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溫情(十八)

閒話送到眼前來,妙姐兒不能不好奇問一下,腦海裡想到秋夫人總是象秋水的眼波,眉山時時朦朧,這位夫人特意來找我?妙姐兒覺得可疑重重,不至於傷心難過到騙進門裡來找我算賬的吧。

雖然我是正室,她算是小三,可是猖狂的小三是不分朝代的,妙姐兒眼珠子轉了一下,還是聽一聽下文再說吧。

當下帶笑對丁正巖夫人道:“自我這次來京總是少會客,和秋夫人今年總是沒有會過面,秋夫人來賠禮,我倒不明白,並沒有衝撞之處。”這位秋夫人衝撞我是在背後。

朱宣修身改性,夫人們先是在背後抱怨,然後是嫉妒罵人,象是用盡各自方法到處候着朱宣,結果熱臉貼着南平王的冰面孔,無一不敗下陣來,然後各自回家,繼續在家裡罵沈王妃不好。

這位秋夫人一定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坐在雕花小桌子旁的妙姐兒含笑等着丁夫人來給自己解謎底。看着丁夫人老實得讓人放心的眉目之間,似乎到今天才看出來丁夫人象是睿智的。

丁夫人先在沈王妃臉上看看,象是在看她的心情如何,或是願意聽還是不願意聽。

倚桌而坐的沈王妃,還算是坐得端正,可是丁夫人知道,這是因爲對自己還不算親近的原因,腹部隆起的沈王妃,丁夫人用過來人的眼光看一看,不過三、四個月,這種時候正是懶倦的時候,丁夫人不能不想一下,如果是別人來的話,沈王妃應該是歪着的吧。

也正是因爲沈王妃不歪着,丁夫人來也只能少坐一會兒,不能沒有眼色總是累她坐着。看着沈王妃精緻的眉眼兒,丁夫人想想秋夫人漸老的年華,自己在心裡感嘆一下,這肯定是拼不過的。

“是秋夫人的一個相識,”丁夫人慢慢說道:“前幾天也被刑部的人抓走,也想請王妃幫着問一問,”

妙姐兒笑着聽完,既然一樣要問刑部,爲什麼不剛纔說出來,這裡面又要有故事了。素來是穩重的丁夫人應該不會犯這種小錯誤纔是,讓自己一次一次地問人,當下妙姐兒道:“可有名字?”

直到丁夫人走出王府大門的時候,才微微一笑,秋夫人給我出這樣的難題,我也就這麼幫她傳話。

房裡的妙姐兒是可以歪下來了,又不時讓人去看看兒子那裡是怎樣,讓他們不要只是玩鬧纔是。

朱祿是一個時辰後纔回來,先回過丁夫人親戚的事情:“還在刑部裡關押,牽扯到晉王身上,這事情不好撕開。”

閒閒弄着手爐的妙姐兒道:“先告訴她,再問她要怎麼撕開,還有第二個人呢,就是讓人又告訴你的那個名字,他又是怎麼樣?”

話剛問出來,先看到朱祿咧嘴一笑,妙姐兒睜着晶亮的眼眸,也是好奇:“有什麼故事不成?”咧着嘴的朱祿這纔回話:“犯的是國喪期間嬉遊的事情,這人卻是和秋夫人一起抓起來的。”

沈玉妙做一個“我總算是明白了”的表情,眼睛裡有一絲笑謔,等着朱祿繼續往下說:“都關着的呢,最近抓的嬉戲人不少,所以獄裡也是不耐煩,看到這種人就先關起來餓兩天再讓她通知家人。”換句話說,就是秋夫人目前比較慘。

瑞雪走進來,對王妃先回了話:“太夫人那裡有客呢,讓王妃這裡備個小賞封兒給她,是三房裡的姑娘。”朱蘭芳?妙姐兒一下子就想起來,忙道:“知道了,你去備東西吧,要是她說往這裡來,你只管攔着。”

站着盈盈笑的瑞雪象一株白玉蘭花兒道:“太夫人已經攔下來,還在宋表姑奶奶也在,也是攔着的。”妙姐兒看着瑞雪出去,纔對着朱祿繼續問道:“秋夫人還在獄裡?”

