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肖志遠外,副站長董邦俊也被扣押起來了。肖志遠有通共的嫌疑,董邦俊則是瀆職。
常州站後面有幾間房,被改造爲臨時牢房,現在成爲關押他們的地方。
董邦俊重重地嘆了口氣,問:“肖站長,西郊機場叛徒是真的嗎?”
他被關進來時,胡孝民找他談了話,讓他戴罪立功:套出肖志遠的秘密。胡孝民懷疑,肖志遠之所以替航空警衛營擔保,主要是想混淆視聽,他的真正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地下黨!
董邦俊認同胡孝民的看法,他也急於想脫身,一口答應了胡孝民的提議。肖志遠已經倒臺,再跟着他只會更倒黴。
肖志遠沒好氣地說:“要是假的,我們能進來嗎?”
董邦俊嘆息着說:“昨晚要是去趟機場就好了。”
他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括子,什麼車沒油了,不會走路去嗎?騎自行車也行啊,最不濟,還可以包個人力車嘛。
肖志遠淡淡地說:“現在再說這些屁話有什麼話?唐民仁既然投共,我們就認栽吧。昨晚真要是去了機場,說不定被他們給殺了呢。”
胡孝民在常州的任務圓滿完成,協助日下都信吉查封了八十一家糧行,除了留下一部分用於計口授糧外,其餘糧食全部充作軍糧。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大多向胡孝民表明“誠意”的人,在日軍實行計口授糧後,常州糧價大漲後,反而賺得盆滿鉢滿。
特別是恆盛糧行和許計糧行,他們比別人多半天時間,不僅可以轉移倉庫中的糧食,還能重新做個賬本。
西郊機場的航空警衛營通共,胡孝民提前預警,雖未能阻止航空警衛營叛逃,但常州站替他背了禍。
回到蘇州後,胡孝民向趙仕君報告了常州的情況。自然,也少不了給趙仕君帶來的一份“誠意”。
胡孝民把皮包放到趙仕君的辦公桌上,裡面傳出金屬碰撞的聲音:“部長,這是常州糧商的一點心意。”
趙仕君聽到聲音,知道這是金銀髮出來的聲音,聽着特別的悅耳:“看來你在常州收穫不少嘛。”
胡孝民嘆息着說:“唯一可惜的是,讓唐民仁溜了。”
收錢的事情,不能跟趙仕君討論。無論他收了多少錢,最後的結果都不會令人滿意。
趙仕君沉吟道:“這件事的責任不在於你……”
他覺得,自己也被唐民仁騙了。作爲汪夫人親自挑選的軍官,對汪先生應該無比忠誠纔對。可這樣的人,竟然投奔了共產黨,實在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胡孝民事先還特意給他打來電話,當時他以爲胡孝民只是想表現,沒想到,胡孝民的判斷竟然是正確的。
胡孝民馬上說道:“責任在於常州站的肖志遠,他的調查報告,誤導了所有人。要不是我親自跑了一趟,發現唐民仁的神情有些不對,也發現不了端倪。”
趙仕君馬上改變了態度,緩緩地說:“肖志遠確實該死。”
胡孝民提及肖志遠,既避免了他的自責和尷尬,也給所有人找到了臺階。
胡孝民說道:“最令人氣憤的是,航空警衛營叛逃的當天晚上,他還在信誓旦旦替唐民仁擔保。要不是我火眼金睛,還真被他騙過去了。當天爲了試探航空警衛營,我帶去的人都喝高了,本想讓肖志遠派人監視,哪想到他違令不遵。我懷疑,他是共產黨,爲了配合唐民仁叛逃,不惜暴露身份。”
趙仕君擺了擺手:“不管他是不是共產黨,都殺了吧。”
自從與共產黨暗中合作以來,他手裡還沒殺過真正的共產黨。但肖志遠的行爲太惡劣,如果查實他共產黨的身份,反而不好下決心。不如讓胡孝民殺了,就算真是共產黨,以後也可以推說不知道。
肖志遠是許均鶴的人,雖然趙仕君同意殺掉他,但胡孝民還是要給許均鶴打個招呼。離開辦事處後,他拿着肖志遠的資料去了特工總部蘇州實驗區。
胡孝民說道:“大哥,肖志遠這次爲航空警衛營叛逃提供了便利,無論是客觀上還是主觀上,一直在誤導我。我認定他是共產黨,趙部長也同意將他槍決。”
許均鶴一愣:“你認定他是共產黨?這麼說,沒有證據?”
胡孝民說道:“這還要什麼證據嘛,他自願替唐民仁擔保,光這一條就足以治他的罪了。”
許均鶴問:“什麼時候行刑?”
胡孝民淡淡地說:“明天吧,這樣的人早死早讓他投胎。”
許均鶴說道:“我等會去見見他。”
胡孝民不以爲然地說:“大哥,他九成是共產黨,就算不是共產黨也死有餘辜,何必去見他呢?”
許均鶴搖了搖頭:“聽聽他說什麼吧,不管如何,還是有點香火情的。”
他希望給肖志遠最後一次機會,他是肖志遠的長官,如果不給肖志遠一次機會,其他的手下恐怕會有想法。
胡孝民沒有再說什麼,許均鶴作爲肖志遠的長官,要最後見一面也是能理解的。他其實早就知道,肖志遠並非共產黨,要不然,也不會把所有責任推到肖志遠頭上。
而且,此事趙仕君已經點頭,就算許均鶴想保肖志遠,怕也是保不住。畢竟,肖志遠不承擔責任的話,恐怕就要許均鶴承擔的。
第二天上午,胡孝民親自對“共產黨員”肖志遠執行了死刑。這種刑法,胡孝民還是願意執行的,畢竟,這會讓他背上槍殺共產黨的名聲。
胡孝民走到被綁在木樁上的肖志遠面前,冷笑着說:“肖志遠,不管你隱藏得再深,也總會暴露的。”
肖志遠大聲說道:“我不是共產黨,以前不是共產黨,以後也不是共產黨。”
胡孝民冷冷地說:“死到臨頭還想隱藏身份,告訴你沒用了,很快你就會去見馬克思。你們共產黨不是最喜歡在這個時候喊口號嗎?喊吧,盡情的喊吧。”
肖志遠大吼道:“我纔不要去見馬克思!”
他可以死,可以爲航空警衛營的叛逃負責,但絕不承認自己是共產黨。如果自己是共產黨,不應該跟着唐民仁一起投奔新四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