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又是兩天不在,兒子不在,太夫人就每天帶了玉妙。
朱宣回來前,已經想好了,妙姐兒又有話要說了。背後想想她也沒處說去。以前還同陶御史家的姑娘通通信,議論一下自己。
現在過了明路,問我最清楚。她還能說什麼。幸好我在外面書房裡睡足了,還要應付這個小丫頭。
玉妙倒沒有一見他就抓着問的心思,但是見了以後,有些話不能不問。
表哥果然猜對了,移舊易新也只能一時,沁蘭今天白天來,又是一個哭,到處是淚人兒,我哭還差不多呢。
玉妙問明白了,也嘆氣,又是同小丫頭爭風。還有那位昭陽郡主,也要問個明白。
表哥說聯姻,這不就來了一個合適的。采邑一千畝,沒有概念,但是應該是不少吧,不然北平王妃能那麼激動,還在嘆息自己的兒子不夠大。
不過不想一見了就問。
是朱宣先開了口:“要說什麼就說吧。我聽着呢。”知道你不說出來心裡不舒服。
玉妙看了他象是很有準備的樣子,決定說給他聽聽,不然不是辜負了表哥這句話,先說昭陽郡主:“前天北平王妃來看我了,我聽了一聽,表哥要聯姻?”
靖海王,北平王都往那裡去,表哥難道不去湊熱鬧。三個異姓王不好,玉妙是知道的。有時也感激,這樣的事情也不瞞了自己。
想想也沒法子好,三個人握了多少兵權,一旦合了心,皇上都不安穩。只能不好。
朱宣的回答就技巧多了:“我沒有去。”玉妙就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去呢。
只能裝作若無其事道:“表哥是什麼打算?”
朱宣又回答:“我有了打算,告訴你。”
玉妙心想,跟表哥這樣說話是最累的。道:“如果表哥有了打算,我好幫你收拾。”
朱宣笑了,隔了榻上的小方桌,把玉妙抱在懷裡,笑道:“這一次不吃醋了。我真的沒有去。”我自己送上門去,她想得倒美。
這兩天我到處流連,處處可以看到昭陽郡主,她看了我,我纔不看她。除非昨天穿得美,我只看了她一眼。我身邊隨手就是一個女人,個個不比她差。哼,跟我玩花樣。
玉妙覺得這樣說話最稱心,縮在朱宣懷裡,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就問他:“那什麼時候去呢?”
朱宣在她臉上親一親,笑道:“這麼賢惠,急着幫我找側王妃?”
側王妃,玉妙聽了,原來這位昭陽郡主還不是一個姨娘那麼簡單。
玉妙抓了朱宣的衣襟,眼睛裡黑幽幽的,朱宣有些不忍心了,就是要聯姻,也沒有必要把這個孩子逼成這個樣子。
看了看懷裡的玉妙,想想她倔脾氣一上來,不是一時能哄好的。抱了她輕輕搖晃,朱宣才慢慢道:“禮儀上總是要去看一下的,樑王以前在京裡,我也去拜望過。現在女眷們來了,天天家裡人多得很,過幾天人少一點,她來看母親,你就看她去。”
玉妙嗯了一聲,人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看你怎麼擺弄。
朱宣溫柔地道:“你放心,表哥最疼你。”
玉妙又嗯了一聲,兩個人這一會兒都不記得,朱宣是兩天沒回來。
過了一會兒,玉妙才想起來沁蘭,拉了朱宣問他:“表哥又說對了。”
朱宣抱了她正在溫馨中,怔了一下:“什麼又說對了?”
玉妙道:“你說重新打扮了也系不了幾天?”
朱宣呀地一聲,人家正在和你溫存,你又提這些不相干的人。一次解釋到位:“你先要弄清楚,那個盧瑞到底喜不喜歡她。”
喜歡了無鹽嫫母也當天仙,不喜歡的天仙也當成夜叉。不是對你解釋了心意相通。朱宣又想笑了起來。
玉妙想一想道:“爲什麼不喜歡她?”
朱宣心想你來問我,我又不是那個盧瑞:“爲什麼要喜歡她?”