“當時是跟着幾個官兒一起抓到的,”朱祿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再往兩邊看看,而且壓低聲音,王爺就算是不再來往,背後聽到這種話應該也是不喜歡。明白朱祿意思的妙姐兒會意地微笑一下,讓朱祿倒是不好意思一下。

接下來朱祿繼續是詳細描述:“是和幾個官兒吃醉了酒,便衣在街上嘻鬧的聲音太大,引來巡夜的兵,不想反責問這些人,被當兵的都鎖拿了。”妙姐兒這纔是淡淡的神色道:“這也罷了,”京裡的官員們說是會玩樂的人倒是不小,國喪第一年是怎麼也忍不住的,夫人們也是玩慣的人,想到這裡,妙姐兒再問過鋪子裡的事情,就讓朱祿出去。

冬日天短夜長,妙姐兒有孕最近倦懶上來,歪着就能睡得着。丫頭們重新進來,手裡拿着針線籃子在地上坐着悄無聲息地做針指,另外方便看着沈王妃。

做了一回針指再看沈王妃,果然是閉上眼睛要睡不睡的樣子,瑞雪起身來,展開繡百合花紅色打底的錦被給王妃蓋在身上,妙姐兒才“嚶嚀”一聲換了一個姿勢翻身往裡睡下去。

直到暮色西沉朱宣踏着小雪走回來,丫頭們無聲無息地迎出來,再告訴王爺:“王妃睡着呢。”朱宣走進來就是面帶笑意,都說這個時候要多睡,這孩子睡倒了一會兒就要眯眼睛了。

紅色錦被襯着妙姐兒白嫩的肌膚,朱宣也儘量不發出響動地在一旁坐下來,丫頭們悄悄進來問王爺:“王爺先用飯嗎?”看到朱宣示意不用了,這才退出去。

外面天色黑下來,房裡沒有再掌燈,朱宣端坐在錦榻上候着妙姐兒睡覺,一面在想心事。最近更換的官員太多了,新朝要起,就是皇帝本人也同意五皇子更換,五皇子也是換得不客氣。京里人心皇皇的,有不少人到朱宣這裡來討主意。

給端慧結了這門親事,那個時候有想過五皇子會是贏家嗎?朱宣坐在黑暗靜靜的房裡,耳邊是妙姐兒細細的鼻息聲,這孩子睡得真香呀。然後再想端慧,想來想去這親事是公主在皇帝面前求的,所以自己也沒有拒絕的可能性。

”表哥,”妙姐兒動了一下,飽含睡意的語調先喊上一聲,聽到回答,這才嘻嘻笑一聲:“我就知道你在,可是怎麼不點燈呢,你就那麼坐着不成?”

一道光亮起來,朱宣用火石把小桌子上一盞紗罩裡燈點上,房間裡重新有了光亮,外面房裡的丫頭們也走進來,把別的燈掌上。朱宣看着妙姐兒懶洋洋推開錦被坐下來,在丫頭們服侍睛漱了口,接過一碗熱茶來慢慢喝了兩隻,再慢慢道:“我餓了,”然後自己尋思:“我今天吃了幾頓?”自己也記不得了。

“多吃吧,”朱宣聽着好笑道:“算那個做什麼,不用算。”看着妙姐兒略帶嬌懶的大眼睛看過來,朱宣就把自己昨天晚上許過的承諾再說一遍:“等你生下孩子來,要是不漂亮了,不年青了,表哥也喜歡你。”然後再加上一句:“用鞭子在後面抽着你去騎馬去,你不是。。。。。。”

還沒有取笑完,妙姐兒立即嘟高嘴道:“知道有身子的人脾氣會大嗎?脾氣會不好嗎?表哥再惹我,我就惹你,然後嘛,嘿嘿。”妙姐兒一臉的狡黠嘿嘿兩聲:“表哥的書房又要溫暖了。”

沈王妃剛纔說餓,丫頭們已經出去傳飯,這一會兒又進來兩個人舉碗箸在小桌子上,朱宣就把話先不說,候着丫頭們出去,才低聲道:“妙姐兒你睡書房去,也讓你睡一次。”憑什麼有點兒事情就是我睡書房。

“表哥不是喜歡睡,”妙姐兒重新是嘻嘻的笑容, 以前惹到你,就睡書房去了,然後再加一句:“是你自己要去,而且不回來。”然後可憐加委屈:“我一個人睡沒有人暖牀,就沒有想過?”

說着說着話就要揭老底了,對着想起來往事自己掩口而笑的笑臉,朱宣嚇唬道:“再說表哥不疼你,把你丟在京裡不帶你回去。”妙姐兒想了一想道:“那我陪兒子。”

瑞雪和豐年帶着人端着飯進來,妙姐兒和朱宣才從大眼瞪小眼的狀態中變過來,誰也嚇唬不到誰,只能大眼瞪小眼。妙姐兒想到這句話的時候,吹捧自己一下,我是大眼睛,表哥呢,再對着朱宣端詳一下,濃眉下的眼眸是黑亮又剛毅,算計人的時候當然是例外,不大也不小,嗯,應該是大眼對大眼纔對。

還沒有進入臘月,南平王夫妻對坐已經在談論回去的事情,“世子要留在京中,”朱宣歉意地對妙姐兒看一眼,然後道:“別的孩子們都跟我們回去。”

