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轉變

達瑪此時正在大帳裡聽戰報,一個士兵站在他面前回話:“各路都有信來報,昨天,漢人各路將軍一起開始猛攻,象是要往一起聚攏……”

達瑪一下子站了起來,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坐下來道:“你繼續講。”達瑪這一會兒心裡明白了,這些漢人們一起往這裡聚攏,昨天一觸就走的那個,一定就是南平王。

他聽了戰報,臉上是猙獰的笑容,身後南詔公主從裡面大帳走出來,彩裙搖曳了,嬌聲道:“王爺,昨天的那個銀袍將軍……”

達瑪回身與南詔公主一起笑了,再轉過身來時,達瑪一揮手,道:“分五支隊伍出去,每隊一千人,四面搜索了,一定要找到昨天那一隊人。”

他嘿嘿冷笑了,不過幾百人就敢深入這麼深的腹地裡,也太看我不起了吧。

到了下午,出去的五支千人隊也沒有回來,營前士兵又來報信了:“王爺,昨天那一隊人象是又來了。”

達瑪一躍而起衝出了營帳,上了馬到了營前一看,只見一隊人正在遁走,他與朱宣交手經年,眯了眼睛一看就樂了,那熟悉的盔甲戰袍不是南平王又是誰?大聲回身道:“上馬來,活捉南平王去。”

朱宣偶爾馬上回了身子,看了身後揮舞了戰刀緊緊跟隨的一羣人,不下五千人,朱宣冷笑了一聲,以十敵一嗎?哼,走着瞧。

他素來膽大,以少勝多已經不是一次了。這方圓百里來的時候一一看過了地形,當下仗了馬好馬快,帶了這五千人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

達瑪已經認準了,這一行無旗無幟的幾百個蠢蛋就是南平王,佛祖開眼,把這個對手送到了我面前來。

兩羣人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一直到深夜。吐蕃是馬上民族,達瑪的親隨都是好馬。朱宣帶出來的是自己的精兵,也都是快馬。

都是在馬上吃了飯,都是一步也沒有停。一直到凌晨,這兩羣人馬重新來到了樹林前,離了有二十里路左右,天色黑得看不清楚路,只看到周圍羣山都是若有若無的黑影。

朱宣大聲了對了身邊的朱壽說了一句:“馬再快一點。”朱壽回身大聲傳了話,身後的人一個一個把話傳了過去。

一羣人到了沼澤前,速度也纔有一些放慢了,就再也是沒有猶豫地過了沼澤,朱壽和一個士兵是帶路先過的,他們兩個人昨天花了半天的時間蒙了眼睛來回的走這條路。

朱壽一過來,立即鬆了口氣,立於一旁看身後的人,朱宣是跟在了朱壽身後,一步也沒有錯的過了來,他過來以後,也立於了一旁看了身後的士兵們。

不到一會兒,後馬踩了前馬的足跡都過來,朱宣這才鬆了口氣,在黑暗中看了身後趕來的達瑪一行人。

黑暗中,達瑪一行人也是沒有猶豫,他們是五千人,潮水一樣涌過來……

“哎呀,不好……”然後就是一片痛罵聲,呼救聲,達瑪幸虧沒有走在前面,不然也陷了進去了。

“王爺,請退後。”身邊的大將剛說了這麼一句。就被達瑪痛罵了:“快去救人。”潮水一樣的五千人,看了這裡開闊,後面是黑乎乎的山丘,呈扇形圍了上去,前面的人有五分之一都陷了進去。

達瑪大怒,立於馬上,看了士兵下馬救人,馬上都有繩索,一一拋了過去,準頭也很好。正在往實地拉人的時候。

對面一片火光升騰了,朱福大喝了一聲:“放箭”朱宣的五百精兵分成了兩批,一排放箭,一排執箭點着了箭頭上的火,接着再放。

離達瑪有些射程,箭是不偏不倚的射到了正在施救獲救的士兵身上。一時間只聽到驚呼連連,還陷於沼澤中的士兵身上中了箭,就是最好的火把了。

還沒有容達瑪怒火升騰,火光中看了對面弓箭手放了箭退後了,這一批上來的人卻是手上沒有箭,正在疑惑中,這一批卻是手上都握的是彈弓,這回射過來的卻是一個個火藥硫磺團成的黑彈丸。

