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紛亂(九)

相對於沈居安夫妻的大慟,太夫人與老侯爺坐在了房裡,只是互相手握了手對看着。

往房裡看了,端慧郡主正在熟睡了。太夫人這纔看了老侯爺,是從前天知道了這件災禍懸到了頭上以後,老侯爺就一直在太夫人房裡,夫妻無話時,只是相對了坐着。

這件事情最壞會怎麼樣,太夫人和老侯爺都商議過了,最壞不過是娶公主。太夫人用手揉了揉額角,寬慰了自己,也寬慰了老侯爺道:“至少兒子,已經把妙姐兒送到西山去了。”走的那麼急,就是太夫人也詫異地說了一句道:“這又是怎麼了,”但是也只能讓妙姐兒去了。

老侯爺也寬慰了太夫人道:“不會有事情的,娶了進來以禮相待,妙姐兒跟了夫人。”其實兩個人心裡都實在不安了。

知子莫若父,朱宣一定不會想要這門親事。可是今天上午,宮裡來了旨意,讓南平王去見王美人,不由得夫妻兩個人不再次難過了。

這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公主,一下子冒了出來,真讓人害怕,她還有什麼手段。正在這樣想了,外面人回話了:“王爺來了。”

珠冠紫衣的朱宣走了進來,給父母行了禮,又去看了小端慧,睡得正香,看得愁腸百結的朱宣這兩天臉上纔有了一絲真心的笑容。

重新出了來,對了父母親道:“皇上命我進宮去,說王美人想要見見我,兒子備了禮物去了。”看了父母一起關懷了:“說的什麼?”

朱宣挑起了濃眉,臉上是一絲冷笑了道:“只是看一看我,問一下妙姐兒的事情。聽說妙姐兒西山去了,還以爲我是爲了公主這件事情才把她趕到了西山去。”可笑這位小蜀王的宗親居然滿面含笑對了自己說:“我們漁陽是個善性子的人,王爺不必爲此事一下子冷落了王妃,傷了太夫人的心。”人人都知道是恩親。

坐在古銅色繡了花鳥的鋪陳上,太夫人並沒有變色,只是徐徐地道了:“妙姐兒身體一向不好,感染了時氣,只能關在房裡靜養了。”

朱宣萬般無奈的告訴了母親道:“兒子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今天皇上說了,過幾天有宮宴,希望看到妙姐兒在。”真是一波加上一波。

房內一時沉默了,太夫人看了兒子難得有了無能爲力的神情,只能先心疼了他,輕籲一口長氣道:“你去吧,你也累了。”看了朱宣站了起來,太夫人又加了一句道:“你呀,以後少疼她一些好了。”

一副珍珠頭面西山戴了出來,至今京裡還有人在說話。。。。。朱宣看了母親道:“兒子知道了。”

朱宣從母親房裡走了出來,雪地裡梅香格外沁人心脾,這都是妙姐兒最喜歡的。再看一看梅林下的雪蓋了地面,一片蒼茫,想了起來妙姐兒說的掃過了的雪都不中看。

身後現跟了人,朱宣回頭吩咐了道:“除了路上的雪,別的地方不要掃,原樣就可以了。”至少讓這孩子過幾天回家來,看到的是她喜歡的一片沒有瑕疵的白雪地。

進了書房裡,映入眼簾的照例是炭火熊熊的一個大火盆。朱宣脫了外衣,自從妙姐兒接了來,這冬天就得照夏天過。他一件單衣向來習慣了,走到了書案前先看了朱壽剛送來的妙姐兒的功課。

封地上來往的信件與公文自己看了都送到了西山去了,已經有一些上面批了呈了回來。朱宣看了那字就微微一笑,不逼了寫字,批了公文給人看,真的是要丟了表哥的人了,下面官員裡多少人是一筆好字,寫的不好,別人一定笑話你。

這兩天時一直就沒有閒着,朱宣這一會兒可以好好的清靜一下回頭好好想想了。從御書房漁陽公主開始求親事開始,皇上的態度,大臣們的態度。。。。。。朱宣一一回想了。

皇上面帶了笑容,說要想一想。。。。。。心亂如麻的朱宣聽到了一聲門簾響,朱壽重新又進了來,送上了一個粉紅色的一封信笑道:“秋夫人送來的。”朱宣順手接了道:“告訴她,晚上我去。”

等朱壽出去了,這才隨手打開了看了,團了一團擲到了火盆裡燒了。看了自己的舉動,朱宣自己也笑了一下,爲了防小丫頭找後帳,隨看隨燒,反正信裡也沒有正經話。

然後看了火盆裡燃了的信,繼續想自己的,已經急命小蜀王進京來,這是他的宗親,朱宣決定把氣先出在小蜀王身上,不能完全挾持了宮裡,收拾這位郡王還是手到擒來。讓他趕快進京來,看看這件事情有什麼可以做的。

