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番外(一)

端午前的一個早晨,天矇矇亮,十五歲的福慧郡主坐在鏡前梳妝,丫頭畫桐手捧着一盤子新摘下的花兒進來,站在福慧身後,然後笑盈盈:“郡主戴上花兒,花兒也覺得失色。”

“小油嘴兒,先放在那裡,一會隨我去送給母親。”福慧郡主在鏡中抿嘴笑一笑,對着畫桐手上的鮮花盤子看看,園子裡各色的花卉都摘了不少。

鏡子裡還顯示出福慧郡主的繡房,半間是綺羅繡幔,高几上或是花插或是玉瓶;從繡幔看過去的半邊房間,又是一種氣象。

這房間是三間打開,只以繡幔爲遮擋,另外半邊是擺放着一排排書的金絲楠木書架,牆上掛着一柄嶄新的長槍,這是南平王的家傳,福慧郡主房中也有一柄。

“等我去了,又是父親先在那裡,”福慧郡主是一身的武裝,袖口也是方便舞刀弄槍的束袖口。往外面走的時候,還在笑盈盈:“怎麼三嫂怎兒晚了?”

三嫂康寧是福慧郡主的一個好玩伴,她不陪着習武,卻是陪着早上起來玩。往外面走的福慧郡主讓人去問問:“今兒她晚了。”

出院門的時候,遇到走來的三個人,一個是小於福慧郡主幾歲的晴姐兒,是康寧郡主的長女,她對着小姑姑行過禮,笑眯眯告知母親在作什麼:“早上僖哥兒鬧,母親不得出來,我一個人陪着小姑姑去。”

福慧郡主掩口笑一下,三嫂膝下三個孩子,前面晴姐兒和爲哥兒都是母親幫着帶大,僖哥兒沒有出生,父親就說過以後自己帶。

大哥膝下是四個孩子,二哥膝下是三個孩子,父親開始覺得嘈嘈,早就說過這話:“以後自己管吧,過來看看祖父母就行。”

掩口而行的福慧郡主再想想四哥四嫂,一直沒有動靜,四哥從不着急,就是父親問他,四哥也有話回:“家裡這麼多孩子呢,胖妞兒不生,我們就過繼一個。”然後依然是不擔心。

“小姑姑,”晴姐兒在身邊喊了一聲,欲語又止。福慧關切地問一聲:“你怎麼了?”晴姐兒紅着臉好一會兒,又走上幾步才悄聲道:“我有話對小姑姑說。”

身邊的丫頭們看到她們這樣親密地靠在一起說話,就自覺地往後面退了幾步,晴姐兒才低聲地說出來:“早上我給父母親請安,偷聽到他們說話,母親說,”晴姐兒原本聲音就低,這一會兒聲音就更低了,幾乎細若蚊喃地說出來一句:“母親要我留在家裡,父親要給我訂親事。”

清晨只有幾聲鳥鳴,幾絲白霧在花林間,算是幽靜之極,福慧郡主這才勉強地聽到這一句,這就再笑一笑,低聲問道:“你要我做什麼,你是要留在家裡,還是要出嫁?”

晴姐兒只是面紅耳赤,白玉一樣的面頰上紅暈反而蓋過胭脂,低聲問道:“我只是想問問,在家裡好嗎?”

原來是問這個,福慧郡主雖然詫異卻沒有表露出來,她要先弄明白晴姐兒的意思才行:“你是拿不定主意纔來問我?”

爲着說話,兩個人腳步都放慢了,晴姐兒是猶豫着:“母親背後對我說,留在她身邊,象小姑姑一樣留在祖父母身邊,可是父親卻說我年紀大了,要我訂親事呢。”

在家好也,出嫁也好,晴姐兒都不覺得父母親是不疼自己,可是。。。。。。晴姐兒對着小姑姑低聲道:“不是隻能選一個,選錯了又不能回頭,小姑姑教我,是怎麼纔好?”

福慧郡主覺得自己一個早上,就沒少用袖子來掩口。家裡就這麼幾個女眷,大嫂是日日忙,二嫂常在京中,兩年往返一次,今年是剛回來過節,四嫂多在軍中。平時所伴,就是母親,三嫂和晴姐兒,可以說是無話不談。

而晴姐兒對着小姑姑藏在袖子後面的面龐,從她露出來的一對眼眸就可以看出來笑意,袖子後面的脣角一定是往上在彎。晴姐兒拉着那掩面的袖子不依地道:“幫我拿個主意,我看着小姑姑在家裡,祖父母多疼愛您,一天都離不了,再看看父母親平時吵鬧,多是母親和父親在嘈嘈,也覺得好。。。。。。。我怎麼辦纔好?”

