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回來(七)

在韋大昌和時永康的驚呼聲中,朱睿閃過蘇合這一刀,蘇合奪路而去,朱睿面沉如水,也打馬跟着蘇合而去。

這樣的黑夜裡,要是再走丟一個人就不好找回來,怕朱睿迷路的時永康大聲對韋大昌交待一聲:“老韋,你打掃戰場。”帶上人也隨後而去。

沒有追上幾步,只聽到一聲弓弦聲響,世子朱睿張弓搭箭,一箭射在蘇合身後的跟從人身上,蘇合跑在前面躲了過去,朱睿也打馬追去。

“不要跑了他。”看到有便宜可以撿,時永康喊上一聲,再命身後一個小兵:“去告訴韋校尉,快些收拾好,就趕快過來。”

這一仗人人英勇,前面只有蘇合一人逃去,這個便宜不撿白不撿。時永康打馬追到世子朱睿身後,大聲問他:“老沈,咱們又可以立功了。”前面只有一個人了。

黑夜裡雖然看不到朱睿臉上的笑容,可是時永康可以感受到朱睿有笑容在臉上。從小兒就沒有吃過大虧的世子朱睿,這一次虧吃得不小,被人牽着鼻子在山裡轉了幾天,眼看就要斷糧,一旦斷糧,再敵兵追上,這樣的日子朱睿還沒有過一天。

心裡憋着一肚子氣的朱睿時時想起來不要丟父親的人,再遇上眼前這個人居然是芒讚的兒子,朱睿決定不放過蘇合,有蘇合一顆人頭在,回去也可以對父親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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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人熄了火把,這一羣人緊緊追在蘇合的傷馬後面不丟。沒有多久,帶着人剝完糧袋的韋大昌也跟了上去。

黑夜裡人人只跟着前面的馬蹄聲急馳,兩邊的樹林黑影飛快往身後過,仗着路熟悉的蘇合幾次甩掉身後的追兵,眼看着天要大亮,蘇合狠了狠心,山裡是還有我的五千兵,可那是父親芒贊安排在這裡的伏兵,待到準備充分的時候 ,用來收拾南平王的。

不僅是這山裡,這附近一片,都零散着有幾千伏兵,伊丹長公子在草原上盤踞這幾年,時時不忘父仇;再想想他自己,一位貴公子淪落到在草原上當野人,伊丹也把這筆帳記到南平王的身上。

想到了這裡,蘇合只能咬牙把朱睿這一羣人往山外面帶了,放他們去吧,不要毀了父親的大計。

近天明的時候,朱睿一行人驚奇地發現可以出山了。韋大昌大喜拍馬趕到前隊來,手指着前面那個山頭下的樹林:“老沈,老時,你們快看,在那裡我們還說過,這樹孃的賊粗,就是那棵大樹。”

一棵高大粗壯的大樹出現在幾個人視線裡,就是一旁的朱小根也想起來,也是歡呼一聲:“小爺,咱們找到路了。”

人人都高興,只有朱睿不高興,可是眼前路就在面前,朱睿還是勒住馬,身後一羣人都跟着停下來。

“韋校尉,咱們現在有多少天的糧草?”朱睿看着蘇合打馬奔入一條山道上,他那馬也疲累不堪,馬速也不行了。當然自己這一羣人經過幾天不時有襲攏,又找不到路,也是士氣低迷。

韋大昌很快樂:“孃的,當然不能放過這些吃的,我讓士兵們把馬肉也砍了大塊負在馬上,咱們可以吃上七、八天,回營是不成問題的。”

看着那棵熟悉的大樹,追進山的時候,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都看到這棵大樹,當時馬上馬速不減,但是互相招呼一聲:“以後出來就是這棵樹。”這才人人記得清楚。

朱小根看着濃眉聳起的朱睿,此時看上去象極了王爺,朱小根心裡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升起來,不由得結巴一下:“小爺,咱們還是。。。。。。先回營的好。”

時永康和韋大昌此時也發現了朱睿的不同,朱睿面容上是毅然決然的表情,在這裡只略停留一下,就堅決地道:“派一個人回營去報信,免得周將軍擔心。”想來周將軍這一會兒,必有書信到父親的中軍去,中軍接到信就會快馬飛報給父親。

覺得人丟大了的世子朱睿決定在報憂的信後,緊接就報軍功,朱睿回身看一看士兵們,果然兵是要自己練出來的纔好用,這一年多裡跟士兵們一同吃住,到周將軍這裡又是半年的光景兒,可是薛將軍體貼地把自己的士兵也讓一起帶了過來。

身後自己的士兵們還是士兵高漲,昨夜一場勝仗,又找到路,不由得人人歡騰。世子朱睿回身來對着士兵們開始喊話:“兄弟們,我們可以回營了,可是你們想一想,敵人爲什麼把我們往山外帶,他昏了頭要放我們走嗎?”

