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柳老夫人面不改色,故作深思狀,問道:“你的家人是?”
“麻姑。”
“原來是她呀。”柳老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瞧向太子,似有解釋的用意,“她是我府裡請來的接生婆,可被我那外甥女硬是要了過去,所以眼下便去了安慶侯府裡,幫着照看剛剛有孕的曹大少奶奶。”
提到那位替人剖腹取子的麻姑,將軍也想了起來,“哦,原來你是麻姑的丈夫,怪不得方纔我瞧着眼熟呢。”
雖然胡阿財心知,並不是這麼回事,卻也只能將怒火嚥下去,順着老夫人的意思,“那還有其他人,老夫人的打算是?”
柳老夫人是何人,自然明白眼前的局勢,打算順着胡阿財的梯子爬下來,“我聽說你們夫妻都來了京城,就留那孤兒寡母在家中怎麼行?我這一尋思……”仍是瞧向太子,笑語晏晏的道:“既然這人是我府裡接來的,她那些家人咱們自然也得一塊接來。所以,便派了人去,將這老的小的都給接來了京城,眼下正在一處院子裡。”
隨後便瞧向胡阿財,眼底閃過一絲不甘,“你們隨時都能去瞧他們,若是願意,一塊住那都成。”
“老夫人……當真?”當着太子的面老夫人如此說,保不齊太子走後,又突然翻臉。
太子對於方纔老夫人的話深信不疑,“自然是不會有差的。”說着瞧向一旁的王達,吩咐道:“在京城找一處好一些的宅子,就算是本太子賞他們一家子的。”
“諾。”王達投來的眼神,似是在說:小子,你走大運了。
胡阿財忙磕頭謝恩,太子賞了宅子給他們。這不但意味着今後他們在京城有自己的家了,還意味着旁人再不敢輕易來動他的家人。那可是太子賞的,哪個不要命的敢來鬧事?
那麼,他爹孃和孩子們,眼下已經在太子的作保下,安全了。
想到這些,胡阿財頭磕在地上“砰砰”直響。
“行了,行了。一處宅子,至於嘛!”太子忙阻止。
胡阿財“誒”了一聲,嘿嘿傻笑着起了身。
“回去後,就先當個陪戎副尉,好好表現,本將軍還會給你機會的。”將軍讚許的拍了拍胡阿財的肩膀。
胡阿財欣喜若狂,陪戎副尉,那可是從九品,他也有官銜了。若是他的婆娘知道,定會爲他驕傲的。
送走太子,胡阿財便去了安慶侯府。這回是柳老夫人派了人,陪同着一塊去的,安慶侯府的下人自不會攔下。
這回是柳老夫人身邊的林嬤嬤親自陪着去,安慶侯裡的下人們都是見過的,忙過來熟稔的行禮打招呼。
林嬤嬤吩咐人直接帶了胡阿財去翠錦院,而她,卻折去了安慶侯夫人的凝紗居。
到了翠錦院,胡阿財忙衝着帶路的丫鬟擺了擺手,“行了,我自個已經認得路,姐姐回去忙自個的事去吧。”
帶路的丫鬟也沒多言,福了福便轉身離開了。
胡阿財來過一回,還記得那時的路。整個翠錦院裡,此刻那幾位婆子不知躲在哪裡偷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找遍了整個翠錦院的角落,都沒瞧見一個人,“奇怪,婆娘與彩玉難道離開了?還是被安慶侯夫人安排去了別的院子?”胡阿財有些擔憂的喃喃自語,他不敢再往更壞的地方去想。
胡阿財心急如焚,搓手頓足,直往翠錦院外跑去。此刻,他只想先找到林嬤嬤,一塊跟來的,眼下去了哪裡?
“林大夫,您快些。”一位小廝領着一位大夫,神色匆匆的往胡阿財跟前走過。
這安慶侯府是怎麼了?每個人都行色倉皇,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難道是她的婆娘和妹妹……胡阿財越想越害怕,抓住正巧從旁路過的小廝,“發生了何事?”
小廝只有十七八歲,見着凶神惡煞的胡阿財,見他一身軍服打扮,期期艾艾的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她的孩子沒了。”
大少奶奶?不是他的麻姑,也不是他的妹子,胡阿財忙不迭的鬆開手,那小廝嚇得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大少奶奶出了事,難道是請了麻姑去幫忙?胡阿財忙朝着那個最爲忙碌的院子而去。
荷煦院內,聚集了不少的人,但都是站在院裡,並無進內室。
胡阿財畢竟是個男子,這種貴婦的內院,他還是不便進入的。
站在院前來回徘徊的胡阿財,不停地朝院裡眺望,希望能瞧見麻姑或是胡彩玉的身影。
“放開我,不是我,不是我!”
“放開我們,不是我們做的!”
是麻姑與胡彩玉的聲音,胡阿財像是被電到了一般,徘徊的腳步倏地頓住,一個轉身,朝着荷煦院的垂花門而去。
“婆娘,彩玉。”胡阿財大步流星跑到她們跟前。
她們都很吃驚,胡阿財怎麼會進的來安慶侯府的。
“你是何人?”一旁的曹守義喝道。
但又看出了他這身鎧甲,這在整個西川國,只有驤騎營的將士纔能有資格穿。這是前年柳大將軍打敗了久攻不破的赤那匈奴,皇上龍顏大悅,賞了驤騎營上下鐵製鎧甲,就連那小小士卒都有。
“原來是驤騎營的兄弟,不知來我安慶侯府有何貴幹?”曹守義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些。
不給柳大將軍面子,也得給他身上這身皇上親自賞賜的鎧甲面子。
胡阿財恭敬的行了個禮,“不知我家媳婦犯了何事?”他清楚彩玉是以丫鬟的身份來京城的,爲了避免再惹出其它事端,他暫時沒提及與胡彩玉的關係。
安慶侯府的人恍然,原來是麻姑的丈夫。
“她害死了我的孫子,我們要送她去見官。”欣姨娘神情憤怒,眼眶溼潤。
胡說,他的麻姑只會救人,怎會害人?胡阿財不信。
“不是我!”麻姑做着最後的掙扎,她實在太大意,太過於輕敵了,竟然沒有一點點防備。
她一味的想撇開此事,沒曾想,她竟然一直都在陷阱裡。如今被人當場拿住把柄,她是百口莫辯了。
“我婆娘說了不是她,定不是!”雖然他們勢單力薄,但他還是要站出來替自己媳婦說話。
“放肆!我安慶侯府,竟也輪得到旁人多事!”安慶侯這話大有深意,似是將矛頭指向柳大將軍。
安慶侯府與柳大將軍,一文一武,一個支持二皇子,一個力挺太子。兩家背地裡,算是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