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治家(四)

朱宣覺得自己又清靜地過一個晚上,一大早起來,站在廊下深吸一口氣,院子裡毅將軍已經在了。

看到父親過來,毅將軍走過來行禮,對着父親恭敬地問道:“父親起來的早。”朱宣板着臉嗯一聲,對兒子道:“你起來的時候倒也罷了,去吧。”

“是,”毅將軍答應過,還是偷眼往房裡看一眼,又恭敬地問父親道:“母親,今天會回來吧?”

院中一陣薔薇芬芳隨風而來,朱宣看一看這院子裡春色幾許,小丫頭還要往外溜,真是不象話。

但是對着兒子的問話,朱宣淡淡道:“晚上你陪着我去接去,在薛將軍家裡做客呢。”從昨天晚上,毅將軍就開始問母親去了哪裡?

小丫頭不想表哥倒也算了,難道不想兒子不成。

毅將軍這纔有一絲喜色,對着父親恭敬地答應道:“是。”然後這才走過去做自己的晨練。朱宣立於廊下只是看着兒子,天色一天比一天亮得早,剛纔起身的時候是矇矇亮,這一會兒天光大亮。

丫頭們手捧着漱洗的東西過來給王爺,朱宣就在廊下漱洗過後,把巾帛丟入盆中,這才吩咐朱祿:“讓毅將軍過來用飯吧。”

父子兩個人對坐吃早飯,並沒有做母親的在。這還是第一次,朱宣看着毅將軍一面吃飯一面想心思,就問上一句:“想什麼呢?”

毅將軍這才從心思中醒過來,對父親道:“是,兒子在想母親去薛將軍,兒子也想去。”朱宣一曬,過上一會兒才道:“見天就請人,還嫌沒有人陪嗎?”

看着毅將軍這纔不說話,低頭吃飯,朱宣自己倒尋思上,昨兒一夜在薛將軍家裡,想來是樣樣不習慣的,幸好還算乖,沒有跑到城外去,一個單身的女子上路,哪有那麼容易,偏又帶的是烏珍這個漢話都說不好的服侍人。

飯後,父子兩個人一個人去上學,一個人去書房,漫步行到書房去的朱宣,看到不少好春景,準備等妙姐兒回來,再好好的帶着她賞玩,表哥玉石小樓藏嬌,還要往外亂跑。

在書房裡到近中午的時候,朱壽進來回話:“薛名時將軍求見王爺。”書案後後的朱宣哦一聲道:“讓他進來。”

人還沒有進來,一陣點心香氣先傳過來,這纔看到薛名時手裡捧着一個食盒,在書房外就打開食盒蓋,所以香氣先進到房裡。

朱宣失笑,這點心應該是妙姐兒做的,這是表哥最喜歡的。看着薛名時雙手捧着呈上來,果然回的話是:“王妃和尹夫人,我夫人一起在做點心,聽廚娘們說,王妃說,這一盤子是要帶回來給毅將軍的……”

下面的話薛名時沒有說出來,只是恭敬地把點心呈上來。朱宣已經明白,是帶回來給表哥的,當着人卻說是帶給毅將軍的,這個死要面子不要表哥的妙姐兒,表哥不是打算晚上去接你。

拈起一塊點心放在嘴裡吃一口,朱宣更要樂,這分明是給表哥的。如果是給毅將軍,應該會多放糖;只有給自己的,妙姐兒會另外單獨再做一份,糖會少放。

一旁的薛名時當然是猜出來王妃這種只要面子不要王爺的話,所以無事來獻殷勤,趁着王妃做好點心和夫人們去花園子裡逛的時候,把點心送到王府裡來。

書房窗外綠色的蔓藤探入窗內來,朱宣慢慢把手裡的點心吃完,這才吩咐朱壽:“備馬來,再請毅將軍也來。”然後對一旁侍立的薛名時道:“你前面帶路。”

王爺和小王爺又一次要到家裡來,薛名時答應一聲先走出房外,吩咐跟自己的人:“趕快回去準備招待,不要驚動夫人們。”

朱宣馬上坐着毅將軍,一起來到薛家,問一聲夫人們都在花園子裡荷花池邊看荷葉,此時也只有荷葉可看。

妙姐兒和薛夫人,尹夫人坐在池邊,長天碧水中一帶綠油油的荷葉,三位夫人坐在池邊正在笑語,有如一幅仕女圖。

朱宣和毅將軍來到池畔的一株冬青樹後站定,微微含笑看着一天不見的妙姐兒,一件淡淡象牙色的衣服,坐在水邊髮絲隨風幾番起舞。

還是薛家的小姐寶絹先看到毅將軍,很是高興地道:“毅將軍。”站在父親膝旁的毅將軍仰起臉看一看父親,得到首肯,這才跑過去,先是喊一聲:“母親,”

對着母親行過禮,這纔對薛寶絹開始說話:“你在家裡只是做什麼,後日我還請客呢,你記得一定要來。”

薛夫人和尹夫人趕快行禮跪下來,只有妙姐兒臉龐含笑,眼睛只是看着朱宣的眼睛,一步一步含羞走過來,在朱宣身前盈盈拜下來,輕聲道:“表哥。”

也是含笑扶起妙姐兒的南平王,握住她的兩隻小手在手上,溫柔低聲道:“表哥來接你,”順手拂一拂妙姐兒腮邊髮絲,又柔聲問道:“昨兒晚上睡得好不好?”