再繼續想自己的,一定要幹上了,漁陽公主一定要嫁給我。哼無知到了極點,朱宣昨夜與夫人們纏綿時,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位公主真的是一個傻蛋了。

成了親就一定是恩愛纏綿嗎?夫妻牀幃之間的冷漠可以慢慢的殺人。真的是到了不得不娶的地步,只怕我夜夜去你房裡,就是你的貼身侍女也說不來什麼不好,而只有你,心裡有苦要說不出來。

想過這樣的日子,奉陪你到底表哥白天書房裡再陪了妙姐兒,南平王思緒紛飛,又起身走了兩步,看了皓皓白雪,至少心裡不再象前天一聽到這件事情那樣匆促了。

慧妃娘娘送去的碧兒,和王公公昨天送去的冰兒,都留在了漁陽公主身邊。窗前的南平王負手站了,眉梢掠過了一絲冷酷的表情,這兩個宮女,都是我的人。

可是她們自己不知道,有必要讓她們知道嗎?南平王看似悠然自得的在賞外面的雪花飄,其實心裡還是一刻也不停了。

慧妃娘娘真是聰慧啊,難怪要封爲慧妃,這個碧兒是自己送去了了慧妃身邊,那個時候爲了慧妃從冷宮裡出來,重複妃位,有一個好傳話的人,碧兒到了慧妃身邊。

權臣們不僅結交內宦,而且也會在宮女上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朱宣也不例外。想想慧妃恢復了妃位,也有出力,而碧兒得到了慧妃的疼愛自願留在了慧妃身邊。

南平王既不想謀逆,也不想反叛,就隨便她留在哪裡了,與慧妃多一個通氣的人也很好。不想這位可心的慧妃娘娘心思動作也很快。前天下午漁陽公主求親,賴嬤嬤杖斃,慧妃立即就想到了,這事就是不與南平王有關係,因爲太快了。

但是可以藉此還了南平王夫妻的人情了。慧妃在一知道賴嬤嬤斃命後,立馬就把碧兒送去了漁陽公主身邊。朱宣淡淡一笑,我們妙姐兒在慧妃住冷宮時的一點兒人情,難道白做了,表哥就會問人要人情,再說我也出了力。

還有一位可人的鄭貴妃娘娘。。。。。。朱壽又重新進了來,低聲對了王爺附耳道:“碧兒與冰兒都從宮裡傳來了消息,漁陽公主今天下午在御花園裡偷偷會了三皇子的人。”然後就出去了。

站在窗前動不動的朱宣,看了院裡剪了枝節的梧桐樹上一蓬積雪落在了地上。他心裡電光火石一樣的明白了,漁陽公主的求親不僅是她看中了我的權勢,認爲她以公主的身份嫁了過來可以享受榮華。妙姐兒過的日子比宮裡太多不受重視的公主皇子要好,朱宣自己心裡當然清楚。

這一會兒看了面無表情的朱宣,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了。皇上雖然秋痢,可是並不是身體虛弱的老人。太子之位只怕這兩年還是虛位以待了,我一天不態度明朗支持哪一位皇子,這些人一天就要着急地來找我。這位漁陽公主只怕拿成親後我的權勢先當了籌碼,已經在和人做了交易了。

哼難怪她這麼大膽,在皇上面前當了我的面提這門親事。朱宣陰森地冷笑了兩聲,看來這親事沒有這麼簡單。

朱壽又進了來,再次來到朱宣身邊低聲了道:“王爺,幾位御史約了明天會面。”朱宣聽完了,看了外面已經昏暗的天色,這才說了一句道:“取我的衣服來,去秋夫人那裡。”

出了府門,雪已經不怎麼下了,京裡的雪夜長街上還是熱熱鬧鬧的,秋夫人住在西城根的一條街上,朱宣帶了朱壽離了還有幾步遠,倚門相望的秋夫人就迎了出來。

着意打扮了一番的秋夫人是聽說了王爺前天夜裡陪了韓國夫人等幾位夫人,和幾個浪蕩子們一起在夜市上游逛了半夜。

一身蜜紅色錦衣的秋夫人伴了朱宣進了房裡,親手給他解了外面披雪的風衣,笑臉兒迎人道:“聽說前兒夜裡玩了大半夜,只是我沒有去。我只想跟王爺單獨呆一會兒,所以今天晚上我沒有約別人。聽說昨天白天在韓國夫人家裡也呆了一會兒,明天白天在我這裡也要呆一會兒。”表面上看了和氣的夫人們背後也是爭寵。