妙姐兒裝作忽略朱宣眼中的歉意,表哥應該更想讓睿兒回去纔對:“顧夫人來拜過我幾次,已經是親戚,她每次來送的東西都貴重,”妙姐兒恬淡地笑一笑:“表哥,我,”再有如春風一樣笑一下。

兒女夫妻和睦是人人都在想的事情,妙姐兒自問儘自己的努力做的不少,爲端慧和公主生分,也把朱宣和武昌侯也扯進來,無端成了陶秀珠口中的一場笑話,可是妙姐兒看看朱宣,朱宣只是含笑。

“表哥總是說,孩子們大了要有媳婦,公主看着端慧也象是她們家的人。”這句話說得朱宣心裡也開始不舒服,兒子有媳婦就算了,想想一見到父親就依着撒嬌要錢要東西的端慧是別人家的人,朱宣眉頭皺一下,對着妙姐兒隆起的肚子看一下:“再生幾個女兒吧,端慧小丫頭隨你有點兒沒良心,”

說話說到一半的妙姐兒別的都沒有聽到,只是聽到“沒有良心,”趕快先問這個:“又怎麼了?”這次來到京裡,不止一次朱宣說女兒沒有良心,再把妙姐兒扯上:“沒有良心隨你。”

朱宣一提起來這個,先就不高興:“文昊一來找端慧,端慧就不要父親了,”妙姐兒格格笑着道:“就是世子,遇到有人來找着玩,不也是一樣。”世子還要大幾歲。

看着朱宣不甘心的面孔,妙姐兒忍不住想笑,表哥的俊臉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是不起作用的。這才得已把下面的話說完:“這次回去,只想和孩子們好好親近,所以對顧夫人明說了,不帶冰晶回去。”然後莞爾:“冰晶是個好孩子。”

聽過這句話,朱宣解開眉頭有了笑容:“你說的很對,這一次咱們只帶着幾個孩子回去,”然後樂不可支:“也不讓文昊來。”南平王總算有了好方法,就是帶着端慧回封地去,好好地疼她,然後再就是,不讓齊文昊這個未來女婿來。

妙姐兒也是眼睛發亮,表示贊同:“可不是,在孩子們各自有家以前,和他們親近的應該是我和表哥纔對。”外面小雪近似悄無聲息地飄落,南平王夫妻在榻上坐着,說得有來有去的回去好好的親近自己的孩子們,而且閒人不要靠近,這個“閒人”首先就是顧家的冰晶姑娘和齊家的文昊少爺。

又過了幾天寒冷的北風裡,丁夫人從一輛馬車上下來,馬車是停在監獄的門外,隨身只得一個趕車的的丁夫人看着從裡面走出來的秋夫人,身上是後來送進去的衣服,是丁夫人自己的衣服,穿在秋夫人身上寬大的象個袍子。

棕色的衣服襯得秋夫人憔悴的面容更是有些蒼老,又是幾天沒有好好妝扮,眼睛腫着沒有精神地走出來只是看着外面的人流與車輛。這個監獄是在京裡,門前雖然不是繁華,卻也有不少人,看來看去沒有看到自己的精緻馬車。

這纔對着迎上來的丁夫人問上一句:“我的馬車呢?”丁夫人的馬車就是普通的馬車,車門只是厚簾子,秋夫人尋常用的馬車爲了在夫人們面前在面子,是車門開在一側的馬車。

拉着秋夫人下臺階的丁夫人先把她安置在車裡,對着車伕道:“走吧。”這纔在馬車裡對着秋夫人就是一頓說:“我來接你就行了,還要讓你的馬車來接,當別人不知道你在裡面是不是?”看着縮在馬車裡的秋夫人,丁夫人又有些難過的道:“你平時說認識那些官員,總是不中用,最後還是去求的沈王妃,你呀,年紀不小了,真的要往前走一步,親戚們有不同意的,我去幫你說一說,別再這麼胡鬧了。”

知道消息後的丁夫人先是去找了秋夫人說的幾位官員,全然不起作用,而且官員們各有家室,事到這種時候,人情厚薄就出來了,外面滿大街都是年青美貌的姑娘們,青春飯能吃幾年?

丁夫人對着秋夫人一一轉述自己在官員們家裡受到的冷遇:“說是爲了你的事情去的,第二次就不見我了。”秋夫人看着象是北風中瑟縮的小動物一樣,小聲問一句:“去找王妃,她是怎麼說?”