“好,”夫妻兩個人一夜沒有見,彼此情意綿綿,一旁長天碧水有風吹過,把荷葉香氣一直帶到兩個人身邊來。

朱宣又柔聲對妙姐兒道:“咱們回去吧,臨來的時候,讓人做好吃的等你回去吃飯。”妙姐兒微紅着臉,點頭輕輕答應一聲:“嗯。”

衆人一起送王爺王妃和小王爺出門,看着上馬離去,薛名時纔對家人道:“請尹勇將軍來,我準備了東西,王爺也沒有留下來用飯。”

頗爲遺憾的薛名時道:“請尹將軍一起來吧,我和他喝幾杯去。”

南平王府裡,朱宣和妙姐兒對坐在窗下的錦榻上,一起往窗外看着細細爬高的蔓藤,沿着綠窗這就爬上來,在紗窗外駐足,幾片綠葉微動一下,彷彿是在敲窗欲入而不得進來。

朱宣挾一筷子妙姐兒愛吃的,看着她張開嘴吃了,這才笑道:“你看錶哥,果然是等着你用飯的吧。”然後又是微笑:“你這個孩子,又讓表哥擔心一次,我聽到你去薛將軍家裡,心才放下來。”

“表哥,”妙姐兒則是眼泛秋水,面有紅霞,回想自己這一夜的蹺家過程,不好意思地道:“人家想着表哥呢,所以不想出城去。”這麼現成的一句恭維話被自己隨手拈來,妙姐兒也有三分得意。

果然朱宣是笑起來,伸出手臂在妙姐兒頭上拍拍道:“表哥出去也想着妙姐兒呢,”然後答應妙姐兒道:“以後表哥出去,帶着妙姐兒一起。”

“嗯,”妙姐兒心滿意足,然後再賣一次乖:“這一次從家裡跑出去,還算是有成效的。”南平王笑着哼兩聲。

眼前綠窗綠葉中一個妙人兒,朱宣與妙姐兒都是眼睛發亮互相看着對方。飯後猶不下榻。如音進來送水洗手,倒茶進來,垂下頭也能看到王爺和王妃依偎在一起,往院子裡看。

朱宣慢條斯理地在找妙姐兒開溜的理由:“想來是這院子不好,妙姐兒才跑出去,不過表哥看一看薛將軍家,也不過如此?”

妙姐兒就吃吃的笑,對朱宣道:“這院子裡我也要好好收拾呢,看那一角新搭的花架子,這才十幾天,就開得這麼好。”

朱宣低下頭在妙姐兒小臉上親一口,又想起來在京裡方氏摘花的事情,取笑妙姐兒道:“這裡的花,妙姐兒可以隨意上梯子摘,只是自己小心不要摔下來纔是。”

取笑一回,朱宣與妙姐兒一起步出房門來,吩咐丫頭們取一個小小竹籃來,走到花架下。妙姐兒看着朱宣笑:“要上面那一朵。”

朱宣抱着妙姐兒的腰,把她舉高,然後在下面很是得意一回道:“還是帶着表哥的好吧,是不是?”

一枝高佔枝頭的花被妙姐兒採下來,丟到自己的小竹籃子裡去,然後再吃吃笑着指揮下面抱着自己的朱宣:“再往左邊來一點兒。”這樣的一個人梯真的是好用之極。

烏珍站在院子裡也在看着笑的時候,衣衫被人拉一下,回頭來看時,卻是臉色不怎麼好的如音。

如音示意烏珍道:“跟我來,我和你說句話兒。”看看院子裡王爺王妃當着丫頭們也這樣纏綿,烏珍這一時還捨不得走。

衣角又被如音拉一下,烏珍這纔有幾分無奈的跟着如音,一直走到廊上一角如音這才停下來,這裡是幾棵樹,可以遮擋一下聲音。

“你,”如音這才慢吞吞的開始抱怨烏珍道:“怎麼王妃出門不帶上我,反正要帶上你呢?”這一夜想着妙姐兒的,並不是只有朱宣和毅將軍父子,如音也是在想着王妃,百思不得其解,王妃怎麼不帶上我出去呢?

