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治家(十七)

面對妙姐兒的質問,朱宣是一臉的微笑:“你這個孩子,表哥看着你出來一個人來看月觀樹,特意找了一枝笛子出來打算陪你賞月亮。你既然要哭,表哥當然是陪着你哭,不過表哥不會哭,所以就吹笛子陪你,”南平王一臉的無辜:“妙姐兒應該感激表哥纔是?”

今天晚上爲了招待人,樂工都是外面的。朱宣把那個吹笛子的笛子拿來了,廳上這一會兒樂聲中是沒有笛子聲了。

“我本來是沒有那麼多眼淚的,”妙姐兒看看自己一身的綵衣,跳腳起來象是不太好看,手裡拿着那管笛子,站在朱宣面前只是撒嬌:“我剛流眼淚就不想流了,可是聽到笛聲心裡更難過,這才哭了這麼久,表哥你又欺負我了。”

朱宣含笑:“真是天大的冤枉,樣樣順着你反而是不好。”聽着這意有所指的話,妙姐兒微紅着臉把笛子塞給朱宣,在他身邊倚着坐下來,把臉上剛纔沒有擦到的眼淚擦乾,看着天上的月亮道:“表哥再來吹,不要流眼淚的那種。”

笛聲重新響起來,這一回是悠揚的不再是幽怨的,一曲終了,妙姐兒意猶未盡地似乎未斷的笛聲,纔想起來:“客人不是還沒有走,表哥你也出來,誰在那裡呢?”

“車青將軍和城裡的鄺大人都在,也接了也陪了,還要怎麼樣。”朱宣把笛子放在手裡,這才靜靜地問妙姐兒:“你又哭什麼?”

妙姐兒一時語塞,下巴被朱宣扳起來,又問一句:“又是什麼事情要哭?”兩個人四目相對,看着朱宣深深的眼眸,妙姐兒把臉轉開,道:“沒完沒了的事情。”沒完沒了的女人,象是哪一天我要是下堂去,會有一堆人等着上位。

“你是沒完沒了,無事就要哭一場。”朱宣又跟上一句,看着妙姐兒的小粉拳伸出來,一把握在手裡放在脣齒間輕輕啃咬着,低聲道:“咱們回房去吧,你白天不是說要親表哥。”

紅着臉的妙姐兒跟在朱宣身後被他拉着走,回到房裡,朱宣把笛子交給瑞雪:“去廳上還給那個吹笛子的去。”

再拉着妙姐兒進房裡,對丫頭們道:“把池子裡收拾好,我和王妃一會兒就去。”在房裡朱宣自己解了外衣,一面催着妙姐兒解衣服:“表哥今天晚上讓你隨便親。”

妙姐兒白了一眼,嘴裡嘟囔着:“又欺負我,看讓丫頭們聽到了。”自己剛解好外衣,朱宣手腳麻利地把自己脫得只餘下小衣在身上,過來幫着妙姐兒解衣服,一面在她身上捏兩把,看着妙姐兒格格笑着躲,朱宣取笑道:“這又不怕丫頭們聽到了。”

兩個人攜手走進溫泉池子裡,這是一個雕成蓮花狀的池子,一側有一個獸口裡往池子裡流着溫泉水,池子不時的往外面漫着水,朱宣看着妙姐兒又要淘氣了,坐在池子邊上往池子裡一跳,看着那漫出去的水就一個人在笑。

水打溼了妙姐兒身上僅有的一層紗衣,沈玉妙抓住池邊雕就的一朵花,在池子裡又跳了兩次,看着水打到還站在池外的朱宣的身上,弄溼了他的衣服,就自己燦然笑一下。

朱宣是在池子外面把衣服全部脫光,過來摟住妙姐兒在她耳朵邊低聲說一句。沈玉妙“咕咕”地笑,只是搖頭手抓着那朵雕花不鬆手,任朱宣怎麼扳也扳不過來。

“你這個說話不算的孩子,不是說要親表哥。”朱宣在妙姐兒身後調笑,從後面把妙姐兒身上的溼衣慢慢脫下來,在她圓潤的肩頭上啃一口:“那表哥來親你。”。。。。。。

兩個人被水裡的熱氣蒸得幾分暈然,朱宣往後斜倚着,沈玉妙貼在他胸前,腳無意識地在水裡划着水,輕聲道:“表哥,”

“嗯,”朱宣嗯一聲。妙姐兒伸出手臂掠過幾滴水珠滴在朱宣身上:“你去告訴他們,說你不要好不好?”九個山寨的人,要送九個美女給朱宣。

朱宣閉上眼睛養神,沒有說話,只聽着妙姐兒玩水的聲音,過一會兒,妙姐兒柔柔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表哥,”

“嗯,”朱宣繼續低低地迴應一下,聽着妙姐兒還有什麼主意出來,這一次更有趣。“鳳羅公主一個人支撐真辛苦,表哥賜婚給她吧。”沈玉妙晚上對着那九個山寨的頭人一通細打量,又有做媒的心情了。

不過這心情是被鳳羅公主惹起來的。朱宣伸出手在妙姐兒臉上擰一把:“你又相中了哪一個?”