逼到沒有辦法,秋夫人才提起來沈王妃,不到萬不得已誰會願意去找南平王妃,想想她一定得意得不行,秋夫人想想如果是自己,總要有幾句佔上風的話說出來。

提起來沈王妃,丁夫人只是微笑,馬車裡陰暗也可以看到丁夫人溫和的笑容:“她倒是沒有說什麼,讓人幫你打聽來着,昨天我去聽消息,讓我今天來接你,王妃才交待一句,以後小心纔是,國喪期間總是有人會舉報的。”

一語提醒了秋夫人,這一會兒立即反應很快:“我想了這幾天,我們就是喝酒也是在城外,怎麼就會遇到巡城的兵,我認識兵馬司的將軍,士兵的線路我們向來是知道的, 總是有人說的纔是?”然後開始憤憤:“是花夫人,要麼就是陳夫人,京裡在換官員,益州的知府求了我要調回來,他原先求的是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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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丁夫人聽不下去,剛出來先問自己精緻的馬車,然後再與這些夫人們準備爭風,丁夫人覺得真是痛心:“幸好你是我表妹,我女兒要是象你這樣,我就一刀砍死她,也看不下去。”

秋夫人也憤怒了,在獄裡這十幾天的悶氣一下子發泄出來:“這能怪我一個人嗎?”丁夫人也火了:“你還有理啊,不怪你應該怪誰?死了丈夫不能再找,你舍着麪皮再找一家,也比舍着麪皮象這樣的好吧?”

“你是我表姐,你也這樣說,”秋夫人回想往事,突然悲泣起來:“剛過頭七,他們家的親戚都跑來坐在家裡不走,要我過繼孩子,幫我打理田產,住在家裡不走,句句提醒我,死了丈夫再找的人失親戚們的顏面,別人冷被冷衾地他們都看不到,爲什麼自己不夫妻分離呢?”

用袖子一擦眼淚,秋夫人恨恨地道:“我長得漂亮,我媽把我嫁錯了人,成親三個月就去見閻王,還以爲自己丟下的田產多,我那個時候要是嫁給別人,至少不會早死。我偏找,再醮丟他們的人不是,我不再醮,也不是一個人悽清的過。

族裡的規矩,親戚們的顏面,也沒有大過這權勢去,他們一看到出入我家的都是官員,一個一個嚇得屁滾尿滾的都跑了。”秋夫人想想痛恨:“想想我早死,想我的田產,我到臨死前,要把這家產都敗光了。”然後嫵媚地笑一笑,只可惜馬車裡昏暗,眼前無男人看到,而且秋夫人衣着打扮有如幾十歲持家的婦人,如果讓人看到也可以嚇跑一片。

“王爺第一眼見到我,還以爲我沒有成過家。”秋夫人剛回想往事,就被丁夫人罵了一句:“他當你是私娼,你還挺美呢。”南平王認識秋夫人當然也是別人帶去的,一開始大家都以爲是私娼,後來才知道不是。

女人如花如水,男人如山如石,東君要是變辣手,摧殘起來一樣也是如風掃落葉毫不憐惜。丁夫人罵出來一句以後,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死了老婆可以填房,不然親戚要勸,朋友要說,爲了子嗣爲了顏面,爲了祖宗,男人不再填房,連祖宗都可以搬出來說話;

死了丈夫就要守貞,不然地底下難見人,這世道真是讓人意難平,很多時候美好是用來歌頌的,黑暗卻是需要忍耐的。如果那個秋夫人能忍一忍,丁夫人悶悶說一句:“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秋夫人雙手抱膝坐在馬車裡道:“我要先找一找是誰害我的,這人丟大了。”然後再探問丁夫人:“最近有誰去家裡打聽過我,是花夫人,還是陳夫人?”

“我也只能幫着你求這一次人,”丁夫人對這樣不知道悔改的人沒全無辦法:“我勸你想一想,韓國夫人你不能比,她有誥封呢,玩到老也沒有人嫌她老妖精,什麼花夫人陳夫人,你更不要去比,那幾個人都沒有成過親,你要再這樣下去我是不會再登你們家的門。”

想想自從嫁到京裡與這個表妹在一起,丁夫人也是一樣煩:“老爺不在家我才能幫你一把,要是我們家老爺在話,一定不會同意。以後還是老樣子,在外面遇到我們孩子,你全當看不見,他們也不會理你。”這是丁正巖進京後,發現妻子居然有這樣的親戚在京裡,仔細看過一遍以後,對妻子和孩子們說過的話。

把秋夫人送到家門口,丁夫人最後上車時才丟下來一句:“你要想嫁人,我還是那句話,不管親戚們怎麼反對,我來幫你說,如果還是這樣過日子,以後不要來找我。”黯然的秋夫人看着丁夫人坐上她普通的馬車離去,一陣北風颳來,門外接秋夫人的丫頭看着頭髮凌亂的秋夫人道:“咱們進去吧。”