時永康和韋大昌互相看一眼,心裡服氣地是朱睿的勇氣,這山裡路不熟,前路未知,沈校尉此話,是不想回營,乘勝追擊的意思了。

“我們現在有了吃的,這山裡不缺水,難道我們就這樣回去見周將軍,告訴她,我們迷了路,被敵人送回營的嗎?”朱睿揚起氣宇昂然的面龐,斷然道:“我們不回營去,繼續跟着他去看一看,看看他藏着什麼牛黃狗寶怕我們看。”

山林裡是世子朱睿發自內心的宣召聲:“大丈夫要麼馬革裹屍,要麼功成名就,不殺此人,我沒有臉回去見我老子娘,路就在前面,要立功的隨我來要後退的只管去”

盔甲下面的世子朱睿黑眸嚴肅地一一地看過來,所有的人都挺直身子,沒有一個人是後退的。“好咱們走。”朱睿吩咐了兩個傳令兵:“你們出山回營去,告訴周將軍,等我取了芒讚的兒子人頭,這就回去見她。”

重整隊伍的世子朱睿帶着一羣士氣重振,殺氣騰騰的士兵往山裡去,只派了兩個傳令兵回營去。

南平王朱宣在得到兒子失蹤的消息以後,快馬加鞭一路趕到周亦玉的軍中。對着請罪的周亦玉只是道:“起來吧,這是他沒有本事,不能怪你。”

“末將派了十隻小隊,分散去打探消息,不日必將有回報回來,請王爺不必擔心。”自從知道世子失蹤以後,周亦玉心如油煎,怎麼見王爺,怎麼見妙姐兒,怎麼見一切人,在薛名時軍中還有軍功,到我這裡就出事情。

站在地圖前的朱宣沒有說什麼,對着地圖再看一會兒,覺得自己猜得差不多,兒子陷在山裡了。

只是說一聲在山裡就不好找了,東西南北到處有山,在哪一處纔是?如果方向找錯了,等到找到世子,他也斷糧多日了,掐指算一算,如果沒有新的補給,他已經是斷糧了。

秋天山裡吃的東西多,可是老虎,熊瞎子,也都不是好惹的,會不會遇上狼羣?朱宣心如亂麻。

大丈夫有忠要有孝,太子殿下安穩一統,我這個姻親當然也有功勞,不過要我在幾年前明着和非太子黨頂上,南平王不做這種事情,但是至少忠了。

再談一下孝,這就談不起來了。世子出事情,老子即成不孝之人,難見父母親,也難對列祖列宗。心裡難受的朱宣回過身來,看到周亦玉還是滿面羞愧地站在自己身後看着自己。

“你也辛苦,回去吧。”戰場上常勝將軍,不僅要有功夫,還要有運氣了,朱宣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佔不了,還有地利,山裡多有山勢險峻之處,只望兒子能夠善加利用纔是;再想想人和,薛名時跟了世子一年的兵都給他帶了來,總比生疏的兵要好。

周亦玉沒有離開,看一看王爺依然是面無表情,可是周亦玉可以感覺到朱宣心裡的難過,站在這裡有心勸一勸,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勉強說一句:“世子吉人天相,自有鴻福。。。。。。”忽然福至心靈來上一句:“世子小時候得脫天花之災,就是有福之人。。。。。。”聽着這樣的話,朱宣只是隨意地揮揮手,還在安慰周亦玉:“你不用太擔心,這是他沒能耐,”看着周亦玉還在猶豫着想話說,朱宣嚴厲地道:“出去”這才把周亦玉趕出去。

王爺要來,早幾天就有信來,帳篷也是搭好的,裡面的帳篷裡,毅將軍和閔校尉正在商議。毅將軍對閔校尉道:“我要帶兵去找哥哥,你在這裡陪父親,勸他別難過,我一定會把哥哥找回來。”

然後交待朱閔:“夜裡父親要茶水,你別睡得太死,記得起來。”毅將軍小的時候,夜裡要茶要水要撒尿,就是蹬父親一腳,把朱宣蹬起來;現在大了,已經到了毅將軍夜裡起來給父親倒水。

朱閔不幹,搖頭道:“我知道你點了兵,夜裡偷偷出去,你不帶上我,我就告訴父親去。”毅將軍瞪起眼睛舉起拳頭來:“我揍你。”

看着三弟只是看着自己,毅將軍嘆一口氣把拳頭放下來,對朱閔道:“你跟着我,咱們都去不成,我出去,你在這裡勸着父親。想一想,如果母親知道,會多難過。”再走到帳簾那裡往外面看一看,父親一個人手撫額頭正在沉思。