玩水正高興的沈玉妙把朱宣的手拿開:“今天來的人有三個人都挺合適的,又和鳳羅公主離得不遠,成親以後可以互相照應。”

“傻孩子,你小心眼兒上來,別的都聽不到。公主是準備全族入城了,哦,你後來出去了。”朱宣臉上一絲笑意,在妙姐兒頭上拍一拍:“幾時能不這樣沒完沒了呢?”沒完沒了地在吃醋。

沈玉妙偏着臉看着朱宣,就算是臉上多幾道皺紋,表哥依然是吸引人的,男人老起來得天獨厚地慢,表哥就是這樣的人。

用手在朱宣健碩的身體上搔兩下,朱宣這才睜開眼睛把妙姐兒小手抓在手裡看:“指甲劈了,扎得人怪痛的。”

看着自己手上不再是修整光滑的指甲,妙姐兒解釋道:“剛纔摳欄杆來着。”頭上被朱宣一拍,笑罵道:“可憐那欄杆。”

池子水面上飄着洗澡用的絲巾,朱宣順手抓起一塊,給妙姐兒臉上擦兩下:“想不想再要丫頭,不是缺人用?”

然後接着逗妙姐兒:“送我的都是美女,妙姐兒自己看着最好。”沈玉妙慵懶地在朱宣懷裡換一個姿勢,看着朱宣不以爲然的笑容,知道他不會明白自己的心情,也許是永遠不會明白。

四個孩子和年齡上的差距,並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放心不是,就算是一個大度量的人,在成親後沒完沒了的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從聯姻到外邊的花花朵朵,妙姐兒自己也承認朱宣到目前爲止,就算他回京後仍然和夫人們來往,也算是一個好丈夫,至少是一個好表哥。

可是要讓自己放心,細想一想,不可能會完全放心,再看一眼朱宣,表哥越是有吸引力,沈玉妙當然越不放心,可是如果表哥沒有吸引力,沈玉妙想一想,用力搖搖小腦袋,還是有吸引力吧。

朱宣又擡起手來放在妙姐兒小腦袋上作勢要拍:“又在亂想什麼,你要是不要丫頭,就都回絕了吧。”

“沒有亂想。”妙姐兒得寸進尺地對朱宣仰起臉來笑:“給公主賜婚吧。”朱宣表示不相信前面的一句話,聽到後面一句話只是一笑,又把眼睛閉上了開始在水裡養精神。

“表哥不說,我來說了,”妙姐兒這樣交待一句,把臉重新貼在朱宣的胸膛上,自己在自言自語。

朱宣足的過了一會兒才聽明白妙姐兒嘴裡在說什麼,是念念有詞:“這一個年紀太大,撿不住公主的心,成親以後保不準會變紅杏;那一個是年紀輕,可是不會體貼,如果花心,公主心裡仍然是想着表哥。。。。。。”

南平王一直忍到現在,覺得自己忍無可忍,睜開眼睛揪着妙姐兒的小耳朵提起來,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過來,紅菱角一樣的小嘴裡雪雪呼痛:“表哥,你手很重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朱宣大樂,不鬆手繼續提着妙姐兒的小耳朵,問她:“老實一點兒不?”沈玉妙雙手護住自己的耳朵,嘴裡再吐出來一句話:“我老老實實地等着表哥給公主賜婚。”

長嘆一聲,朱宣把手鬆開,到這一會兒都沒有把這樣的事情忘掉。想想那位媚眼如絲的鳳羅公主一直在想着自己,朱宣得意之餘也不會放在心上,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想着我的人不是很多。。。。。。

杜媽媽帶着人,若花也跟在一旁,一起從最後一間庫房裡退出來,看着人用一把大銅鎖把門鎖起來,這纔回到廳上去回王妃的話。

沈王妃在這裡是在二門外找了一處偏廳自己來理家務,正在看着廳上的一張畫兒出神,這是一張古畫,年代久遠,找了不少人來看都沒有看出來是真跡還是模仿出來的,不過妙姐兒喜歡就掛在眼前。

“今兒鎖的是最後一間,以後王妃要用東西,雖然要費一點兒功夫去取,可是這樣也費不少事情,眼下不會再迷失東西,等到可靠的人都提拔上來了,再重新安置。”杜媽媽和若花帶着家人一起來回話。

妙姐兒點點頭,這纔看着廳內廳外垂首候着的人,這纔開口道:“但有丟失了的東西就算了,我也不要了,等一下唸到名字的人收拾過東西,去朱喜家的那裡結算過工錢就可以走了。”不想一一的細查,居然丟了不少的東西,妙姐兒看完冊子也覺得可氣。

瑞雪出來一一的念名字,廳上慢慢就有了哭聲,有幾個老婦人哭着跪下來:“讓我們回去,可去哪裡呢?”