袖子再拿下來的時候,一邊兒還扯在晴姐兒手裡,福慧郡主已經是一臉的正色,只有眼睛裡那笑意泄露她其實還想掩口笑一回。

想想父親最愛說的一句:“女生外相,我們福慧從不這樣,只在家裡陪着父母親。”福慧郡主忍住笑,這話聽到耳熟能詳,是父親從小對福慧郡主的教導之一。

不過父母親也另有打算。福慧郡主想好了主意對晴姐兒道:“你就出嫁,也不受欺負,留在家裡,都是自己家裡人,當然也好。”

晴姐兒輕輕跺了跺腳道:“您這是什麼主意,跟沒有說一樣。”福慧郡主笑容滿面,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這主意呀,是你父母親來拿,你想的可沒有用。”

“可是,父親和母親不是拿不定主意。”晴姐兒眨眨眼睛,鑽了一個空子。福慧郡主拉着侄女兒在白霧中往前走,面上笑盈盈,心裡也是笑盈盈。

父親和母親給福慧在外面置了房子,在京裡也有房子,父親說:“父母親百年之後,你還是出去住吧,沒有父母親在,你就不必在家裡。”

哥哥嫂嫂好不好,至少到目前沒有不好過,福慧郡主微微笑,看一看身邊顰眉還有想心事的晴姐兒,小小的年紀,就爲這個發愁,這是傳自於三嫂的頑劣纔是,玩心太重。這親事的事情可不好玩。

一對姑侄行過演武場,前面就離父母親住的院子不遠。演武場上這個鐘點兒已經有了幾位小將軍在,遠遠看到福慧郡主行來,都是躬身施禮。福慧郡主想起來母親的話,母親說,找一個對你好的人,可是這人以後還好不好?

父親說,找一個人不錯,你喜歡的人。父母親不同的話,代表着他們不同的心思。正眼兒也沒有看那幾位小將軍的福慧郡主,其實都明白早來的幾位是誰,到吃過早飯從容再來的幾位是誰,還有隔上幾天纔來一回的人又是誰,他們是堅持來了這些年。

晴姐兒聽着小姑姑輕嘆一口氣,對着自己說了一句:“只要自己喜歡,父母親喜歡就好。”姐姐出嫁在京裡,依然是四時不斷地往來寄送東西問候家人,福慧留在父母親身邊,是時時的陪伴。

沒有聽明白的晴姐兒陪着小姑姑進了院門,有幾分羨慕地道:“明年我就可以自己有一個院子了吧,小姑姑陪着祖父母住上幾天,再在自己院子裡住上幾天,我晚上和你做伴去。”

“晚上我就搬回來,一個人住着無趣。”福慧郡主對晴姐兒道:“我自己挑的那地方,離着有些遠,以爲聽松濤有趣,聽的我要落淚,不好,還是在這裡好。”

院子裡傳來拳風聲,然後是賢哥兒和防哥兒等幾個哥兒嬉皮笑臉的聲音:“小姑姑又晚了。”又晚在我們後面了。福慧郡主不慌不忙:“我住遠了,今兒晚上我還回來住,明兒看誰早。”這才走過來對着廊下坐着的父親行禮:“父親早,父親昨兒晚上睡的好嗎?”

廊下坐着的朱宣在看孫子們練武,六十多歲的他看上去還似五十多歲時一樣,日日早起從不間斷。朱宣一看到漸長成人的福慧就要滿面笑容:“我早了,你倒是沒晚,自己住一晚上,這就不習慣了。”

“可不是,”福慧郡主在父親身邊坐下來,拉着他衣袖扯一扯嘟起嘴:“今兒晚上回來住,晚上加上母親,我們三個人抹牌吧,父親的彩頭兒先備好在。”

朱宣聽得就要樂:“你們兩個人是沒有輸夠,先把你輸的東西備好等我來拿。”這才拍拍女兒的手:“去看你母親吧,你那一盤子花不會是給我的吧。”

“怎麼不是,”福慧伶俐地回答一句,站起來親身從花盤子裡取出一朵大的,給父親簪在衣上,再端詳端詳,笑逐顏開地道:“真好看,”這才往房裡去見母親。

房中坐着的妙姐兒隔着竹簾對房外父女看的一清二楚,看到福慧進來,故意抱怨道:“我又落在後面,難怪你父親要早起,坐那個房門前,先攔下來一個纔是。”

福慧扎一朵花兒,先給父親還是先給母親。這個問題從小福慧郡主就聽到不少次。父母親時常坐在一起拿着福慧開開心。小的時候福慧郡主挺爲難,先給誰呢,再大大就會回答:“父親一半母親一半,你們從不分離,湊在一起還是一朵花兒。”

現在人更大了,福慧郡主從盤子裡選出花來給母親簪在頭上,然後伏在她肩頭笑:“先給父親,母親也高興,我給母親,父親看着也說好。”