原來是爲這個,烏珍黑臉上是嘻嘻笑容,直接三個字給如音道:“你傻蛋。”多麼乾脆的三個字,看到兩個人一起走過來,隨後跟着的朱祿也聽到笑起來,果然是個傻蛋。

如音輕輕跺一腳,埋怨烏珍道:“你只會說三個字嗎,有沒有四個字的?”在朱祿的猜測中,烏珍又笑嘻嘻說出來四個字的話:“你是傻蛋。”

身後這才傳來朱祿忍不住的哈哈笑聲,在這笑聲中,烏珍又說出來五個字的話,對朱祿如音一起道:“你們是傻蛋。”然後一溜煙跑走,再怎麼喊我,也不回來。

“這個丫頭,”如音只是跺腳,朱祿看着好笑道:“你自找罵,不要怪別人。”然後對如音道:“和你說正經話呢。”

如音立即板下臉來道:“你有什麼正經話,不就是毅將軍要東西,你現管着毅將軍那一份兒呢,你去要就是。”然後也跟在烏珍後面走了,正經話就來找我,不是正經話找你也找不到。

還是去看王爺王妃摘花兒吧。

摘下滿滿的一籃子花,南平王夫妻一起回到房裡,都是意猶未盡的看着對方,沈玉妙第一次有幾分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受到朱宣的寵愛,而且朱宣的眼中,有情意在。

“表哥,”隨意地拿起一枝花,一瓣一瓣地撕着玩,在榻上丟着,妙姐兒道:“昨天看到鐵將軍呈上來的一個案子,說是念秧,什麼是念秧?”

朱宣想一想道:“就是騙子。”

瑞雪從房外輕手輕腳走開去找如音去道喜:“恭喜姐姐,王妃和王爺正在談論姐姐的親事呢。”不是說到年底,如音也趕快跑到房外去聽。

果然房裡王妃和王爺在說這件事情:“我們再出去,朱祿和如音倒是成親以後才更方便。”王爺也是同意:“說的是,我聽說你又在收拾房子,想來是給這兩個奴才的。”

妙姐兒輕嘆一口氣道:“還有朱壽。”看一眼朱宣毫不奇怪,妙姐兒道:“想來表哥也是知道。我說把明波給朱壽的時候,朱壽還不同意,背地裡就偷上了。”

聽到背地裡就偷上這一句話,朱宣覺得有幾分是在影射自己,趕快對妙姐兒道:“既然如何,你就快些準備吧。還有那個叫春蘭,不是讓你早一些打發出去。”

明波佔了一個便宜,就是王妃只想着早一點兒給她找一門親事,不然的話,府裡這麼多丫頭都是和朱壽有首尾,怎麼偏就明波一個人對着王妃哭訴過後,這親事就成了。

朱祿這一次沒有太大的反應,這幾年來已經快成習慣,從房裡給王爺王妃叩過頭出來,朱祿很是傲氣地說上一句道:“以後要好好服侍我纔是。”

如音不客氣地道:“你再這樣對我,不給你生兒子。”新婚前夕,兩個人都丟下一句話,然後各自分開揚長而去。

相對於朱祿,朱壽更是不滿意這門親事,兄弟們都知道明波是準備給王爺的,王爺不見怪倒也罷了,只是明波的出身,朱壽早就問一個一清二楚。

被喊來說親事的朱壽跪在地上,只是說一句話:“小的能不能先納妾?”妙姐兒愕然,再看看朱宣,這就是表哥最親信的奴才。

決定死命一拼的朱壽又叩頭道:“如果她生個男孩下來,奴才才能立她爲妻。”這個招三暮四的朱壽還是非常的挑剔。

朱宣勉強掌住不笑,下榻來虛踢朱壽一腳,罵道:“王妃賞你親事,難道不好,還不快出去準備去。”

一語喝出去朱壽,朱宣這才坐到妙姐兒對面,看着揉着嫣紅花瓣的妙姐兒道:“你只管準備就是,凡事有表哥在。”

對於這一對主僕,妙姐兒只能答應一聲:“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表哥這座上樑曾經太不正,現在封地上還好,一到京裡就不一樣。

對於這下樑是歪的,妙姐兒也只能答應一聲是。

福祿壽喜在王府裡賞的都有房子,是夜除了朱喜不在,朱福朱祿一起跑到朱壽住的地方來道喜。

看朱壽一臉鼻子歪的樣子,朱祿這一會兒成了無事人,袖手勸道:“遲早還不是要成親,成親也是正經事……”

只說一句,就被朱壽罵一句:“我桌子上的鏡子可是好鏡子。”朱福笑個不行,自己拈起酒來沒有喝兩杯,門外就有人來說話了:“爹爹,母親讓你回來。”

朱顯站在門外找來了。朱壽朱祿一起大笑,相與鼓掌道:“福哥快和朱喜並肩了。”

一通悶酒喝得朱壽心裡煩悶,朱福和朱祿這才告辭出去,一面走一面說話:“不長眼的丫頭纔看上朱壽呢。”