站在一旁的朱祿沉聲喝斥:“王妃面前要有規矩。”銀文紅花一起過來:“王妃說過的話,是不能改的。”

哭聲慢慢就低下來,丫頭們押着走的人都出去了,杜媽媽又走出來看一看王妃點點頭,繼續道:“以後二門內當差的人不許無事亂走動,二門外的人沒有話不許進來,哪個門放進來一個人,就和哪個門上的人說話。”

然後是豐年開始重新念名字:“在二門內當差的人。。。。。。。”龐媽媽低下頭來,王妃房裡的人都念過了,現在念到園子裡花房裡的人也沒有唸到自己。

廳外朱壽走上來,沈玉妙示意豐年:“先停一下,”這才微笑看着朱壽:“表哥那裡有什麼事情?”

“園子裡起避暑的房子,最後一批石料已經押來了。押石料的校尉王爺說王妃可以見一見,”朱壽接着又回話道:“大殿內的女官先到十二個,殿上的侍衛先到了十二個,王爺說王妃見一見女官們。”

留下來的人都覺得慶幸,以前幾年內無人管事,覺得這王府裡也不過如此,可以偷拿也可以明佔,人人如此。

這幾天裡是規矩一點兒一點兒上來,這些人原本見過這樣場面的人並不多。也是這幾天裡一點兒一點兒知道。

沈王妃聽完朱壽的話,嫣然含笑道:“先請女官們過來吧,我就在這裡見見。”然後看看瑞雪和豐年:“你們迎迎去。”

瑞雪和豐年躬身答應隨着朱壽一起下去,這裡先就等着,過上半盞茶的時候,纔看到瑞雪豐年引着十二個女官分成兩隊進來。

女官們身上都是宮衣,執事整齊地目不斜視的,走路有若風飄一般,很是好看的上了廳上,對着王妃一起拜倒,齊聲道:“參見王妃。”

留下來的管事的今天是一起見到了王府裡的禮儀,十二個女官都是面容嬌嫩,容貌不俗,這是沈王妃上殿的一分儀仗。

也有不少有心人心裡開數,這座新城自築成以後就是戰事不斷,雖然說是一直有駐軍,可是時有傳言,說如果打大仗,王爺也許會放棄這座新城,讓住在這城裡的人一直人心慌慌不能安心。

南平王大張旗鼓和妙姐兒衣冠入城,又大肆修建王府,就是爲了粉碎這樣的謠言,現在女官們也到了,侍衛們也到了,都是精選出來的容貌不俗,有家世的人。爲定人心,朱宣今年是決定在這新城裡好好住上一段時間。

只有丹珠很是好奇,她由先前的排斥到有好奇心,看一看王妃房裡侍候的人就不少,又來這些衣服都一樣,長得都不錯的人,不明白是做什麼來的,眼前都是人這個疑問只能先放在心上。

命瑞雪帶着女官們去住處,妙姐兒纔看看朱壽:“押送石料來的人是誰?”朱壽回話道:“叫郝大海。”

“哦,是他。”妙姐兒也想起來了,對朱壽道:“讓他進來吧。”朱壽下去,不一會兒後面跟着郝大海,還沒有到廳上就可以聽到郝大海的沉重腳步聲,沈玉妙微微一笑,這個人升的也很快,這纔多久時間的就有軍階了。

朱宣讓自己見的人都是將軍,今天讓自己見郝大海,說明表哥是器重的。看着郝大海和過年前並沒有大變樣,依然還是昂藏七尺挺直身子來到面前,這才行禮。

“你辛苦了,郝校尉。”妙姐兒見他只能是道辛苦,看着郝大海唯唯諾諾,也就三言兩語把他打發走。

郝大海自己出來,對着朱壽道謝,自己心裡也不明白,王妃爲什麼要見自己,剛纔那廳上都是王府裡的婦人居多,倒把郝大海激出來一身汗,又怕自己王妃面前有失禮的地方。

看着朱壽微微笑,郝大海心裡突然一陣涌動,想問一下朱壽,最後話到嘴邊還是又咽了回去。

一陣喧譁聲突然傳了過來,妙姐兒也驚了一下,坐直身子臉上還是不驚慌問道:“這是怎麼了?”

