,邊把阿一推到門口位置。
阿一做什麼事情大抵都是雷厲風行的,可對我,終究還是無法做到完全武斷。
他在休息室門口稍作停留之後,對我緩緩點頭說:“給你十五分鐘,之後我一定要跟她對話。”
“成成成,你想怎麼對話都成。”對待他,有時候還不得不用出一點兒哄小孩兒的方式。
送走阿一,我反鎖上房門,呼了口氣,踱步走到安亭近前來,訕訕笑着說:“阿一他就這樣,每當接近真相的時候,就會興奮的不像個人樣子,安亭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總要爲那傢伙開脫一下。
安亭情緒很低落,苦澀笑了笑說:“年輕人有這種拼勁,也是很難得了。”
我去水機前用一次性杯子接了兩杯水過來,遞給安亭其中一杯。
安亭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去,說了聲謝謝。
“他是叫李家正對吧?”我試着用比較緩和的方式切入話題,緊挨着安亭坐下來,雙手捧着水杯。
“嗯。很好聽的名字對吧?”安亭嘴角扯起,露出好看的笑容。
至少在提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她所露出的笑是真心的。
我想這大概就是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吧。
“嗯,他跟我聊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瞭解多少?”我微微揚眉,儘量不刺激到此刻情緒低落的安亭。
安亭望我一眼,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他成立了一個組織,作爲雜物科的補充,對付城市中出現的厲鬼。”
我點點頭,看來至少在這點上,李家正是沒欺騙我的。
“有一天他找到我,當時我還很興奮,以爲他終於打算跟我和好。”說到這裡,安亭神色再度黯然下來:“可他卻交給我一包白色藥片,對我說那是一種可以令人陷入幻想的迷藥,如果人服下,就更加容易被咒法術操控。我當時很驚訝,質問他爲什麼給我那種藥,他對我說,希望我可以找機會給你服下。”
她說到這裡,目光自然擡起,落在我面頰上。
那雙眸中是充滿愧疚的。
似乎是在愧疚沒能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我。
我抿了口水,低頭躲避她那目光。
“我拒絕了他,但並未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他的組織雖然在背地裡幫助這座城市所有的人,可畢竟是非法組織,而且很多行爲甚至可以在法律上被定性爲犯罪。我不想他暴露,所以暫時幫他隱瞞下來。”爲了心愛的人犯下包庇的罪行,這大概是所有陷入愛情泥潭裡的女人都能做出來的事情。
我捫心自問,如果是阿一犯了罪,我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的。
哪怕是讓自己也陷入到犯罪的泥潭當中去。
安亭稍微停頓,大概是調整了情緒後繼續說:“但他找我的頻率越來越高,每次找我,所提及的話題都是關於你。他對我說,如果不能犧牲掉你,這座城市就會陷入危險,每一個人都可能面臨生命危險。我認爲他在危言聳聽,可他提及這件事時,又是那麼疾聲厲色,根本不像是在亂說。在那之後,他找我的頻率變低,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用另外的方法害你,所以我找到他,哀求他無論如何都要放過你。”
到目前爲止,安亭所說的一切,都與李家正的說辭一致,沒有可疑的地方。
“就在昨晚,我們在天橋兒上約見,他對我說他答應了我的要求,不再害你,可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求我做出被綁架的樣子,讓他有機會與你單獨見面。”安亭嘆了口氣,繼而用自嘲的口吻說:“想來我也真是瘋了,竟然會答應他這種要求。如果今天阿幀你因爲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了。”
她那麼說,自是自責神色。
“安亭,我能理解你。”我認真說。
“真的?”安亭擡起眸望着我,眼眸中有些驚喜神色。
我鄭重點頭說:“如果換成是我,我可能會做你的比你更過分。你不是已經盡力在保護我了麼?我應該要感謝你的。”
安亭嘴角浮現出蒼白笑意說:“阿幀,謝謝你。”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沉了口氣,正色說:“安亭,李家正提到一隻厲鬼,關於那個,你知道嗎?”
我提到這個,讓安亭剛剛緩和的面色又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