這些彈丸是往火光中射來的,只聽一陣陣巨響,達瑪身旁的士兵手急眼快,一下子把達瑪從馬上抱了下來:“王爺,這是火藥”……相鄰與此不過幾十里路,正督促了將軍們不準休息,連夜往這裡聚攏的徐從安看了眼前的混戰,一下子來了精神,指了巨響發來的聲:“給各位將軍送信去,往哪兒趕,王爺在那裡。”……

火光中,達瑪喝命了人退後到了安全地帶,大罵了:“傳命各軍都往這裡來,老子活剝了南平王,點他的天燈。”

他鼻子臉上已經是漆黑了一大塊,臉頰上有一點兒痛,火藥爆炸時把一小塊硬梆梆的泥土崩到了他的臉上。

他顧不得疼,猶自頓了足大罵:“快去探路去,這一點兒兵他敢往這裡來。快命周圍各軍什麼都不顧了,都往這裡來。抓住了南平王是第一要緊的事”

朱宣大軍,達瑪大軍,都在混戰中往這裡趕過來。不過幾十里路,兩軍人馬邊打邊趕路,打了近兩個時辰了,都才挪動了不到十里路。

沼澤上有硫磺浮落在上面,照得這一片大亮了,只是達瑪也不敢往前亂闖了。

過了一會兒,天已經是亮了,達瑪來了精神,看了自己的兵馬,五千人還有不到四千左右,沼澤裡陷進去的,火箭損傷的,火藥炸傷的,追了一夜,損傷了一千人。

達瑪當然不氣餒,這一點兒損傷就灰心喪氣還能稱霸南疆多少年。一個士兵過來了:“王爺,路探好了。”聽了達瑪一揮手:“過去。”

過了這片沼澤,達瑪也心裡讚歎了,難怪屢屢敗在南平王手上,這裡是草原腹地,水源過於茂盛的地方時有沼澤,虧了南平王這麼快就探了路了。

看了不遠處羣山,他嘿嘿笑了,難道要把我往山上引嗎?他手一揮:“急行,不要放跑了南平王。”就這四千人馬,也足以活捉南平王了。

前面的一員大將過來了:“王爺,前面是一條小路。”達瑪過去看了看地勢,斷然道:“眼前不能放跑了南平王是最重要,兩邊是高丘也得過。急行,先過去一隊人。”

他求勝心切,眼前這大好機會,難得南平王落了單,他時時聽了後軍回報,自己的大軍一時趕不過來,南平王的大軍一時也趕不過來,正混戰的痛快着。

他不能放過眼前這個機會,親自前行了,帶了一行人有一千人左右先行了。朱壽立於山丘上,看了這一千人過了山谷,這才手一揮:“放”

兩側山上大塊山石,大塊新劈下來的樹木滾下來,不一會兒就堵塞了山谷的這條小路。然後兩側山丘上箭如雨下,飛也似的過了來。

朱宣手執了長箭,也是一箭一個,他們躲在山丘上樹後或是石後,看了達瑪過來的這一千人好象是砧板上的魚肉一樣。

情勢一下子扭轉了過來,原來兵寡的南平王眼前變成了兵多。他還分了三百人給了朱壽,火藥盡數給了朱壽,一看到有人試圖越過了堵塞小路的樹木石頭要過來,就是一陣箭雨,如果是來的人多,就是火藥火箭跟了侍候。

兩位王爺最終在山丘盡頭的小瀑布會面了,達瑪渾身是血,身邊只剩下了十幾個人,朱宣卻是銀袍上並無太多血跡,看了還是瀟灑漂亮一位銀袍將軍,朱福帶了餘下的士兵弓箭上弦,錚亮的箭頭對準了達瑪一行人。

達瑪一臉的狂怒,看了這些人分開了一條道路,南平王緩緩行來,微微含笑了:“王爺別來無恙?”

