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狂奔,風在耳旁嘶鳴,落葉紛飛,大雁在天邊一字排開。紊亂的氣息帶動着胸膛上下起伏,白紙在我的手中變皺。耳邊是冷清瀟的話,腦海裡是宮門前的斷肢殘骸。
“本宮是在用命挽留她,魅姬,你懂嗎?”
冷清瀟,若是我不回來,你是要等我一輩子嗎?
我走進了那個熟悉的裁縫店,依舊是那幅畫,依舊是那個裁縫者,只是心情已經大不相同了。手忽然被人抓住,那人一拉,我被向前小邁了一步,正待我二指扣上那人的手腕時,發現來者身披紫袍,擡眼一看,果然是他。
“你回去了?”慵懶之色從他的臉上盡數退下,低沉的聲音彷彿是滄桑過後的壓抑。
“是,魅姬回去了。”齒貝緊緊的咬合在一起。
他淺笑着鬆開了抓住我的手:“他爲你做了很多。”
“我知道。”若不是離殤帶我出來,我又怎麼會知道他的所作所爲?他不想告訴我,卻又不得不告訴我。他一直都在矛盾着,躊躇着。“離殤,謝謝你。”
一把摺扇輕輕的敲在我的頭上,熟悉的動作,不熟悉的悲傷都在他的身上體現,他接過我手裡的紙張,啞然一笑。“又可空幫我也做一件吧。”
我附和着彎了彎嘴角:“我會的。”
沒有告別的話語,只是一個蕭索的背影,他離開了。
我順着他遠走的方向望去,直至他隱沒在茫茫的人海當中。布衣之中,那抹紫色的華貴顯得尤爲突出,如果沒有不遠處的那個赤紅色的身影,他將成爲軒都繁華大街上唯一的亮點。只是不經意的一瞥,我的腳猶如離弦之箭衝向了擁擠的人潮。
茶色的眼眸,是他,是他!
擋在前方的人被我一個個的推開,叫罵聲頓時在我耳邊響成一片。
“讓開!讓開!”我不顧形象的重周圍的人喊着。眼前氤氳的水汽蓋住了他的身影,我睜大眼睛試圖挽留住漸行漸遠的那抹殘影。
逍遙谷的點滴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的上演,那獨一無二的眸色,世上除了青衫,再無他人可以擁有!同樣的容貌,同樣的膚色,同樣的眼眸,是他啊!是那個捨棄一切也要護我的青衫啊!
然而當我趕到那裡時,赤紅的身影已如風一樣消失無影。只剩下他的名字一次次的從我口中脫出,再在風中一遍遍的迴響。
是他,不會錯的!他沒死,可是他爲什麼不來找我?我望了望天色,隻身來到了逍遙谷,墓前拓字:
青衫之墓。
土丘在平地上隆起,墓猶在,人猶在。
“對不起了。”我跪在墓前喃呢着,鞠了三躬之後,手緩緩的覆上了那座土丘。青衫,你沒有死,對不對?
在樹影密集處,站着一個雪白的身影,在注視着棺木邊女子的一切,然而那女子卻一無所知。
一抔接着一抔黃土被我的手移開,寒風料峭,風沙漫天。太陽在東邊破曉,在西邊遲暮。手上的皮被磨破,血珠滲出歸入了土中。
那口漆黑棺材在殘陽的映照下煥發出別樣的色彩,蓋口緊閉着,手輕輕地搭上了棺材蓋的一角,提起內力一推,蓋口半開,血紅色的夕陽雖不見得多少明朗,卻也驅散了裡面的黑暗。
我擡眼向那棺木中看去,心情複雜的難以言語。
那裡面空空如也……
真的是他,青衫他沒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