玉妙回想着沁蘭:“她長得也挺好看。”
朱宣立即反駁了:“好看的太多了。”
玉妙又想起來一條:“她很溫柔。”說話從來都是慢條斯理的。
朱宣又反駁:“溫柔的到處都有。”
玉妙開動腦筋,過了一會兒笑道:“她從小就養在公婆家裡,是青梅竹馬。”
朱宣哈哈笑了幾聲,難怪那麼幫忙,又是一個童養媳。
玉妙紅了臉:“你別笑,我在和你說話呢。”
朱宣一笑,這會兒表哥也不喊了。笑道:“從小就多了一個媳婦,也許是有了反感。”
玉妙又瞪圓了眼睛,看了朱宣薄薄嘴脣吐出來這樣的話,立即就在他懷裡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感。。。。。表哥你。。。。。。。”
你是不是也反感我。這話問不出來,接了來一直都很好,除了層出不窮的風流事情這一條。
朱宣抱了她,把臉埋在她胸前,肩頭抽動着,有輕微的笑聲傳出來。玉妙就撫了他束髮的金簪子,這有什麼好笑的。
就推他:“這麼笑,除非你也反感。”
朱宣就是不擡頭,笑得不行。
當然反感,十幾歲的少年,正在鮮衣怒馬,年少得意之時,突然多了一個媳婦。讓朱宣對感情一直懷了綺思的心情大受打擊。
被人笑了很久,找一個那麼小的小媳婦,你再大上幾歲,可以當孩子了。少年人自尊心最強。爲了這個同母親鬧彆扭,在外面到處招惹。
我不招惹人,人也來招惹我。京裡原先的那兩位姨娘都是朱宣外面弄來的,母親給的不要。安排了一個媳婦,還要安排房裡人。
不讓兩個姨娘進來,不行,偏要進來。爲了這個同太夫人生了好幾年的氣。
再就是母親讓年年去看去,第一眼看到,那個紅通通扭動了哭泣的嬰兒,要我娶這個。朱宣嚇了一大跳。
身邊到處是脣紅齒白的美女,這個一身紅蝦蝦的人是我以後的媳婦,嚇也嚇壞人。
母親年年逼了自己來看,再過一年,竟然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嬰孩,正在扎牙,抱了在手裡,口水流了我一身。
讓朱宣又是一陣難過,自小詩詞歌斌看多了,總想着有一個人伴在身邊吟風詠月,所以才教你認字。
自己年齡漸長,對父母親心情較爲理解。還是年年來看,玉妙一年年大了,越來越拘謹。玉妙母親去世時,朱宣來奔喪,靈前那一個哀哀痛哭的人,看上去讓人憐惜。
朱宣纔不由自主走過去,對她說了:“以後你的事,是表哥來管。”
好不容易不笑了,擡起了頭,看到玉妙有些生氣的眼光,朱宣又想笑了。
接了來這兩年,越長越漂亮。人也乖巧,無事就管閒事,是個什麼樣的人都同情,也不分分人。
你不是怕我嗎?一遇到別人的事情就同我纏不清楚。這又來一個親戚,人人都有煩惱,我還煩呢,誰來幫幫我。
玉妙氣得嗓音都有些變了:“表哥,你真的是反感,爲什麼還接了來?”
朱宣忙笑道:“沒有反感過,好的很。你幾時見過我反感過?”
玉妙怎麼也不相信,人總是有直覺。笑成那個樣子,又追問他:“那爲什麼笑?”
朱宣收了笑容,板了臉,斥道:“沒完沒了。坐回去吧。”
玉妙氣得不行,從他懷裡下來,又不是我要過去的。又盯了朱宣一眼,見他的眼光更冷,纔不說話。
低了頭一個人想,你沒有反感過怎麼就知道盧瑞反感了。
有什麼好反感的,沁蘭那個好看,又溫柔的人。再說訂了親,古人不是都應該守禮法,表哥不就是守禮法纔對自己這麼好。
再見了沁蘭,就細細地問她幾歲到了盧府,都記得事情嗎?果然沁蘭是記得的。
“進了府裡,人人都知道我以後是媳婦。都對我很客氣,只有瑞哥兒從來沒有過好臉色。”
玉妙不由得佩服,表哥又說對了。忙問道:“當時怎麼對他說你是誰的,他又是什麼樣的表情?”
沁蘭就仔細回想了,顰了眉道:“當時讓人請了瑞哥兒來,來的時候還挺高興,婆婆對他說,瑞哥兒,這個是你以後的媳婦了,你要對她好纔是。
當時瑞哥兒就變了臉,噘了嘴說他不要,他不要媳婦兒。他喜歡張家的小姐。”
玉妙糊塗了:“張家的小姐?”
沁蘭笑道:“以前在京裡當京官,同盧家走得很近的,兩家的孩子差不多大,經常在一起玩。自我去了以後,沒過兩年,就調任出京了,再也沒有來過。”
玉妙這才明白了,原來這個纔是青梅竹馬呢。唉,這麼反感,還怎麼扭得過來。
沁蘭倒明白了,對玉妙笑道:“還是王妃厲害,瑞哥兒後來書房的小丫頭長得都有些象張家小姐的品格。”
玉妙裝作喝茶,用茶杯捂住了臉,哪裡是我厲害。是表哥最厲害。表哥是個可以好好利用的大奸細。
眼前的沁蘭一心的歡喜,還以爲找到一個厲害的老師。
玉妙心想,這可怎麼辦,人家是青梅竹馬在心裡唸了十幾年,對你是厭惡了十幾年,這個海口誇了出去,這件事情可怎麼收尾呢。
又聽到沁蘭帶了笑說話:“姐姐今天沒有來,但是有一件事情託我求王妃。”
玉妙立即就來了精神,果然沁蘭笑着說了:“姐姐求王妃閒的時候幫她也張羅一門親事。”
玉妙一下子喜笑顏開。這件事情在心裡有時也是想想的。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最近改變了許多。環境也太造就人了。
天天被朱宣訓來訓去的,說不穩重,雖然高興,也不願意一下子就答應了。太明白了這古人要的就是穩重二字。玉妙穩了穩心情,才含蓄地笑道:“既然託了我,當然是要幫忙的。以後不趁心意,可別怪我。”
沁蘭高興的就站起來給她行了個禮:“怎麼會呢。求也求不來的。”
玉妙心裡早就一大把子人選,家裡的親戚們還沒有聘完呢,這都是我的事情。想想也很得意,這些人天天上門來請安,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