示意朱閔來看一下,毅將軍低聲道:“就是父親,中午也吃得少了。”這也是朱閔親眼看到的,可是朱閔還是想去,有幾分可憐巴巴地道:“我留下來也心急,爲什麼不能帶上我去。”

“一會兒父親巡營,等他巡過北面營門,我就走了,你留下來幫我遮蓋一下,說我撒尿呢,或是去和將軍們說話了,怎麼着都成,”毅將軍對着朱閔眼含希冀:“指着你幫我擋一下呢。”

心不甘情不願的朱閔這纔算是骨嘟着嘴不說話,毅將軍故作嘻笑:“你在學端慧還是學胖倌呢,也骨嘟上嘴了。”一直愛與兄弟哥哥打鬧的毅將軍從來沒有這麼正經過,手扶在三弟肩頭上,認真的道:“你留在這裡,責任不小。要勸着父親不生哥哥的氣,不生我的氣纔是。要是我們回來捱打了,”毅將軍重新嘻笑起來,警告弟弟:“我們挨一巴掌,給你兩巴掌纔是。”

“唉,我也想去,”朱閔說過以後,也保證一樣的對着毅將軍道:“這個我知道,二哥,你要小心纔是,早一點兒把大哥找回來。”

毅將軍用力點點頭,在來的路上聽到消息心裡已經想過,大哥要是不在了,對家裡不亞於晴天霹靂,父親、母親,京裡的祖父母都會傷心不已,還有毅將軍自己,一聽到就酸酸的想掉淚,因爲平時不怎麼掉淚,所以只能心裡酸。

最後把理由推到胖倌身上,毅將軍這樣想:要是胖倌知道了,一定會哭個不停,而且會在地上打着滾兒地哭,哭到人人頭痛爲止,爲了胖倌不哭,毅將軍一定要去找朱睿不可。

兄弟兩個商議定,一個帶兵出營去,一個留在父親身邊哄着父親不要生哥哥的氣,毅將軍有十足地把握告訴朱閔:“我們是兄弟不是嗎?我知道大哥這一會兒沒有事情,”毅將軍笑嘻嘻地道:“沒準兒要立一功回來,我趕上去蹭點兒軍功去。”

表示羨慕的朱閔還是道:“二哥小心,找到大哥,告訴他,我心裡想着他。”兩個人商議過了,再往外面看時,朱宣已經不在,這個點兒上,應該是去巡營了。朱毅一到軍中就換上戰甲,此時把几案上的頭盔拿在手上,對着朱閔點點頭,這就出了帳篷。

走出帳篷來,就看到幾步外朱宣正在和人說話,毅將軍貼着帳篷溜走了。每位將軍的軍中,毅將軍都來過,自有相熟的將軍,剛纔一來到,就先借過兵馬,裡面也有自己平時熟悉多的士兵在裡面,毅將軍就先溜到他們的帳篷裡去了。

朱宣裝作沒看到,長子蹤影全無,其餘的兒子要是不關心,做老子的心裡纔不舒服呢。朱宣只是對着鍾林看了看,鍾林也跟了過去。

在相熟的士兵帳篷裡呆着的毅將軍只到朱顯來回報:“王爺巡過北營門,現在是往東營門去了。”

“我們走,”毅將軍戰甲佩劍都整好,帶着朱顯一行人出了帳篷,來到北營門口,是一位相熟的將軍在這裡幫着毅將軍開營門,並且鄭重相送:“小王爺此去,一路不時讓人通信纔好,”再給上幾個聯絡的煙花:“如有敵情,記得報信。”

黑夜更深中,朱毅帶着一隊人悄無聲息地出了門,毅將軍全憑着自己感覺,和看好的地圖方位,奔着那幽深的草原羣山而去。

馳了足有一會兒,纔看到身邊多了一匹馬出來,馬上的人冷然剛毅的面孔,毅將軍先不去想他幾時到了自己的身邊,先就是一聲歡呼:“鍾師傅。”

鍾林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用眼神示意毅將軍繼續加速,世子沒有音信,長年相伴世子的鐘林也是如坐鍼氈。

而發現鍾林跟過來的毅將軍則是心情大好,父親要是責備我,還在鍾師傅呢,不能一起打軍棍嗎?原本擔心自己屁股會腫得象胖倌一樣的毅將軍在馬上歡快地動了動身子,這下子不會腫屁股了,最多臉上多幾個巴掌印子,只要找到大哥,隨便打吧。

聽到回報,兒子和鍾林都出營的朱宣心裡也剛來的時候也定了不少,父子連心,兒子朱睿還在,朱宣也是這樣想。

兒子當然不是個膿包,朱宣一直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所以對毅將軍和朱閔也是這樣說。毅將軍私自溜出去找朱睿,正合朱宣的心意。周亦玉每天都派不少人出去尋找,朱宣來看過以後,不能再表示我還不滿意,我還在心焦。

