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
“嘩嘩!”
顧璵立在一塊凸出海面的礁石上,腳下碎銀飛星,碧海潮涌。
他先瞧了金蟬一眼,這隻精怪跟在龍秋身邊,讀書明禮,瞭解人類社會和各種技藝。它對音律尤爲喜愛,甚至學會了吹簫奏笛,曲調優美,顯然下過苦功。
它似乎很喜歡這個十餘歲的少年形象,未曾變改,身着跟小秋相似的男式青衫,腰間別着玉簫。
面如冠玉,姿容俊朗,如同畫卷裡走出的古代美少年。
顧璵暗歎了口氣,不去管它,只道:“大比進展如何?”
“一切順利。東海一萬八千人,目前淘汰半數,有十二座島遙遙領先,估計再過幾天就會有人登上蝦峙島。”
蝦峙島便是最終的比賽場地,藏有一百塊玉牌,得之爲勝。
“不過那些淘汰的修士並未返回,大多留在此處,再加之前淘汰的數萬人和各門各派的法師、道長……東海怕是有七萬餘修士了。”
龍秋簡單介紹了一番,才問:“哥哥,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還不是我放養的那條蛇蛟,它要藉此機緣,攫取氣運,躍升化龍。”
哦,難怪呢!
小秋明白了,隨即又問:“龍只著書本,好久沒人見過,到底是怎樣化法?”
“我來時問過吳山,他說蛟龍一般沿河道入海,所過之處無不洪水滔天,興風作浪,但也是聽師長閒話,自己也不太清楚。”
顧璵頓了頓,道:“那條蛟火候未到,屬於強行突破,萬一有什麼閃失,還得我們掃尾。
小堇位列人仙,東海修士齊聚,牽動天機命數……此番正是人間氣象,我們現在做不了什麼,靜候便是。”
…………
在夏國的古典認知裡,蛟是生活在內陸淡水裡的。
有典籍描述稱:“多居於溪潭石穴下,以口中之腥涎繞之,使人墜水,吮其血。”
看看,蛟雖然厲害,但在古人眼裡,只是一種惡的,好吸血的下流物種,是註定要被除掉的。
所以蛟居江河,龍居大海,這是古人的認定。當蛟沿河入海,化作真龍,才能令人高看一眼。但也僅僅是高看一眼,畢竟上古修士是不弔龍的,動不動就龍肝鳳膽,抓來看家護院,馴爲坐騎神馬的。
像《西遊記》裡這個龍王,那個龍王,甚至還有井龍王這種東西……嗯,着實有點開涮了。
渤海,夜。
風清月明,靜寂無聲。黑暗籠罩着廣闊無邊的大海,清冷的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動着一層層細碎的銀紋。
極遠處是綿長的海岸線,城市超過了視線可達的最遠距離,早已被暗色淹沒,只有幾處燈塔遠遠閃爍着紅光,宛如孤獨守候的衛士。
“譁!”
海面忽然左右分開,盪出一道長長的凹陷水紋,且不斷推進。
蛟遊了一會,猛地仰起頭鑽出水面,看了着悽悽黑夜,接着又沉下去繼續前行。
它從沒溝營入海後,就一直非常非常的不舒服。或許是環境的突然改變,不適應大海的鹹味遼闊;或許是血脈中流淌的千年基因,讓自己對大海有種天生的畏懼。
反正以它現有的靈智,判斷不出具體緣由。
它遊得很慢,但始終在往前走,哪怕要從渤海游到黃海,再游到東海。
“座標XX,XX,海域安全無異常。”
“座標XX,XX,安全無異常。”
兩艘軍艦從東邊的海疆駛回,進行着日常的巡航任務。
如今太平世道,極少發生異化獸主動攻擊人的情況,大型海獸要麼被消滅,要麼潛入海底,小型海獸也被教訓的十分乖巧。
阻塞數年的幾道重要航路重新開放,船隻漸漸增多,海運也有復甦的跡象。
“滴滴!滴滴!”
突然間,警報聲響起,觀測員立即道:“東南方向,七十海里左右,探測到一隻不明生物,體型巨大,正緩慢向南方行進。”
“嗯?是海獸麼?”
“不清楚,這片海域的大型海獸都已存檔記錄,沒有相似的數據。”
“再探,爭取拍到圖像。”
“是!”
命令下達,軍艦立刻放出探測器,如同一枚暗詭魚雷在水中飛速游去。當到一定距離時,還沒等工作,就見屏幕嘩啦變得一片雪花,卻是儀器被毀。
“這東西有靈智!”
指揮官瞬間重視起來,它們的破壞力要比普通海獸強上數倍,正想下達攻擊指令,結果就覺呼!呼!
轟!轟!