“你這個孩子,學會了一個甜嘴兒。”妙姐兒看着女兒的笑臉,再看一看長孫女晴姐兒,這纔想起來,福慧今年要訂親事,晴姐兒也要訂親事纔是。

先把福慧打發走:“陪你父親去練武吧。”這裡妙姐兒才讓晴姐兒坐在身邊,有一句沒有一句地和她說話。安樂侯請母親爲晴姐兒擇配,康寧卻背地裡求着公公婆婆,也要讓晴姐兒如福慧郡主一樣留在家裡。

“晴姐兒和祖母最好是不是?”這是妙姐兒哄孩子話時候的伎倆,對着自己的孩子們每個人都用過一次:“有話不能對父親說的時候,就來對母親說。”當然對着母親說過,最後酌情經過修改措詞還是要往父親那裡去。

此時又用一次的妙姐兒想聽聽晴姐兒是什麼心思,祖母祖母,就是和孫子們玩樂的,爲他們犯過錯時遮攔一下,說個不大不小的情兒,聽聽孫子們的童稚幼語以爲樂趣。

晴姐兒忽閃着大眼睛,和小姑姑都說了,也正想對着祖母說一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聽母親的,還是聽父親的。”家裡的女孩子少,個個都是寶貝,前面有例子,後面的就慣的也是自己想事情。

“你要是從父母,就由他們來拿主意,”妙姐兒對長孫女兒道:“你要自己拿主意,你得先有個主意才行。”

晴姐兒垂下眼斂:“我不是小呢,我不知道,不然小姑姑是怎麼做,我也跟着她一樣就是。”妙姐兒失笑,家裡孩子個個疼,可是跟福慧一樣的孩子,還會再有嗎?

丫頭們進來:“老王爺和郡主在書房時吃飯呢,老王爺說,姑奶奶應該是今兒到,請老王妃用過早飯備些姑奶奶愛吃的點心纔是。”

端慧郡主今年是難得的可以回來過端午節,朱宣疼愛**,也心念長女。妙姐兒聽過這交待就道:“昨兒我就知道了。”等丫頭們出去,再對着晴姐兒說一句:“看看祖父,他忘了事情還是我忘了事情。”

晴姐兒再眨眨眼睛,對祖母道:“我陪祖母吃飯,再告訴祖母一句話,我就要象祖父和祖母這樣過日子就成。”

妙姐兒讓人傳早飯來,看着才只有十歲的晴姐兒,心裡埋怨三兒子和康寧,這麼小的孩子,這是跟誰學的,就開始想這件事情,不過也難怪她想着,大約也聽到風聲,要給她訂親事。這年紀訂親,不算是訂的早。

書房裡一對父女相對吃飯,也在說親事。朱宣接過女兒爲自己盛的一碗細粥,舉起筷子來就要開口說話:“你姐姐從京裡來,一準兒是回來說父母親不好,你的親事今年是不能再拖了,福慧,家裡來的這幾個人都是不錯,你到底挑中哪一個?”

端慧郡主來以前就頻頻有信而來,認爲父母親拖延妹妹的親事,明年就十六歲,留在身邊也要成親纔是。朱宣先告訴福慧:“你姐姐來了,你自己攬着,可別往我身上推,也別往你母親身上推,是你自己在這裡看來看去沒看好。”

“我又沒有挑花眼,”福慧郡主單獨和父親在一起,就是振振有詞:“只是他們的優點怎麼一個人一個樣兒呢。”朱宣就要笑:“那當然是不一樣。”

福慧郡主再對着父親說一遍:“小鄭將軍會玩會說笑話,小田將軍又弓箭精良,小呂將軍有些嘴笨,卻是人實在,對着我他就說不出話來,我聽着他見了大哥和父親,話就多的很。”朱宣點頭表示說的很對:“你說他嘴笨,我就沒有看出來。”

“看看我難挑的很不是,”福慧郡主對着父親噘嘴:“父親幫我挑一個吧,不然請母親挑。以前還拿主意,現在讓我自己拿主意,我可拿不好。”

朱宣笑的筷子上挾的一塊點心差一點兒掉下來,對着如花似玉的女兒道:“你到了自己拿主意的時候,我和你母親還指望着你幫我們拿個主意呢,等我和你母親西去。。。。。。”

“那我也一起去了,”福慧嬌滴滴地把父親的話打斷,覺得他說話一到這一點兒上就不中聽:“福慧不愛聽。”

吃過飯,小廝們收拾傢伙走,朱宣和女兒站在外面看梧桐樹蔭,這才緩緩道:“其實挑哪一個都行,生的都不錯,功夫也可以,嘴皮子我聽着一個一個滑溜,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事事拿主意就行。”

最後剩下來的這幾個小將軍,是朱宣和兒子們左看過來右看過去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朱宣對着女兒微笑,以後事事自己拿主意。又不指着別人花錢,父親還在,不管是誰娶你都不敢欺負你。等我和妙姐兒不在了,幾個哥哥是靠得住的,不過也還是出門另過吧。