如果方向不對,就是再多的人去也找不到,解不了世子的難關。朱宣寄希望於毅將軍能與哥哥朱睿心連心,端慧哭的時候,閔兒也會不開心,巡營回來的南平王看一看深邃蒼穹上的夜空,希望次子能夠找到長子。

走進帳篷裡來的朱宣還是板着臉,第二個兒子這樣沒有軍令地私自點兵溜走了,第三個兒子不會不知道,這倒好,朱宣心裡還是笑一笑,兄弟互相包庇,這倒是手足情深。

邁步進帳篷的朱宣看着第三個兒子殷勤地迎上來:“父親,回來了。”接過父親手裡的馬鞭,幫着父親解戰甲。

坐下來的朱宣看着一向愛潔淨的三兒子這一次單膝跪在地上幫着自己的脫靴子,眼睛裡有了笑意,這一次爲哥哥遮蓋,單膝跪地也不擔心弄髒衣服了。

“請父親洗一洗吧,這就好睡了。”朱閔把朱壽剛送來的一盆熱水端到父親面前,小心地不讓父親亂想到哥哥毅將軍。

只到父子睡下來,朱宣才問了一句:“你哥哥呢?”朱閔是想好的回答:“哥哥說父親巡營辛苦,他也跟去看看了,想來在哨兵那裡呢。”帳篷裡盔甲兵器都不見了,這是朱閔想到的最好的回答,說他撒尿去了,撒尿沒有還帶兵器的吧。

停了一會兒,朱宣沒有說話,朱閔悄悄地看一看父親,象是睡着的樣子,才輕輕地吁了一口長氣,雖然擔憂兩個哥哥,可是也很快進入夢鄉。朱宣這才睜開眼睛,看一看第三個兒子,眼睛裡又有了笑意,這孩子當着人的時候向來是中規中矩,紋絲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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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睡着的時候,就不老實了,到底還是個孩子朱宣這樣想一下,閔校尉跟父母親在一起睡的時候不多,只是小時候或是有限的幾天,哥哥妹妹都擁去,閔校尉當然也在。

此時朱宣看一看兒子酷似母親的面龐,封地上已經有人把閔小王爺背後稱爲王爺治下“第一美男子。”這要歸於閔小王爺平時衣飾過於精潔,風度過於翩翩的原因。

此時睡着了,一隻手舉着,一隻手搭在身上,身子也歪着,全然還是一個孩子。朱宣一看到兒子就要想起來蹤影全無的長子,心裡就是一陣難過。他怎麼能睡得着?把閔小王爺的身子輕輕擺正了,朱宣重新躺下來,心裡還是在想着兒子,難道是貪功,找到了敵人蹤影,不打贏了不好意思回來?

知子莫若父,最瞭解自己兒子的還是南平王朱宣。這樣想着的朱宣最後還是決定睡覺,沒有精神怎麼找兒子。

一直到第四天的晚上,毅將軍那裡回來的一個人,同時回來的還有世子朱睿的人,朱宣聽過以後,心裡哼了一聲:果然老子知道兒子。朱睿那裡回來的人詳細說了一遍,最後稟報王爺:“沈校尉說不殺蘇合,沒有臉回去見父母,糧草可以支應幾天,他帶着人重又殺敵去了。”

周亦玉、徐從安當然是面有笑容,王爺應該高興纔是,世子爺在這樣的情勢之下,重鼓士氣去殺敵,王爺應該高興世子有勇有謀。

只聽到朱宣哼一聲,嚴厲道:“周將軍,沈校尉回來,你要好好約束纔是,貪功冒進,不知深淺,哼”周亦玉趕快答應一聲:“是,”隨即對王爺道:“找到三位校尉在哪裡了,末將請王爺示下,全軍拔營而起前去接應,如何?”最後一句:“如何?”周亦玉是看到朱宣在責備,說得可憐巴巴地懇求地看着朱宣。

不爲所動的朱宣冷冷道:“毅將軍也在,你就不用去了,鍾林將軍哼,想來是被毅將軍拉了去。”南平王沒有一點兒內疚地把鍾林沒有軍令,人也跟去了的原因蓋在了毅將軍身上,然後站起來道:“散了吧。”

負手站起來的朱宣這一會兒知道兒子無恙,心裡的火就上來了,害老子憂心幾天,害老子險成祖宗面前不孝之人,如果不是想到還有時永康和韋大昌的話,朱宣真的是一兵也不發。

想想還有別人,朱宣這才重又改過主意來,吩咐周亦玉:“派一員將軍再帶兩千人去接應一下毅將軍,告訴他,如果打不贏,回來老子打他軍棍。”然後再罵一句:“擅自調兵的小兔崽子。”這才往內帳裡走去。