這個時候再怪自己貪功冒進,已經晚了。這周圍地利原來是自己的,卻被南平王這個“面首”用了去。

達瑪對了天空狂叫一聲:“佛祖啊。”然後憤憤的看了南平王,大聲道:“你不要太得意了,我縱然是活不成了,你也被困在了死地,你能在這裡守幾天,出了這裡,外面是我的大軍。”

朱宣只能聽懂簡單的吐蕃話,這個時候聽了人翻譯,含笑了道:“人難免一死,既然征戰了,還顧什麼性命”他笑道:“就是本王出不去,與王爺的勝負也是分了高下了。”

這個時候,一陣號角聲在草原的上空響了起來,聽聲音就在山丘外。達瑪變了臉色,朱宣卻更是微笑了,看了達瑪的表情變了,笑道:“這是我中軍的號角聲,我的中軍趕上來了。王爺可曾聽到了?”

達瑪與他經年交戰,當然聽得出來是他中軍的號角聲,這個聲音不止一次聽到了,以前一聽到就來了精神,南平王到了,這會子聽了,分外摧心。

左思右想,今天是難逃一劫了。達瑪大叫一聲:“怕死的不是硬漢子。”他眼中有了淚,慘然一笑,大聲道:“南平王,我與你交戰了數年,今天看來是你勝了。”

朱宣心想,什麼叫看來是我勝了,你還有命嗎?就算你外面百萬大軍,我也先宰了再說。再聽了達瑪大聲道:“我佩服你是一條好漢子,有一件事情我相信的你,要求你了我一個心願。”

朱宣點頭道:“王爺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辦。”

朱福心想,王爺怎麼還不下令放箭,宰了再說,和他說什麼。這一會兒雖然勝算在握,更是要小心。他拉滿了弓箭,目不轉睛的盯了達瑪。

見他雙手在胸前用力一分,拉開了胸前衣袍,從胸前一把扯下了原來掛在胸前的一個掛件。

達瑪慘然的對了朱宣大聲喝道:“我有五個兒子,家中五子爭嗣,還沒有立下來。最小的兒子是南詔公主生的。這是我調兵的信物,南平王,你我兩國交戰,與家人無干。這東西你拿了也調不動我的兵。我敗在你手上今生難以再戰,求你把這個信物送給南詔公主手上,立我的小兒子爲嗣。十年之後,讓我的兒子再來會你吧”

他瞪圓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看了朱宣。手上拿是一串珊瑚珠子,犀牛角製成的東西正在他粗大的手指下面晃悠了。

朱宣也覺得一陣悲涼,他點了點頭,唰的一下子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指劍爲誓,鄭重的道:“本王答應你,一定做到”

話剛說完,那東西就晃晃悠悠的拋了過來。朱福怕有詐,搶先接在了手裡一把接了,用個絲巾包了,這才呈給了朱宣。

達瑪嘴角邊有一絲慘笑,看了朱宣,突然拜到在地,給他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了”然後重又站起來,看了自己身邊僅剩的十幾個人兵,手一翻,銀光一閃,拔出了腰刀,大喝了一聲:“十年之後,讓我的兒子來找你吧”

他斷喝了這一聲後,舉刀自裁了

斷氣之後,拿了刀的手從脖子上垂下來,點點碧血灑落在了腳下黃土地上,人才一下子摔到在地,眼睛猶自瞪着溜圓。

這悲壯的一幕,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在他身後的十數人中,有垂淚立即舉刀跟了自裁的,也有幾個瞪了驚嚇的眼睛看了這一幕,象是嚇得不知道怎麼好了,任由朱福帶了人過來把他們按倒了捆了。

朱福這才樂顛顛的過了來:“王爺……”他正想說恭喜王爺了,看到了朱宣的表情卻是一愣,王爺的神情象是大夢剛醒一樣的怔忡着,看了地下已經斷了氣的達瑪,只是看着。

聽了朱福這一聲喊,朱宣象是才明白過來一樣,神情並不是很喜悅,對朱福道:“把他就地埋了吧。以後把地點指給他的兒子去,讓他的後人也可以祭拜他。”

