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老趙隱晦的拉了拉我的衣角,看了我一眼,眼神中若有深意。
我靈光一現,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是那個南洋的降頭師!
遷墳的時候,我一直沒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現在聽清楚了,那種不南不北的古怪口音,確實是他沒錯。
想到這裡,想起那個路口害死20個人的小女鬼,想起因爲他的降頭,跳下大樓的林巧兒和王大志,我恨的牙癢癢,死死的盯着那門背後,就想衝進去把他撕成碎片。
師傅老趙拉住了我,沒說話,搖了搖頭,指了指手指。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個瘦子,叫陳猴子,他的空手指還要想辦法要來解藥才行。
我長舒了一口氣,等心情稍稍平靜,和老趙推開紅門走了進去。
走進去,大白天房子裡面的窗簾都拉住,光線昏暗,而且那股腐臭的味道越來越大,令人作嘔。
房間中間擺了個法壇,法壇上是一個滿目猙獰的佛像,唯獨燃燒着一根紅燭,在黑黑的空間下兀自燃燒,顯的特別詭異,不知道是不是才施過術,法壇前的地上有一個銅盆,銅盆裡有一隻黑色的死雞。
而且法壇上還有一個小盒,小盒是透明的,有成人手掌長短,裡面紅紅,站遠了看不真切,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不過法壇拜訪的位置,這個東西非常重要,類似道門法壇裡通靈的符咒的位置。
除此之外,房間裡那股腐臭味越發濃郁,牆邊上有幾個用黑布包裹的東西,得有一人多高,也不知道是什麼。
這時,那個人開口說話了。
“好了,現在說說你有什麼需求吧?桀桀……”那個沙啞的怪聲音說道。
“大師,你真的什麼事情都能辦嗎?”我看着他寬沿帽下面臉的陰影處,裝作惶恐的說。
“看樣子郭程遠沒把我施術幫他的事告訴你,要不你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了。我的術自然有效,但是價格也不菲……”那個人得意說。
我弱弱的說:“我是最近碰上情感上的問題了,說出來也不怕大師你笑話,就特別喜歡一個女孩,想和她發生點那種事……”
“七情六慾,人之常情,用點小手段也無妨的……桀桀”這個人怪笑着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的頭髮或者是指甲。
我裝糊塗說要用這些東西幹嘛?
那個人怪笑一聲不說話,說沒準備哪些東西算了,生辰八字和名字總該知道吧?
恩,我裝作着急的點了點頭,連忙報了江玉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但是生辰八字是假的,我胡亂編的一個。
那個人光着腳在骯髒的地板上慢慢走到那個邪氣的法壇旁,看着就詭異,我心說小爺真的泡妞還用你幫嗎?
邊想着,就想從口袋裡拿出撿的板塊轉,先把這陰損孫子放到再說。
師傅老趙一下拉住了我,眼神凝重的搖了搖頭。
只見那個人口中唸唸有詞,都是聽不懂的話,他雙手捧起了那個放在法壇上的小盒,從我身邊走過,向着牆邊那些蓋着黑布的東西走去。
這一眼,我看清了。
那個小盒裡是一具嬰兒屍體!
就像纔出生的嬰兒,閉着眼睛,捲縮着身子,身上是皺皺巴巴的紅肉,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隻剝了殼的海蝦,我當了這麼長時間醫生,做了幾百臺手術,見的血和屍體也多了,但是看到這種不到一個月的嬰兒屍體心裡還是有點發顫,這東西顯然已經是死物了,但是這東西真的是死了之後才被這個人施術的時候用的嗎?
我差點嘔吐出來,手有點顫抖,現在就想把口袋裡的板磚狠狠砸在這個人臉上。
老趙顯然也看到了,面色一沉,拉着我示意我不着急,再等等看看他要幹什麼。
我隱忍不發,心裡琢磨等會撕破臉皮,怎麼把這個南洋邪術師撕成碎片。
只見那個人慢慢走到牆邊,回頭對我們陰陰的笑了笑,我看到他的臉了。
是一張被繃帶包裹的臉,臉上只露出一雙全是血絲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暴戾,讓人只看一眼,就渾身冷寒。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有他爲什麼把自己包裹在繃帶之下?
還有,他爲什麼要接近郭程遠,爲什麼不擇手段要那半塊和氏璧,這個神秘的降頭師身上,存在的疑問太多了。
他怪笑兩聲沙啞的嗓子說:“你們可以看接下來的事情,見識南洋偉大的術,但是千萬不要說出去,如果說出去的話,你們知道我會怎麼做吧?”