朱祿頗爲標榜自己一句:“象我這樣清身自好的人哪裡有?”然後低聲對朱福戲謔一句道:“王爺在封地上,向是也潔身自好,前兒有一起官兒請王爺出去翠雲樓,王爺也是坐坐就回來了。”

兩個人走開,黑影兒走出來一個人,卻是明波,自從訂親的消息出來,就一直心裡喜悅,想和朱壽單獨說一句話。

無意中聽到“不長眼睛的人才嫁給朱壽,”讓明波心裡又波瀾幾下,看着朱壽住房裡並沒有別的人影,明波這才走過去敲門。

“半夜三更的,是誰?”朱壽吼一聲。明波道:“是我。”然後低聲道:“你開開門,我想和你說兩句話。”

門一下子拉開了,朱壽一把拉着明波拖進房裡,明波不由得吃驚了,房裡是沒有看到有人進去,可是這一會兒枕上一頭青絲,人雖然沒有看到,卻明顯房裡有一個女人。

不由得明波不踉蹌而去。

原來是偷着出來的,回到院門時,給等門的媽媽們一點兒碎銀子,這才悄悄走回房裡大哭起來。

正房裡妙姐兒還沒有睡,正帶着祝媽媽杜媽媽和如音瑞雪在說丫頭們成親的事情,對祝媽媽道:“如音的衣服是早就備好的,再給她加一件,比着春暖若花的例子,擺設要一樣的。”

小丫頭銀文從外面走進來,對着王妃行一個禮:“明波已經回來了,想是在房裡哭。”妙姐兒讓瑞雪賞她錢,和氣地交待銀文:“去吧,有什麼事情再來說。”

這裡不動聲色繼續說如音的親事。朱壽的親事當然是樣樣按照朱祿的例子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妙姐兒才和朱宣學毅將軍的話:“兒子說如果我們不去,他要坐首席。”朱宣覺得可以滿足,對妙姐兒道:“老子主完婚,讓兒子坐首席。”

夫妻兩個人絕口不提朱壽,朱宣怕一提朱壽,妙姐兒就要繼續說不好,怎麼聽怎麼象在影射自己;妙姐兒怕一提朱壽,自己就要忍不住影射朱宣兩句,都是表哥教出來的好奴才。

朱宣只是說出門的事情:“趕快給兩個奴才成親,我們還要趕着出去呢。今年事情象是特別的多。”

一提起正經事,妙姐兒也不再說丫頭們成親的事情,反而安慰朱宣道:“有表哥在,就什麼都好。”

朱宣只是沉思:“只是不想打仗,倒是下半年再打的好。上半年我們先要安內纔是。幾個欽犯押到京裡去,迴音一時還沒有回來;苗寨讓他們亂去,這樣打下去,不供奉,他們也沒有多少錢餘下來,天天打。”

自己又想一會兒,對妙姐兒道:“兩個奴才以後再休息吧,他們成了親我們就先去申大人那裡看一看,你不是還要幫三弟妹送錢。”

提起這件事情,真真是無奈,妙姐兒道:“三弟妹在家裡,母親也算是寵愛的。倒不是說我一定擡舉小星,”妙姐兒對着朱宣俏皮的一笑,古人的規矩就是嫡庶有規矩。

繼續道:“只是去幾次人去往申家送東西,一次都沒有見到董姨娘。”銀子送不過去,妙姐兒來了脾氣,回來以後十天就往申家送一次東西去。

有一次去的是位知道王妃心思的管事媽媽,特意提一句:“怎麼不見董姨娘,”還是沒有見到。

朱宣對妙姐兒還是指點的多,只是笑:“你和母親對三弟妹越好,申夫人越發的要自己擋住這體面纔是。”

這倒也是,想一想申夫人在京裡,出去的時候少,只是和申氏處感情的時候多。直到申夫人離京,申氏才和大嫂單獨說一句:“我倒想清靜一下,又不能不讓人看着我和母親和睦。”真是累死人。

一向會抓住機會的南平王,抓住這樣說話的機會對着妙姐兒適時的說一句自己一直擔心地事情,朱宣手輕輕撫着妙姐兒的頭髮,柔聲道:“家裡的這兩個人,你平時就待的不錯。只是讓她們呆着吧,表哥總是疼你的。”

妙姐兒會意地答應道:“我會好好待她們的。”然後緊緊摟住朱宣的腰,把小臉兒埋在朱宣懷裡,嬌嬌嗲嗲地喊上一聲:“表哥。”

其實自己心裡在發笑,表哥怕我再把姨娘嫁出去。朱宣拍着懷裡的這個孩子,總算是把自己這句話說出來,一直想說,苦於找不到機會。

留着兩個人給妙姐兒裝裝體面不是很好,一成親,姨娘一個一個的打發出去,朱宣覺得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