這樣說了以後,就轉身緩緩走開了。朱福答應了一聲,收了喜色,王爺對這位吐蕃王爺惺惺相惜,朱福也心裡明白了幾分。

把眼前這一片收拾好了,朱福才重新走到了坐在瀑布前碧水畔的的朱宣面前:“王爺,都埋好了。”

朱宣嗯了一聲道:“去看看朱壽,道路清好了沒有。”他還是臉色蒼白了,象是在疼惜達瑪的死去。

朱福謹慎的留了一百人下來,帶了其餘的人過去看朱壽,朱壽正在指揮了人搬開堵塞小路的石頭樹木,剛纔只恨堵不嚴實,現在搬開實在頭疼。

一見到朱福過來,朱壽笑了道:“福哥,快帶了人救火去,這火藥真躁,有點兒幹樹枝就能着起來。”

林間數處大火,朱福看了笑道:“要是燒起來,象是先把我們自己烤了一樣。”他帶了人走了兩步,身後朱壽歡聲了:“徐先生”

徐從安身上也是血跡片片,手執了長劍,帶了人從樹木石頭上露出臉來,看了他們笑道:“堵得好,這麼嚴實。我還擔心,爬過來會不會迎面就是一箭過來。”

一面回頭衝了下面的人揮手:“快搬快搬,王爺在裡面。”自己尋了路下來去見朱宣。

兩邊人一起清路,不一會兒,就清乾淨了。大家會了面,都是微笑了。將軍們都整了衣甲,過來見王爺,一路行來,見這裡地勢得利,都對王爺十分佩服。出來了兩天,怎麼找到的這樣的地方。

朱宣還坐在碧水前,徐從安跪在了他腳下,腮邊有淚,正在叼叼的絮叨他:“王爺怎麼可以撤離了軍隊,主將擅離,這就是失職……”

徐從安自從見到了王爺後,一顆心纔算是跳的正常了些。

將軍們也一起過來了:“王爺”跪了下來,聽了徐從安還含淚在指責王爺,大家也都有了淚。一天一夜的混戰,一直就擔心了王爺的安危,過來看了這樣的險地,再看了達瑪橫了一路子的士兵屍體,人數是王爺的十倍了去。

這一會兒見了王爺平安無事,人人都後怕了,萬一晚來了一步……

朱宣看了眼前這含淚跪到了的一羣將軍們,一個一個仰了臉看了自己,臉上都有淚,眼中都是指責,周亦玉這個野丫頭更是哭得泣不成聲,半天才說了一句:“……王爺要是有個好歹,怎麼去見王妃……”

伴了徐從安一刻沒有停過的絮叨,真是相配的很。

朱宣這才慢慢站了起來,臉色還是蒼白怔忡了,慢慢說了一句:“我,貪功了都起來吧。”然後率先往外面走去。

入夜,帳外還有零星的歡笑聲。這一次大捷非同小可,達瑪盤踞了南疆數十年,王爺以少勝多,以一當十把他的性命拿了下來,不由得軍中不歡喜非常。

大帳內的書案前,朱宣手撫了額頭獨自坐了,面前放的妙姐兒的家信。良久,他才擡起了頭,臉上全是淚水。

他擦了擦眼淚,又拿起來玉妙的家信看了一遍,眼中又有了淚,心也是疼的不行……

難怪我的妙姐兒時時憂心了,書房裡說出來:“一直悶在心裡……”朱宣回想了,更是要落淚了,表哥從來不容你說話。

自從碧水旁回來了,朱宣就一直怔忡着,徐從安和將軍們都以爲王爺在憐惜對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多年交戰的對手一旦拿了下來,心裡就只有相惜惺惺了。

朱宣不是在憐惜達瑪,他在憐惜玉妙,憐惜他的妙姐兒……

想想達瑪臨死前死是不怕的,只有一件事情懸心:“……家中五子爭嗣……求你把這個信物送給南詔公主手上,立我的小兒子爲嗣……”