朱宣隨意的說了一句:“行啊。”然後看了秋夫人親自帶了人送了酒菜上來,笑道:“我新學的一個曲子,我唱給王爺聽一聽。”剛說到這裡,房外就一陣腳步聲和笑聲道:“這個小蹄子不好,約了人私會,不找我們。”

幾個京裡的浪蕩子一擁而進了房裡,這些都是熟悉常來往的人,熟門熟路的闖了進來。秋夫人嬌嗔了,跺了跺腳道:“酒菜有的是,你們吃完了就走吧。”被人一陣鬨笑了:“今天晚上喝一夜,誰也不要想做點什麼。”

秋夫人輕咬了嘴脣,坐到了朱宣腳下,斜倚了朱宣仰了臉嬌滴滴地不樂意了道:“今天特意請了王爺,這些人跑來了。”朱宣也道:“從來沒有這樣小氣過,以前不是也來。倒酒去,不要小家子氣。”說得秋夫人臉紅着站了起來去倒酒去了。

這一鬧就喝到了過了半夜了,浪蕩子們從朱宣開始,人人都是好酒量,一人手裡攬了一位夫人只是盡情談笑了,有一個人笑道:“翠雲樓新來了一個花魁,模樣兒真叫好,今天晚上第一夜,叫身價呢。咱們去看看去,要是錢太多了,你們幫我一把。”

在秋夫人的跺腳埋怨聲中,一羣人重新穿了衣服一擁而出。秋夫人也只能跟了出來,一行衣香脂香酒氣醺然的人往翠雲樓去了。

朱壽也咧了嘴笑了,秋夫人跟了來,在馬上臉都氣紅了,只能跟在了王爺身後。朱壽剛纔出門的時候,正在同秋夫人的丫頭歪纏了,也是在那丫頭的跺腳埋怨聲中出了門。朱壽一個人樂得不行,丫頭們總是要跟在我後面走。

翠雲樓的熱鬧花廳中,一下子多了這幾個人,原本的幾個是京裡土生土長的人一看到南平王就樂了。這小子自從封王以後,多少年回京裡就不往青樓裡嫖了,就是來也是別人請了吃花酒,今天真是稀客了又跑了來,再看別的人,都是夜遊的熟面孔。

翠雲樓的老鴇也是十幾年在京裡,樂顛顛地過了來,給衆人請了客,眉開眼笑了道:“今兒是貴客臨門了,朱爺多少年不見了,聽說只往集豔樓,紅花坊那裡去,今兒晚上是我們花魁第一夜,叫身價呢,各位請多幫了點。”

然後悄悄指了幾張生面孔道:“那是幾位外地來的土財主,爺們都是京裡的老客了,可不能讓他們得了意去。”就有人笑罵了道:“廢你的話吧,我們爭得越兇,你越喜歡,花魁呢,出來給爺看一眼,滿意了才爭呢。”

老鴇屁顛顛去了,不一會兒,花魁出了來,秋夫人坐在了朱宣身邊,對了朱宣細聲細氣地道:“這也不是什麼好的,不過是第一夜人人爭罷了。讓他們爭去吧,咱們先回去吧。家裡酒菜不比這裡的差。”

起興來的人不幹了,低聲笑道:“你急什麼,乾柴烈火一樣。”說得大家都捂了嘴笑,那個人才繼續笑道:“有錢的主兒得留在這裡幫我一把呢,你,你,你們幾個都不能走。我相中了這個了,都得幫我一把。錢我明兒還你們。不能還回家去拿錢吧。”

花魁坐中間,兩邊的人把銀子一層一層往上加,起興的人只能求援了,就是老鴇看了朱宣來了以後坐在這裡只是不說話,也着了急,南平王要是肯寵信,以後銀子一段時間月月都有。

幾個外地來的土財主得意非凡的又扔下了一張大額的銀票下來,然後大呼小叫了道:“還有沒有人再加,不加就是爺的了。”都等不及龜奴去叫了。

京裡的貴公子又怎麼樣,*子愛的是錢,愛俏沒用。京裡的這些浪蕩子們只看了一張銀票就氣得不行了,一起把眼光投到了朱宣身上。跟了朱宣的也要候了朱宣說話,不跟了朱宣一起來的,看了這素有富可敵國名聲的南平王來了總不是白來的吧。

花廳內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氣宇軒昂,一表人才的朱宣從來在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這一會兒大家眼裡都看了他。幾位外地來的土財主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這個一進來就招人注目的人。就是中間坐着的花魁也用手裡的團扇半遮了面,對了朱宣投了一個愛慕的眼光,雖然不知道此人是誰,可是老鴇諂媚的跟在了他旁邊送茶遞水來,也不會是一般人。