這裡秋夫人進去,馬車上的丁夫人則去南平王府對沈王妃覆命,總要去再說一聲,最後感謝一下。

朱宣在書房裡歇過中覺起來,最近閒的時候比較多,外面依然在換官員,朱宣思來想去,此時還是在家裡呆着的好,看一看五皇子到底是想換些什麼人。

外面是幕僚們的低聲說話聲,信步從書房裡走出來的朱宣先是在廊下站了一會兒,院子裡朱壽和幾個小廝在比試拳腳,朱壽正在指點:“你這樣,戰場上可以先當墊背的,在家裡呆着最好。”

看了一會兒朱宣決定外面轉一會兒,軍中最近安寧得多,張二毛和劉少舉回去以後,兩個人是忍不住把自己有軍功的事情說出來,這兩個人只看了那一頁,把那一頁上的別人名字也記下來,軍中一下子就安定下來,只是匡文超依然不待見張二毛,朱宣淡淡一笑,估計要個幾年不待見他。

小雪時有時停下了這幾天,王府裡象是一幅水墨畫兒,樹梢亭子尖上,偶見幾點殘雪,間中又雜着北風裡凍得墨綠的冬青樹及冬天尚有綠葉的樹。南平王嗅了一下,小丫頭的梅花今天倒開得晚,剛這樣想,風中就傳來一陣梅香,朱宣笑了一笑,卻原來是剛纔沒有聞到。

站在書房院門臺階上的朱宣想着採兩枝梅花去,回房再獻獻殷勤,兒子們就要長大,端慧就象是公主家的人,一起來這句話又刺心一下,以後只有表哥和妙姐兒纔是長相陪伴,南平王想想,再殷勤一回。

沒有走兩步,就看到小雪地裡端慧郡主走過來,穿着嬌黃色衣裙的端慧郡主身上一件墨綠色繡瑞獸的披風,手裡抱着一盆水仙花對着父親笑:“我的花兒開了,給父親送過來。”

朱宣大樂道:“好,讓人送進去,”父女兩個人站在院門外看着丫頭往裡面送進去,端慧伸出小手來拉住父親的手,長長的眼睫毛在小臉上忽閃着:“父親陪我去花房看看去。”

拉着女兒的小手,朱宣又把端慧是公主家的人這一回事情給忘了,幫着端慧看腳下:“小心路滑,”然後聽着端慧一路嘰嘰喳喳個不停。

還沒有走到花房,一個丫頭過來笑道:“文昊公子在門口,等着郡主出門去看街上買年畫。”端慧立即把自己的小手從父親手上收回來,先對丫頭道:“我就來。”

然後再對着父親行禮:“改天再陪父親去花房,”朱宣負手看着這個“沒有良心”地小小丫頭,“女生外相”地小小丫頭一聽到出門就不要父親了。

沒有走兩步,端慧又笑眉笑眼的轉回來:“父親,嘻嘻。。。。。。”朱宣就是不說,只是看着女兒手拈着絲帕在面前笑:“給端慧一點兒錢吧?”然後再討好地加一句:“給父親買東西回來。”

睜着大眼睛的端慧郡主看着父親從袖子裡拿錢出來,更是笑得眉兒彎彎,眼笑眉飛,先拿到一張看一看放起來,繼續站着不走,提醒父親一下:“還要給母親買。”朱宣認命地再給幾張:“別把父親忘了就行了。”

“不會的,”說這一句不會,端慧郡主轉身已經走了,南平王在雪地裡看着端慧小小的身影走遠,就往房裡走去,告訴妙姐兒去,再生個女孩子纔好。還沒有長大,就已經這樣,再長大了還了得。

妙姐兒在房裡聽朱祿在回話:“花夫人在家裡和幾個官員們宴樂,被巡街的人破門而入一起帶走了,她更明白是秋夫人舉報的,又去了秋夫人家裡。。。。。。”

讓朱祿出去,妙姐兒倚在窗前對着窗外發呆,剛纔聽到就覺得自己惡趣味,這算是發泄自己心中的悶氣嗎?把花夫人弄出來,也告訴她要小心人才是,這幾位夫人們總算是掐起來了,妙姐兒心裡一點兒也不高興,反而覺得自己挺無聊。

這世上並不是太多的人是壞人,更多的矛盾來自於不理解和各自的立場不一樣,這些夫人們不願意衣錦家暖,卻要過這樣的日子,天生就放蕩的人並不多,多是生活折磨出來,再自己自暴自棄,過日子充滿選擇,選不好再走不好,最後就變成錯的。

有了身子的人本來就會性情改變一些,妙姐兒在房裡溫暖的香氛中胡思亂想中,覺得自己又要昏昏欲睡。再睡就成小懶豬,妙姐兒勉強坐直了,要了一碗熱的紅棗桂圓茶來喝兩口,覺得清醒一些,對瑞雪道:“小郡主在做什麼,讓她過來。”

