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必不死不休!
謝遷不知道怎麼走出尚書房的,回頭看了看在尚書房內一直注視他的皇上,無奈的苦笑一聲。
此時的他心情極爲複雜,是既鬱悶又開心。
鬱悶的是,他一直以爲聽話懂事的孩子,竟然是一個腹黑的小魔王。
想他堂堂內閣學士,竟然被一個沒經世事的幼童,欺騙了這麼久。
而開心的是,他的擔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以前他一直覺得朱厚照太善良太天真。
善良天真是非常好的秉性,可對於一個帝王而言,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就比如說,在他身後看着他的朱祐樘,謝遷就覺得朱祐樘太過善良。
朱祐樘年幼時的遭遇何其悲苦,可對方登基以後,不但沒有向那些敵人復仇,反而放過了對方。
真是個好人呀!
如此一來,將來能賺多少錢,跟生產的對比一下,手下人有沒有貪錢,一眼就能看出來。
裡面卻是空空蕩蕩,別說準備工作的工人了,連工廠都只修了一個地基。
看那些材料落灰的程度,估摸着已經不是停工一兩天了。
有了前世被坑的經歷,眼前他看到的這一幕,不得不讓他往那方面想。
就在他頭疼人選的時候,高鳳猶豫的推薦了他的表弟。
“奴婢這就去查!”
這是謝遷知道皇帝處理的結果時,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這些錢,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從那些師傅那裡,騙來的字畫賣的錢,結果這一轉眼被人撈走了,他心中如何不怒。
“混蛋!”
所以他心中便計劃着,把生產和銷售分兩個人管,而且不能全部都是太監。
朱厚照冷哼一聲,大步的走向了,只有地基的工廠。
後來還是他託關係找到了高鳳,高鳳又借了朱厚照的名頭,才保的對方一命。
張永嚇了一跳,不顧地上的泥水,跪在地上行了一禮,連忙帶着人去調查了。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昨日奴婢來到這裡,就是這番模樣,沒有見到任何人。”
於是將開設製鹽廠差事交給了對方,並且還拿出了小半家產,讓對方來安東衛提前做準備。
此人也是有毅力之人,在破落之後不但沒有氣餒,反而堅持努力,藉助着自己表哥的關係,兩年的時間不但東山再起,家財更富以前。
在大明想找一個人是非常難,但想打聽某地出現的人,什麼時候走的卻非常簡單。
張永幾個太監看了看破碎的水缸,又看了看朱厚照那被水浸溼的靴子,眼中滿是震撼吃驚。
想到朝中的局勢,以及文官集團繼續做大帶來的危險,謝遷緊握拳頭,看向了曲阜的方向。
山東安東衛,距城三十里外的一個寨子。
見周圍的人都看向自己,朱厚照臉一黑,衝着張永等人就是一陣怒斥。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再加上前世被坑的經歷,朱厚照心裡那股火,徹底的被勾了起來,原本天真的眼神,瞬間冰冷的殺意覆蓋。
可做生意不是誰都能幹的,沒點頭腦,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文官集團在皇帝的放縱下,一天一天的做大,已經隱隱有與皇權分庭抗禮的趨勢。
“爲了大明的未來,我謝遷做一次冤枉他人的奸臣,又何妨。”
“人呢?”