進得內帳來的朱宣依然是板着臉,看到第三個兒子更要板着臉,坐下來再加上一句:“兄弟包庇的好。”

閔小王爺趕快跪到在父親面前:“請父親責備兒子纔是,哥哥們回來,父親千萬不要責備纔是。”

“滾一邊去。”朱宣把閔小王爺斥走,喜悅才慢慢地從心裡一點兒一點兒的升起來,世子朱睿不懼不怕,險些斷糧的情形下,不僅重奪了糧草,而且找到了敵蹤。想想報信的人回來說的話:“不殺蘇合,沒有臉回來見父母。”

這纔是老子的兒子,此時內帳裡沒有別人,只有垂首侍立在一旁的三子閔小王爺,朱宣面容上有一絲輕鬆,這輕鬆只是一瞬間就過去了,再看看第三個兒子朱閔,朱宣又要罵他了:“見天兒就換衣服,這要是下雨衣服不幹呢,你光着身子不成。”

閔小王爺每天晚上爲父親單膝跪地脫靴子,這衣服立即就換下來要洗。就是白天衣上沾了一點兒蹄塵,也是一天一換,如果不是在軍中,只怕是當時就要換下來。是以閔小王爺在軍中,從裡到外,一天一身要換下來。自己覺得愛修飾的南平王,覺得自己都沒有這樣講究過。這已經不是好處,而是一個壞習慣了。

秋天在山裡,倒是方便不少,世子朱睿因爲貪功冒進才被誆到山裡來,重新進山去,當然是步步爲營,把路要看熟了。

跟在蘇合沒有一天,就把蘇合跟丟了,朱睿倒不着急,與時永康、韋大昌重新又看了地形,找到一些規律:“那幾個山頭下面應該是一片谷地,昨天還有蘇合的影子呢,今天就不見了,想來是有路,我們在這裡紮下營來,找一找纔是。”

花了一天的時間,找到了蘇合埋伏在這山裡的五千精兵。三個人站在山頭的樹後往下看,都是咧着嘴笑:“這下子發了,這麼多人馬,吃的喝的盡有。”

聞到山下傳來的烤肉香氣,時永康饞得不行:“就衝着這肉,咱們也要乾了他們。”三個人嘻嘻一笑,說歸說,可是手下不足兩千人,山谷下面五千人,怎麼幹

時永康和韋大昌一起把眼睛看在朱睿身上:“老沈,你拿主意。”朱睿在看地形,他們是在山谷下,可也不會笨到把自己擺在低位,讓我們來居高臨下,這裡箭程太遠,射不到,等到衝過去,他們也上馬了。

“他們沒了馬,能耐就去了一半。”朱睿在想主意:“不能讓他們上馬,或者是上不了。”看一看下面的戰馬,當然是人人都拴在離自己最近的樹上,五千人紮營在一起,當然也不會離得太開。

朱睿想了一下,對時永康和韋大昌示意,三個人腦袋碰在一起說了一陣子,這才一起點頭各自去準備不遲。

一直等到入夜,約有兩百人的黑影在草地上匍匐着往五千人的營地而去。背上都負着不少竹筒,朱小根是帶隊在前面,爬幾步就停一停,一直用一個時辰分散開來的人才接近這營地。

先到一匹馬前面的朱小根把劍悄悄拔出來對着馬繮繩一揮,把馬繮繩斬斷,再去斬另一匹馬的馬繮,總是四、五匹馬系在一起的。這樣倒方便的多。

還是驚動了人,哨兵一陣呼喝:“誰?”只聽到一陣爆響聲,火星亂迸,全營的人都被驚動起來,把懷裡最後一根竹子拋到篝火堆裡的朱小根,大喝一聲:“上馬。”兩百人一起各自抓住一匹馬跳上去,隨着被竹子爆響驚動的馬匹轉身就逃。

蘇合披衣握刀從帳篷裡走出來時,還好自己的馬還在,可是羣馬亂奔,已經驚了一些。恨恨的蘇合立即整兵上馬,往朱小根他們逃的地方追來。

在一處樹林前面,先接應的是世子朱睿,看着蘇合衣襟只是隨便掩着就追了來,笑容滿面的朱睿執槍迎住蘇合,沒有幾招轉身就逃。

人多勢衆的蘇合當然是拍馬追來,前面是一片開闊地,突然火起,時永康帶着人手執火箭,射的卻不是蘇合和他的人,而是今天白天準備好的十幾堆竹子樹枝堆起的火堆。

哈哈的蘇哈狂笑一聲:“送命的來了,怕我們看不清楚,還把火點上。”這裡開闊地帶,人多的佔優勢,這些找死的漢人居然點上了這麼多的火堆,想來是方便我們宰人看得清楚。

眼前就是一下子鋪開衝過去也不容易,沉着的朱睿看着面前的工事,這也是白天準備好的,砍倒大樹中間只留着幾個狹窄的通道,萬一他們追的快過來了,也不能一下子鋪上來。

韋大昌大號呼喝:“放箭”第一片箭雨過後,火堆裡的竹枝開始爆響,這是古人在山洞留宿時,會在洞口點一堆火堆驅趕野獸的方法,放幾根竹子在裡面燃燒時發出響聲,可以嚇走野獸。