找個孩子來玩一下,應該可以堅持到晚上再睡,整天睡了再睡,吃了再吃,妙姐兒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這樣下去可怎麼行。

瑞雪在院門外遇到朱宣回來,朱宣隨意問一句:“王妃在房裡做什麼?”瑞雪回話:“想郡主了,讓奴婢去請小郡主過來呢。”

“你不用去了,她出門了。”朱宣擡腿步上臺階,身後跟着回來的瑞雪。走進房裡來的朱宣從丫頭們手上接過熱毛巾擦擦手,對妙姐兒道:“端慧跟文昊出去了,哪裡還能想得起來你。”父親都不要了,還有母親嗎?

妙姐兒有幾分失望:“真的是的,想着端慧來陪着我玩一會兒,不想再睡了。”看着朱宣坐下來,妙姐兒從榻上移過身子來,枕到朱宣的腿上,聽着朱宣在說剛纔的事情:“再生個女孩子下來,多生幾個,以後端慧再這樣對我們,就疼別的孩子。”

“這主意真不錯,”妙姐兒再長長地打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誇獎朱宣一下:“只有表哥能想得出來。。。。。。”然後還是撐不住睡意合上眼睫,朱宣輕輕拍撫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妙姐兒,突然好笑起來,女兒出門,妙姐兒睡覺,表哥象是隨時候着你們的人。以前在外面遊蕩,心裡想着妙姐兒在家裡等着的好時光一去不復返。

又一次聽到父親喊的朱睿很有精神的去見父親,房裡坐着的毅將軍對着哥哥看,總是覺得他比較奇怪,一聽到父親喊就精神百倍,跟以前大不一樣。

跟在朱壽身後的世子朱睿正在樂陶陶,父親真好,我的錢正好又花光了,這樣一想不能不算一下自己最近花了多少錢。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最近一個多月裡,隔個十天左右父親就給自己一次銀子,一次十萬兩,世子朱睿在不到兩個月裡,花了近五十萬兩銀子。

五十萬兩銀子?朱睿總算是有些概念,今年有一個省雪災的救災銀子不過是三十兩,想想徐先生平時教的,可是讓數以萬計的人活命,朱睿垂下頭來,這錢是怎麼花的,十幾匹好馬,十幾把刀劍,手裡有錢放開買。

已經養了十幾只海東青,北平王世子認識的一個人從遼東弄來的好獵狗。。。。。。然後就是和毅將軍一起買了幾方硯臺,桌屏,好毛筆,幾方古書,外加三弟和端慧的若干點心,算到這裡,再把點心去掉,三弟和端慧吃點心花不了多少錢。

一支毛筆,一方硯臺,可以十幾文銅板買得到,也可以上百兩,上千兩,甚至上萬兩一方硯臺也是有的。想想郭服來對着自己新買的青玉硯臺讚不絕口,追問多少錢,聽過以後嚇了一大跳,最後只能嘀咕一句:“你母親真疼你。”

想到這裡了,朱睿纔有幾分得意,母親當然疼我,可這是父親給的錢,是父親疼我纔是。只高興地想一下,朱睿突發其想,父親是讓我報帳的吧?這可怎麼報,一堆玩的東西,一堆不是要緊的東西,父親肯定這麼說。

走進書房去,朱宣還是象以前一樣,推過來一疊銀票,看着兒子受寵若驚地接過去,又想要給父親獻獻殷勤,朱宣這一次有話要說,他看着兒子,給的錢到手沒有幾天就花光,弄了一堆玩意兒,幫着朋友們還散了十萬兩左右。

幾個兒子常來往的朋友,北平王家裡新封的世子今年十四歲,比朱睿只大幾歲,身份相當玩在一起,鄱陽侯世子郭服,還有兩個也是家世顯赫,平時出門打架的事情也是有的,朱睿幫着賠了幾次醫藥費,都是不敢和家裡說的,有錢私下裡也能解決,告訴家裡其實是爲了想有錢解決。

“出了正月,和你母親,帶着你的弟妹們我們回去,你在京裡侍奉祖父母,徐先生和鍾將軍還是陪着你,你要好生了,不要惹事生非,”朱宣知道自己這話說都是白說,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又會拳腳,又有一幫朋友京裡京外跑着玩,一件事情不惹那是不可能。南平王少年的時候皇子們也照打不誤,沒有少聽太夫人教訓,後來去了軍中,才慢慢變得穩重。

不過交待兒子還是要交待的,朱睿趕快答應下來,心裡疑惑,前幾次來父親沒有說過這些話,是前天郭服和人打起來,又傳到父親耳朵裡了,朱睿想想自己當時只是站在一旁拉了拉架,當然拉的是偏架,後來人家不幹,對着世子就是一腳,朱睿也還了一拳,這樣纔打起來,認真算起來這是防衛。朱睿就這樣偷換概念的去打架,別人先動手的。