朱宣爲**一直是這樣打算,打算藉着這個節,對着兒子們說一說。長兄或許如父,長嫂未必如母。我在一天,媳婦們是好的,等我不在了,以後好不好還不知道。以後賢哥兒成了親,防哥兒成了親,哥兒們都成了親,朱宣想一想,我們家就這麼厲害,一點兒不好的地方都沒有。到那一天,福慧還是出去另過,愛去哪裡去哪裡,還好有端慧,可以疼愛她。

對着梧桐樹蔭想心事的還有福慧郡主,父親經常說這一句,自己要學着拿主意。福慧郡主想想自己的親事,真的哪一個都不錯。

小鄭將軍送來一件珠花兒,小田將軍就要送一件珠掛。。。。。。福慧郡主眼面前可以看的,父母親是日日相伴,冬日寒風,多在房中相伴着看書說話,偶然性起才踏雪去;夏日天長,多是往外面茶館裡聽書去看街上熱鬧,要找一個象父親的人,這是福慧郡主的想法。

對着父親仰起臉來,福慧郡主對父親道:“哪一個象父親,就找哪一個。”朱宣哈哈大笑起來,笑畢才道:“好好,你看看哪一個象我。”

“個個都不象,”福慧嘟起嘴,就是家裡也沒有一個人象的。長兄朱睿算是英武,要是與大嫂雪慧還是隔着一層。大哥見人越來越有威嚴,只有在房中承孝對着幼弟胖倌兒和幼妹福慧,纔會笑容可掬。

他和大嫂更是讓人看不懂,大嫂見到大哥就是乖巧之極,大哥有時候是和氣的有時候就不和氣,福慧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有時候心裡也感激父母親留自己在家中,在自己父母親面前和在公婆面前,那是兩回事情。

二哥朱毅對二嫂,福慧郡主覺得更不用說,二嫂生了三個孩子,前年他們一起回來,好生生的只爲着一件小事情,二哥半夜裡一把拉起來二嫂讓她跪到地上去,一直到驚動母親前去,才把這事情平息下來。福慧郡主再搖頭,二嫂和家裡人彷彿都隔了一層,看到二哥就覺得依賴之極,和二哥呆久了,就要被二哥罵。

眼睛裡看的是父親,福慧郡主順理成章地往父親身上想,找一個象父親那樣的人。朱宣在廊下撫須,看着女兒還在想着,這就一笑道:“等你姐姐來給你拿主意,你自己也是拿不好,父親麼,不願意你出嫁,可是你大了,你還是要嫁人才行。”

一聲長嘆引的朱宣又要笑,福慧郡主裝模作樣的道:“只有等姐姐來了。”朱宣笑過,也嘆一口氣:“你姐姐回來,要有一篇話纔是。”

父女兩個人站在廊下說閒話,再讓人打聽端慧郡主的船幾時到碼頭上。打聽的人剛出去,院門外走進來康寧郡主,福慧郡主的第三個嫂子。康寧郡主把僖哥兒哄好,這就過來。

在廊下對着朱宣行過禮,康寧郡主就問出來:“端慧要回來,父親再帶我們去找獵好嗎?我剛學的烤兔子,不多烤幾次就忘了。”

家裡媳婦們唯一敢對着公婆這樣說話的人,只有康寧郡主。這個提議讓朱宣興致勃勃,一口答應下來:“等端慧到進家,再訂下日子來。”

這是第三個嫂子,福慧郡主笑眯眯。三哥對上三嫂就是哄小孩子:“康寧,你又淘氣了,看看晴姐兒,都比你老成的多。”

朱宣遊興一起,多是帶着福慧和康寧郡主出去打獵玩上幾天再回來。從他上了六十歲,妙姐兒再不讓他去軍中,朱宣悶極就是這個法子出去散心。問妙姐兒,她還不肯去,膝下一堆孫子,妙姐兒深刻明白自己這一階段的責任就是祖母,伴孫子比伴外面野地要好。

康寧郡主很喜歡這樣出行,從來說比在京裡有趣,看過不少民情,這纔算是長大一些,朱宣帶着她們出去,爲着讓福慧見識,也爲着讓康寧瞭解外面的疾苦。康寧郡主以前從不知道,一個銅板也是有用的。

聽到有人來回話:“姑奶奶進府了,”朱宣才帶着福慧和康寧一起往房中去,在路上遇到胖倌兒和胖妞兒,福慧郡主再看看自己的四嫂,她成親這幾年,對着家裡人,還是拘謹的很。

三嫂有三哥哄着,四嫂有四哥護着,家裡哪一個人對着四哥說四嫂說不生孩子,四哥就要對着他急。父親是從來不說這個,胖倌兒一成親就把話說出來:“別天天對着我說孩子,哪一個哥哥對着我說這話,就過繼一個給我。”

