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
“汩汩!”
蘑菇石上,顧璵不斷吸取着赤陽之氣,整個人好似一隻大皮囊,液體緩緩充盈,好像一晃盪就會散了雞蛋黃。
他每日來此修習,已過了十餘日,今天方有滿體之感。
不知不覺,烈陽斜墜,西天一抹晚霞,混着黯淡的天光映照山巔。高處顯寒涼,他卻覺渾身熾熱,液體越來越充足,近有滿溢之狀。
“差不多了!”
赤陽灌體,劍氣即生。顧璵愈加小心,默運劍訣,只聽“咕嘟咕嘟”的怪響從身上發出,體內如大鍋烹煮般沸騰起來。
那枚劍種也在氣海中緩緩翻動,每轉一週,便吸收一道焰液。這焰液在劍種內淬鍊,昇華,又轉爲一縷細細的金紅色劍氣。
“……”
他神識內照,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過程,不得不感嘆法訣奇妙。而隨着吸收的液體越多,轉化的劍氣也愈發密集,同氣海涇渭分明,一天一地。
顧璵整個人宛如一口碩大的煉爐,周身熱氣升騰,籠罩數尺,連空氣都被灼烤的微微扭曲。
“嘎吱!嘎吱!”
“嘩啦啦!”
突然間碎石紛落,山巔搖墜,卻是下面的蘑菇石裂開數道細紋,已呈不支之象。
這一坐,便是三日……
第四日正午,烈陽當空,當劍種吸完最後一道焰液,終於停止翻動。
顧璵就覺砰的一聲,全身劇震,金紅色的劍氣在體內散開,四面八方,遊走百脈竅穴,以他經絡的強韌度,都感覺隱隱作痛。
好在數息之後,劍種就像啓動了開關,再次瘋狂翻轉,那些凌烈劍氣又被捲入其中。
再看劍種時,已不似之前的光球狀,變得晶瑩剔透,通身金紅,彷彿一顆滴溜溜的圓珠浮在氣海之上。
“呼……”
顧璵凝神靜心,慢慢睜眼,浮現出一絲欣喜,總算沒白費功夫!
他身形一動,就要跳下大石,結果屁股剛起來,就聽轟隆隆巨響,那蘑菇石就像打爛的石膏像,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
臥槽!
他趕緊往前一跳,才避免被砸,回頭看着一地殘骸,不禁心生愧疚:好端端的一處景點,就這麼被我毀了。
他搖搖頭,右手一招,插在岩石上的古劍就握在掌中,緊跟着催動劍種,輸入一道劍氣。
嗆啷!
劍嘯龍吟,響徹山間,好似褪去了千年雜質,終於露出了神兵真容。顧璵握着劍,頗有心意相通之感,隨手橫向一劃。
只見一道赤陽金焰沖天而起,劍勢所指,長有十餘丈,寬宥六七尺,這一片狹長區域,彷彿空氣瞬間抽光,時間詭異的停頓了一息,待那金焰落下,才聽得轟!
天崩地裂,塵土飛揚,一道巨大的劍痕橫亙山巔。
溜溜溜!
顧璵睜大眼睛,各種澎湃,如此粗長有力,以後跟媳婦兒打架總算有強攻技能了!
他索性再豎着一揮,轟,又是一道劍痕出現,剛好形成了一個十字。
所謂法劍,就是融通烈日真意,凝結劍氣,可生金光劍焰。他現在初窺門徑,還需要藉助劍器施展,而再往後,用劍氣溫養古劍,收入劍種,威力又是不同。
再再提高,便是身劍合一,身化劍光,一遁萬里,纔是真正的法劍大成——驅邪穢,焚妖鬼,普照萬方,外魔不侵!
“……”
顧璵看着兩道劍痕,站立片刻,忽地轉身面向蒼茫雲海,競秀千崖,對這天地靈秀拜了幾拜,隨即下山。
……
丫以前看武俠小說,或者武俠片的時候,總覺得劍客超帥。結果自己學了劍,才發現不是那麼美好。
比如說,如何拿劍行走?在不能收進劍種之前,這會是他的一個長期煩惱。
第一種,掛在腰間。顧璵還真試了試,走起來一懟咕一懟咕,體驗十分的不舒服。
第二種,單手拿着,不過他沒有劍鞘,某寶上也沒搜到合適的。
第三種,負劍。負劍也不是憑白黏上的,也是有個帶子斜在背後,然後劍再插進去。
美醜先不論,首先你得考慮服裝的問題。白雲生就是負劍,倜儻瀟灑,可人家穿道袍啊,畫風極搭。
而這貨呢,自從修道以來,就被刻意模糊了衣着打扮,以及髮型因素。
沒辦法,穿現代裝太齣戲,穿古裝又太二逼。就像小齋,一身普拉達的連衣裙,CL的紅底鞋,嬌蘭的KissKiss Cold脣膏,然後咔嚓一招手:“雷來!”
臥槽,人設都崩了好伐?
所以哩,他索性自己做了只劍匣,長三尺五,深山老木所制,手工粗糙,返璞歸真,帶着份天然奇趣。
末了再配個把手,就這麼一拎,美滋滋!
