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妙窗下坐了,掐指算了,表哥出去好幾天了。
正想着,朱壽進了來,一臉的笑:“王爺說,還要外面呆幾天。”
朱壽走了,喊了如音進來:“把我正在做的那件活拿過來。”如音拿了來,卻是朱睿的一個小肚兜,花色繡的纖毫必現。
如音笑道:“真是不錯。”如音在做朱祿的一條腰帶,就拿了來王妃腳下坐下來。
丫頭們不一時都進了來,坐了一房間,祝媽媽進來回話笑看了,都伴了王妃在做針指。
春綿還是沒煩惱,園子裡玩去了。春意聽說了,也進了來。如音笑着讓了她:“王妃針指不錯,你新學的,這裡坐了,好請教王妃。”
沈玉妙微笑看了春意,自從勸了她,每日安心多了,也開始學着拿個針弄個線了。春意繡了幾針,給王妃看,紅了臉道:“在家裡就沒有弄過這個,要種田,閒了跟母親胡亂學唱幾句,城裡趁活錢用。”
丫頭們聽了,礙了王妃在,只是偷笑了。就是如音也瞪了她們,有什麼好笑,府里長大的家生子兒,聽了是奴才的名,其實都是小姐的身子養大的,這會兒看了別人拋頭露面就覺得好笑。
沈玉妙也沒有笑,她伏了身子看了春意繡的活,低聲告訴了她,最後才輕笑道:“閒了請教祝媽媽去,纔是好的。”
春意紅了臉低了頭繼續弄自己的。外面傳來了一聲笑聲:“大嫂在房裡,原來帶了丫頭在做活。”
方氏和申氏約了過來看大嫂,長天白日又熱,聽了蟬鳴,方氏想了,在家裡聽到父親兄弟們唸詩,蟬鳴林愈靜。
這是哪一個笨人寫的詩,聽了蟬鳴午覺都睡不好。
如音站了起來倒茶去,沈玉妙笑道:“午後沒有事情,帶了她們打發時間,也陪了我。”方氏,申氏有些羨慕:“明天也過來和大嫂一起做活。”
話剛說這裡,門上的人來了,一向是不怎麼到王妃房裡來的:“外面有客要會,是來過的。”
沈玉妙聽了,道:“讓她側廳上去,我在那裡見她。”
猶自和方氏,申氏說笑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就是家常妝束,扶了如音的手往院門旁的側廳上來。
進來的是袁潔兒,自從她來賠罪以後,一直是貌似老實的很。
沈玉妙每一次看她,都看了她的眼珠子亂轉,心裡象是無數個主意。就淡淡笑了:“特地來見我,一定是有事情的。”
袁潔兒每一次都是如此,她又看了兩邊的服侍人,堅持:“有話單獨和王妃說。”
這一次如她所願了,王妃讓別人都出去了:“說吧。”如音一出了門,就讓人去喊朱祿去,今天讓他去街上買個東西,別人不知心意,朱祿自己去了,一去就不回來。
朱祿還沒有回來,片刻之後,房裡就有了聲音:“進來。”如音重新進了去,王妃安然不動,道:“拿十兩銀子給她,送她出去。”
袁潔兒伏身道謝了:“奴婢兩天後再來侍候聽信。”沈玉妙輕輕嗯了一聲。
如音沒有弄明白這個屢次要來告密的女人說了什麼。
袁潔兒跑來把章嚴之賣了:“章大人被查,深恨王爺。他手裡有一些王爺採購軍需的證據,怕不穩便,都放在了我這裡。”
袁潔兒有顧嬤嬤幫忙,時常在宮裡做了雜役,章嚴之覺得這樣反而安全。
他不知道袁潔兒一聽了袁大人來找,在心裡就盤算了。章大人這次未必翻得了身,手裡有這些證據,不如換些錢。
控制自已的章嚴之倒了臺,手裡有了錢遠走高飛過日子去,比當奸細提心吊膽的好。袁潔兒就跑來南平王府做生意來了。
她的話又給沈玉妙心裡惹了一連串的漣漪,袁潔兒說有表哥的證據,不知道是真是假。開口就是十萬兩銀子,而且三天之後就要。
袁潔兒事事考慮得周詳,南平王幸好這個節骨眼兒上不在,打聽了他這幾天都不會在。她先是找王爺,門上的人回了她:“王爺不在。”
“明天在不在?”
“不在。”
“後天呢?”