輕輕拍着懷裡的妙姐兒,過一會兒就沒有聲音了,這麼快就睡着,不象平時總要再說上一會兒,側耳聽一聽窗戶根下竹子沙沙響。妙姐兒這孩子,總是要在窗戶下面種上竹子,聽那細碎的聲音。

不管朱壽朱祿情願與否,這門親事還是成了,一成了親,就要趕快收拾王爺王妃的出行。朱宣背地裡安慰過朱壽:“你要再有喜歡的,我給你作主就是。”

不過朱壽對王爺這句話覺得可信度不高,跟隨王爺以來,第一次有不高的可信度,全是因爲沈王妃實在太得寵。

王爺自己是逛慣花叢,也許會有厭倦時,我朱壽還正當青年,正是玩樂的好時光。毅將軍對於出門只是讓母親記得提醒自己:“我以後買東西,也要有寶絹一份。”

出了城門妙姐兒對着朱宣還在笑:“是不是訂親以後都會這樣,不訂下來的都是好的。”如果不給毅將軍和顧冰晶訂親,或許毅將軍也會熱乎乎的給冰晶留一份,不象是現在苦着臉給冰晶留,倒象是爲了母親的話才留的。

朱宣看一看跟在後面的朱壽朱祿如音烏珍,毅將軍這一次是坐在馬上,是以馬速不快,本來南平王就不着急。

要跟老子打仗是不是?苗人也好,夷人也好,你們候着好了,等老子七月農收以後再和你們理論。你叫我打我就要去打,能這樣做的左賢王達瑪已經在地底下呆着呢。

眼前教妻訓子比什麼都重要,一想起來留在京裡的世子朱睿,朱宣心裡就要疼一下,我的長子,卻不在我眼前。

妙姐兒這一會兒又在和兒子說話:“你拿着個彈弓又要打鳥不是,那鳥讓它鳴叫吧,路上還添行色。”

如音滿面春風,朱祿一如平時,一個是成親了,我要和你成親果然就成親了,這幾年的時間不是白白耗的,朱祿則是搔頭,抱着一個人象是挺香,如音用的香粉一向是家裡採買的,當然也是好的。朱祿只是覺得這身子香軟。

朱壽對着烏珍,大眼瞪小眼,給我娶一個不能出門侍候的丫頭,朱壽一想就要眼淚花花的流,朱祿這小子晚上有人睡,我還沒有呢。

主僕幾人各自心思,在春末初夏裡算是悠遊地上了路,最爲高興最爲沒有心思的當然獨數毅將軍,毅將軍唯一的遺憾就是:“哥哥不在身邊,不能幫我打鳥。”

妙姐兒在柳枝旁停下馬來,隨手摘下一兩枝柳條,這應該不算破壞公物吧,這都是我家的。編成一個柳樹花環,先給了毅將軍。

朱宣就板起臉來:“嗯,只是和兒子玩上了。”前方有馬蹄聲響,奔馬上一個大大的頭先看到,鐵將軍馬沒有停穩就翻身下馬來,對王爺馬前回稟道:“王爺,末將迎接來遲。”

這樣的馬術,朱宣也是眼中有笑意,此人可以當將軍。原以爲只是一個捕快頭子。朱宣對鐵將軍道:“不要驚動他們,我和王妃一起去看看去。”

又走一程,前面是十里長亭,沈玉妙總算是看到什麼是念秧的人了,不過這個人生得真是不錯。

朱宣和男裝的妙姐兒已經是兩棵玉樹,再加上這個人,長亭內是三棵玉樹,讓多出來的那一棵玉樹身邊的人眼睛都直了。

多出來的那一棵玉樹當然是嬌嗔的,這一位通名卻是姓金。念秧實是一種騙局,一個長的漂亮的男人和人勾搭,然後被人捉姦詐財物。

南平王爲了防止自己的小王妃無事就亂跑出去,生動活香的給妙姐兒上了一堂課。

這是在入夜時分了,朱宣懷裡抱着妙姐兒,是背對自己,妙姐兒則是拍着毅將軍沉沉入睡以後,才轉過身來,還在想着剛纔的喧鬧聲。

是吃吃的笑:“表哥,剛纔的聲音是捉姦吧?”毅將軍剛剛入睡,差一點兒就要被吵醒。手拍着兒子的妙姐兒對着朱宣取笑:“表哥你是安排好讓我看這個的。”

朱宣格外的柔聲,低聲道:“看到沒有,一個人跑出來不是好玩的,這些人都是一夥的,裡面有一個是生得格外好的,可以迷惑人。要是入了港,與他同榻而眠,就有人要來捉姦了。這樣就可以詐財物。”

書生們來趕考,算是螳螂捕蟬,這裡面行騙的人就很多,人多的地方好行騙。沈王妃活色生香的上了一堂生動的課,當然明白自己的丈夫,南平王朱宣只有一個用意,一個女子單獨出門不是好玩的。

既然又提起來書生,妙姐兒格外憐惜:“表哥,大多數的人都是可惜的。”朱宣當然知道,只是哄着妙姐兒不要難過道:“人受挫折,未必就是壞事情。”

房外一個聲音朗聲接話道:“人受挫折,未必就是壞事情,先生說的是。”窗外一個人一縱而入。

進到房裡來,隨身而來的風勢颳得油燈有幾分撲閃,只有房裡睡着的兩個人卻是沒有什麼驚嚇。

縮在朱宣懷裡的妙姐兒只是睜大眼睛,大俠呀,就這麼從窗子就進來了,不請自入,嗯,算是俠盜還是毛賊?