衆人的目光中,朱宣看了看朱壽,朱壽趕快走上前去,從懷裡取出了銀票,隨意地扔了兩張在地上。

廳內一聲吸氣聲,幾個外地來的土財主互相看了看,大家加價,朱壽再扔,這樣三次以後,老鴇笑得眼睛都沒了縫了,看了幾位土財主這一會兒面如土色了,扭了腰走過去媚笑了道:“幾位大爺應該累了,請隔壁坐了喝酒去吧,全都算我的了。”

土財主不甘心地站了起來,看了花魁移了步子走到了朱宣面前拜謝了道:“多謝這位爺,”然後花容失色了,這位花了巨資買下了自己第一夜的貴公子站了起來,對了身旁的一個人道:“是你的了,明天記得還我錢。”然後攬了秋夫人大步走了出去。

不由得花魁不失色了,*子也愛俏,當然是相中了長的俏的人。 這位長得俏的人正眼兒也沒有看自己一眼,徑直出去了。

朱宣出了廳,鬆了攬了秋夫人的人,秋夫人吃吃的笑了,跟在後面想了剛纔花魁的表情,真是好笑。

後面跟的人一起出了來,除了中獎的那一個。大家出了來都笑得不行,看了南平王還是淡淡的,象是這樣的事情對他很是平常了,又惹了別人笑話了他一回。

這一鬧,雖然外面寒風可以吹疼窮人骨,一行浪蕩人都來了興致,路上都帶了酒出來,一面喝着雪夜裡月夜裡遊蕩了一會,突然一個一個爲朱宣疼惜了,先是一個人笑道:“我們出力出錢,他倒上牀去了,喜酒也沒有敬一杯,不行,咱們鬧她們去。”

這個提議一下子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同意,就是爲了出來跺腳埋怨的秋夫人冬夜裡也逛得興起了,反而拉了朱宣要去。

這會子已經是近了凌晨,一行人挑了燈籠,雪夜又有白光,道路清明,重新回到了翠雲樓的門外,剛纔熱鬧熙攘的門口紅燈籠下已經是關了門,快近了凌晨,就是老鴇龜奴也去睡了。

敲開了門,一下子都進了去嘻嘻哈哈的去找花魁的房間,當然是房門緊閉了,大家站了外面笑,互相問了:“是敲開了門,還是進去抓一個光脊樑?”

答案當然是促狹的。可是抓光脊樑就要破門而入了。大家互相看了看,然後一起看朱宣,上馬能文,下馬能武,幾個人悄聲嘻笑了道:“全靠你了。”

這樣的事情朱宣年青時就沒有少幹過,他四面看了,臺階根下面有一塊石頭,半個木箱子那麼大。百戰百勝的南平王運了運氣,把石頭搬了起來舉在了手裡,來到門前,比劃了那門鎖,一石頭砸了過去。

門發出了一聲巨響就開了,黃銅門鎖落在了地上,又發出了“叮噹”幾聲,是一半鎖簧在地上跳了幾下。房裡傳了出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有賊啊。。。。。。”房門外是幾個人的嘻笑聲。然後又是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你們這羣混蛋,明天又不是不還錢。。。。。。”

京裡的冬天從來雪花飄飄,殿角的站獸披着雪花還是精神抖擻地蹲坐在黃色琉璃瓦的屋脊上。

宮室裡坐着的王美人不得不再一次打量了女兒自己挑選的這個貴婿了,她坐在了房裡,看了漁陽公主從外面進來了,話就象竹筒倒豆子一樣出來了。

“這深宮裡都知道了,你當了皇上的事提了這親事,怎麼南平王還是這樣放蕩了。”王美人不能不生氣了,前天去探問了皇上的意思,說要見一見南平王,皇上也同意了,當即宣了南平王入宮來見。

朱宣不能不備了禮物來見了王美人。王美人以前也只是聽說了,等到見了以後,也覺得滿意了,剛覺得這門親事應該努力讓皇上趕快許出了口,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浪蕩事情出了來。

“真是氣人,爲了你要許親事,我才讓人趕着天天去打聽南平王。這幾天裡夜夜都是手挽了京裡出名的浪*女人在街上游蕩,爲了一個青樓裡的女子花了不少錢,那銀子花的說讓人聽了都嘖舌頭。”以訛傳訛就成了南平王去開花魁的苞去了。

王美人看了漁陽公主聽了只是笑,無奈地不行了道:“爲了打聽這個,花了我不少錢,你還是笑。真是不聽不知道,這位王爺往年一來到京裡,也是這樣子。昨天二皇子妃遇到了我,我問了她,她說看了南平王妃象是過的好,成親那一年,剛滿了月,就在外面玩了幾天不回家,還是新婚中,二皇子都看到了。你這是挑的什麼親事。”