朱祿急步出去,片刻後回來對着王妃稟道:“闖進來一個人不相干的人,朱壽帶着人已經去追了。”

“毅將軍在哪裡?”妙姐兒對朱祿道:“讓他到我這裡來。”朱祿再出來,去找毅將軍。”剛纔有一個人影一閃,被士兵們發現不想他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見蹤影了。

朱宣在書房裡聽着人來回話只是冷笑一聲:“這裡現在成了無人之地了,快去找來。”外面人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房裡與朱宣坐在一起的九個山寨的頭人看着突然驚變,士兵們迅速回報上來,再看向窗外,這一會兒功夫,已經列隊開始搜查。

南平王應變果然是快的,大家重新談論剛纔的話題:“王爺如果常駐此城,當然四方得以安寧,以前傳言紛紛,說此城不過是爲順應君心才築成,我們以前不來,也是擔心以後會放棄這座城。”

朱宣這才應對道:“此城築就花費不少心血,這裡日漸繁華,稅金不亞於內地繁華城市,以後我一兩年之內,都會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你們可以放心。”

大家呵呵一片笑聲:“既然如此,我們獻上族中美女,與王爺生下孩子來,纔是長久之道。”朱宣不動聲色地一笑道:“我們漢人,男人管外面的事情,女人的事情歸女人管,家裡該不該添置人,你們去問王妃吧。”

鳳羅公主看一眼朱宣,這才問道:“我們與王爺結親,也是爲世世代代友好,王妃尚在青春,未必就會同意?”

朱宣這才沉了臉道:“那你又想如何?”愛慕自己朱宣當然是得意的,沒完不了的糾結朱宣也有點兒受不了。

猛然的一冷下臉來,鳳羅公主倒有些愕然,這才道:“哦。”然後就不說話了。朱宣脣邊一聲冷冷的笑意道:“各位若是想以親事來做百年之好,我也有美女送到各位族中,你們又意下如何?”

大家都不說話了,放個人在南平王身邊和南平王放個人在自己身邊就是兩回事了。朱宣看一看衆人的神色,這才道:“這五百里方圓,我要的是平安無事,安生的過日子。各位你們又意下如何?”

書房裡的暗道裡妙姐兒站了有一會兒,是一聽到有人闖進來就進了暗道過來看看朱宣。看着這九個人都是思慮的樣子,朱宣端起茶碗來,緩緩道:“已經來了,多住幾天就是。”

鳳羅公主是知道漢人有端茶送客的習慣,約着一起站起來辭出來。妙姐兒正要走出來,卻看到朱宣往這裡使了一個眼色,緩緩道:“你來晚了。”

書房的檐下這才跳進來一個人,是一個英武的年青人,可是一看就不是漢人。他進來先道:“你的兵太厲害,南平王,你再這樣多見我兩次,我會沒命的。”

“我不是告訴了你如何避開士兵,”朱宣看一看沙漏道:“你來晚了,所以撞上士兵,不能怪我。”

“不是我來晚了,是我在你這裡看到一個認識的人,險些被他撞上,爲避開他纔來晚了。”青年反而質問:“你把艾多留在身邊,又與我們勾勾搭搭,這是何意,你到底是想在山林裡樹起來誰?”

朱宣不客氣地反問道:“是你們與我勾勾搭搭,是你們想在山林裡象吳龍頭人一樣號令,沒有我,你們誰也做不到,金尼夫人也是一樣。”

妙姐兒屏氣凝神聽着這對話,表哥真正心屬的到底是誰?聽着青年對朱宣道:“南平王,漢人是最不講信義的,人人都說你有信義,我纔來的。你不能讓一個女人在山林裡說一不二,這是蔑視男人的尊嚴。”

原來又是一個看不起女人的。朱宣只是冷冷地道:“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讓一個孩子在山林裡說一不二,你剛纔不是也看到了,你的世仇家庭,艾多他在我身邊一向侍候的好。”

兩個人對峙着,突然一聲刀劍響,青年隨身的腰刀出鞘,朱宣退到牆邊,掛在牆上的劍也出鞘。

再分開時,青年回刀入鞘這才冷冷道:“你看這樣行嗎?”窗外是艾多一張充滿嫉恨的面孔,朱宣和青年都沒有看到,只有站在暗道內的妙姐兒看到了。

“好吧,如果你能打通山裡的一條路,那是販運的一條道路,我就允許你在山林裡說一不二。”朱宣見過青年的刀術,這才淡淡說一句話。

青年並不覺得高興:“通往驃國的舊路因爲一場地震並不好通的。這不是一件好做的事情。”然後在書房裡四處看一看:“人人都說這裡有暗道,你應該讓我從暗道裡來去,這樣我更安全,我不想與你聯盟以前,就死在別人刀下。”

朱宣斷然否決:“你聽錯了,這一會兒換防,正是你走的時候。”青年很是無奈的這才從窗戶裡跳出去,不一會兒,又是一陣喧譁聲傳來:“不要放走了他。”

“妙姐兒,你出來吧。”朱宣這才把妙姐兒喊出來,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就很是明瞭:“不用管他,會放他走的,不然他能進得來。朱壽他知道。”

沈玉妙一次又一次弄不明白朱宣到底是想做什麼,只能詢問一聲:“表哥?”然後再道:“艾多?”