不想成親這些年,到現在也沒有動靜,四嫂看到家裡人就更慌張。胖妞兒在家裡遇到人就垂下眼睛不敢說話。奉着公公和小姑子康寧先進去,胖妞兒和跟着胖倌兒進來。

妙姐兒看到他們進來,再看看胖妞兒,現在更不應該是胖妞兒纔對,想到這裡妙姐兒嘆一口氣,胖倌兒這孩子,怕人說胖冬天不讓她加衣服,也不許她多吃,經常把胖妞兒餓的眼淚汪汪的,總算是減下來了。可是這孩子就沒有,減肥會不會減出事情來,妙姐兒和朱宣交換一個眼神,孫子是有不少,爲着每個兒子都有孩子,還是爲胖倌兒要想一想纔是。

“給你的藥都按時吃呢?”妙姐兒對着小兒子媳婦道,胖妞兒更是拘謹,站起來回婆婆道:“按時吃呢。”

婆婆從來是和氣:“你多吃些東西纔是,別聽胖倌兒,他有時候是個傻孩子。”胖倌兒在和康寧說一個街上新看來的古董,聽到母親說話,趕快接上來:“康寧胖了,母親喜歡她吧。”

康寧郡主瞪了胖倌兒一眼:“不僅是我胖了。”生下來三個孩子的自己和二嫂顧冰晶,再就是大嫂雪慧,都胖了。

胖倌兒一句話引出來的一根竹杆兒,打倒了一片人。胖妞兒低頭忍笑,四個妯娌裡面,只有沒有孩子的自己算苗條。

“多騎騎馬,多動動就能好些。”經歷過的妙姐兒不以爲然,然後起了疑心,命胖倌兒過來往裡間去。

外面的人沒有覺得什麼,康寧拉着胖妞兒還在說話:“父親說帶我們去打獵,你也去吧。難得你在家裡呆着,軍中也打獵?那是當然,”康寧郡主悻悻然:“可是和父親在一起打獵,你經過幾次。”

房中傳來一聲胖倌兒的笑聲,,然後是妙姐兒略提高聲音罵了一句:“逆子,”胖倌兒抱着頭從房裡出來,走到父親身邊去笑:“母親要捶我呢。”

妙姐兒滿面怒容走出來,坐下來繼續罵胖倌兒:“你就是個逆子,表哥還不給他一頓。”胖倌兒對着母親陪笑臉:“兒子知道錯了。”

房裡正在亂,外面丫頭們回話:“姑奶奶進門了。”妙姐兒含着薄怒坐下來準備見女兒,不時地瞪一眼竹簾外胖倌兒的身影。

端慧郡主是兩個年長的兄嫂一起到碼頭上接過來,兩個孩子比晴姐兒還要大一歲,都是英俊少年,先進來看外祖母和外祖父。朱宣和妙姐兒一人攬住一個,拿紅包給他們,妙姐兒氣色這纔好些。

還是看出來的端慧郡主想着母親有什麼氣可生?自己回來她肯定高興纔是,母親在信中頻頻對自己說福慧的親事有多難訂,讓自己回來幫着拿個主意;再想想家裡人,沒有人會惹母親生氣,父親還在不是嗎?要惹母親生氣,只有胖倌兒。

“母親看到我,還是有氣色,難道是怪我一個人回來,”端慧郡主和母親開開玩笑:“您女婿明天到呢,我沒有把他藏起來。”

妙姐兒這才一笑,再手指着胖倌兒道:“你問問他就全知道。”兄嫂一起糊塗,朱睿問了一句:“胖倌兒又做了什麼。”被父親攔下來,朱宣也是怒色瞪了胖倌兒一眼,轉過臉來對着端慧又笑容滿面:“路上累不累,給你安排住在原來的院子裡,福慧卻要你和她一起住在我們隔壁,算一算也能住的下。”

端慧郡主歸家,家裡人是皆大歡喜。只有胖妞兒是一片狐疑,公公婆婆都責備胖倌兒,胖妞兒在家宴上比原先還要沉默的多。

一直到金烏西沉,這場從中午就開始的家宴才散去,胖妞兒看也不看身邊的胖倌兒,只是往房裡走去。

“等等我,”胖倌兒覺得自己今天沒人疼,除了姐姐以外,不過姐姐今天更疼***。胖倌兒沒地急寵去,就對着胖妞兒喊:“我走不動了。”

胖妞兒回過身來,看着坐在假山石上的胖倌兒,果然是走不動的樣子。月亮看着下面的這一對人,胖妞兒走回來一蹲身子,把胖倌兒扛在肩頭上往房中去。

軟軟搭着妻子肩頭的胖倌兒嘻嘻笑着,房中的丫頭們看着也是笑,小梅陪嫁過來,更是笑的身子軟。

胖妞兒來到牀前,把胖倌兒往牀上一摔,身手靈活的胖倌兒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在牀上坐着催水:“我洗洗就可以睡了,明兒還要陪父和姐姐出門呢。”