朱宣則是手在被子裡安撫着妙姐兒,只是略帶驚異,象是覺得這人打碎自己的鴛夢一樣,慢慢才問一句:“你是誰?”

那個人黑衣蒙面,嘎嘎一聲笑聲:“今晚我的同伴被人抓走,我卻還是不能忘掉你們這兩隻肥羊。”卻原來是同念秧騙人的是一夥的。

這句話說完,只聽到一聲輕笑,卻是妙姐兒發出來的,朱宣兩個人睡姿都沒有改變,只是說一聲:“送客。”

房門打開,朱壽朱祿仗劍衝進來,窗下等候的又是鐵將軍。房中重新恢復平靜,南平王頗爲悠然地說一句:“妙姐兒,你看到了,一個人跑出來是不行的。”

沈玉妙嘻嘻而笑:“表哥,我知道了。”然後由衷地誇獎一聲:“表哥真厲害,想有什麼的例子就手到擒來。”

朱宣無聲笑一下,表哥麼,當然是看好才帶你出來。不然你這個小丫頭沒事就覺得出門挺好玩。

這樣的一場活生生的場面,讓妙姐兒徹底死了沒事就出走的心,再上路時只是怏怏的,朱宣心裡倒有幾分擔心:“妙姐兒,你這個孩子,表哥在呢,難道又嚇到了。”

昨兒晚上進來的那個樑上君子,看來不應該讓他進來纔是。

妙姐兒在*光中也是沒精打采的回話:“表哥,沒有嚇倒,只是覺得沒精神。”沈玉妙在心裡竊笑,那麼多出門的人都沒有事情,獨我出門就看到這樣的事情,表哥又是好安排,以後難道只有表哥可以亂跑出來,我就不行。

夫妻兩個人在這裡你一招我一招地過着沒完,朱宣倒是信以爲真,自己的妙姐兒是多麼嬌弱的一個人。

“到表哥馬上來吧。”朱宣只是心疼地道,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妻子全然不是象自己想象中一樣,那麼柔弱。

沈玉妙還是沒精打采:“不用了,表哥,我不想總是纏着你。”可見人要是心眼兒太多,是會遭報應的。

過一會兒,天色暗下來,朱壽先說一聲:“王爺,只怕是有雨。”初夏時分,暴雨時常不期而至,這話剛落音,大雨滂沱而至。

眼前是一處堤岸,連個歇涼的大樹也沒有,看着王爺把王妃抱下馬來,解下自己的外衣給王妃頂在頭上,朱壽朱祿都趕快解下外衣來,一個給王妃頂在頭上,一個是緊緊裹起毅將軍來。

一陣風吹過來,人人都覺得涼風刺骨,朱宣看一看這雨,象是要下一會兒的樣子,而衣服下面的妙姐兒,雖然淋的雨太少,可是面白如紙,已經在打寒噤。

就是說話聲音也是抖抖的:“表……哥,我……冷的很。”坐在房內看瓢潑大雨,院內落紅陣陣或許是景緻,自己在這瓢潑大雨中淋一回就是兩回事了。

“找避雨地方,朱祿你飛馬前面去,朱壽,”朱宣沉聲吩咐道:“快去找一家可以歇腳的人家來。”眼望着堤壩兩旁,盡是農家,朱壽先行雨中打馬去了,朱宣用外衣包住妙姐兒,抱在到馬上來,往堤壩下面來。

大雨把人身上淋溼,再冷風一吹,人人都覺得透心刺骨的冷,朱宣看着懷裡抱着的妙姐兒面色越來越白,伏身把妙姐兒放下地來,有幾分擔心地道:“在地上走一走,不停地走會暖和一些。”

沈玉妙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是翻騰的,頭暈得厲害,天旋地轉,咬着牙,勉強地向前走,踉蹌一步,就歪靠在朱宣手上。

“妙姐兒,”朱宣驚呼一聲,見奴才們都圍上來,大雨還是滂沱,,略一沉吟,咬牙道:“快叫醫生祛寒、祛風、祛熱、祛毒的藥只管抓來”