走到窗口往外看一看,朱宣這纔回來道:“讓他們爭去,我看他們爭得還不夠,不然還能有精力和我們開仗。”

看着妙姐兒打一個寒噤,朱宣有幾分不悅了道:“你的心思就總是圍着女人轉。讓你見郝大海你見了?”

“見了,不過不明白爲什麼要見他?”沈玉妙問道:“表哥要提拔郝將軍。”朱宣哼一聲道:“不是我要提拔他,是你要提拔他。”

心裡有幾分明白的沈玉妙對着朱宣行禮:“多謝表哥。”朱宣在房中踱了十幾步這才冷冷道:“苛政猛於虎,仁政也要不得。我太慈善了,這個也不安生,那個也不安生的。前兩年是沒有仗打,眼看着又要不太平了。

這城裡人心慌慌,留下來的大多是亡命之徒,安生過日子的不過十分之二、三,這還了得。這裡也要好好修整一下。”

說到這裡,朱宣纔看着一直侍立的妙姐兒道:“郝大海,去年剛投軍就打了一仗,跟不要命似的,帶他的將軍對他很是讚賞,這個人,我壓着他,給你用吧。”

“是,”妙姐兒這才問道:“表哥既然喜歡他,只是爲了我用才壓着他?”朱宣微笑:“不僅僅是這樣。他是怎麼到軍中的你還記得嗎?雖然說官逼民反,晉王是做得不對。可是這個人要再好好磨礪才行。”

沈玉妙看一下朱宣,郝大海造過反,朱宣對他是有成見的。朱宣不想用他,又看過他近日的評語,決定留給妙姐兒:“你心慈軟,好好的安撫他吧。從明兒起,把他調到王府裡二門外做守衛。有仗打就把他放出去,沒有仗打就在這裡守着。”

朱宣再看看窗外,已經沒有喧譁聲,剛把金尼夫人樹起來,就有一堆不滿意的人,就象妙姐兒上殿去,一開始也有不少人不滿一樣。看着妙姐兒低下頭,就問道:“你又在想什麼,別人送我一堆女人,你有人使喚還不好。”

沈玉妙只能笑一笑,其實心裡在覺得朱宣還是挺狡猾的一個人:“那個郝大海,他會服我嗎?”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會聽我的。

“你安撫他最合適,你這個心軟的名聲早就出去了。表哥一開始就不待見他,現在突然安撫他,又沒有大的軍功,不把他嚇跑了嗎?”朱宣看着妙姐兒格格一聲笑,慢慢才道:“有成見跟用人是兩回事。”

沈玉妙立即就不笑了,對鳳羅公主的確是有成見,這個執子之手真讓人懸心。正在想着,聽着負手踱步的朱宣緩緩說一句:“如果我不在了,你。。。。。。”

“不”沈玉妙象被雷擊一樣,一樣自負的朱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朱宣含笑看到妙姐兒撲到懷裡來,只是嬌嗲:“不許說這樣的話。”

朱宣輕輕拍着妙姐兒,柔聲道:“你認真聽着,不過是先這樣說說。”沈玉妙越聽越心驚,表哥迫不及待地要給自己提拔人,是哪裡又要出事情了。

“不行,表哥,你要在我身邊才行。”妙姐兒抱着朱宣又搖晃一下。朱宣有一時沒有說話,溫柔地低頭看着懷裡的妙姐兒,這才輕聲道:“你聽好了,妙姐兒。”

把妙姐兒不肯擡起來的小臉兒扳起來,朱宣才柔聲道:“好孩子,你字字都要記住了。如果表哥不在了,你要做一個乖乖的小王妃,等着兒子長大。”

“爲什麼今天突然要說這樣的話?”沈玉妙一下子就落淚了:“又出了什麼事情?”朱宣跟沒事人一樣的含笑:“什麼事情也沒有,不過朝中冷箭或許好防,戰場上流矢是不長眼睛的。”

沈玉妙到此時只能淚眼模糊地怪自己笨,這兩年來,朱宣對自己安插了不少人,這是從上一次戰場上回來時就開始了,想想自己平時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爲了這樣那樣的女人和朱宣鬥氣。