坐在牀前梅花束腳凳子上的胖妞兒對丫頭們道:“先不打水,等我把話說完。”小梅送上來一個湯碗:“那喝了這個吧,”這是老王妃賞下來,養身子要孩子的藥。

胖妞兒接過碗來,讓小梅出去。再拿着碗走到胖倌兒面前:“今天你替我喝了吧。”對着送到嘴邊兒上的碗,胖倌兒嘿嘿笑:“你也別喝了,明天再喝也一樣。”

“你今天把話說明白了,不然你別想睡覺,”胖妞兒疑心大起:“婆婆爲什麼罵你,公公爲什麼晚上要罰你酒,讓你一個人一整壺。”

胖倌兒竭力地找理由:“那是,母親讓我陪姐姐打獵,我不肯去,我喝了酒不也是一樣要去。”胖妞兒“哼”一聲:“不對,我知道不對,爲什麼我沒有孩子?要是我不生,我就給你納妾,一次給你納兩個,生下來放到母親那裡去養。”

“我們家不許納妾,”胖倌兒順嘴就出來一句:“難道你不知道太后有遺旨,原來你不是爲着這一條嫁給我,你是真心喜歡我?”胖倌兒瞪大眼睛裝驚奇,胖妞兒沒有“撲哧”一笑,卻坐下來就哭:“我不生,當然給你納妾。”

胖倌兒再扯一條出來:“再說母親說過不帶孫子,你得自己帶,晚生孩子好,你在軍中可以多陪我兩年。”

“你怎麼知道我晚生,你怎麼知道我晚了一定生?”胖妞兒恨恨地道:“朱恆,你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了,我拉着你去見父母親。”胖倌兒咧一咧嘴:“當然生,不是從來叫你彆着急。沒有趕上母親帶孩子是不是,那也不用急。”

胖妞兒再用鼻子“哼”一聲:“母親說過給我帶,她對着我單獨說過,以後只給我們和***帶,我要生孩子,我要孩子。”胖妞兒放聲大哭起來。

小梅在外面探頭看看,小王爺還是滿面笑容,想來是自己家姑娘在鬧脾氣,小梅又輕手輕腳地走開。

“你給我吃的什麼?”胖妞兒擰住胖倌兒衣襟,咬着牙氣呼呼問他,母親今天罵逆子,胖妞兒也有感覺,想想胖倌兒從來不着急,總是說:“晚些生,在軍中可以陪我。”

胖倌兒還能笑得出來:“我給你出氣呢,你最怕別人說你胖,這一會兒你是家裡除了母親和福慧、姐姐以外最苗條的人,看看你得感激我不是,康寧天天鬧着去打獵,就是因爲她胖了不少。”

得到答案的胖妞兒擦着眼淚:“我要孩子,胖就胖吧,我都成親了,讓人說你有個胖媳婦去。這名聲兒是你的。”

“胖倌兒要娶媳婦本來就是要胖的,非胖的還不要呢。”胖倌兒再開一句心,才道:“我還以爲你會感激我,二嫂回京去,見到親戚們一定會說,你最不胖。”

胖妞兒覺得自己應該跳起來:“家裡沒有人說我,說我的是我的親戚們。”胖倌兒很有得色地道:“是啊,所以你要熬到大嫂二嫂比你胖了,有人胖在你前面,這就不顯得你是個胖妞兒。”

這樣哭笑不得的言論,胖妞兒只想給胖倌兒一下:“我要孩子,看看哥哥們的孩子那麼大了,我也要生至少三個孩子。”

“嚇這麼多,”二十歲出頭的胖倌兒做一個鬼臉兒:“累到母親,父親又要說,以後自己帶。”找到了原因,胖妞兒擦乾了淚水:“你不想要孩子?你不是很喜歡侄子們。”

胖倌兒看着這傻妞:“怎麼會不喜歡,你生少了我還不肯呢。傻妞你不明白,剛成親就生孩子,正趕上大嫂二嫂都生,看看我就猜到,父親要心疼母親。咱們明年以後再生,最小的僖哥兒也大了,母親閒着呢,生幾個給她,她和父親都喜歡,你趕着生,你自己能帶好嗎。真是個傻妞。”

瞪大了眼睛的胖妞兒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一拳頭就過去了:“你這是什麼算盤,打的這樣精?”