說完了這些話,自己先氣得手有些冰涼了,把手放到了一旁的薰爐上,看了漁陽只是笑,王美人低聲說了一句道:“你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坐着實在沒心緒,站了起來擺弄了案上的一個貫耳青玉瓶。

漁陽公主沒有回話,衣裙窸窣地走了出去,獨自在宮殿門口站了一會兒,新送來的兩個宮女格外殷勤了,想來是怕剛一送了來就被送了回去。

“公主要出去,”碧兒笑着從後面遞了一件衣服過來了,給漁陽公主披在了身上,笑道:“奴婢陪了公主去小林子裡站一會兒吧。”來了幾天,知道漁陽公主喜歡去小林子裡站一會兒。

冰兒也送上了手爐,手裡舉了油紙傘,笑道:“奴婢給公主張了傘。”

兩個宮女伴了漁陽公主去了小樹林,象這兩天一樣,自稱愛一個坐一會兒的漁陽公主吩咐了:“我一個人看會兒雪,橫豎這裡有林子擋着,是暖和的。你們先去吧,過一會兒來接我。”看了兩個宮女走開了,漁陽公主看了四處無人,這才從樹林子後面的山洞夾道走到了另一處樹林裡。

林內已經站了一個人,轉過了身來,漁陽公主輕輕驚訝了一下,卻是三皇子,自已的皇兄。

三皇子態度溫和地看了自己的這一位異母妹妹,語氣格外和藹了,輕聲道:“我自己來看你了,怕你這幾天裡沒了底氣。太多的人都反對是嗎?”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語砸出衆生相,這幾天裡官員們紛紛遞牌子晉見皇上,多是南平王的政敵,不能眼睜睜看了南平王幸公主。

細細看了,面龐兒與三皇子還有一兩分相似之處的漁陽公主笑道:“想一想這親事不是容易能成的。還有南平王的岳母衛夫人,我看了她也是急的不行了,只是怕她在皇后面前求了情,阻攔了這件事情。”漁陽公主深知一個女人的反擊會有多厲害。

眼望了不斷灑落的雪花,三皇子和氣地笑了道:“衛夫人要是阻攔了,反而這事更容易成呢。昨天父皇召我們去,問及了這件事情,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不說話,只有我說了,南平王頗有功勳,就是高陽妹妹也動過心,何況是你。”三皇子不輕不重的把高陽公主又帶了出來。

漁陽公主有些擔心了道:“可是高陽那個時候沒有嫁成?皇兄這樣說。。。。。。”好象在幫倒忙。三皇子微微一笑,道:“那個時候是那個時候,這個時候是這個時候,我會盡力幫你。”然後溫聲交待了道:“你成了親,不要忘了我。”

漁陽公主點頭笑道:“那是當然。”三皇子是無意中發現了漁陽公主,答應幫了漁陽公主在宮裡一心的接近了皇上,漁陽公主選了一門貴親以後,會全力幫了三皇子。

公主取親,只要漁陽公主能在皇上面前見了天日,得到寵愛,當然不會許一般的人家。

一直不受寵,從小到大見慣了宮裡風雨的漁陽公主年紀長成,決定在自己的親事盡力一博,選一門富貴權勢長久的親事。

只是她挑中了南平王,卻也出了三皇子意料之外,這事情是有些棘手了,倒是如果成了,南平王能在皇嗣上進一言,的確是有份量的多。

事情的演變往往是出乎於別人的意料的,生活之中,往往都是隨了生活的步子走。不管漁陽公主是相中了朱宣的相貌,相中了朱宣的權勢,相中了南平王府的富貴,幾位異姓王都有富可敵國的名聲,都比不受寵的皇妃皇子們過的要好的多。

這件荒唐事情就這麼由一位受盡了冷落的公主拉開了幃幕。

碧兒走開了以後再悄悄回了來,聽到了三皇子與公主的對話,同時也看到了不遠處一角衣裙一閃,是冰兒。。。。。。

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裡都有了驚異的神情,但是若無其事的各自走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轉了回來接漁陽公主,伴了她回去。

漁陽公主進了來,卻沒有看到母親王美人,看了宮女回話了道:“娘娘去看皇上的病去了。”漁陽公主聽完了走進了宮室內,心裡想了,還說我不對,要是以前,就是去御書房外,也不會有人給你通報的,現在至少還有人會通報吧。

幼年至今一直覺得壓抑的漁陽公主此時是快意的。三皇子每天派人把朱宣的事情一一傳送了進來,也會給漁陽公主再惡補一下朱宣軍中的事情,方便漁陽公主儘快掌握了朱宣的事情。可憐這位公主想要嫁人也是要好好學習才行。