達瑪家裡家務紛擾,與朱宣也有原因。朱宣想想他舉刀自裁,何等的乾脆,可是心疼幼子,卻能對了自己跪求。

達瑪這一跪,跪得朱宣心裡重重的顫抖了。一路回來馬上回想了,今天是僥倖得勝,福澤深厚纔是。

帶了達瑪在草原繞圈子,急馳了半天一夜,身後時時都有追兵,一不小心路沒有看好,又會一頭撞到別的吐蕃營寨前,那個時候身後的追兵就不是十倍了。

就算是佔了地利,也虧了徐從安趕了大軍一路不顧死活的前行,將軍們一身是血,奮勇當先。不然自己就是殺了達瑪以後,出了小山丘也是和達瑪一樣的命運。

達瑪死前無可拖付,跪求了自己——他的對手;朱宣不由得要想了,如果我戰死了,妙姐兒可怎麼辦?

這樣一想,朱宣就落了淚,想想自己一心聯姻,全是爲了功名富貴,妙姐兒時時吃醋,書房裡大逆不道,朱宣對於前者是不予理會,後者是氣得不行。

可是這一會兒想了,難怪妙姐兒會憂心忡忡,書房裡會說母子無立足之地。朱宣這樣一想,心疼的不行。妙姐兒這孩子擔憂的是表哥會變心。

人心會不會變?朱宣之所以會生妙姐兒的氣,即時把她送出了京。他心裡想了,表哥是疼你的,從不體諒表哥的難處,這個怪我自己,從來外面風雲沒有到過妙姐兒面前,可是小丫頭說出那樣的話來,這樣不聽話,就是不對。

再看了桌上妙姐兒書信旁,是淮陽郡主的書信?朱宣慚愧了,人心如海,變心最快。就是我一心裡以爲與妙姐兒夫妻相得,看了淮陽郡主的信,有時也有幾分心喜,這樣的貴女又是才女居於側室,當然是心喜的。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戰死,少年征戰,立身謹慎,世事如刀,也遊刃有餘。直到今天,達瑪的死,達瑪臨死前的跪求,打開了他心裡另一種心思。大將難免陣前亡如果聯了姻,我戰死了;妙姐兒這孩子怎麼是貴女的對手?如果聯了姻,我變了心,妙姐兒這孩子她可怎麼過日子?

這既是母親的恩親,也是我一心裡喜歡,自己順了心意捏出來的一個小媳婦。

想想夫妻反目,父母親不無憂心,自己一意孤行,讓父母親擔心不已,是爲不孝;想想徐從安從中阻隔,自從自己軍中來了,時有對他苛責了。徐從安與自己多年相知,名爲部下,實爲朋友,這樣看來,徐從安也覺得自己不仁;妻爲夫貞,夫爲妻義,一言不合,就把妙姐兒趕了回去,自己聯姻,惹得這孩子傷心不已,實爲不義。

朱宣哎呀了一聲,我大錯了險些做了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就差不忠了。

他自己一直想了,表哥疼你。實在是太自負了他今天才明白過來,會有表哥不在的時候。今天僥倖了,萬一徐從安與將軍沒有拼死血戰,及時趕到;萬一在草原上帶了達瑪兜圈子,再引來別的敵兵;萬一……

萬一今天戰死的是自己,那妙姐兒與兒子可怎麼辦?表哥一旦不在了,誰去疼她?睿兒年幼,妙姐兒單純,朱宣心痛了,拿起來玉妙的幾封家信又看了看,除了那一封一派套詞的信,別的封封都是帶了怨氣。

朱宣又滴淚了,他從來沒有這麼沉重的反思過,想想自己接了妙姐兒,妙姐兒心地善良,反而是朱宣最喜歡她的一點,想想易小姨娘進門,她沒有鬧,四家商戶送人進來,她中夜哭泣,也沒有鬧。

