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一坐雜物科的公車去案發現場。
才走到通往郊區的那條小路,坐在後排座位的我忍不住開口說:“死亡地點應該是在玉米田的盡頭,第一塊田從左數第三根玉米杆兒下面沒錯吧?”
阿一併未有絲毫意外。
安亭卻張大嘴巴,雙眸透過後視鏡盯着我,目光當中自然是充滿了疑慮。
我苦笑說:“這是胡俊國遇到蘇亦竹的地方。”
“蘇亦竹是誰?”安亭又是皺眉。
我跟阿一相視會心一笑,看來我們倆人所掌握的信息,已經完全超過雜物科了。
“蘇亦竹,應該就是古巫術的操控者,也就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操控者。”我已經是儘量婉轉用詞了,謹慎說:“或許她背後應該還有其他人,目前還沒有查到重要線索。”
“你們還查到了什麼?”安亭來了興致,轉過身來。
她是坐副駕駛的,這時候把腦袋從駕駛座與副駕駛座的空擋探過來,目光在我跟阿一面頰上來回切換。
我搖頭,略顯黯然說:“只查到了些皮毛而已,到現在仍舊掌握不了蘇亦竹的行動軌跡。我們好像一直是跟在她身後,跟着她的腳印在走,根本看不到她的背影。”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是挺讓人絕望的。
而實際上我並不想太快找到蘇亦竹,主要原因是我還沒想好怎樣去面對一個外貌與我完全相同,可性格卻截然相反的一個人。
“你們兩個可真厲害。”安亭不吝嗇讚美之詞:“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能調查出這麼多信息來。”
“主要是阿一啦,他的推理能力簡直爆表。”我當然是毫不猶豫誇耀阿一:“你們雜物科沒有能夠收編阿一入隊,絕對是你們的損失。”
安亭依舊是看不慣阿一,斜着眼睛盯着阿一說:“我們雜物科是講究團隊作戰的地方,太高傲又自以爲是的人,恐怕沒辦法加入我們雜物科。”
這話擺明了是在譏諷阿一的。
“我也對這種相互扯皮、工作效率低到令人髮指的工作單位沒什麼興致。”阿一自然是反脣相譏,又對安亭報之以歉意微笑說:“很抱歉,我身爲一個心理學醫生,有時候說話就是這麼一針見血。”
我看安亭的臉色逐漸的陰沉下去,也只能訕訕陪着笑臉。
畢竟一個算是我的好朋友,一個又是我男朋友。這兩個人鬥嘴,我好像是幫哪一邊都不太合適的吧!
好在車子很快到了案發現場,結束了車廂內這種略顯尷尬的氛圍。
安亭最先下車,轉身來幫我開了車門,我想她如果是個男生的話,應該是很有紳士風度的那一類。
昨晚方纔下雨,此間田地中依舊是泥濘不堪,我需得很小心才能站得穩。
警方已經來過了,在周圍拉了警戒線,但因爲這次案件的特殊性,警方並未將胡俊國屍體挪走,而是直接轉交給雜物科。
胡俊國屍體在陽光曝曬之下,已經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
他死很慘,看起來與死在他變態殺人手法之下的傢伙相差無幾,全身上下沒一塊兒好皮,傷口最深的地方,已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血已經流盡了,皮肉翻白着,如同是變了質的豬肉一般,大概蒼蠅已經在這些皮肉裡蛀了卵,不出一日就會糜爛。
我終於明白安亭爲什麼說是疑似胡俊國了,屍體完全面目全非,別說是認清身份了,就連個人樣兒都已經看不出了。
但斷掉的手臂,卻也在證明着這具屍體正是胡俊國的。
“怎麼會是這種死法的?”阿一可以說是很有職業精神了,在這種惡臭熏天的環境之下,還能蹲在屍體前查看。
“這是兇器。”安亭從警方那邊拿到的證物,用透明塑膠布包裹着:“這把手術刀,與胡俊國曾經虐殺受害人所有的手術刀是一個牌子。”
“檢測指紋了麼?”阿一擰着眉頭,細細查看那手術刀。
安亭點頭說:“因爲沾染了很多血,警方好不容易纔提取了其中幾枚指紋,全部來自胡俊國本人。”
“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這把手術刀上只有胡俊國一人的指紋,行兇人或許戴着手套,殺了胡俊國之後,再在手術刀上印上胡俊國指紋。”阿一沉靜說,習慣性捏着下巴。
安亭並未反對,反而是順從點頭。
看來在查案的時候,這兩個人也未必就是水火不容的嘛!
“之前胡俊國說這裡的坑裡,埋着他殺過的人的屍首。”我環視四周,對阿一說:“阿一,我記得上次我們來這裡,分明是把這裡的坑挖開了的,可現在卻是填死的。”
“或許是附近農民填上的吧,有一個大坑在這裡的話,不方面做農活。”安亭給出個解釋來。
阿一卻是細細查看了四周道:“不對,這坑應該是今早之後方纔填上的。”
“爲什麼?”安亭皺眉,似不滿阿一推翻她的猜測。
“昨晚有雨,今早方纔停了,而這裡的泥土細細查看的話,其中有部分溼潤程度與其他泥土完全不同,說明有人在雨水了之後,重新翻過泥土。”阿一手指捻着地上泥土,篤定說:“從時間點來說,只能是今早之後。”
縱然安亭對阿一有些偏見,但卻無法推翻這番推理,只能認同點頭,回頭對雜物科人說:“過來,把這裡的坑挖開,看看兇手是不是留下來了什麼東西。”
雜物科工作人員點頭,車上是帶着鐵鍬之類工具,當即拿下來,開始在那坑上向下挖。
我莫名有些緊張,緊攥着的拳頭心兒裡冒出冷汗。
泥土一點點掘出,我自然看到坑中流露出的物件。
桃木劍!
我的瞳孔劇烈收縮,心幾乎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不自覺張大嘴巴。
那桃木劍,對我來說,就如噩夢一般存在。
阿一面色也陡然蒼白,退後一步,大聲說:“是控制意識的咒法文!當心,我們當中有人可能已經被下了咒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