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慧英一直聽着胡孝民在打電話,她終於明白鬍孝民的手段。張揮原本是他的長官,僅僅是派人跟蹤他,胡孝民就要讓他與抗日組織扯上關係。楊進海只是個出主意的,胡孝民就要致他於死地。
很難想象,幾個月前,胡孝民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剛到上海的他,只想着能活下去,吃飽穿暖就行。可現在,不僅已經出人頭地,還手段毒辣,誰如果敢得罪他,下場會很悲慘。
等胡孝民掛了電話後,顧慧英緩緩地說道:“你這是無中生有吧?”
胡孝民“一本正經”地說:“事實俱在,證據確鑿,怎麼是無中生有呢?”
顧慧英感慨地說:“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壞得多。以後被你賣了,恐怕還要幫你數錢。”
胡孝民讓章詳慶出面,誣陷楊進海是中統的“老貓”,雖然楊進海是假中統,但章詳慶是真的中統潛伏組長啊。這一招借刀殺人,簡直殺人於無形。
胡孝民淡淡地說:“在他們想着對付我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午夜,胡孝民正在睡覺時,中統的電臺突然再次發報,用的還是原來的頻率和呼號。電務室的報務員偵聽到這個訊號後非常興奮,連忙抄錄,發現密碼並沒有改變。
電報內容很簡單:“老貓”已經與“飛機”聯繫上,“飛回計劃”進展順利。
許均鶴拿到電報很驚訝,首先是中統的電報出人意料,這個電臺的訊號丟失好久,突然出現,會不會有其他原因。其次,“老貓”、“飛機”指的是什麼?“飛回計劃”又是什麼計劃?
第二天早上,許均鶴到了情報處。現在陸實聲是他三弟,胡孝民是六弟,都是一家人,這種事情就好說話了。
許均鶴到陸實聲辦公室時,胡孝民正在向陸實聲報告工作。
他們雖然結爲兄弟,但結拜歸結拜,上下級關係並不改變。只不過,兩人之間的關係,確實無形中近了一分。
“大哥,你怎麼來了?”胡孝民看到許均鶴出現在情報處,知道他來肯定有事。
“昨天晚上收到了中統的電報,你們看看這是什麼意思?”許均鶴將電報遞給他們,問。
“老貓已與飛機聯繫上,飛回計劃順利。‘老貓’是誰?‘飛機’又是誰?”胡孝民“驚訝”地說。
他只讓章詳慶給取個代號“老貓”,可沒讓他給張揮也取代號。“飛機”明顯就是張揮嘛,倒也貼切。
許均鶴緩緩地說:“我也很奇怪,中統的這個密碼和頻率,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用了。根據電務室的分析,應該是換了密碼。”
胡孝民突然問:“發報員換了嗎?”
許均鶴搖了搖頭:“這個倒沒注意,但呼號變了。”
胡孝民問:“會不會是之前隱藏下來的電臺,一直沒與重慶聯繫,只有原來的密碼?”
許均鶴正要說話,陸實聲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胡孝民連忙走過去接起電話:“情報處,找哪位?許處長?”
“電務室的趙曉紅。”胡孝民將話筒遞給許均鶴,輕聲說。
“我是許均鶴……,重慶回電?知道了。”
許均鶴將電話掛好後,輕輕嘆了口氣:“還真被你說中了,重慶回電了,換二類密碼。”
胡孝民吃驚地說:“也就是說,我們又成瞎子和聾子了?”
陸實聲緩緩地說:“可以這麼說,但也未必。”
胡孝民連忙問:“三哥有什麼辦法?”
陸實聲說道:“第一,可以通過你的關係側面打聽,第二,通過我們在重慶的情報人員打聽。”
胡孝民說:“我覺得,重點是這個‘飛機’,有了這個飛機,纔會有飛回計劃。”
許均鶴問:“飛回計劃會不會與你現在搞的事有關?說不定你就是那個‘飛機’。”
如果從字面瞭解,把上海的物資運到重慶,不就是飛回了麼?
胡孝民說:“誰知道呢,如果我是‘飛機’,‘老貓’又是誰呢?這樣吧,我去聯繫一下,看那個人是不是老貓。”
李奇濤回到情報一科後,發現僅僅離開幾天,情報一科變得特別陌生。三組和四組的人,看到他雖然臉上堆着笑,但卻很生硬,一點也不真誠,也沒要與他親近的意思。甚至,唯恐與他太過接近。
李奇濤馬上明白,胡孝民搞了鬼。趁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肯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李奇濤怒氣沖天地跑到胡孝民的辦公室:“胡科長,我還是情報一科的副科長嗎?”
胡孝民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說:“我沒收到撤換你的通知。”
李奇濤質問道:“既然如此,爲何沒人把我當副科長。”
胡孝民冷冷地說:“是你沒把自己當副科長,你的行動事先不向我請示,事後不向我報告。我倒想問問,這是情報一科副科長的做法嗎?既然你眼裡只有梅機關,爲何不到梅機關去上班?”
李奇濤的聲音低了一些:“我的行動向小野太郎報告了。”
胡孝民問:“小野太郎是你的長官?還是小野太郎是情報一科的科長?”
李奇濤說道:“我們都應該聽他的。”
胡孝民緩緩地說:“我已經向上峰報告,你並不適合擔任情報一科的副科長。目無長官,專橫跋扈,建議你去憲兵隊或梅機關做事。特工總部的事,還是得中國人來做。”
李奇濤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胡科長,我爲剛纔的態度道歉!”
正如胡孝民所說,這件事如果鬧到上面,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他不是中國人,但也不是日本人。
他想拿到胡孝民的把柄,必須忍辱負重。既然胡孝民如此強硬,自己只能服軟。
胡孝民突然問:“你爲何提前出院了?”
李奇濤猶豫道:“這個……”
胡孝民淡淡地說:“這可不是道歉的態度。不要以爲你跟張揮見面,就沒人知道。”
李奇濤吃驚地說:“什麼?胡科長,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