坐在宮室之中暖和了身體的漁陽公主想了朱宣的風流事,只是一笑,這個人看了還是挺招人愛的,狎ji,和風流女人在一起,成了親剛滿了月就跑得幾天不回家。。。。。。

王美人這個時候正在御書房裡對了皇上幾近噴茶的哈哈笑聲,是不知所措的表情。皇上今天已經笑過一回了,南平王從來不學好,繼幾天夜集豔樓與二皇子高挑了燈籠狎ji,昨天又跑去了翠雲樓包了花魁,不過皇上的探子是精細,是爲了別人花了錢,可是轉頭又回去看別人的光脊樑。

這會兒聽了王美人又重新提了一遍,皇上只能再大笑了一次。這個浪蕩子從來在玩上有花樣。

看了面前站着不解的王美人,皇上暢快的笑了一回,才笑着對了王美人道:“南平王一向就是這樣的不成材,這算什麼。他沒有成親以前,朕還在爲他開發過一次呢。”那是朱宣沒有封王的時候,十足是個少年。

當時有一位樓大夫的一位如夫人,極受寵愛,極愛出門到處有景緻的地方去逛,不想被南平王弄上了手,從此以後多了一位政敵。

皇上看了看書案上的摺子,這位樓大夫也是昨天上的摺子,極力阻止了南平王和公主的親事,摺子裡歷數了南平王一系列的不是,有的沒有的都在上面,不由得皇上看了想了舊事又自己笑了一回。

王美人這會兒是目瞪口呆了,皇上看了這位年紀不小的嬪妃溜圓了眼睛,更是覺得好笑了,這樣一位沒有心機的嬪妃,卻生了一個有心眼兒的公主出來。皇上關注了漁陽公主,不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與漁陽公主經常相會的人是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幫了漁陽公主嫁給了南平王會有什麼樣的好處就是一目瞭然的了。皇上相當滿意的看了這一切衆生相,在自己面前演個不停,想了想,倒是南平王夫妻還是如故了,沒有什麼不一樣。

眼前的這位王美人,卻是在可以體諒之內的變化,王美人先是不高興,然後是高興,今天聽了南平王的一本荒唐帳,又不高興了。

“皇上,這樣的人嫁過去只怕是不會過的好。”王美人忘了眼前這位皇上也是一個嬪妃多多的人。皇上聽了只是微笑了道:“看看南平王妃不是還好。這門親事嘛,”皇上又開始打馬虎眼了,笑道:“容朕再想一想。”

一向是沒有主意,由了皇上說話的王美人只能行了禮笑道:“漁陽心裡是最敬愛皇上的,皇上今年這一場病,漁陽夜夜都焚香禱告呢。求皇上爲她許一門好親事。”

皇上微微笑了頷首了,看了王美人走了出去。再看了面前阻攔這親事的摺子,都是不能看了南平王得意的人。再想了王美人人剛纔的話,不由得一笑,我的這位女兒有時候看了起來頗象高陽,可是這心眼兒卻比高陽要深得多呢。

不管京裡宮裡官場上爲了這件事情如何的紛亂,西山獨居的沈王妃依然是搖頭晃了腦袋的在念自己的書。看了小桌子上朱壽今天帶來的鵝式青玉硯,翡翠臂擱,看了個個喜歡。

翡翠臂擱旁是一疊封地上來的信件與公文,問那些苗人年年要貢品也不容易呢。沈王妃要是在封地上,一定會大爲光火了,眼前只能在公文上批示。

往窗外看了,一片白雪地。因爲喜歡,不讓人走也不讓人掃地。想想朱壽說了:“王爺在京裡也不讓人掃路外的雪,候了王妃回去好看雪呢。”沈玉妙更是讓人走回廊,不要踏在雪地裡。

不時往窗外看一眼,看了心裡就喜歡,再看看桌上油潤的青玉硯,手臂上的白玉環,心裡想了朱宣,表哥在京裡不知道在做什麼。然後立即把心思放到書上去了,過幾天要回京去,不想看錶哥臉色,不想聽他訓人,還是看自己的書吧。

不是農耕就桑麻,沈王妃懶懶打了一個哈欠,看來這王爺也不好做。如音手捧了新徹的熱茶進了來,笑道:“這是熱茶了,王妃喝了提提神再接着唸書。”

沈玉妙接了茶捧在了手裡,先聞了茶香,與如音在談笑了道:“晚飯時的火鍋真好吃,不想這裡的廚子現在做菜很是對了我的胃口。”

如音又剔了房裡的燭花兒,才重新過了來笑道:“我打聽了,說他爲了對了王妃的胃口,特地去了京裡,和王府裡的廚子學了手藝。”又打開了雕花的香薰筒,收拾好了重新蓋上了。

沈玉妙聽了就一笑,喝完了茶,對如音道:“把那個繡花繃子搬了來。”還是睿兒的新衣服,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沈玉妙就趕快給兒子繡衣服。

