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荷見李夫人在那邊解籤,卻並不過去聽,這時若解出好籤來,自是求的籤不準,若解出不好的籤來,聽了陡添傷心罷了!
李夫人解完籤,自去佛房中抄經,說要抄它一個時辰纔回府。
李月荷看完浮雕,又去看影壁,只見廟裡的影壁上繪了很多人物,構圖精彩生動,顏色鮮豔奪目。正呆呆的看着,卻聽那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循聲望去,卻是老和尚在爲一個丰神俊朗的公子解籤。李月荷聽得那個公子開懷大笑,不由好奇,湊過去聽。只聽老和尚說:“池中無水龍出現。大吉啊!公子此去定會遇貴人,事可成!”青年公子謝了和尚,笑着去了。
李月荷一笑,心想:這個老和尚倒有趣!忽聽老和尚又說:“池中無水。。。”有一個孱弱的聲音問:“無水會怎樣?”李月荷轉過頭去看,這回站在老和尚跟前的卻是一個瘦削的中年人。老和尚慢吞吞說:“池中無水難養魚。不吉啊!一動不如一靜,目前還是宜守成啊!”中年人謝了和尚,也自去了。
李月荷聽得奇怪,上去問老和尚:“大師,同一個‘池中無水’,爲何一個是‘龍出現’,一個是‘難養魚’,有何奧妙之處?可否爲我解惑?”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這位施主倒有求知之心,也是有緣人,老納就告訴你實話吧!年輕公子要去闖天下,觀他體力好,笑容親切,口齒伶俐,又兼衣着光鮮,盤纏應該比較足,這些條件加起來,自是宜出門。所以是‘龍出現’。中年人血氣已枯,氣力明顯不足,一出遠門,只怕半途病倒,況且破衣爛巾,應是盤纏不足,此等樣子,出去搏一把也是不成功居多,所以是‘難養魚’。”
李月荷聽得直點頭,如懸壺灌頂。原來奧妙還是在於人本身,神佛只給你一個提示!爲什麼有些人求籤比較準,有些人求籤不準,看來解籤者也是一個關鍵!
李月荷又問老和尚:“有兩個婦女,一個爲女兒求籤,一個爲媳婦求籤。所求是同一個人,所求爲同一件事,爲何求出來的籤,一個是上籤,一個是下籤?”
老和尚笑呵呵說:“神佛藏在心中,只看你誠不誠心。”
李月荷道:“若兩個人都很誠心呢?”
老和尚又笑呵呵道:“跪在地下求神佛的人,身子匍匐於地,與大地身貼身,頭碰頭,能從大地那裡得知多少秘密,只看她的領悟能力了!兩個人的領悟能力不同,得出的結果自然不同。”
李月荷沉默良久,難道求神拜佛不是迷信?難道大地真有秘密?是不是人趴在地下,地磁能激發人體的預感能力?是不是接受能力強的人,預感能力也強?是不是大地給人的信息能通過所求的籤等事物體現出來?人類何等渺小,究竟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啊!神啊!佛啊!你們真的存在的話,能解我的疑,答我的惑嗎?
李月荷正沉思,忽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上來,一聲不出,塞了一張紙在她手心,轉身就走了。
李月荷展開紙一看,只見寫着:左邊小偏廳中,不見不散。吳上!
看來這個吳毅還沒死心啊!李月荷想一想,要見面今日倒是便宜,其它時間全是奴婢一大羣圍在身邊,那裡脫得開身子!說到底,吳毅對自己一片癡心,一味的避開他也不是辦法,倒不如向他說個清楚,以免耽誤了他的青春。想到這裡,問清楚了小和尚小偏廳在那裡,便擡步往那裡走。
吳毅一早已等在小偏廳中,見李月荷進去,忙讓了坐,自有小和尚獻上茶來。吳毅問李月荷:“好嗎?”李月荷苦笑道:“不好!”李月荷見那小和尚退了下去,便問:“你怎知我來了此處?”吳毅凝視她說:“只要是有心人,自會知道!”嗬,愛上一個人,自有千方百計得知其行蹤。不愛一個人,自有諸多借口不知其行蹤。李月荷見吳毅怔怔看她,不好意思的說:“我多長了一雙眼睛,還是多長了一個鼻子,你看這麼仔細?”吳毅聽李月荷這麼說,這纔回過神來,紅了臉道:“你已不是貴妃,我纔敢仔細看你。”李月荷見氣氛有點曖mei,偏離自己此來的目的,忙轉移話題說:“聽說丞相大人與你過從甚密,有意把女兒婚配於你。你我雖是知已,卻也不宜在私底下再見面了。”
吳毅急急否認道:“沒有的事,全是空穴來風。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李月荷見吳毅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怕越描越黑,有點焦急,不知從何開口。正思考如何說出自己真正的意思來,只聽吳毅又說:“我是怎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不要道聽途說。”李月荷大急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吳毅搶了話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心還是從前的那個心,你若願意,我自當求大王玉成我們的好事!”
李月荷哭笑不得,狠狠心說:“我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我,心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心。你另覓良緣罷!”吳毅一下慘白了一張臉,不相信的問:“你不記得我們的盟誓了嗎?你變了心?”李月荷決定再絕情一點,便說:“是,自從我生下女兒,我的心就變了!”
李月荷在心底說:對不起了,不管以前的李月荷和你如何山盟海誓,我卻不能代她應承你什麼!你癡心如斯,我若不狠心,只怕給你招來禍事。(寂寞鎖清愁啊!惆悵舊歡如夢啊!)
從小偏廳出去時,吳毅的腳步有點踉蹌,幾乎站不穩。李月荷心底一片悽酸,爲自己,也爲吳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