可熟讀歷史心懷大志的他,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前世剛畢業,在一個朋友的蠱惑下,拿出了家裡的所有資產,跟對方合夥建廠。
靠着聰明的頭腦,做生意掙了些家資,本應該是衣食充足的家庭,結果一次意外得罪了當地的知府,被對方整得險些家破人亡。
聽完了張永的彙報,朱厚照恨的是咬牙切齒。
朱厚照一腳踹在了旁邊的水缸上。
作爲一名文官,按道理說看到文官崛起,謝遷心中應該高興纔對。
只聽“嘩啦”一聲,比朱厚照還高大半頭的水缸,瞬間四分五裂。
高鳳的表弟是一個小商販,做的生意是販賣瓷器。
朱厚照之所以這麼憤怒,不是他有多麼在意對方,而是因爲高鳳那個表弟,可是帶了他坑蒙拐騙來的一小半家產。
歷史上那些太監是什麼性格,朱厚照心裡可是十分有數。
結果就如眼前一樣,工廠只是建了個地基,那個朋友就卷跑了他的錢,跑的連影都不見了。
這水缸看似脆弱,其實十分堅硬,特別是在裡面裝滿水的情況下,堅硬程度超乎人的想象。
“奴婢叩謝殿下!”高鳳一頭磕在地上。
而且朱厚照也不放心,把所有生意都交到一個人手中。
善良的帝王,很容易被臣子抓住這一點,做一些危害朝廷的事情。
而作爲文官集團的對頭武將集團,在土木堡一戰後,一蹶不振,再加上這麼多年來,文官集團明裡暗地的打壓,曾經威壓天下的雄獅,如今變成了一隻,毫無殺傷力的小貓咪。
“看什麼看,看能把人看出來嗎,還不趕緊給孤去查。”
可結果,他找了個機會從孔家跑出來,高高興興的來到他的製鹽廠,準備指導一番,開始掙錢大業的時候。
欺上瞞下,貪婪成性。
然而好人是當不了好皇帝的。
可自他身邊幾個太監,除了丘聚之外,別的對做生意是一竅不通,劉瑾這傢伙,甚至千以內的加減都迷糊。
“安東衛所指揮司好大的膽,搶錢都搶道孤的頭上了。”
當初在選擇製鹽廠人的時候,朱厚照本想讓身邊的太監前去。
私鹽生意可是關係着他未來的計劃,朱厚照絕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一個帝王太過心善,不但不是一件好事,反而很可能是一件壞事。
而他們這個只有六七歲的太子殿下,竟然直接一腳將其踹爛,可想起這一腳的力道有多大。
大明已經經歷過一次土木堡了,再也扛不住第二回了。
提前一步趕過來的張永,看了一眼額頭已經冒出冷汗的高鳳,做出瞭如實的回答。
如果對方真的想躲,就是錦衣衛出動,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人。
這不是危言聳聽。
高鳳那個表弟並非是捲款跑了,而是安東指揮使司,以高鳳表弟通倭爲理由,被指揮使下令抓起來了。
朝廷這兩年的局勢看似非常好,可內部得暗流涌動與兇險,卻是不爲一般人所知。
帶人秘密到來的朱厚照,看着空蕩蕩只修了地基的寨子,白嫩肉嘟嘟的臉頰一陣抖動。
後又將對方召到京城,找了個機會面談一番後,朱厚照也非常滿意。
見到這一幕,朱厚照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對方捲款跑了。
張永到周圍村莊問了一下,花了點錢財,就打聽到了寨子工廠的情況。
一隻腳的人,是走不遠的,宋朝的教訓就在眼前,走錯一步就會跌進萬丈深淵。
從高鳳口中知道了他表弟的經歷,朱厚照覺得這種有毅力有頭腦的人,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至於對方帶來的錢財,很顯然也落到了指揮使的手中。
前世信息大爆炸,想找到一個故意躲藏的人都那麼難,更別提在明朝,這個通訊全靠吼,交通全靠走的年代。
所以在朱厚照平日裡,顯現出與他父親一樣的性格時,謝遷心裡就有些擔憂,擔心這父子倆的性格,會把大明朝帶往絕路。
沒辦法,前世被坑怕了。
深知朱厚照性格的他,明白朱厚照一旦喊出了孤,那就代表着十分生氣。
張永帶人離開後,朱厚照扭頭看向了在旁邊,已經跪在地上的高鳳,
“如果他是攜款潛逃了,看在你伺候孤這幾年的份上,你自己找個地方了斷吧!”
“我的錢呢?”
朱厚照在手下人中翻來翻去,愣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人。
如果不用石頭等物去砸,普通成年人幾腳,都不一定能將其踢破。
雖然命保住了,可家財卻空了,一下子從富戶變成了貧農。
“嘭!”
胖嘟嘟的小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個讓高鳳眼皮直跳的手印。
沒搭理幾人吃驚的表情,朱厚照看着張永,冷聲道:“孤懷疑安東衛所指揮司,跟那些私鹽販子官商勾結,無視朝廷律法倒賣私鹽。而且孔家之事也與他們脫不了關係,你現在、立刻、馬上,把那個指揮使,給老子幹了!”
“衛所之內,誰敢反抗拒捕,以造反論處,殺無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