此時受到驚嚇的只能是馬,沒有火藥不能驚嚇人的朱睿只能想出來這個辦法,至少驚不走會怎麼樣,朱睿倒沒有想過後果。先回來的朱小根帶着人也在安撫自己人的座騎。

山中一片亂響,眼前又有工事,除非他不過來,一片箭雨射過來,中間有不少是尖竹,世子朱睿這一行人弓箭也已經消耗殆盡,如果沒有竹林就是箭也沒有了。

尖竹對上老羊皮袍子是不行,可是箭還有,是節約着用,尖竹射馬射露在外面的頭臉還是不成問題的。

由剛纔三比一的比例,這一會兒眼前也不說一比一,也多不到哪裡去。可是朱睿心裡依然是着着急,剛纔被朱小根驚走的馬,雖然數目不多,也有一部分會被攏回來,此時多一個人都對自己不利。

看着正在攏住胯下馬的蘇合和人馬,眼前就只能硬拼了。這個時候功夫好不好就出來了,一個人殺三個,當然危機就解除了。

一片喊殺聲中,朱睿和一些攏住自己馬的士兵們先殺過來,場中人人都紅了眼睛,狹路相逢勇者勝,朱睿要臉面回家見父親,蘇合氣怒交加,這是五千在關鍵時刻可以獲得壓倒性勝利的伏兵,兩個殺氣騰騰的兒子交上了手,世子朱睿此時沒有別的想法,只想着拿下蘇合的人頭來。

山中深夜爆響,圍着這山在外圍轉悠的毅將軍是沒有聽太真,離得太遠樹林隔音,可是羣鳥夜飛,撲撲啦啦一大片黑影子在月下飛起來,這個倒是看到了。

“將軍,那裡有人廝殺”有熟悉的老兵立即來報信。毅將軍激動的聲音都有幾分顫抖:“你,帶路,我們現在就趕去。”這個時候在廝殺的,只能是大哥朱睿。

一路上時時要過問一下鍾林將軍的毅將軍心急心切,這個時候也想不起來問鍾林了,只是自己發號司令,加快馬速還要問人:“多少路程。”

“我們快馬不停,如果路好走,也要一天的路纔是。”聽到老兵這樣的回答,毅將軍更是催馬:“再快”心裡開始對朱睿暗暗傳話:大哥,你千萬堅持一下,兄弟這就到了。

兄弟會師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山路跑馬不是時時平坦,毅將軍再催再加鞭也沒有辦法,只到天將黑時,帶着人奔波了一天一夜的毅將軍依然不讓停下來:“找到三位校尉,再休息不成。”

黌夜出營的毅將軍爲自己找的理由是:“這三個人我都見過,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想着又要立軍功了,我去蹭軍功去,我找到他們也是大功一件纔是。”

頂着小王爺的名頭,毅將軍要蹭什麼,也沒有人能說出來什麼。一天一夜沒有休息的毅將軍也是人困馬乏,從小就開始打熬得好身子骨這種時候優勢就出來了,沒有閤眼的毅將軍用手在臉上揉兩把,就是吃飯也是在馬上吃,催着人只是快走。

直到傍晚看到朱睿這一行人時,毅將軍的眼淚也奪眶而出,把大哥找回來了,父親母親祖父祖母,還有胖倌都不用擔心了。

看着過來的這一行人也是疲勞的樣子,鍾林將軍纔在身邊提醒一下毅將軍:“小王爺找到校尉了,應該高興纔是。”小王爺朱毅這才忍忍淚,在馬上端正身子,看着三位校尉來到自己馬前。

兄弟兩個人藉着將黑的光線互相打量一下,朱毅看到大哥面容憔悴,廝殺了一夜的朱睿當然不會好到哪裡去,雖然休息一天,也是身上骯髒不堪,臉上有灰也沒有洗,這種時候不是再逞強的時候,急急退回來最好。

朱睿看着毅將軍,關切地看着自己,眼睛裡有水光,也是心頭一熱,對着毅將軍先抱拳道:“多謝小王爺前來援助。”

“你受傷了,”毅將軍再看看別人,也都有傷,命令士兵們:“就地紮營,把吃的熱水先供給他們。”然後越過朱睿身邊,徑直去看一看跟着大哥出來的兵,對受傷的兵多多的撫慰,毅將軍在心裡十分地感激這些士兵們,跟着我大哥出生入死,保得他安然回來。