再一次淚眼抱着朱宣的身子,沈玉妙泣道:“如果有那一天,我要跟你一起去。”朱宣微笑:“好了不要哭了,你聽着就行了。”然後很是納悶:“怎麼眼淚總是這樣容易來。”

一直想交待這幾句話的南平王總算是找到了時機來交待,可是又把沈玉妙的眼淚給招出來了。

夫妻兩個重新在書房裡的錦榻上歪下來,朱宣手裡撫着妙姐兒,突然道:“怎麼你又不生了?”就是醫生看過,也說不出來哪裡不好。

沈玉妙不好意思地道:“有人說,生得太多了,要修養。”朱宣也聽說過這樣的話,還是納悶:“有人一氣生上十個八個的都有。”

再聽這話,不覺得象母豬的妙姐兒認真想一想道:“或許我再生還是會連着生的。”朱宣滿足的輕嘆一口氣道:“那就好。”

朱祿找到毅將軍的時候,毅將軍正拿着自己的小刀,跟在朱壽後面抓人。朱壽是要放那個人走,一面在心裡罵他笨:知道士兵在哪裡站崗,還要碰上人。

有一會兒沒有看到艾多,又覺得奇怪,剛纔還在這裡呢,現在不知道哪裡在去了。丹珠也是聽到喧譁聲,看着沈王妃說累了回房去休息,也跟着跑出來,迎面遇上艾多,一把抓住丹珠小聲道:“你跟我來。”

把丹珠帶到園子裡一處偏僻的地方,艾多小聲道:“別說話。”兩個人在這裡等了一會兒,纔看到一個人從樹叢裡走出來,從一處翻牆而過。

丹珠差一點兒驚呼出來,直到那個跳牆出去,這纔對艾多吃驚道:“這個人是?”這個人全家爲山林所不容,也一直隱在深山中,也重新想着重回山林中,丹珠當然也是知道的。

艾多仰面躺在草叢中,隨手拔下一根草根在自己嘴裡咬着,對丹珠道:“他和我們都有血仇,如果南平王青睞了他,我們就都活不成,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可是當初趕他們走,也的確是太殘忍了。”丹珠覺得自己應該公平的去評論。艾多打斷丹珠的話道:“現在不是說殘忍的時候,現在是我們要怎麼辦?”

看着艾多的眼神,丹珠覺得他象是變了一個人:“你,留在這裡,就是爲了。。。。。。”艾多重新恢復了以往的笑容,對丹珠道:“如果我是你,能夠跟着沈王妃出去的話,我會殺了他。”

丹珠低下頭來不說話,過一會兒才道:“你想讓人以爲是南平王殺的,可沒有這麼容易。”看看四周比較偏僻道:“這是哪裡?”

指着一處被遮蓋起來的地方,艾多道:“這裡是南平王給自己的王妃蓋避暑房子的地方,運來的石料全部都是玉石的。我們在山林裡受苦,他們卻這麼豪奢。”想到這裡,艾多冷笑一聲道:“南平王是想這樣做,安撫這個城裡的人,他是不會放棄這座城的。”

丹珠很是希冀地問一句:“如果南平王被迫放棄這座城,會不會。。。。。。”艾多嘿嘿一笑道:“如果他很忙的話,或許是沒有精力來管我們山林裡的事情的。”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呀,我們還在當差。”一起跳起來,趕快各自跑回去。

銀文紅花和三個抱着貓的小丫頭正在院門口玩,看到丹珠頭上沾的草葉就笑:“快去照守鏡子再進去吧,剛纔王妃還在問你呢。”

“找我有事情嗎?王妃幾時回房的?”丹珠趕快問一聲兒。紅花道:“剛回來,不妨事的,想來你又想家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弄得一身是草葉。”

道謝一聲,丹珠先奔到自己房裡,果然是一身草葉,脫下衣服來後背上還有,好不容易弄乾淨,銀文又在房外敲門:“傳飯了,你不出來?”