如果換了別人,不看清眼前現實,你進了姨娘我就背地裡給你來點兒小花樣,跟你搗亂,覺得我是你以後的正妻,真的是當是二十一世紀嗎?還可以拿證據告小三去

朱宣每每看了妙姐兒亂幫人,就覺得很好玩。唉,他又嘆了口氣,朱宣眼前浮現出了達瑪臨死前的跪求,固然是有了對自己的信任之處,可是也實足是無奈的,如果南詔公主在達瑪家裡完全把持了,達瑪不會再跪求了自己,對手臨死前的跪求,跪碎了朱宣的心。

如果我戰死了,妙姐兒抱了睿兒,靈前哀哀哭泣,誰又去護持了母子二人。朱宣反覆思量了,父母年老了,兩個弟弟世事稚嫩,功名也一般。家裡還真的是隻靠了我一個人……

再信手拿起了淮陽郡主的幾封信,朱宣拿了起來再一一看了,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他到現在一直還是認爲女子無才就是德,這句話在京裡對了淮王說過一次。

自那以後,淮陽郡主的來信就格外的謙遜了,以前還愛引經論典,賣弄自己的好才學,這後幾封信,封封都是莫名的自謙,格外的討好。

朱宣哼了一聲,把信隨手拋在了桌上,再重新拿起來玉妙的信在手中把玩了。妙姐兒的字和淮陽郡主的字當然不能比,想想自己只看到字就對了妙姐兒有些挑剔了,那個時候還以爲是自己體諒了妙姐兒有時也要強,現在想想,實在自己在變了心思的先兆了。

朱宣又嘆了口氣,年青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可是妙姐兒就只有一個。

把玉妙的信重新收了起來,再看了桌子上淮陽郡主的幾封信,既然不想聯姻了,剛纔看她的信就是爲了挑毛病,這會子毛病挑出來了,他不再猶豫,把信一一放到了火盆裡點着了火,看了燒了一個乾乾淨淨,這才站了起來,取了披風準備出去再巡營去。

臨睡前巡營,是朱宣的老習慣了。第二天,朱宣寫了摺子奏了這次大捷:“……達瑪戰死,猶有餘孽盤踞,臣欲就地安營清理。將軍們出征時日良久,臣請皇上恩准,分批返回探望家人……”

南平王府裡,沈玉妙坐在榻上看朱子纔拿進來的禮單。中秋節快到了,淮王的禮單竟然追到了封地上來了。

自從自己回來了,端午節的禮淮王也送到了這裡來。端午節的禮是太夫人看了回的,現在妙姐兒想通了,爲兒子新房都收拾了,太夫人一心不問事情了,讓朱子才把禮單送給王妃看去。

朱子才站在榻前,笑着又遞了一個禮單過來,笑道:“這是咱們回的禮,王妃請過目。”

沈玉妙輕輕嗯了一聲,拿過來禮單來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笑道:“就是這樣子辦最好。”把回禮的禮單給了朱子才,讓他回禮去。

然後又笑問了:“新房裡的擺設,以前都是爲了夏天才設的。表哥不知道幾時纔回來,現在是冬天了,還是都換了冬天的吧,如果表哥回來了,就辦這件事情也是容易的。”

朱子才也含笑了,王妃一想通了,事事是關心王爺的,王爺知道了一定很高興。他忙笑道:“只怕王妃要自己親自看了換,下半天世子要是睡了,我就來請王妃去庫房裡看了挑去。”

看了王妃微微一笑道:“就是這樣。”朱睿從錦榻的另一邊擺手擺袖的走過來,伸出手來抓了桌上淮王的禮單在手裡揉着,看了母親來拿,笑嘻嘻拿了在手裡邊揉邊跑到錦榻的另一邊去了,坐下來繼續揉着手裡的新玩意兒,看了母親嘻嘻笑。

沈玉妙看了朱子纔出去了,纔過來抱了朱睿在懷裡親他,笑着伸出了手:“這是禮單,還給母親吧。”

朱睿擺了手不肯給她,地上的人看了都是笑。外面石姨娘與易姨娘一直走了進來,行了禮笑道:“世子爺越來越象王爺了。”

沈玉妙抱了朱睿回頭笑道:“可不是象表哥。”一邊拍了哄他睡覺。

兩位姨娘相互看了一眼,找閒話來說,過了一會兒,石姨娘笑道:“園子裡的紅葉都紅透了,前幾天去玩,看了紅葉林子後面牆這邊的院子正在收拾,王妃想是秋天要過去看紅葉去?”