一面手裡引了繡花線,一面與如音有一搭沒有一搭地正在說着話。朱宣突然出現進了來,如音趕快行了禮出去。

頗有些意外而且驚喜了的沈玉妙坐在錦榻上,手拈了針線仰了頭看了朱宣,一時居然忘記了下榻去行禮:“表哥,”趕快再看了外面明窗外,還是一地雪飄。這個時候鼻尖聞到了一股酒氣,今天又喝得不少。

朱宣臉都喝得紅通通的,看了燭光下有如白玉一樣的妙姐兒,笑着走了過來,摟進了懷裡,手撫了她的頭髮,笑道:“醺不醺人?”

沈玉妙從朱宣懷裡掙脫開了來,拉了他坐下來,笑道:“喝得這麼多,倒是去休息一下,還往這裡來。”手裡爲朱宣倒了茶,卻是嫣然的笑着看了朱宣。

朱宣往後面靠了,還在得意:“幾個人約了我出城來喝一夜的酒,這個時候我就把他們都灌趴下了。他們都睡了,我就過來了。”是下午就出了城的,總算把那幾個人給灌倒了。朱宣自己也喝了足夠多。

把熱茶遞到了朱宣手上,沈玉妙抿抿嘴笑一笑,繼續低了頭繡睿兒的衣服。一面和朱宣在燭下說着話。

“不想西山裡住了郭大人,鄭大人的女眷,這幾天裡都是頻頻來拜,”妙姐兒燈下一笑,笑看了仰躺了的朱宣道:“表哥猜一猜她們是爲了什麼來的這樣勤了?”

朱宣喝了那茶,把茶碗放回了小桌子上,笑道:“一定是來看我們家的妙姐兒,這有什麼好猜的。”今天真的是喝的太多了,這一碗熱茶下了肚,才覺得好過些。

“不是的,”妙姐兒垂了頭又紮了一針,然後秀眸擡起了,對了朱宣一笑道:“這幾家裡呀,都有姑娘呢,是給睿兒和毅將軍說親事的。”然後回想了對了朱宣道:“郭大人家的五小姐和毅將軍年齡相當,比睿兒又要小一些。鄭大人的三小姐也是比睿兒小的。”

眨眼間,兒子們都要訂親事了,妙姐兒覺得睿兒襁褓中彷彿還是昨天。

朱宣聽完了,才道:“毅兒的親事可以先議,世子的親事過過再說。”妙姐兒答應了一聲是,繼續垂了頭紮了自己手中的花,脣邊有了笑容。表哥對了朱睿,一直是鄭重放在了心中。不知道什麼樣家勢的一位姑娘才合了表哥的心意。

朱宣躺了一會兒,又是兩碗濃茶下了肚,丟了茶碗看了對面垂首坐在繡花繃子面前,眉目溫婉有如瓊脂玉一樣的妙姐兒,不由得怦然心動了,溫柔地說了一聲:“妙姐兒,”

“嗯,”妙姐兒答應了一聲,擡眼看了朱宣,側了身子躺了,一隻手放在了額頭上,柔聲說了一句:“讓表哥疼疼好不好?”聲音裡是很少有的討好。

妙姐兒含笑看了溫柔討好的朱宣,看到繡花繃子上沒有完成的幾針,笑道:“等我繡完了這朵花。”鐵夫人今天特意從城裡趕了來看我,把表哥這幾天的事情都說了一個遍。

同夫人們夜夜都在一起,爲花魁灑了多少銀子,好在鐵夫人消息也靈通了,及時的澄清了,王爺這是借給別人的錢。

繡完了這朵花上的最後一針,朱宣含笑招了手,看了妙姐兒走到了身邊,疼愛的摟入了懷中,一一的問她:“這幾天裡有沒有想表哥,表哥天天都在想你。功課做的不錯。背的書呢,背了來給我聽一聽。”

坐在朱宣身邊的妙姐兒就開始背自己的書,躺了的朱宣,一隻手摟了妙姐兒的腰,笑着聽了她嬌柔的嗓音在背書。

一直到背完了,朱宣笑着說了一句道:“好,是個好孩子。”然後道:“你批的我都看了,苗人性野,一定是要馬踏了才行。可是這一次,再等一等,等他們自己鬧夠了再說。”

妙姐兒伏在了朱宣懷裡,笑眯眯聽了朱宣說完了,夫妻兩個人依偎在一起,有一時沒有說話。妙姐兒柔柔的嗓音才重新想了起來,先是在朱宣臉上親了親,然後關切地問了道:“表哥,出了什麼事情,你對我說一說好嗎?”朱宣看了妙姐兒關心的眼光,聽了她又說了一句道:“這幾天裡,我擔心你。”