小王爺毅將軍莫名地爲自己博了一個好名聲:“不愧是王爺的兒子”

直到帳篷紮好,毅將軍命隨身帶來的醫生一一去給包紮,這才走回到自己帳篷裡,世子朱睿緊跟着也走進來。坐在帳篷裡的鐘林看着這兄弟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眼睛裡都有了淚。

“鍾師傅”朱睿鬆開弟弟,眼前無人,過來對鍾林行了一個禮,鍾林只是黑眸在世子身上一掃,冷然地道:“校尉回來就好。”

朱顯手裡端着熱水,拿着傷藥進來,毅將軍對朱睿道:“我來給你包紮。”朱睿這一次沒有推卻,剛纔醫生給時永康和韋大昌包紮過,朱睿讓醫生先去給士兵們包紮,先過來見弟弟。

手上有傷,胳臂上也有傷,毅將軍重又嘻嘻哈哈:“好在臉上沒有傷,你還沒有說媳婦呢,要是找不到怎麼辦?”朱睿用自己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在弟弟頭上又是一巴掌,這纔想起來問一聲兒:“你怎麼來的?父親知道嗎?”看一看鐘林將軍也在,朱睿心裡有狐疑,父親是不會放心朱毅帶兵的,朱睿沉下臉:“朱毅,你是偷偷跑出來跟着鍾師傅的吧?”

毅將軍不服氣:“他跟着我跑出來的還差不多。”看着朱睿沉下臉來,毅將軍委屈的不行:“反正也出來了,回去父親只怕要打,你還要訓我。”

朱睿軟了心腸,安慰道:“父親要打你,當然是我擔着。”看着弟弟細心地給自己包紮,一面問:“疼不疼?”然後再笑:“受傷當然是疼的。”朱睿自己心裡只難受一件事情,對弟弟道:“我遇到芒讚的兒子,砍了他一條手臂下來,沒有人頭,真沒臉去見父親纔是。”蘇合的人拼死搶了受傷的蘇合走,也因此人心煥散,一起奔逃。

毅將軍給哥哥包紮過,朱顯再換過熱水來,擰了一個手巾把子給朱睿在擦臉,這才鬆一口氣:“胖倌可以不用哭了。”提到胖倌,朱睿也笑上一聲,把手裡的手巾把子還給毅將軍,看着他學胖倌:“胖倌一準是這樣,”學了一下自己覺得不象:“我臉上沒有胖倌那麼多肉,回去讓他自己哭一個給你看。”

“這邪門歪道是你領頭教的。”朱睿對着弟弟責備一句,毅將軍只是嬉皮笑臉:“在地上打着滾兒哭不是我教的,幸好父親那天不在家,要在的話,胖倌屁股又要腫了。”爲了和端慧爭一個東西,胖倌在地上打着滾兒哭,哥哥姐姐都幫着瞞着,不敢告訴母親,也不告訴父親。

毅將軍想想又要笑:“東西一給了他,立即就爬起來跑了。這絕對不是我教的。”然後想起來了:“打着滾兒哭應該是端慧教的,端慧說過她想試來着,就是沒有試成。”胖倌聽過姐姐的話,不客氣地對着姐姐用上了。

“你們要多多的教導他,”朱睿想想說也沒用,弟弟妹妹都是疼愛過了頭。看着胖倌胖乎乎肉嘟嘟的臉一皺起來,立即說什麼都好。所以胖倌越哭越過份,一哭就贏。

這一夜在這山裡兄弟重逢,朱睿和朱毅兄弟情更加深重。本來應該是好好休息,可是還在山裡,第二天的天色沒有亮的時候,喜氣洋洋的這一隊人就拔營出山而去。

並騎的時永康和韋大昌原本就認識毅將軍只是不熟悉,知道他愛往三個人這裡湊,這一次再接觸下來,發現毅將軍這個人很好說話,時永康正在和毅將軍開玩笑:“你來的太晚了,早些來,這軍功有你的份。”

毅將軍也道:“嗨,你們也不等等我。”幾個人一起嘻笑,到出了山口,世子朱睿回頭看一下這羣山,山頭都不高,只是不少,在裡面一繞迷路的可能性就不少。

下一次再來,我是不會迷路的了。世子朱睿對着自己這樣說一句,淡淡一笑手提着馬繮,決定自己記住這樣的教訓,險些喪命在此。

頭上是無邊的蒼穹,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朱睿重新想起來了父親,手裡沒有蘇合的人頭,父親會不會覺得我丟了他的人?

