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咒法術就連車子這種無生命特徵的東西也能控制麼?”我下意識問。
但這話讓阿一臉色徹底變得很難看。
“就連屍體都能控制,我想控制一輛車子,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他雖然給出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但其實並不具備說服力。
胡俊國一定是被蘇亦竹殺死的,既然如此,蘇亦竹在殺胡俊國時,或許已然在他身上做下了某種咒法術,而埋在他身側的桃木劍,不過是用來觸發這種咒法術的媒介;同樣的道理,前番阿一被桃木劍所負載的咒法術控制時,是他挖開了泥土,見到了桃木劍,如此這般,桃木劍上的咒法術纔會與他之間形成某種關聯繼而控制他來攻擊我。
可這次,桃木劍被安放在車子下面,如果不是阿一足夠警覺的話,根本就見不到。
這樣說來,倘若蘇亦竹當真是想要利用桃木劍殺死我跟阿一的話,則桃木劍上所負載的咒法術應該不是操控之術。
“會不會是作爲某種大型咒法術的保障,直接作用到整個車子上,繼而讓車子失控。”我嘗試着推測:“林阿姨昨晚對我說過,催動古巫術,對身體有一定的反噬作用,或許這根桃木劍並非是咒法術媒介,而是蘇亦竹身體狀況不佳無法完整操控古巫術,而特意放在車底,作爲抵擋古巫術部分凡事效果用途。”
這番話說出,我見到阿一面色瞬間蒼白。
我知道上次古巫術事件,對阿一的心理產生不可磨滅的影響,甚至成爲他的噩夢。
“這些……也是我媽對你說的麼?”他在遲疑很久後,方纔開口。
“這倒沒有,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我想現在林阿姨應該是已經熟睡,如果打電話過去只爲了求證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說辭的話,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阿一搖頭,像是在否定我的話,但更像是在摒除心中的恐懼。
“我媽拼盡全力與蘇亦竹進行咒法術爭鬥,負傷如此之重,我不信蘇亦竹能夠比我媽康復速度快這麼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重新操縱古巫術殺人。”阿一篤定說。
這番話,自然是基於對林阿姨的信任甚至說是崇拜。
我沉默,不知道該不該將昨晚林阿姨的話轉告阿一。
就連林阿姨自己也認爲,蘇亦竹的康復速度是會遠勝於她的。但如果將這番話告知阿一,或許會顯得有些殘忍。
儘管他很善於調整自己的心態,可關於古巫術,他卻無法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
這時候說那番話,顯然是增加他內心中的恐懼感。
我不想那樣,也不忍心那樣。
車在我家門口停下,阿一停好車,單手揉了揉眼睛。
我想他昨晚也一定是一夜沒睡。
“一起進去吧,你都這麼疲憊了,再開車回家也太危險了。況且這個時候上班高峰期,路上會很堵。”我勸阿一留下來。
家裡房子雖然很大,可只會讓我感覺空蕩,如果阿一在的話,感覺會好很多。
阿一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下來。
他下車鎖好了車,纔跟我進了家門。
牆壁上原本胡俊國留下的血跡已然被沖洗乾淨了,讓那面牆重新流露出白淨的麪皮來。但血腥味似乎還有些,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去洗澡。”我脫下外衣,淡淡對阿一說:“如果你累了的話,可以去側臥先睡一覺吧。”
阿一搖頭說:“我還不是很困。”
他說完去電腦桌前坐下來,明明看上去已經很睏乏,可還要硬撐。這傢伙還真是具備了工作狂的潛質。他打開電腦,進入郵箱,自然是將加密過了的雜物科人員資料下載下來,開始一一查看。
我知道勸也是沒用的,只能微微嘆氣,搖了搖頭,去浴室洗澡。
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阿一趴在電腦桌上已經睡着,看來他真的是累到極致了。我生怕會吵醒他,輕手輕腳去臥室裡拿了一條毛毯,披在他肩膀上。
電腦屏幕上還顯示着那些雜物科工作人員名單。而這時候光標正停留在安亭身份信息上,我原本只是隨意望了一眼,可目光立刻定焦在就職狀態一欄上。
安亭,二十六歲,十八歲考入公安系統,後調入雜物科從事超自然現象研究工作,現爲靈異事件調查小組組長,正式職位。
雖然只是看似簡單的介紹,卻讓我心中不由得有些驚訝。
我記得曾經安亭對我說過,她在雜物科不過是臨時工。當時我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後來雖然對此有所懷疑,但始終是不能確認。
現在從這份信息資料上來看,她的確是說了謊沒錯的。
可……究竟是爲什麼要說謊?
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安亭實際對我有所防備。
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我的身份特殊,甚至可以說是來歷不明,在我身邊發生的事都太過詭異,安亭作爲組長對我有所防備也就在所難免了。
儘管這樣自我安慰,可我心中還是有些難過。
畢竟我對安亭幾乎是對待親生姐姐的感覺,是絕對的信任,甚至是依賴。
我嘆口氣,把那顯示信息的對話框最小化,望了一眼熟睡的安亭,沒有回臥室,只是在沙發上蜷縮下身子。
距離阿一近一點兒,我心中的安全感纔會更強一點兒。
或許這個世界上唯一絕對信任我,對我推心置腹的,也只有阿一了吧。
我心中惴惴不安,但也在朦朦朧朧當中睡着。
臨近傍晚時,才於朦朧中醒來。
阿一顯然比我早醒很多,此刻已經在快速的對雜物科工作人員名單進行篩選。
空調開着,空調機發出低沉嗡嗡聲。
“調查出什麼結果了麼?”我起身,走到阿一近前問。
“都調查過了,就背景而言,在職的工作人員似乎都沒有太可疑的地方。”阿一太過專注,就連語氣也顯得有些凝重:“這些資料還是太過正面了,根據這些,恐怕推理不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