幾天裡來熬神熬力的朱宣差一點兒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實在是累心又累人。好在不是個經常會落淚的人,他只是眼眶微微溼潤了,一下子就過去了。懷裡抱了妙姐兒把事情說了一遍。

沈玉妙靜靜聽完了,對了朱宣道:“表哥,我會對公主好的。”朱宣微笑了,抱了妙姐兒親了親,和她一起往窗外看了霜夜裡的明月,象是承諾一樣的說了一句:“如果這事情躲不過去,咱們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一輪明月照雪地,千家萬戶各自有自己的傷心歡樂事。妙姐兒與朱宣兩個人依偎在了榻上,聽了朱宣在耳邊細細交待了宮宴時去宮裡應該如何。

朱宣含笑看了妙姐兒耳邊細細的絨發,想了又想,如何先把妙姐兒送走,離正月十五原定離京的日子不過兩個月了,這個時候提前送了妙姐兒會引起諸多猜忌,也不合情理。

如果這個時候要打仗,讓人前線去送信,挑起來一場看似不小的仗是容易的,可是這書信一來一回,時間也就到了正月十五了,自己匆忙離京,帶了妙姐兒一起去打仗,還要找一個好的藉口,當然這孩子學得一口流利的吐蕃話。

想了又想不得主意的朱宣只能等着,就是這宮宴也躲不過去了,皇上親自說了,久不見南平王妃了,宮宴上可以見到了。只能讓妙姐兒返京去參加宮宴。

“西山先住幾天,等到宮宴那一天,你再回京去。”朱宣這樣交待了妙姐兒。妙姐兒伸出了雙手,溫柔地抱住了朱宣的頭頸,發自於內心熱愛的喊了一聲:“表哥。”然後把臉埋在了朱宣的肩頭。

“妙姐兒啊,”朱宣也溫柔的撫了妙姐兒的小腦袋,說了一句他經常說的話:“你要聽話。”

夫妻兩個人摟抱了一會兒,妙姐兒才重新擡起了臉,嘻嘻笑着看了朱宣道:“表哥,對你說件事情。”看了朱宣笑看了自己,才嬌嬌嗲嗲地把龔氏的事情說了出來,朱宣聽完了道:“那就讓她嫁吧。”

從一開始把龔氏弄到鋪子裡去,就應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十年的寂寞歲月,又還年青。一定是有人來求配的。

看了眼前妙姐兒一張彎眉彎眼的笑臉,朱宣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說了一句道:“最會淘氣。”妙姐兒輕輕吁了一口氣,我趕走的這些人都不算什麼,一位公主來了,眼前表哥看了也是沒有辦法的。

“表哥,你不用太不高興,”妙姐兒安慰了朱宣道:“我會聽你的話的,我會對公主好的,不會看了你陪了她我就對你不高興的。”這一門親事出乎於朱宣意料之外,想想朱宣的爲人,他也不會高興於這樣一門親事。

朱宣也輕輕吁了一口氣,把妙姐兒抱在了懷裡,摟了一會兒鬆開了道:“表哥疼你,妙姐兒,表哥疼你。”妙姐兒輕輕嗯了一聲,心裡實在是沒有底氣,再來一個人,人心就會變。

她還不知道朱宣打算這場親事避無可避時,公主真的進了門,關了房門冷折磨她。關了房門牀上是什麼樣子,實在是別人不知道的了,是冷淡、冷漠,還是柔情款款了,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了。善於演戲的南平王,要是想在自己內宅裡演,只要他想,也一樣能演得好。

所以有一位名家一句話說的對,婚姻有如黑社會,沒有進去的人不知道其黑暗,在裡面的人不敢道其黑暗。內裡是什麼樣子,別人過得好還是不好,只有自己親身去嘗試了自己的生活,纔會知道。

第二天一早醒來,牀上依然是隻有朱宣身上的氣息了,沈玉妙抱了枕頭聞了一聞,才懶懶的披了起夜的小襖,在牀上坐了起來。

手突然碰到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在被子裡。摸了出來一看,沈玉妙露出了笑容,這是一枚同心結,紅色的絲絛精巧的打了兩個同心結出來,再在牀上摸了,什麼也沒有了,還以爲會有一封信什麼的。

只是這同心結也足夠了,沈玉妙手握了同心結,一面回想了表哥這幾天裡一定是無奈或許還有無助,帶了這樣的心情去風流荒唐,可以說是一種折磨了。

現在看來,這事情真的是無可挽回了,沈玉妙不由得想了,我能爲他做什麼呢,如果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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