沈玉妙一箇中午都沒有休息好,朱宣在書房裡用飯,讓她先回來了。一個人睡在牀上,這房裡的樣樣擺設都是按自己喜歡的樣子的。

朱宣說的話一直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遍,妙姐兒不得不從自己慵懶的生活情緒中走出來,仔細考慮一下朱宣說的話。如果表哥不在了。。。。。。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覺得自己應該做自己一直要做,應該做的事情,不是總是在有心情的時候才管一管事情,沒有心情的時候就往朱宣懷裡一縮,風吹雨打都淋不到自己身上。

勉強躺一會兒,覺得心煩意亂。等到要睡的時候,外面是瑞雪低低的聲音:“請王妃起來。”不得不起來,再睡下去也不會有人再喊,只是睡到晚上倒是不好。

坐在鏡子前面梳頭的時候,心裡已經想得差不多了。對瑞雪道:“讓朱祿去看看廚房上有什麼新鮮菜,如果沒有讓他出去買,再讓人去請鳳羅公主過來。”

鳳羅公主過來時心裡是忐忑不安的,原以爲英雄愛美人,鳳羅公主也是帶了自己族中年青美貌的少女過來,都把朱宣當成色鬼。

獻美人獻珠寶一直就是一個討好人的傳統一樣,活人當然是比珠寶要值錢。好整以瑕的沈王妃笑容可掬地見了鳳羅公主,也是一針見血:“聽說公主帶了族中最年青的美女過來,只是我不知道公主想要什麼?”

鳳羅公主一下子噎住不知道如何回話,要什麼,難道你沈王妃不知道?漢人的女子有這麼笨嗎?我們也要權勢,也要安寧。。。。。。

妙姐兒含笑道:“一下子來了九個山寨的頭人,聽說有一些是隨着公主來的,還有一些不是的?”公主只能再次抿抿嘴兒,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不跟着我來的,當然是不會聽我的。他也想在南平王面前有點兒心思。

今天似乎是沈王妃得意的時候,妙姐兒更是嫣然了:“公主,嫩樹葉兒也比老樹葉兒要好看呢?”我比你年青,你送來更年青的,難道就沒有人再送年青的?沈玉妙微微含笑,看着鳳羅公主,我知道你懂。

鳳羅公主一時難堪,看着窗外新發的嫩葉和老枝,低聲地道:“王爺是個英雄,英雄自古是美人相伴。”

看着這個朱宣的超級鐵桿大粉絲,沈玉妙只是一笑道:“那是我表哥。”看着鳳羅公主目光難測的看着自己,妙姐兒笑得恬然,那是我表哥,你有本事就送一個表妹給他,不然就算了。

“王妃說話,我不明白。”鳳羅公主想着沈王妃嫉妒到這樣的地步了,可見她的地位也不穩,也怕有人來,想到這裡,鳳羅公主只是低下頭來冷笑一下。

妙姐兒只是含笑:“你想要什麼,不如告訴我,我要是做不到,表哥也不會答應你。”看着這個執迷不悟的超級鐵桿大粉絲,沈玉妙笑得更是好看:“至少現在是我在,不是嗎?”

和這樣的人說話真是太累了,可是又不得不說,這要源於朱宣的提醒,大多的人都是衝着朱宣才這麼客氣。沈玉妙決定做自己一直應該做的事情。

房中的氣氛讓人窒息,鳳羅公主只是難堪,日夜思想的人睡在你身邊,你還不滿足還要怎樣?不就送個人進來,漢人的家裡不都是妻妾成羣?

沈玉妙小心地帶着鳳羅公主的心思走,又不能惹毛了她,也是一心的神傷,這樣糾結的日子只有朱宣才過得來,而且過得很舒服,可是不得不做。

“如果我是你,就會和我說一說心裡話,而不是去找王爺。”沈王妃淡淡道:“我這裡只少丫頭,你要是送,我也會要。”

從沈王妃房裡,鳳羅公主也覺得頭疼,南平王一世英名,娶了這麼一個醋性大的王妃,我和她說,她倒是會明白。

鳳羅公主沒有想到,妙姐兒醋性之大,在朱宣來說,也是一件極爲頭疼的事情,不過就妙姐兒來說,正常之極,如果不是醋性大,早就一個又一個都進門了。

晚上朱宣回來,沈玉妙是“咕咕”地笑,把下午的事情學給朱宣聽:“公主很不高興的走了。”朱宣只能是一曬:“你這個淘氣丫頭,就這麼說話的。”

“我想藏着掖着的,不如直說了。”沈玉妙從錦榻上爬過來,伏在朱宣懷裡,問道:“我問過朱壽,說你晚上不能回來吃飯,我就一個人吃了。”

朱宣摟着妙姐兒往後睡下來道:“下個月就會閒一些兒,這城裡亂得跟三不管似的,官員們各司其職,不敢亂行事,所以事情多得不行。”

看着懷裡妙姐兒脣邊只是微笑,朱宣不能不再問一聲:“你還做了什麼?”妙姐兒那表情象是偷吃了腥的貓。

“沒有做什麼,不過是見了見那些要送你的美人兒,我看了都是生得好。”妙姐兒回答的這樣平淡,朱宣只是一笑問道:“想來你是打扮過了去見的吧,我的妙姐兒要是好好打扮過,放在哪裡都是明珠。”

