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小歇片刻的麻姑,就被梅香喚醒,“娘子,老夫人屋裡的人來了。”
不是剛從老夫人那兒回來?又找她去,能爲何事?麻姑暗暗自忖。
做了些梳洗打扮,麻姑帶着梅香梅蘭去了軒桃居。既來之則安之,老夫人最忌憚她的,不過是不想讓她接近大少奶奶,只要她們不願意,她是不會主動去給大少奶奶請脈的。更何況,大少奶奶的胎位很穩,就這麼養着,等着臨盆的那一刻即可。
到軒桃居時,屋裡還坐着一位貴婦,身穿縷金百蝶大紅綢緞襦裙,頭梳雙刀髻,髻上斜插金步搖,年約三十餘歲,眉宇間與柳老夫人有幾分相似。
想必此人就是安慶侯夫人了,麻姑忙上前一一行禮。
“喚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柳老夫人眉開眼笑的看着麻姑,眸光平和,竟讓麻姑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聽姨母說,你會瞧婦人的病症,我府裡那些個婦人也着實需要位女大夫。”坐在下首座位上的安慶侯夫人慢慢悠悠的開口道。
這是要打發她離開將軍府?這藉口找的不着痕跡,讓人挑不出半點的理來。
在將軍府裡她好歹還認識個將軍夫人,日子都不那麼好混,要是去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安慶侯府,恐怕日子更加難過。
麻姑故作爲難的模樣,頷首,恭敬的道:“這……夫人特地將民婦帶來京城,是爲了照看大少奶奶的,這事恐怕得請示夫人。”
柳老夫人似乎早已料到她會如此說,衝着一旁的林嬤嬤吩咐道:“去瞧瞧夫人可來了?”
看來柳老夫人心中早有打算,難不成今日這安慶侯夫人是特地爲她跑這一趟的?那豈不是太給足她面兒了。一位堂堂將軍的親孃,一位堂堂的安慶侯府夫人,今日湊在一塊,就是爲了讓她離開將軍府?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將軍夫人進屋時,眼神掃了一眼麻姑,從何氏疑惑的神情中,麻姑便猜到她定也不知是何事。
將軍夫人與安慶侯夫人寒暄了幾句後,便聽到安慶侯夫人道:“今日我是來請你帶回來的這位女大夫的,你該不會不給我這面子吧。”
“怎麼會?只是,麻姑只是接生婆而已,夫人府上也用得着?”何氏用不解的神情瞧着安慶侯夫人。
安慶侯夫人神色微動,嘴角略微上揚,嗔怪道:“我聽姨母說,昨日這麻姑娘子纔在你府上將那些個有些婦人毛病的人都瞧了個遍,怎麼,就不肯借我幾日?你有好東西儘自個留着,也不給我安慶侯府使使。”
好東西?使使?麻姑只迅速捕捉到這幾個詞,這是在說她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何氏實在是沒有再推託的藉口了,忙囑咐了麻姑幾句,“既然安慶侯夫人瞧的上你,便去見見世面也好,反正你醫術了得,想必也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日。離大少奶奶臨盆還有幾月,你也正好去得。”
這言外之意是,在大少奶奶臨盆之前必須回來。
麻姑若再推託顯得矯情,便笑着應下了。
“那你且去收拾收拾,立馬就跟着一塊去安慶侯府吧。”柳老夫人神色舒緩,似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這麼快?麻姑應了一聲,便離開了軒桃居。
回去簡單收拾了幾身衣服,便帶着胡彩玉離開了羣香閣。反正也不會常住,那個地方麻姑已經預感到自己住不習慣。
安慶侯夫人也很快出來,帶着丫鬟婆子上了自己府上跟來的馬車,而麻姑與胡彩玉上了一輛由將軍府安排的馬車。將軍府並未開口讓麻姑帶着丫鬟前去,所以,梅香梅蘭梅雲留在了羣香閣,她只與胡彩玉去了安慶侯府。
馬車一路穩穩地行駛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樣子,便在一個寬敞的街道上停了下來。聽聲音,安慶侯夫人她們那輛馬車上的人似乎已經下了馬車,有聽到說話的聲音,麻姑正想着要不要下馬車,卻不料馬車再次向前行走。
不過仔細一想也對,安慶侯夫人定是從正門進的,她們的身份定是要從側門進入安慶侯府的。想到這些,麻姑便繼續耐心等待,等着有人喊她們下馬車。通常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是有嬤嬤前來接待的。
果然,馬車再次停了下來,便立馬有人上來掀開簾子。
“娘子請下馬車。”一位與金嬤嬤差不多年紀的嬤嬤道。
不過,這位嬤嬤就不如金嬤嬤那般面善了,整個舉手投足間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十分嚴肅的模樣。
麻姑見狀也不好主動與她套近乎,便跟着那位嬤嬤一路往前走。
這安慶侯府比那將軍府整整大了一倍,也比將軍府氣派許多,這府裡來來往往的丫鬟跟畫裡走出來的似得,白白淨淨,眉清目秀。
也不知走了多遠,麻姑只覺得兩條腿都走的有些發酸了,便聽到那位嬤嬤冷冷的道:“來咱們府裡做客之人,進府後那都是要安排轎子的,哪位貴客能走得了這些個路。”說完瞥了一眼麻姑。
這言下之意,是說她不是客人嘍。麻姑卻也不計較這些,這裡可是堂堂的侯府,她自然不敢高攀的。
麻姑只是咧嘴一笑,並無答話。
在一座院落前,那位嬤嬤放慢了腳步,便見有小丫鬟迎了出來,“周嬤嬤,您回來啦。”說完冷下臉來瞧了一眼麻姑。
她們似乎不是那麼的歡迎她,這些,麻姑已經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光麻姑,胡彩玉也已經感受到了她們的冷落。
這些個下人都是看主子臉色行事的,在將軍府,將軍夫人拿她們當回事,所以,將軍府裡的下人們也不敢不將她們放在眼裡。而這安慶侯府,就連這些小丫鬟都敢不正眼瞧她們,看來,這安慶侯夫人定不是真心請她們來的。
麻姑瞧了一眼胡彩玉,示意她,不必太在意這些。兩人跟着那被喚作周嬤嬤之人進了寫着“翠錦院”的院落內。
雖這翠錦院比起將軍府中的羣香閣,更加的美輪美奐,但麻姑心中忐忑,卻無雅興欣賞這雕樑畫棟的府邸。她總覺得,此事哪裡不對勁,但有細說不上來。
也不知這次前來安慶侯府,到底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