朱宣看着兒子在轉心思,認識的都是京裡的世家子,打起來也只是這些人,打過了硬氣的回去不說,說了被人恥笑,有回家說的當然先被父母罵,然後才能找到朱宣這兒來,朱宣算算從兒子可以和人動手打架,到現在爲止,這一羣毛孩子裡面,世子賠人的醫藥費不算是最多的,還不到打折胳臂腿的時候,朱小根拼死也要拉着世子,寧可世子打在自己身上。

再過兩年,這孩子就可以去軍中了,到軍中好好打去吧,一羣士兵至少單打獨鬥,比在京裡和這些世子們在一起要有規矩的多。

“最近給了你不少錢,”朱宣再說一句,朱睿心裡一跳,聽着父親並不是查帳,只是手指在書案上輕敲兩下,淡淡道:“你再大幾歲就去軍中吧,我第一年去軍中回來,再也沒有問家裡要過錢,你自己好好思量着,前面給的錢花了就算了,這十萬兩你準備花幾天?還是到明年我來,還有十萬兩在這裡,你自己好好想想去。”

花錢花到現在的朱睿是聽不明白這句話,給了錢不讓花,明年父親來還在這裡,就是讓看着?那又何必給。走出書房院門的朱睿想不明白,前面花了那麼多,父親也沒有說一個字,就這一次給錢要交待這些話,花順了手是一下子都收得住的嗎?世子朱睿這纔有幾分明白,父親要我及時收住手,前面花的實在是太兇了。

懷裡揣着這麼多錢,花還是不花?世子是南平王府最年長的小王爺,可還是個孩子,想着心思走着的朱睿,突然頭髮上一涼,擡頭看時,人正走到梅林下,梅花上的雪又是一蓬掉落下來,朱睿笑一聲躲開。

從梅林裡再出來,決定去母親那裡討個主意。妙姐兒這幾天裡頻頻讓朱祿出去,此時正在聽朱祿在說話,前兩天偶然出門散散步,在朱宣書房裡坐了一會兒看了一些公文,看到六部裡官員更新頻繁。

要說端慧當初訂親的時候,沒有想到五皇子也許有可能會勝出是假的,可是這一天真的要來的時候,朱宣和妙姐兒一樣心裡都要想一想。權勢炙手可熱,伴之而來的附屬品,也伴隨沈王妃這些年。

此時聽着朱祿正在說事情:“。。。。。。這些人全調下來,有告老回鄉的,有外放出京的,有調回京裡來的。”五皇子平時看着文弱,一旦權勢到手也是如狼似虎的真面目露了出來,南平王封地上的官員他也插手更新。

妙姐兒微顰着眉地聽着,這裡面有幾個人卻是沈王妃中意的人,再讓朱祿出門打聽,不僅是南平王的封地上,各處封地上官員都有更換,五皇子殿下不動聲色地早就把這些人看在眼裡,妙姐兒只問了一句:“五皇子的幕僚是哪些人?”

聽着朱祿一一地報出來,妙姐兒微微一笑,畢長風也在五皇子那裡,聽完以後,朱祿是候在房裡,妙姐兒第一個想起來的人就是高陽公主殿下,這位不管是誰登基都是長公主的高陽公主,應該對胞弟的心事有所瞭解纔是。

看一看自己大腹便便,實在是不方便出門拜客,快近臘月家家都忙,皇后新喪只有幾個月,鄭貴妃沒有自己時時表示關懷,而是讓女兒高陽天天進宮陪伴皇帝解悶,有時候端慧也陪着文昊一起進宮去陪伴。

這樣想着,妙姐兒決定等文昊再來時,或是陶秀珠來看自己時,再問一下高陽公主幾時有空,皇帝就算見老,也還可以執政,五皇子登基後,將是自己兒子們爲臣的時候,身爲母親的妙姐兒不能不早早地爲兒子們打算一下,沒有鐵富貴,難得有用人,能先摸清五皇子殿下的脾性不是更好。

心裡主意打定,妙姐兒不再象剛纔那樣有些心裡不定,擡起明眸看着朱祿道:“世子最近又買了什麼東西?”世子最近弄回家裡來的東西越來越貴,妙姐兒早就猜到朱宣背後裡給了不少錢,表哥對於世子一向是愛重於自己,世子長大後是要擔當重任,表哥突然溺愛一定是有原因。

朱祿也是奉了王妃的話,背後裡對小王爺們關注甚多,當下回話道:“前天和昨天都在家裡,倒沒有再買什麼東西。”妙姐兒想笑,兒子沒錢了,跟前幾次一樣,先兩天有錢的很,最後兩天就呆在家裡不出門,然後去一趟表哥書房,再重新開始揮霍。

豐年從房外走進來,對着王妃低聲稟道:“王爺剛喊了世子爺去書房。”妙姐兒表示知道了,

對豐年道:“給朱祿換熱茶來。”

接過這熱茶,朱祿開始提高警惕,每一次來見王妃,最後幾句必然是,剛想到這裡,就聽到沈王妃開始說話了,是笑語嫣然,親切無比:“如音最近好不好?”