沈玉妙微笑:“倒不是爲了這個得意,是我說了,將軍們單身的多着呢。”朱宣一點兒也不奇怪,只是喃喃說一句:“女人。”女人總是女人,大女人小女人都是一樣。

看着窗外清風明白,妙姐兒又道:“我又讓丹珠過來,和她說了幾句。”房裡一直是薰香,妙姐兒身上也素來是體香迎人,朱宣不能不懶懶地打個哈欠道:“哦,你只是說了幾句?”想來不是好話。

“我問她,看到這麼多山寨的人來,她是怎麼想的?”妙姐兒一個下午敲打了不少人,想想這是自己應該早就做的,只是過得太舒服,所以從不放在心上。

房裡這樣的天氣到晚上居然還有火盆,當然窗戶是開着的,朱宣偶爾感受那吹進窗內的門,這裡雖然風大,現在也是暖風了。

看着榻前的火盆,朱宣身上的小衣襟也是打開的露出健壯的胸膛來,帶有幾分盅惑的聲音又低低地問道:“然後呢,你還見了誰?”

“見了表哥書房裡的艾多,表哥,你覺不覺得艾多的心眼兒有點兒多。”妙姐兒是上午看到艾多那樣的表情不得不這樣說一句。

朱宣懶懶一笑道:“讓他去胡鬧去吧,他又不是我的小廝,可以隨便出去。”又是一個哈欠打下來,朱宣也笑了道:“哪一天妙姐兒這麼辛苦,表哥天天呆在房裡幫你管家,就可以輕閒了。”

沈玉妙才不幹,道:“男人主外,女人才主內呢,表哥你說是不是?”朱宣移一下身子,壓着妙姐兒嘿嘿笑道:“表哥累了。”

把朱宣沉重的身子推開,沈玉妙坐起來,決定對朱宣也要來一通,是很一本正經的坐起來,朱宣只能往一旁睡一睡,看着這個小丫頭又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先是想一想,才柔聲道:“表哥,打仗是很辛苦的事情,可是你一定要回來的,家裡我和兒子們還有端慧都想着你呢。”

朱宣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溫柔地道:“你不用擔心,表哥只是說一說,如果萬一。。。。。。。你要好好的。”

“不,”沈玉妙把臉緊緊貼在朱宣身上,道:“我必須對你也說一說了,不許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

朱宣輕輕嘆一口氣道:“妙姐兒,妙姐兒。”夫妻兩個人緊緊相抱着,過了好一會兒,朱宣才取笑道:“摟了表哥一身的汗,這樣的天氣,房裡還要生火盆嗎?”

抱起妙姐兒往房裡去,沈玉妙在朱宣懷裡又幽然說一句:“我只要表哥,所以不能看着別人送你人。”

“傻孩子,你真是個傻孩子。”南平王抱着自己的小妻子進房裡放在牀上,看着她笑:“你聽話就行了,表哥最喜歡。”

南平王按照自己的喜愛去約束自己的妻子,當然在心裡是一點兒一點兒會喜歡她直到愛上,這個結果將是她自己造成的。

“妙姐兒,你不必這樣的放在心上,”朱宣寬慰道:“京裡世家,誰家裡沒有人,不是人人都能過?”

這是沈玉妙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不管你有多麼疼我,還是覺得家裡有人是不用計較的,可是表哥,在我心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有別的人打攪我們。”不管如何,做不到與人分享。

朱宣一聲長嘆道:“好吧,這不是件大事情,至少可以做到。”今天的妙姐兒抓住了這個機會:“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你不進姨娘房裡呢?”

拉一拉朱宣的衣袍,自從上午朱宣在書房裡說過那一番話後,妙姐兒覺得自己有必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情,黑眸水汪汪地看着朱宣:“表哥,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只喜歡我一個人,可是我不確定你會象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你爲什麼不進姨娘房裡呢,當然我希望以後一直這樣,可是爲什麼?”

朱宣只是含笑,這樣的問題還要問,不過妙姐兒說喜歡錶哥真是中聽之極。爲什麼不進姨娘房裡,朱宣真的要理一理思緒才能回答得出來:“嗯,表哥自從接了你來,就只想着夫妻相得最好,一直把妙姐兒揣在心裡,所以容不下別人。”

妙姐兒心裡一閃而過在京裡的反目,也含笑用自己的腳蹭一蹭朱宣,笑道:“表哥,我心裡也只有你。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朱宣只是笑:“如果心裡沒有表哥,你會醋性大發嗎?”然後責備道:“醋山醋海,讓人時時受不得。”

這個時候笑得燦爛地只是妙姐兒,拿起朱宣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才低聲又熱烈地喊一聲:“我真的喜歡你,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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