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推着輪椅。
林阿姨臉色蒼白,見到我時,流露出那種自然而然的溫和神色。
“阿一,你先出去。我有些話,想單獨對阿幀說。”林阿姨微側面孔,對阿一說。
阿一臉色馬上變了顏色,顯然不想被排除於這次事件之外。在我看來,阿一因爲身爲心理醫生的關係,對自我情緒的調整能力都極佳,但在這次事件上,他顯然有些過於執着了,心態上發生了些偏頗。因而此刻聽到林阿姨話,做出這種反應也就是在情理當中了。
“媽,不管是什麼事,讓我知道也好,至少我可以保護阿幀。”他立刻反駁。
“你說什麼保護,如果你真的能保護好阿幀的話,她又怎麼會躺在醫院病房裡,後背上那麼大傷口,而你卻好端端的站在我身後?”林阿姨的話,可以說是很尖銳了。
我立場尷尬,只能訕訕說:“阿姨,其實這件事跟阿一沒關係,是我自己……”
“不管怎麼樣,男人都應該竭盡全力保護心愛的人,這是一個身爲男人的責任。”林阿姨打斷我的話,仍舊對阿一保持着那種批判口吻。
阿一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我看到他握着輪椅扶手把兒的五指關節因爲用力過猛而有些微微發白。
“你出去,應該讓你知道的事,我自然會告訴你。”林阿姨或許疲倦,說這話時,原本銳利口吻放緩了許多。
阿一勉強點頭,先看我一眼,方纔說:“是,媽。”
連我都能看出他很不情願,所以不爽兩個字幾乎就是直接寫在他面孔上了。
阿一從病房外關了房門。
我掙扎想要起身去推林阿姨,畢竟這時候她輪椅還停放在病房門口。但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立刻痛到牙齒打顫,額頭上冒出許多冷汗來。
“你躺着就好。”林阿姨在面對我時,與對待阿一時,從神色來看,判若兩人。
她把雙手搭在輪椅搖把兒上,似乎是很費了一番力氣,才把來到我身邊來,緊靠着病牀。
“阿姨,您沒事了吧?”我一臉緊張問她。
“阿姨沒事,只不過是年紀大了,做法能力嚴重下降,還自不量力的驅動那種極耗體力的符籙之術,纔會這樣。醫院實在有點兒小題大做,就算不住進重症監護室,我平躺幾天也會慢慢恢復。”林阿姨慢條斯理,說這段話時,目光始終緊盯着我,面色柔和。
我似懂非懂點點頭,又用感激口吻說:“是爲了就我跟阿一,纔會這樣,讓我很過意不去。”
林阿姨無力搖搖頭,拉起我手腕,輕撫手背說:“阿幀,除卻你與阿一的關係原因,我跟你也很有緣分。你……很像是年輕的我。”
她話說到這裡,微微擡起眸子,好像是在回憶很久前發生的事,雙眸變得空洞虛渺。
我自然好奇林阿姨到底經歷過什麼事,但現在若問那些,似乎顯得有些不適時宜。
“古巫術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詛咒之術。”林阿姨猛收斂目光,口氣也轉而頗顯銳利:“能夠掌握古巫術之人,必然體質特異。”
“就好像我這樣?”我小心謹慎提出疑問。
或許這種認識太過於淺薄,讓林阿姨立刻露出淡淡笑意來。
“怎麼會跟你一樣?你雖然體質有別於其他人,但你心性善良,而心性善良的人,是永遠無法開啓古巫術的。”林阿姨說這番話,逐漸收攏了笑意:“古巫術是心術極端不正的人才可以使用,這種人自小在痛苦中長大,一生中從未體味過什麼叫做快樂,是需要在無盡的痛苦跟折磨中成長起來的人,方能夠領悟到古巫術的真諦。”
光是這樣說,就已經讓我頭皮發麻。
很難想象一個人一生當中從未有過快樂會是什麼樣子。
我縱然體味過失去所有親人的痛苦,但至少還有着快樂的時光,擁有部分快樂的回憶。
“能夠使用古巫術的人,簡而言之是極端惡狠之人,他們心中並無對錯觀念,只是憑一己喜好做事,當然,也會爲利益做事。”林阿姨或許是對古巫術頗有忌憚,說這番話時,目光恍惚不定。
我抿一口唾沫,認真望着林阿姨說:“那這個能夠操控古巫術的人,到底爲什麼要對付我們呢?”
林阿姨似倍感疲倦搖了搖頭說:“很難說,或許是出於某種利益考慮,也或者只是單純討厭像我們這類同樣擁有着特殊體質卻依舊生活美滿的人。如果一個人能夠輕易操控古巫術,那他心中也一定充滿了極端強烈的妒忌心。”
我真的無法想象,世界上竟是有這種人的,但林阿姨口吻絕非誇張。
“所以,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我擰着眉頭,略顯的猶豫開口問。
“如果最近城市裡一連串的靈異事件都與古巫術的操控者有關的話,我們必須將他揪出來,否則他會禍害更多的人。”林阿姨篤定說。
我點頭,越發堅定了要去見胡俊國的想法:“阿姨,我跟阿一去抓那個變態殺人魔時,發現了一些桃木劍,他們說桃木劍上有些奇怪……”
林阿姨擺擺手,中斷我的話說:“那些圖案我爺見過了,是一種很古老的咒文,就算是我,也從來沒有見過。”
我略顯失落,在這個城市,若林阿姨都未見過,只怕沒有其他人見過了吧。
“阿幀,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你是唯一有機會擊敗古巫術操控者的人。”林阿姨目光猛然顯得銳利起來。
我心裡打個緊,連忙擺手說:“我不行的,就連林阿姨都受了傷,我怎麼能行呢?”
“如果你不行,在這城市裡,只怕再沒有人能對付幕後黑手。”林阿姨言之鑿鑿,不容半點商榷。
我整個人都是懵逼的,從來沒想過這麼重的擔子會落到我肩上,登時感覺壓力山大,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會教你怎麼做,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林阿姨給了我一個堅定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