朱祿身子發一下冷,趕快道:“好。”第二句必然是:“我給她送的東西她按時在吃吧?”朱祿覺得半邊耳朵開始發麻,再接着回答:“在吃。”

最後就是沈王妃輕笑着上下打量着朱祿:“你也不小了,王爺和我都想着你和如音能有個孩子。”朱祿趕快站起來回話:“奴才也想着有呢,要是這時有了,正好可以侍候未出世的小王爺。”

“好,”妙姐兒笑容可掬道:“我和表哥都等着。”笑眯眯地看着朱祿走出去,每一次妙姐兒都要笑一回。真是皇帝不急太監在着急,看着朱祿怎麼都不着急的樣子。

朱祿走出房來,就覺得背後冷汗要出來,成親還有這樣的麻煩,老婆不懷孩子,就有人要關心你們生不生,當然不是沈王妃,沈王妃一向是信心滿滿,等着如音的孩子。

這些“有人”,是家裡的人,上年紀的媽媽們要問如音:“拿些藥吃一吃?”福祿壽喜其餘三個人要問朱祿:“你要不要看看去?”沒有孩子的朱壽反而也來問我,朱祿覺得真沒天理。

再走兩步遇到世子朱睿過來:“祿大叔剛從母親那兒來,母親在做什麼?”朱祿趕快回身往房門上看一下道:“世子爺這一會兒去正合適,王妃坐着呢。”

朱睿進來的時候,妙姐兒正在想兒子,趕快招手讓朱睿坐過來,撫着他頭頸先問好不好,有了身孕以後就少出門,都是兒子來看自己。

聽到王妃吩咐,豐年把小點心送進來,看到世子正抱着王妃的手臂在說事情,沈王妃含笑嫣然,象是笑得極開心的樣子,母子兩個人看到豐年進來這才只是笑着停下不說,等豐年出去,朱睿才繼續說下去,最後搖着母親的手:“千萬別告訴父親,母親千萬別說。”

妙姐兒只想大笑一回,表哥的教育方法,不過是想讓兒子自己合理的花錢罷了。就是紅樓夢裡如珠寶一樣的寶二爺,也是手裡沒有多少錢。就是有月銀,還是襲人在管,所以纔會在秦鍾修墳的時候對柳湘蓮說一句:“雖然有錢,又不由着我使。”

剛剛踏入工作崗位的人大多都有這樣的經驗,工資到手先花個舒服。從學生時代伸手要錢變成自己能掙錢的時候,還是有不少的人要花時間才學會合理花錢的。

愛撫着兒子的妙姐兒覺得如果朱宣此時在這裡,要好好地對他行個禮。表哥這種教育方法雖然不能說是最好的,也是有他自己的愛心在裡面。提前把兒子手裡的錢放鬆,然後讓他自己學着管。

“母親答應你,”妙姐兒和藹地對兒子道:“你呢,不能再任情任意的錢到手就花,以後你去軍中,以後家業給你,這樣花下去有多少夠你用的。”朱睿想想不動用這十萬兩銀子,以前不是也能過,可是十萬兩就在手邊,花出去不僅沒有人攔着,反而一堆人最近知道自己有錢,都是來攛着花用的。

怕自己忍不住就把這錢花了,至少是能少花一點兒也好。朱睿來求母親:“如果花了,母親給一點兒,明年給父親看,讓父親也高興一下;如果沒花,當然更好。”

看着兒子放心下來,大口開始吃點心喝茶,妙姐兒只是含笑,做好爲兒子補上這錢的準備,只是要不要告訴表哥?妙姐兒不打算告訴朱宣。

朱宣這樣教育兒子,也沒有對我說一聲兒,妙姐兒有些想嬌嗔,是不相信我嗎?我也不告訴他。但是母親的心細和父親的胸懷是不一樣的。

“讓母親幫你補這帳可以,你自己要細細地記下來是爲了什麼花用的才行。”天底下的大部分的母親都會說這種話,因爲女人主內比較多。記下賬來再回頭看看哪些是不應該花的,這話是讓人聽着耳熟的一句。

朱宣要兒子大氣,不拘小節,心中有底線就行;妙姐兒要兒子花用謹慎,不揮霍一空。夫妻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看看誰對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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