恩,我和老趙相視一眼點了點頭,我看到老趙已經在暗中揑了一個劍指,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他會在第一時間開啓三納盾身。
房間裡光線暗極了,只見這個人慢慢走向了牆邊,拉開了那些蓋着某種東西的黑布。
黑布下面是一個人形怪物。
不,準確的說,已經是一具殭屍了。
因爲和之前見過的郭老頭有部分類似,都有翻出嘴脣的青色獠牙,還有身上厚厚的白毛和長的已經發卷的指甲。
但是這具殭屍的臉,已經沒有人形了,看不出生前長什麼樣子,鼻子嘴脣和下巴的地方,還掛着一個金屬和奇奇怪怪符咒組成的鏈子。
黑布一拉開,撲面而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和那個南洋降頭師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原來這個房間裡的味道都是這東西散發出的,看樣子屍體屍變已經很久了。
我看了看師傅老趙,師傅老趙面色凝重,看着那屍體衝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心裡詫異,本來這次來之前,我和他商量好的,因爲老趙說,降頭術固然厲害,但是施術本身的人,不過是普通人,只要找到這個人,確定草人和養小鬼的都是這個人,就可以動手了。
我們二對一,加上老趙的十分鐘三納盾身,別說是一個人了,就是十個人也足夠放倒了。
但是老趙突然給我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勢,這是爲什麼?
我奇怪的看了看老趙,老趙衝我隱晦的搖了搖頭,然後我接着看那個降頭師的動作。
掀開了那塊黑布之後,那個降頭師先是把那殭屍嘴間的鏈子緩緩放下了一半,動作很小心,就像對待什麼珍寶一樣,然後嘴裡滴瀝咕嚕念聽不懂的話,從死雞身上,取下一根羽毛。
然後他用羽毛在那殭屍的下顎處,開始刮動。
他這是幹什麼?我心裡疑惑。
只見那殭屍的下顎,被羽毛一刮,慢慢滴下來一滴滴油脂狀的水滴,而那個降頭師已經打開了那個裝着死嬰的盒子,讓這些油滴滴在了那個盒子裡死嬰身體上。
這詭異的一幕,我盡數看在眼裡,而老趙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滴答,滴答,滴答……”只滴了三滴,那高大殭屍厚厚的嘴脣微張,像是慢慢嘆息一聲,噴出一股白霧,像是要復活了一樣。
降頭師立刻停止了用羽毛刮動的動作,然後把那個粘滿符咒的鏈子又掛在殭屍的下顎處,那就殭屍嘴脣慢慢合攏,沒了動作。
降頭師雙手捧着那個死嬰的盒子,走到法壇前,用滿是繃帶的雙手放在法壇上,然後古里古怪的唸了一段話。
突然,那盒子裡的死嬰眼睛睜開了!
我心中駭然,這是怎麼回事?
那死嬰的眼睛裡沒有孩童的純真,全是暴戾的殺氣,惡狠狠的看了看我和老趙一眼,我渾身汗毛不寒而慄。
降頭師在法壇前跪了下來,用我和老趙聽不懂的話像是半說半唱一樣,誦唸了一段經文,然後把那張寫着江玉婷假的生辰八字的黃紙在那嬰兒面前晃了一下。
說來也怪了,那張黃紙瞬間點燃,化爲了灰燼。
幾乎於此同時,那個死嬰慢慢閉上了眼睛,就像重來沒有睜開過一樣。
那個降頭師把手上的纏繞的繃帶取開了一點,我站的不遠,看的真切。
他的手臂皮膚和正常人根本不一樣!
是紅褐色的,就像人的身體被風乾一樣,而且他的手臂皮膚上,滿是化膿的屍斑!
怪不得他要用繃帶裹住全身,一個人長滿了黑色的屍體斑痕,而且流着膿水,在人羣裡穿梭是什麼感覺?
我越發覺得房間裡那股腐臭味,越來越重了,胃裡翻江倒海。
那具奇異的殭屍,還有那個盒子裡的死嬰,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降頭師用一把黃銅小刀,在他指頭上割了一下,滴在那個死嬰身上,然後小心翼翼的蓋上了蓋子。
做完這一切,那個降頭師才轉過頭來,桀桀怪笑:“好了,那個女人是你的,她會情不自禁的靠近你,然後奉你爲主,你可以幹你想幹的一切,她都不會反抗,當然三日之後,就會失效,不過那時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連忙違心的說,謝謝大師,然後拿出一榻錢來地給他。
那個人接過來,怪笑兩聲,說如果還有什麼需求,哪怕難度很大,都可以來找他。
見結束了,我看了一樣師傅老趙,詢問他今天還動不動手了?
師傅老趙示意讓我別說話,一直沉默的他開口說話了。
“那個,所謂的大師,我想問問,如果我有一個朋友的手指頭空了,怎麼辦?”師傅老趙盯着那個降頭師凝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