這樣的一個問題困擾了世子朱睿回營一路,直到看到軍營,軍營同時升起了父親的大旗,朱睿心裡又感動一下,父親以前來,從來不升自己的大旗,看着那碩大無比的“朱”字在風中招展,朱睿和毅將軍交換了一個眼色,心裡都明白,以父親的脾氣,老大不捱揍,老2就跑不掉。

“你是來找我的,當然是我擔着,”朱睿昨天晚上就安慰過毅將軍:“別擔心,我替你挨着。”毅將軍看看哥哥,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不少,可是依然與平時是不一樣,十幾天的沒有吃好睡好,眼睛裡的紅絲沒有下去,和家裡的那個錦衣少年相比,還是憔悴的,再加上手上有傷,胳臂上有傷,毅將軍決定這打我挨着,大哥是不能再捱打了。然後毅將軍想想還有三弟在,分點兒給他。

三位校尉加上一位小王爺,進軍中的時候是聽到歡呼聲和讚揚聲,當然也有人啜泣,還是有少死去。周亦玉和軍中的將軍都是面帶讚賞,音信全無十幾天,回來就好。再看到世子朱睿身上有傷,周亦玉想一想王爺,應該覺得寬慰纔是,世子爺接王爺的兵權,周亦玉是覺得完全不是問題。

令三位校尉在外面候着,裡面開始升帳,時永康這個時候纔開始忐忑,悄聲道:“王爺會不會怪我們太冒進?”

剛低聲說一句話,帳篷外守候的一個軍官大聲道:“不許說話”這是朱宣的親隨,韋大昌對着時永康咧着嘴笑一笑,那意思是,你也不看看地方,這不是周將軍的大帳,這是王爺的帳篷,外面守候的全是王爺的親隨,隨便拉一個出來軍階都不低,這是南平王有名氣的親隨。

足地候了好一會兒,裡面才傳出來人傳話:“校尉沈睿,時永康,韋大昌進帳。”三個人進去了。外面的毅將軍才和偷溜出來的朱閔會合,跟閔小王爺打探消息:“父親生氣了沒有?”閔小王爺實話實說:“很生氣,說把你擅自調兵,要把你腿打斷,二哥,你不如先回家去吧。”毅將軍想想搖頭:“不回,我得等大哥平安無事纔回去。”伸出手來拍着閔小王爺的肩膀:“是兄弟的頂一半。”

“我,只給大哥頂,你的我不頂。”看着眼前的二哥伸出來他的一隻手拍自己的肩膀,雖然這是二哥,可是他剛從外面回來,手也沒有洗,手上有泥還有土,就這麼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朱閔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一步:“咱們進去聽聽去?”

兩位小王爺悄悄地溜進帳篷去,裡面人正多,周亦玉軍中大小軍官都在,朱毅和朱閔就站到了人後面,看着父親板着臉正在說這一次的事情。

“太貪功了,周將軍已經鳴金,居然不聽,一意孤行追進山裡去,”朱宣看着眼前的三個年青孩子,太膽大了,剛纔又聽到蘇合被朱睿砍下一條手臂來,做老子的當然是心花怒放,現在兒子對兒子了,可是作爲主將,朱宣就要板着臉來:“不聽軍紀,是如何處置?”

聽着管軍紀的軍官上前一步大聲報出來,朱宣這看着兒子朱睿:“沈校尉,你們三個人,是以你爲首的?”朱睿大聲道:“是,”戰甲響聲中跪倒在父親面前:“是末將違犯軍紀,請王爺責罰,不關時永康、韋大昌的事。”

“是我,”時永康和韋大昌也搶着往自己身上攬。將軍們都是笑眯眯地看着這三個年青孩子,朱宣聲音裡沒有再責備,只是淡淡道:“軍帳不是講義氣的地方,太放肆了。”時永康和韋大昌這纔不敢再說話。

聽着眼前這位威名遠赫的南平王重新道:“諸位將軍們剛纔爲你們求情,你們能帶着人回來,又殲敵不少,時永康、韋大昌,你們報一半軍功上來,沈校尉將功補過。”

“王爺”時永康和韋大昌立即就急了,剛喊了這一聲,朱宣就變了臉,喝道:“叉出去,再有這樣放肆的人,軍法侍候”

被攆出來的是時永康和韋大昌在外面急得跳腳,不一會兒就看着將軍們都出來了,拉着周亦玉就只是求情:“要擔三個人一起擔着。”

帳篷裡世子朱睿已經跪了下來,臉上捱了一巴掌,身上捱了一腳,聽着父親變臉罵自己:“不長進的東西,”然後再罵毅將軍和朱閔:“一個包庇一個,一羣混帳。”

毅將軍跪下來還有話說:“請父親責罰兒子一個,只打兒子一個人就行了。”在帳篷外還說不擔的朱閔這一會兒也變了卦:“打我纔是。”

南平王看着下面互相往身上攔的三個兒子,腦海裡恍惚出現他們小的時候,這才發現,兒子們都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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