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被綁在了十字木架上,周圍被火盆圍着,火盆中熊熊烈火,似要竄出,將十字架上綁着的人燒盡。
“瘋了,瘋了,你們這幫人,抓我媳婦做什麼?我媳婦怎會是妖孽?”
“放開我二嫂!”
胡阿財與胡彩玉被人抓住,動彈不得,他們只能在那嘶吼。
祭壇下的圍觀人羣,竊竊私語。
“原來她是妖孽吶!”
“怪不得她敢剖開人的肚子,還不讓人死!”
“就是,剖開肚子這種事,經驗老道的大夫都不敢做,更何況是個女子!”
“這阿財媳婦,大夥何人不知?做事笨手笨腳,爲人膽怯懦弱,整日裡被她婆婆和大嫂打罵。當時我就奇怪,怎就一下跟變了個人似得。敢情是中了邪,學會了妖術呀!”
“不是說,是被女媧娘娘賜了救人的仙術嗎?怎又是妖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位貌似將一切都瞭然於胸的中年男子道:“這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吶?”
是村上消息最爲靈通的胡老茬,難道他知道?衆人將目光移了過去,一副好奇的模樣,伸長了耳朵,仔細聽着,生怕漏聽了什麼消息。
“這麻姑被女媧娘娘賜福,得到了仙術,能接生。這幫接生婆能幹?這不是搶人家飯碗嗎?到底是仙術還是妖術,誰說的清?”胡老茬用手指點了點對面一位年輕少婦的嘴巴,挑了挑眉,不正經地道:“眼下是,誰的嘴多,誰說什麼就是什麼!”
少婦被人當衆調.戲,並無不悅,拍掉胡老茬的手,嬌嗔的道:“你個死鬼,又吃人家豆腐。”
衆人對於他們之間的曖.昧互動,不以爲然,而是反覆琢磨着胡老茬方纔的分析。如果是這樣,那麼麻姑不見得就是妖孽,她的接生術不見得就是妖術。
嗯,他們還是不要隨意附和的好,萬一麻姑真是被女媧娘娘庇護的靈兒,他們這樣待她,那可是要遭大難的。這種時候,在一旁瞧瞧熱鬧就好了。
阿財爹也很快趕了過來,看見自家兒媳被綁在十字架上,驚愕失色,張口結舌的怔在了那裡。
“他爹,咋辦?”阿財娘也是驚慌失措。要是隻有幾個人,她就上去跟他們拼了,可眼下,這麼些人,她是想上去拼命,卻力不從心啊。
阿財爹也是直搖頭,他們要燒死麻姑,他瞪目哆口的站在那裡,像是嚇傻了似得。
“真是沒用!這種時候,你就會發愣!”阿財娘恨鐵不成鋼的捶打了丈夫一下,便眉頭緊鎖的朝着麻姑瞧去。
那可是她的兒媳,若是今日真被人當成是妖孽燒死,那日後,他家還不定要被人怎麼糟踐呢!
阿財娘正要衝上去跟估婆理論,卻被大嫂攔住,“婆婆,您可想好了,眼下麻姑可是犯了衆怒,您這麼跑上去,可是要受牽連的呀!”
阿財娘狠狠瞪了大兒媳一眼,自家的事,你竟然在旁冷眼旁觀,想獨善其身,看我日後怎麼收拾你。
甩開大兒媳的手,衝了上去,怒斥估婆,“你有何資格抓人?”隨後力排衆議,一聲怒吼,讓整個祭壇都安靜了下來。
“大夥聽我說!我兒媳那是從女媧山上摔下來的,這女媧山是怎麼回事,她們……”瞟了一眼估婆她們後,繼續道:“她們不知,咱們胡家村的人還不清楚?咱們胡家村的兒媳,憑啥讓他們劉家村的人來發落?”
也是,她估婆雖然是本縣德高望重的接生婆,但還是沒權利決定任何人的生死的。
氣氛一下子靜謐,是反對阿財孃的話,還是支持阿財孃的話,這一下子成了一件難以抉擇之事。
胡阿財見機掙脫開,也衝了上去,擋在麻姑前頭,“誰敢動我媳婦一下試試,老子跟他拼命!”
胡彩玉似乎想到了什麼,見抓住她的手有些鬆弛,立馬掙脫開來,跑離了祭壇。
估婆見形勢不對,忙道:“阿財娘,你別袒護那個妖孽了,她留下只會禍害咱們整個齊縣的老百姓。”
“我怎就禍害人了?”麻姑不服估婆的“指責”,她憑什麼就說她是妖孽?憑什麼就說她害人?憑什麼就說她用的是妖術?
即使被綁着喘不上氣,麻姑依然不甘示弱,“你當初判定了難產,我若是不給她們剖腹取子,你說……”隨後看向那些跟着來接生婆們,“你們說,判定了是難產,還能不能活?”
難產了,那是自然活不成的,那些接生婆們垂下了頭。
估婆也是被麻姑的話嚥住,咿咿呀呀的半天答不上話。
“就是,自個沒本事,還不讓旁人來?”阿財娘不屑的瞟了估婆一眼。
估婆自尊心大傷,急扯白臉,怒目而視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容隨意損壞!更何況,自古以來,接生自有接生的規矩,她這樣壞了規矩就是不行!”
“敢動刀子割人肚皮,平常人哪個敢?不是妖孽是什麼?”祭臺下,一位四十餘歲的接生婆道。
麻姑真是哭笑不得,在她那個年代,剖腹產是件何其平常之事,多少孕婦爲了討個吉利的時辰讓孩子出生,紛紛搶着去醫院剖腹產。到這裡,反倒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她也只是想救人而已,那樣的情況,如果不及時剖腹產,恐怕產婦與胎兒早就一命嗚呼了。
此時,族長已經聞聲,慢慢悠悠的趕到。
胡阿財立馬跑上前去,行禮道:“族長,他們竟然要燒死我媳婦。”
這位大腹便便,兩鬢花白的老者,便是胡家村的族長。麻姑是胡家村的兒媳,犯了事,自然是要由胡家村的族裡來發落。
族長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走上了祭壇。
見着他們族裡的族長來了,阿財娘舒展了眉頭,想必族長是來救麻姑的,“族長,您看她們,一個外村的人,竟然跑來咱們胡家村裡抓人!”
族長表情嚴肅,揮了揮手,示意阿財娘,他已經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此事乃是我胡家村之事,也該由我胡家村發落。”
麻姑見這位族長,上祭壇前,盯着她冷笑,心中有些忐忑。想必事情不會這麼容易擺平。
估婆是外村之人,敢來別的村抓人,想必是得到過誰的許可的。難道……
果然,餘光掃到估婆那鎮定自若,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模樣,麻姑心一沉,完了,這回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