…………
湘,岳陽樓。
此樓的名氣無需贅述,屹立於古城之上,俯瞰洞庭,遙對君山,北依長江,南通湘江,登樓遠眺,自是雲影波光,氣象萬千。
此時已入11月,南方的天氣也漸漸轉涼,站在樓上不免有些寒冷。今天的遊客特別多,聽口音就來自天南海北,男女老少皆有,不過都不是來旅遊的。
“今兒7號,還有6天就比鬥了,也不知讓不讓圍觀……唉,希望沒白跑一趟。”一位中年人嘆道。
“不讓圍觀也正常,畢竟是自家事,誰贏誰輸跟我們沒關係。”同伴道。
“我倒更關心洞庭湖啊,今年水位暴漲,估計快不行了。這片還算好的,別的湖區早就鬧大發了,養殖戶死了不少,什麼王八蛤蟆小龍蝦都上岸了,以後想看都沒機會了。”另一位同伴道。
“別那麼消極,指不定湖底有寶貝呢,就跟魚山似的。”旁邊一位遊客聽了,忍不住插話道。
“喲,您也知道魚山?”
“多新鮮啊,那麼大動靜,早就傳遍了!我有個親戚在鄰縣,就看着幾道光飛出去,哎喲,哪個孫子那麼好命哦!”
“呵,網上不流行這麼一句話麼?以前總看YY小說,結果小說成現實,才知道自己不是龍傲天。”
“我倒不想當龍傲天,一家人整整齊齊開開心心就好……哎,你們說,如果洞庭湖真熱鬧了,能有什麼寶貝?”
“君山島啊,嘿嘿,娥皇女英出來就厲害了!”
衆人七嘴八舌,充分展示了吃瓜羣衆的熱情與大無畏。而在他們外圍,卻有一位沉默的孤身遊客,衣着樸素,手裡提着一隻木匣,瞧着頗爲奇怪。
他站了一會,聽那幫人的話題漸漸超速,轉到了車輛保養方面,就沒興趣的踱到另一邊。
這裡是一面牆壁,滿是岳陽樓的歷史、人文和景點介紹。他一目十行,很快掃到了最末,忽地目光一凝。
那篇文字的最後一段,寫着:
“在岳陽樓下的沙灘上,有三具枷鎖形的鐵製物品,重達萬斤,其用途爲何,至今沒有定論。
據《岳陽風土記》記載,江岸沙磧中有冶鐵數枚,俗謂鐵枷,重萬斤。古人鑄鐵,如燕尾相向,中有大竅,徑尺許,不知何用也。或雲以此厭勝,闢蛟蜃之患;或以爲碇石,疑其太重,非舟人所能舉也;或以爲置木其內,編以爲柵,以御風濤,皆不可知。”
別的景點,像二妃墓、湘妃祠、柳毅井之類,介紹的都很詳細。唯獨這個,只有簡單的一小段。
他思索片刻,便拎着木匣快步離開——這不是別人,正是老顧。
話說他告別梵淨山,就到了湘省境內,一路沒停,過懷化,穿婁底,直接到了岳陽市。岳陽市再過去,便是皖省,一天可到龍虎山。
洞庭湖在春節期間,便有水族生事,早就想來轉轉,正好趁此機會。
他本能的覺着這三具東西古怪,便下樓到了點將臺。此處便是東吳魯肅點將的地方,由麻石砌成,南北各有梯階下湖,檐牙高啄,兩頭雕着龍頭,頂上蓋着琉璃瓦。
而在高臺左側30米處,陳列着一枚巨大鐵枷。
長約5米,很厚,兩頭呈燕尾形,通體青黑色,四腳圓潤外翻,中間亦有兩條平行突起,表面覆着很多鏽跡。
他看了看標牌介紹,這鐵枷重萬斤,起碼有一千多年的歷史。當年戰爭時期,東瀛和山姆國還想拉走,但怎麼拽都紋絲不動,只好放棄。
然後在1980年5月,由於湖水乾涸,岳陽樓的管理人員又在點將臺下的湖灘上發現。
當時一共找到三個,用了三輛絞車同時作業,才移至平臺上。爲了方便遊人參觀,還特意增設了景點。
不過另外兩隻,後來莫名失蹤,僅剩一隻。
對於它的用途,專家說法不一,有的說是船隻停泊系錨的“錠石”,有的說是東吳爲攔截晉人的戰船,用來鎖江的……
顧璵直接跳進護欄裡,仔細查看。
這東西很像古代羈押犯人的枷鎖,又有點像一種長兵器,戟。他見四下無人,乾脆伸手一抹。
“嘩啦!”
隨着鐵鏽撲簌簌掉落,露出裡面經過千年腐蝕的生鐵材質,而在生鐵之上,又顯出一些不同尋常的紋路。
他伸出手指,一筆筆的順下來,最後組成一個怪字。
上面是雨字頭,下面兩部分,左邊是三點水加個辛(這字念shen,沒打出來),右邊是三道撇。
顧璵看了就一驚,這分明是道教的諱字,意指水官,即管理水域的神祗。
我的天啊!
他眨了眨眼,由衷佩服那時人們的膽子:這東西也敢挖出來,還特麼搞丟了!
(今天終於搬進新家了,喬遷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