平靜的海面驟然掀起了巨浪,並且越來越大,一波波的向軍艦襲來。
蛟的雙瞳中帶着一絲惱怒,似要給這羣無故打擾的人一些教訓。它扭動着身軀,正在翻動海浪,忽然腦中的那道神念一跳。
“哞!”
它痛的渾身抽搐,發出一聲低鳴,一個聲音跨越空間,直接印在識海中。
“不得傷人,速速遠離!”
“……”
蛟瞳閃過一絲不滿和不甘,終究沒敢忤逆,又深深的潛了下去。
…………
“太清宮林俊龍!
“排幫秦盛!”
“散修孫文!”
“三位率先完成任務,可自行前往蝦峙島,參加最終角逐。”
花嶴島上,監考老師高聲宣佈。
雖然島上加他就四個人,雖然氣氛顯得冷冷清清,但大家心裡都迸發着莫大的激動和火熱。
沒錯,他們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是第一組完成任務的。
“三位的表現貧道都看在眼裡,實至名歸。我們相處一時,也屬緣分,希望日後還有機會碰面。”
監考老師十分客氣,年紀雖長,但執平輩禮。歷時四個多月,能拼殺到這一步的,都是修行界的人傑,結份善緣總是好的。
林俊龍,方晴的初中同學,跟顧璵見過一面。學渣一枚,沒念高中直接去親戚家幫工,後來加入道門。
道院首次招徒,他被淘汰,回太清宮苦修數年,已是負責教導體術的高級弟子了。
他資質普通,內煉不足,擅拳腳功夫。如果沒有聯合大比,怕是終生無望先天,等年紀再大些,或外放做分觀觀主,或留在太清宮做個高功道人。
排幫秦盛,受過龍秋些許指點,但不夠晉升先天,也來搏一搏機會。而跟他有睡眠關係的小柯,則在另一座島上。
散修孫文,真名叫白歆文,就是龍秋巡遊時遇到的那個白家。因爲一本《九序心法》家破人亡,孤身逃離。
他現在成熟了不少,寡言少語,眉目比童年時清和了許多。
這三人在第一階段沒碰過面,入東海後也是幾經換島,才偶然湊到了一起。性情還算相合,便暫組隊伍,拿下了首殺。
蝦峙島距此較遠,不過有秦盛在,輕鬆做了一張大排。
三人乘筏而下,費了半天勁才抵達蝦峙島。剛剛登陸,後面又有一組人馬過來,沒多久,第三組也趕到。
“……”
三組人冷冷對視,互不理睬。秦盛則道:“最後比拼了,我們是繼續合作,還是就此分開?”
“環境陌生,先一起探探,具體再看情況。”林俊龍道。
“好!”孫文道。
蝦峙島陸域面積77.01平方公里,最高點礁嶴山,海拔207米,算是比較大的一座島。島上有鎮有村,盛產鮮花,港口優良,別的也沒啥特點。
三組人分作三個方向,分別探去。
林俊龍等人走的是中路,中路線較短,靠近三狼和F4,有較多資源,一般給遊走能力強的carry。
但他們的招式全是近身搏擊,妥妥的adc,理應走下路猥瑣發育的。
嘖,要涼要涼!
“玉牌到底藏在哪兒呢?這麼大一座島,總不能一處處掀開吧?”
三人走了好長一段,將眼睛瞪到最大,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不時用兵器戳戳草叢石子,結果一無所獲。
“當然不可能,那樣也太掉身價了。幾位真人聯手做的局,自然跟修行有關。”林俊龍道。
“對了,林道長,你出身道門,師長就沒押押題麼?”
“我們來參賽,自然憑自己本事,押題算什麼……”
一直沒吭聲的孫文忽然開口,道:“先莫說這些,你們沒發現我們在來回打轉麼?”
嗯?
這一講,那倆人恍然發覺,好像從前一個路口開始,就不停在一個區域徘徊。
秦盛四處瞅瞅,空氣清新,景色精緻,沒半點鬼迷三道的氣氛,不由奇道:“這是陣法?布的也太天然了吧!”
“王若虛道長乃陣法大家,佈置這點小術算什麼?”林俊龍身在宮觀多年,早就以道門弟子爲榮,言語中頗爲自豪。
秦盛性格外向,偏要跟他擡槓,正交談中,忽聽不遠處響起一陣慘叫。
“啊!”
“啊,救命!救命!”
緊跟着,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個火人,身上每一寸都冒着火光,連滾帶爬的就在眼前跑過。
兩位同伴跟在後面,使出各種辦法撲救,那火反倒越撲越盛。
“……”
三人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火人跑到海邊,一頭紮了下去不知所蹤。
“那火不是凡火,似由五行之氣變化而來。”林俊龍沉吟道。
“可島上哪來的五行火氣?”秦盛奇怪。
“是陣法!”孫文言簡意賅。
陣法?
林俊龍心中一動,忙道:“我知道了!這島上應該有一百個法陣,只要破除,就能拿到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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