朱壽這個時候回馬轉來,在雨中大聲道:“前面有一座莊子,還有一座廟,可以避雨。”朱宣,下死勁朝馬屁股上猛加一鞭,那馬長嘶一聲跟着朱壽後面狂奔而去。

身後幾個奴才都打馬,在雨中伏下身子,高一腳低一腳沿着堤壩下面的麥子地向村裡走去。村口有一座廟,山門院牆都已倒塌。正門上有一塊破匾,寫着“河神廟”三個大字。在廟前停下馬,朱宣抱着妙姐兒走進廟裡,聽到後面跟來的如音和烏珍在着急:“這地方,一根柴火棒子也沒有。”

朱祿吼一聲道:“把神臺欄杆拆下來,快生火。”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扳下神龕前的木柵,點火取暖。

那火摺子被打溼了,哪裡點得着。朱宣懷裡緊抱着妙姐兒正在着急的時候,朱壽用手撥弄了一下香灰,見還有幾星未燃盡的香頭,忙把一旁的廟內幔布一把摘下來,摸在手裡卻是乾燥,放在香頭上,一邊輕輕吹,一邊說:“把神幔取下來引火。”

朱壽在生火,烏珍把所有的神幔都摘下來拿過來給朱壽引火,過一會兒,那火終於生起來,從朱宣開始,人人都鬆口氣。

抱着妙姐兒在火邊烘烤的朱宣剛纔已經看到這裡是個村莊,吩咐道:“去個人看一看,村裡有醫生或生藥鋪沒有?”

這一次是朱祿飛奔而去,朱壽則回話道:“奴才去找一家能讓我們歇腳的人家去。”渾身淋溼透的朱壽也飛奔出去。用了一盞茶工夫,朱壽找到了一個農家願意收留,雖然舊些,卻是臥磚到頂的兩間青堂瓦舍,四鄰不靠也便於設防。

朱壽多給了銀子,還弄了一把油紙傘,回來接王爺王妃過去,這一家卻只有母女兩個人,看到朱宣身後跟着的如音這才放心,站在房下對朱壽笑道:“我們是孤寡人家,你們沒有女人,卻是不能住下來,族長會說的。”

如音看着王爺抱着王妃已經進去,忙笑道:“你放心,我們只等着雨停就走了。敢問這村裡能不能買到米,病人倒要一口兒米湯喝才行。”

然後又要了熱水進來,送進房裡去,朱宣吩咐道:“丟下來吧,我給王妃擦洗。”千算萬算可以算成功,只是天災卻是不由着人來算。

如音把馬搭子裡王妃的乾衣服取出來,再過一時進來時,王爺已經給王妃擦拭過,換上乾衣服,只是沈王妃面色潮紅,依然不醒,而且燒上來了。

外面一陣急切地腳步聲,問主人家要了一點兒稻米的如音,正在廚房裡幫着燒火,探頭看時卻是朱壽還是打着那把油紙傘,引着一個醫生往房裡去。

這纔有幾分放心的如音繼續洗着手下的稻米,廚房裡幫着燒火的主人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青春**,面色是肌黃的,因爲朱壽一來就給了不少銀子,也在廚房裡幫忙。

因和如音笑道:“這是位小公子還是一位姑娘呢?”妙姐兒被朱宣抱着進房裡,發上的束髮金冠散亂着,讓人看出來是一個女孩。

因知道這一家只是母女兩人,留客也有不便之處,如音就實話實說道:“這是我們家夫人,倒不是位爺,抱着進去的纔是我們爺。”

往廚房外看一看,天色還是大雨不住,如音道:“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要是我們夫人生病,這可怎麼趕路呢。”

主人柴氏笑道:“倒不是我貪圖你們的銀子,你們要住着養病只管住着就是。又沒有揹着房子走路,這樣的雨一淋再吹上風,不病纔怪,你們只管住着就是。”

烏珍從外面一貓腰雨中進來,對如音硬聲硬氣地道:“熱水快點。”房中朱祿一頭衝出去抓藥,朱壽這才陪着醫生走出來。

廚房裡又要煮粥,又要煮藥,倒把如音幫個不停,喊烏珍進來:“看着這藥,你在外面急得只是來回的走,也不能治病。”

朱宣就坐在牀邊守着妙姐兒只是苦笑,心裡只是自責,這倒是表哥的不是,不應該帶着你出來淋雨。

“爺,”如音從外面進來,手裡捧着剛熬好的米湯呈上來,然後回話:“這是母女兩人,年前死了丈夫,家裡沒有別的人。朱壽外面問過,只有這裡肯收留外人住下來。”

朱宣點頭,把手裡的米湯舀一勺吹一吹,輕輕喚一聲:“妙姐兒。”沈玉妙只是昏昏沉沉地張開嘴,把那一勺米湯喝下去。沒有喝一點兒就要吐出來,朱宣用絲帕把吐在嘴角的米湯擦替乾淨,心裡着急:“讓朱壽去找這一方的縣尹去,這樣可不行。”

暑天暴雨乃是常事,不想就被妙姐兒遇上了。房裡房外主僕不曾閤眼,第二天上午,沈王妃才睜開眼睛,還是虛弱:“表哥,這是哪裡?”