胖倌兒面有得色:“那當然,現在大哥二哥三哥都爲我急,他們又不肯過繼孩子給我,對我說生一個就給不少。”胖妞兒瞪着這位朱恆將軍,是幾時胖倌兒變的精刮刮。

面有得色的胖倌兒坐下來,覺得自己一箭幾雕:“以前你總在乎胖,不能聽這個字,現在好了,以後你可以放開的聽放開的說。你再有了身子,家裡人都拿你當個寶,父親母親高興,哥哥們也高興,我呢,也覺得可以當父親了。以前我自己還玩不夠呢。”

話都說開了,胖倌兒覺得這就可以結束:“你不用太感激我,放在心裡就行了。”胖妞兒總算是忍無可忍地跳了起來:“我還感激你,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身子,有沒有想過我沒有孩子,這幾年在軍中都是擡不起來頭。你。。。。。。”

房裡一通稀里嘩啦響,小梅和丫頭們再一起探頭進來,胖妞兒正在追着胖倌兒打,一面追一面在後面嗚咽:“以前你讓我減肥,不給人東西吃,再就大冷天的不讓人多穿衣服,凍得我臉發青,你還帶着我去騎馬說是暖和暖和,我就更餓,你。。。。。。”胖妞兒想一想自己得到這個親事,也是付出太多太多。

胖倌兒抱頭在前面跑,一面不忘了學話:“胖倌兒,我餓,我我我,我只吃一口行嗎?”這學的是胖妞兒以前減肥時說的話,胖妞兒更是大怒:“你這個壞人,朱恆你是個壞人。”

最後追累了的胖妞兒坐在榻上繼續哭,身邊站着胖倌兒低聲在相勸:“好寶貝兒,別哭了,你有哭的能耐,不如一氣生個十個八個,天天去祖父那裡哄錢花。”

淚眼婆娑的胖妞兒又回想起以前,自己餓的受不了的時候,胖倌兒也是這樣哄着,那時候是怎麼熬下來的。胖妞兒擡起淚眼來,猜一猜胖倌兒的心思:“你是看到侄子們去哄錢用,你又爭上了?”

胖倌兒哈哈大笑中,胖妞兒對着房裡的擺設看一看,自己還在抽泣中:“我時常勸你少計較吧,你是叔叔,父母親最疼你,你眼睛裡就不能看到一點兒你不舒服的事情。”除了對***福慧不爭,對上別人胖倌兒這爭究的心情和以前一樣。

月光探進房中來,這一對夫妻已經睡下,胖倌兒想一想胖妞兒剛纔的話,和侄子們有什麼可爭的,小叔叔還往外面掏呢,不過我兒子和哥哥們爭,這總是應該的。享受過最小最有理最佔便宜的胖倌兒,要讓自己的兒子也變成最小最有理最佔便宜的那一個。

端慧郡主一回來,福慧郡主的親事這就迎刃而解。朱宣和妙姐兒帶着兩個女兒坐在榻上,這一會兒不是在抹牌,手中傳送的是幾位小將軍的履歷和家世。

“小田將軍不行,”端慧郡主先否的就是他,對父母親道:“這是田家的長子,長子入贅都是不安心的人。”以後未必會對福慧好。

朱宣和妙姐兒相視而笑,人老了看着孩子們都決斷,比自己決斷還要開心。端慧郡主再拿起來小呂將軍的履歷來看,眉尖挑了一下:“看到福慧就嘴笨,不會是裝的吧?無錯”

她沒有注意到父母親手握在一起又微笑一下,端慧出挑好多,而且也警惕心很強。福慧回姐姐的話,是慢聲細語:“我不知道的呀,”

“就是你不知道,我纔來幫你挑。”端慧郡主說話就是明快許多,笑容爽朗地道:“明兒我見見他,他家裡人常來請安嗎?我去問問大嫂,都是什麼樣的人。”

一通評論下來,端慧郡主又剔掉幾個,最後才問福慧:“你心裡總有一個最喜歡的吧,就是覺得他說話中聽的那一個。”

福慧郡主縮到母親懷裡去,用母親的袖子擋着面龐,還是慢聲細語:“個個說話都是中聽的。”端慧郡主笑盈盈:“那可不一樣,總有一個他一說話你不在他面前,也想伸着耳朵聽的那一個人,要是沒有,我爲你選一個,你以後可別怪我。”

“有是有的,誰知道他這個人好不好?”福慧郡主在母親的袖子後面對着姐姐做一個鬼臉兒,正好被端慧看到。對着父親笑的端慧道:“福慧心中有人了,父親倒沒有問出來。”

朱宣道:“一問她,就都是好。我知道她心中有數,你又說要來,正好藉着你回來,好好問問她,你們是姐妹,說話總比對父親強。”

這一句話說的兩個女兒笑靨如花的對着父親:“怎麼會。”朱宣再看看妙姐兒道:“你母親也是這樣說,她寫信把你弄了來,端慧吶,母親不寫信,你今年未必回來看我吧?無錯”