易姨娘也看了王妃。王妃一邊拍了世子睡覺,一邊若無其事的回答了:“是收拾了給王爺和新人的新房。”

兩位姨娘看了王妃這樣的平靜,大吃了一驚,她們就是聽了說有這樣的事情,才一起約了來,抱了一絲希望,希望王妃能夠阻攔纔是,現在有了世子,不更是說一不二。

看了她這般的柔順,就這樣輕描淡寫了:“給王爺和新人的新房。”兩位姨娘倒覺得悲哀的不行,易姨娘忙問了一句:“不知道王爺的新人是哪一家的?”

沈玉妙抱了朱睿輕輕晃了他,從他手裡拿下了揉成了一團的禮單,看了朱睿要睡不睡的,輕聲道:“是淮王的族妹,淮陽郡主。”

把禮單放在了桌上,淮王跟了自己送禮物來封地上,不過是想在自己面前過了明路。我同意不同意有這麼重要嗎?

石姨娘與易姨娘看了王妃懷裡可愛的世子,這句話對她們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易姨娘臉色白了,輕輕說了一句:“那是側王妃了?”

聽了王妃還是不當一回事的嗯了一聲,兩個人都不說話了,王妃有了世子,有太夫人撐腰,滿可以不當一回事,可是兩位姨娘地位低下,再來一位側王妃,不知道性情如何,萬一是個善妒忌的,不能動了王妃分毫,只是衝了自己開刀,那日子就不好過了。

兩個人低了頭,覺得有如水火一樣,撲面而來,都有點透不過來氣的感覺。有心對了王妃再說幾句,張開了口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看了胖嘟嘟的世子乖乖的睡在了王妃懷裡,兩位姨娘都覺得身上發冷了。

王妃還有孩子,自己什麼也沒有。再來一位新人,王爺還能分得出來寵愛嗎?

沈玉妙輕輕哄了朱睿,眼角餘光看了兩位姨娘,心裡想了,難道是想着讓我去阻攔,我也攔不了,倒把自己攔出了京來。好在一直想回來,能回來也是一件算是高興的事吧。

看了朱睿睡着了,交到了奶媽手上。讓人去告訴大管家去:“世子睡了,開了庫房,王妃要去給王爺收拾房子去。”

石姨娘、易姨娘忙道:“我們閒着沒事,跟在王妃後面侍候了。”沈玉妙淡淡一笑道:“也好,你們也來出出主意吧。”

帶了她們出了院門往庫房裡去,朱子才已經迎在了門口,接了王妃,笑道:“請王妃挑選了,院子裡有的是人手,跟手就送去了。”

看了院子裡站成兩排的青衣家人,沈玉妙點了點頭,扶了石姨娘的手走進了房裡……

過了一個時辰出來了,嘴角邊含笑了對了石姨娘、易姨娘道:“你們房裡的陳舊的要換的,只管挑去。”

兩位姨娘行了禮,各自挑了,石姨娘挑了一件鑲寶石的寶花妝臺,易姨娘挑了一對聯珠的玉瓶,看了讓人送回了房去,這纔跟了王妃身後往王爺的新房裡來。

這裡與園子一牆之隔,牆那邊就是紅葉片片,紅葉從牆頭上探過來,雪白的牆映了殷紅的紅葉,看了讓人心曠神怡。

沈玉妙這會兒扶了易姨娘的手,她在抄手長廊下站住了腳欣賞紅葉,笑道:“真是好看,這房子沒有選錯。”

等到進了房裡,家人正在照剛纔挑選的擺設在弄換,沈玉妙說了一句:“裡面小心着些,別弄髒了錦帳,再也沒有第二副了。”

眼前的這鮫帳,有若透明,錦帳上綴了不少的圓潤的小珠子,也是上好的珍珠,雖然小,卻是混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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