朱宣有幾分高興地握着妙姐兒的手,微笑安慰道:“我們借住在這一家裡,好孩子,帶你出來倒受苦了,你好好睡着,朱壽去找此地的縣尹了,下午我們就搬過去,那裡總比這兒好一些。”

這纔回想起來自己雨中暈過去的妙姐兒點點頭,看着朱宣一夜未睡的面容,露出一絲笑容道:“多謝表哥照看我。”

“傻孩子,養病呢,說這些話。”朱宣柔聲安慰妙姐兒,心裡這一會兒更是自責,妙姐兒在表哥面前就是病中,也是時時的道謝。

南平王心底長嘆一聲,果然這個孩子在我面前,總是不能放下心來。

如音重新送進新煮的粥進來,朱宣喂妙姐兒吃了半碗,毅將軍一直在另外一間房裡悶着,總算可以進來看母親了,依在母親榻前問她:“你好了嗎?”

雖然還是病榻前,妙姐兒拉着兒子的手,一一問他:“昨兒吃的什麼,可吃飽了?”院外這個時候傳來一陣喧鬧聲。

朱宣當然是皺起眉來,對兒子道:“你陪着母親在這裡。”站起來走出去,卻看到院中不知道何時闖進來一羣人,總有七、八個,爲首的一個身穿綢衣,卻是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

這青年正指主人柴氏在罵:“小yin婦,丈夫才死不到一年,你就公然在家裡勾搭上野男人,還留着住宿。讓你掙貞節牌坊你不識擡舉,這一會兒,一、二、三”

這青年開始用手點着數朱宣等人,朱祿烏珍全算進去,如音是女人當然不算,那青年才罵道:“三個野男人放在家裡,很快活嗎?”

然後就是謾罵不止。就是在房裡的妙姐兒也聽明白了,這是一位被逼着殉節的節婦。

柴氏毫不相讓,手裡攬着女兒,回罵道:“反正是一死,我和你們拼了,看你死了以後,你老婆是一死隨你,還是給你這個活王八戴一頂綠帽子。”

院子時一時熱鬧非凡,青年罵柴氏偷漢子養男人,與其你沉塘死,不如給族裡掙一點兒體面,讓你掙一面貞節牌坊去。

柴氏料定活不了的人,被這些人逼着去死,反脣相擊也罵得很是痛快:“你活着就是一個綠王八,死了以後看你老婆守不守……”

青年雖然人多,先還是懼怕朱宣等人身材魁梧,罵了一會兒,看這幾個陌生人只是看着,並上前來,膽氣就壯不少。

對柴氏罵道:“今兒你不死也不行,”一揮手道:“抓她去宗祠。”朱祿這才喝一聲:“你敢”

“好你個野漢子,你居然敢說話。”青年看看身後又來了十幾個人,這是剛纔看着人數不能幾比一又去找的,這一會兒膽氣足,對朱祿道:“把這個野漢子也抓起來。”

如音站在一旁好心地說一聲:“這是俺男人,不是野漢子。”烏珍嘿嘿一聲笑,立即聽到如音一聲嗔怪:“你笑什麼?”

這一會兒,立即是上來幾個人和朱祿打了起來,有一個人操起一旁的農具一個大笊籬,對着朱祿狠狠地就叉過來,朱祿閃身避過去。

廊下的朱宣喝一聲:“客氣什麼,不要命的只管殺。”這一嗓子有如雷震,朱祿立即大聲應道:“奴才知道了。”腰中抽出長劍來,一劍就刺中一個。

妙姐兒只聽到房外一聲驚呼,然後就有人亂喊:“殺人了,野漢子殺人了。”妙姐兒扶着兒子:“扶我出去。”一步一步走出來。

正好看到朱宣手裡緊緊捏着那個青年的衣領,卻是他衝過來要宰朱宣,反而被朱宣捏在手心裡,聽到身後有動靜,看一看毅將軍也跑出來。

毅將軍也加入戰團,人小又靈活,在人堆裡打太平拳,一拳一腳又不輕,朱祿倒覺得輕鬆不少,只是笑:“小爺您慢着一些兒,小心這些人手裡的傢伙。”都是一些鋤頭之類的農具,就拿着來殺人了。

身後是妙姐兒在,朱宣有幾分猶豫,他是想宰了這個逼人去死的人,只是妙姐兒在身後。只是這麼猶豫一下,身後沈玉妙已經是氣得渾身發抖,在房裡一言一句都聽得清楚。

沈玉妙對朱宣憤怒道:“表哥,你還等什麼,這個人留不得”朱宣應一聲:“好。”手中長劍一道弧輕輕劃出,再鬆開手時,手中那個人軟軟的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在地上不停地流淌着。所有人一起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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