端慧郡主堅決抗住這句話:“怎麼會,不信明天您問文昊,我從過了年就開始收拾回來的東西,收拾這幾個月,一收拾好就來了。”

在心裡嘀咕的端慧郡主在想,這是藉着福慧的親事在說我呢。端慧郡主露出一張笑臉兒來:“看看福慧多好,可以不用嫁出去,長伴父母親,真讓人看着眼紅。”

對着姐姐這樣的表演,福慧郡主用一句話就揭了底:“姐姐這話,明天我學給姐夫聽聽去。”一家子人都笑起來,端慧郡主想繃一繃面孔,還是掌不住一笑,交待福慧道:“你可不許亂說話。”

“等我看過你給我帶的什麼,我再想想要不要說。”福慧郡主往母親懷裡縮一縮,然後突然想起來,趕快讓開來笑嘻嘻:“姐姐請,姐姐回來,我應該讓些纔是。”

母女三個人坐在榻上,朱宣自己拿了一副牌在抹,聽着對面嘻嘻哈哈,哈哈嘻嘻,不時看一眼,女生外相,這句不錯的話應該是哪一個父親所言,看看就回來也是不要父親的。

當晚姐妹兩個人同榻而眠,頭並着頭睡在一起,福慧郡主問姐姐:“姐夫說話,姐姐總是伸着耳朵聽嗎?”

“那是當然,我說話他也想聽呢。”端慧郡主露出笑容來,想一想文昊明天過來。伸出手來爲妹妹攏一攏頭髮:“明天你姐夫來了,也讓他幫你相看相看。”

福慧郡主不以爲然:“姐夫相看過,應該還是和哥哥們一樣。大哥說,福慧,你喜歡哪一個,有哥哥在,他不敢怎麼樣。”

聽着這話的端慧郡主只是笑,這話極象大哥說出來的,然後是二哥的話,福慧再學給姐姐聽:“二哥說,娶我的人不敢不學好。”福慧對着姐姐白眼睛:“姐姐聽聽這話,還有人敢娶我嗎?”

端慧郡主笑着道:“三哥是怎麼說的?”朱閔對着妹妹道:“不疼你不讓着你,那就讓他回家去。”

三個哥哥這樣說話,福慧郡主問姐姐:“我選不好,就是一想到娶了我的人呀,就多了三個岳父似的哥哥。”

最後是胖倌兒,相對於三個兄長來說,胖倌兒這一次是一本正經:“家世好,人要好,功夫好,學業好,”最後對妹妹道:“象你哥哥我就行了。”

聽過全套以後,端慧郡主不覺得不象話,反而也有了主意:“象你姐夫那樣的人也行,你姐夫呀,最可靠最老實。。。。。。。”

福慧郡主翻了個身子,把背對着姐姐,這還是福慧的親事嗎?是福慧自己的親事,福慧郡主到這時候,發現哥哥姐姐全不中用。這事情還是要福慧自己拿主意才行。

身後姐姐只哄了幾句話,就沒有聲音。福慧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發現姐姐已睡着。對着窗外的星空嘆一口氣,福慧郡主想想自己,她決定好好想想自己。

我是父親的女兒,父親威名遠播,哥哥也威名遠播,人人看到我都要對我笑,對着不笑的人都在背後,只能感覺到卻是看不到。

這一切只是因爲父親疼我,母親疼我,哥哥們姐姐也疼我。福慧郡主自己眼睛裡看到,做別人家媳婦諸般苦處。同着兩個嫂嫂相比,自己幼年時一起玩到大的閨友們,出嫁後不生氣的都在少數。

不受公婆氣的要受丈夫氣,不受丈夫氣的要受妯娌氣姨娘氣。福慧郡主想想自己的日子,在父母親有生之年,受氣的人應該是那一個人纔是。

有人願意到我家裡來受氣,而且是真心的嗎?福慧郡主問自己,覺得這問題最難解。這些人趨之若鶩,爲的是我的家世,有誰是爲着福慧而來?

福慧郡主拿不定主意就在這裡。這個問題問過父親,父親只是開導:“有父親在一天,父親護你一天。”和哥哥們說話一樣。朱宣也沒辦法再弄一個事實出來給女兒看,該考驗的都用過,女兒還是不放心。

看着身邊姐姐睡的正香,福慧郡主有幾分羨慕,姐姐羨慕自己,是覺得自己長伴父母親身邊;可是福慧也羨慕姐姐,京裡來的人都說姐姐在京中很威風,姐姐的威風是她自己掙來的;福慧也威風,跟着父親出去從來威風,不過這是父親的。

月牙兒笑眯眯看着備受寵愛的福慧郡主,提起來親事就爲難,因爲疼她關心她的人太多了,所以福慧郡主在親事上拿不好主意。要成親的人不是父母親哥哥們和姐姐,任何時候都會對福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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