門上的人不耐煩了:“王爺要有個七,八天才回來吧。你停停再來吧。”
袁潔兒這才笑了:“求見王妃也是一樣。”說了三天後給錢,不然就證據送到刑部去。
走在路上的袁潔兒幻想了拿了錢遠走高飛,日子如何過。
朱祿回來了,聽說了是這樣大膽的事情,馬上怒目了:“無法無天了,奴才收拾她去。”
沈玉妙阻止了他:“已經讓人去給表哥送信去了,想來明天有信回來,你不要驚動了她,敢上門來要銀子,肯定是想過的。”
然後遲疑了:“她說章大人是我們家扳倒的?”朱祿一口否認:“章大人得罪的人多了,死了的人身上搜出了信,與我們沒有關係。”
那信是朱祿親手放到了奸細身上的。
沈玉妙知道問朱祿這些事情,再比如表哥外面的風流事,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表哥或許覺得他這樣是在保護,是在關愛。
喜歡一個人當然願意和他分擔歡喜與憂愁,保護過度的南平王妃一個人又坐了院子裡想了半天,看了半夜的星星月亮。
第二天下午,去軍中送信的人回來了:“王爺不在軍中,與淮王殿下只呆了一天,就離開了。”
沈玉妙讓他出去了,真是悶悶的,隔一天那個袁潔兒要來聽信。袁潔兒滿口答應了:“王妃給了我銀子,我出了城,就把信交出來。我立即遠走高飛,王妃可以把這件事,我這個人爛在肚子裡。”
然後是威脅:“但是三天必須給銀子,差一個鐘點都不行。做這樣的事情,也是擔了性命的。”
沈玉妙就鬱悶了,你到是能等幾天,等表哥回來了再處置。外面的事情關關連連的,我也不知道。可是有一條,不能看了你送了這證據去刑部。
沈玉妙也不想便宜這個袁潔兒,朱祿跟了她一天,在她出門去出門宮裡雜役時把她家裡翻了又翻,什麼也沒有。
都猜到了她放到了宮裡去了,那不是能翻能查的地方。
朱祿讓人四處找王爺,朱福朱喜六部裡打點了,準備迎接這一次的禍事。
只有看到朱睿的時候是高興的,太夫人正在和管事的對帳:“妙姐兒,你也坐過來看一看,這以後是你的事情。”
翻了一翻,妙姐兒道:“這幾筆銀子是怎麼回事?”不過是隨便一筆。
太夫人看了,道:“這幾筆我是知道,每個月固定支出了這幾筆銀子,是給清客相公的。”又看了一看,笑道:“這個每月五兩是去了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管事的看了笑道:“這是送到家廟旁的村子裡的,想來又是跟了王爺的幕僚們的家眷們,這不值什麼,這種銀子支出,一個月都有好些筆呢。”
又誇了王爺待下十分關懷。
太夫人也對了玉妙笑道:“你表哥,就這種錢花的最是乾脆。”因看了本月還沒有這一筆五兩支出了,就問管事的。
管事道:“這銀子是送到了家廟去的,開發人的月銀的,有時候她們母女兩個人進京來買東西,外面生意上的賬房裡領了。大多都是家廟領的多。”
沈玉妙對了這五兩銀子又看了一會兒,母女兩個人,家眷還是表哥的外宅。看了太夫人還在身邊,就忍住了笑。
表哥外宅,不會一個月五兩銀子,應該是清客的家眷們。
晚上朱祿來回話了:“王妃不用再爲那個混賬女人憂心了。六部裡都打點了,家裡帳目查了又查。就是有一些不利的證據,也是浮災,不會動了根本。”
今天認真看了賬本,也就是這個原因。沈玉妙深吸了一口氣:“她給我看的一些賬目,咱們是都安排妥當了。可是她手裡還有的,沒有見過。我只想了拖了她幾天,等表哥回來。可是她一口咬定,明天要銀子走人。”
朱祿更恨的不行:“從那天起,她一直就住在宮裡不出來了。”下手都沒有辦法。
沈玉妙這才閒閒的問了朱祿:“今天看了帳本,有些常例支出,都支出了好幾年,數目是不多,不知道這幾年供養的是誰家。”
朱祿一一回答了,最後那一筆五兩銀子,看了朱祿毫不猶豫,笑了回話:“這是家廟上關了去,供佛祖的。”
與管事的回答到了兩條路上。
沈玉妙就笑了:“是供佛祖的香油錢?”朱祿趕快圓謊了:“王爺不信這個,但是這種油燈也會點了,給家裡人送點虔心。”
沈玉妙就笑了道:“是,表哥不信鬼神,我病了的時候也會讓人敬香去。”朱祿笑道:“就是這個理兒。”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袁潔兒,朱祿聽了王妃還是說讓袁潔兒京裡多留兩天,等王爺回來。朱祿也是這樣想的,朱祿笑道:“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點兒辦法沒有。”
兩個人商議定了,朱祿出去了。沈王妃房裡坐了微笑了,管事的對銀子去處或許會弄錯,朱祿不會弄錯。
人人都知道,朱祿的賬目向來清楚又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