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不知道今日被搜查一事,與前些天遊湖二皇子的詢問可有關係。
因爲擔心有人跟蹤監視她,所以方纔都沒敢跟王翌說太多。既然王翌說他的手下已經安全撤離,那麼,不管朝廷如何鋪天蓋地的搜查,應該也查不到什麼。
想到這些麻姑略微放寬了心,眼下,還有那個大嫂或許知道些什麼,一定得想辦法堵住她的嘴。今日的一番敲打,希望大嫂能被敲醒些,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二嫂,二嫂……”胡彩玉連門都忘了敲,慌急慌忙的推門進來,“二嫂,散娘婆和那個估婆,帶着好多人來了咱們家。”
散娘婆和估婆?麻姑想起了那日在謝府門前的一幕,她與散娘婆說好要互幫互助的,散娘婆當時也說會帶着那幫接生婆來跟着她學習。事情已經過去了幾日,這些天麻姑都在忙着流淚樹和顧家的事,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
麻姑起身,朝着院子走去,胡彩玉也跟了上去。
“喲,我當娘子不在家呢。”估婆諂笑着上前福了福。
麻姑頷首笑着還禮,“散娘婆怎會此刻前來?”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這一來一去還不得耽誤功夫?
“上回娘子說要互幫互助,我瞧着這主意好,便與衆人商量。我這門下弟子也多,一個一個說通還是花了些時日的。”散娘婆臉上微微帶着笑色。
估婆曾也是胡家村的,那時陷害麻姑,胡家上下對其恨之入骨,此刻她竟然還敢舔着臉上門來。
“這不是估婆嘛,我說怎麼瞧着眼熟。”阿財娘本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此刻逮着機會,還不趁機好好羞辱估婆一番,“怎麼?當初在胡家村敗在了我兒媳手下,跑來了京城投奔你師父。如今怎麼還領着你師父來投奔我兒媳來了?”說完好一陣嗤笑。
大嫂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與婆婆站在一條戰線上,“估婆可是在京城也混的不行?”再眼掃衆人,估摸着也得有四十來人。“這當咱們家是什麼地方?學堂嗎?怎麼人人都要跑來學習?”
這是你家嗎?自己還是寄人籬下好嗎?估婆不屑的瞪了大嫂一眼。
其餘那些人本還偷偷嘲笑估婆的糗事。見牽連到了自己,均是向大嫂投去了鄙夷的神情。
估婆知道胡家老婆子與胡家大兒媳這是想讓她當衆難堪,來之前估婆就已經料到。不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哪裡會將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想及此處,估婆便笑着迎了上前,“胡家嫂子。咱們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阿財娘與估婆年紀相仿,估婆上前親暱的與阿財娘寒暄起來。“還是嫂子好福氣,怎生出這麼出息的兒子來?眼下不光兒子出息,就連兒媳也是本事的很啊。”說着瞟了一眼大哥大嫂,“真是連大哥一家也一同沾了光了。”
這最後那句是故意說給大嫂聽的。是提醒大嫂,這可是胡阿財的家,他們也是吃人家的住人家。得意什麼!
大嫂癟癟嘴,怒氣橫生。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反駁估婆。
麻姑在一旁看了好久一直沒作聲,對於散娘婆的突然示好,麻姑心存警惕,“大家能來,我很高興。”只是爲何是這個點來?
“娘子府裡的院子大,咱們就來了,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吧。”估婆笑語晏晏的樣子,麻姑總覺得她笑的瘮人。
“不方便。”
“怎麼會。”
麻姑和大嫂幾乎是不約而同,同時說出口的。
那些人怎麼會在意大嫂的想法,忙謝過麻姑。
“娘子,咱們何時開始?”估婆忙問。
她們來的突然,麻姑都沒有預先做任何的準備,好在之前上課的資料還在。
麻姑衝着胡彩玉使了個眼色,胡彩玉會意,去了屋裡拿出了那張女性生殖器官圖。
這麼多人,要在哪裡培訓呢?哪裡去找這麼多張凳子去。
“我在保仁堂裡教授一些接生術的知識,後日大夥去保仁堂裡學習如何?”家裡實在是蹲不下這麼多人,況且她也沒時間兩個地方來回跑。
沒想到散娘婆竟然有這麼多的門生。
“娘子,我師父手下的門生可不少,這裡不過來了一小部分,若是全去,這保仁堂可能待得下?”估婆笑的更加詭異了。
這是想跟她學,還是想看她出醜?
還有人要來,那得多少人?不過不管怎樣,她們若是真心想學,她也很願意教。
見麻姑愣住,估婆又道:“她們這些人都是有家的,家裡老的少的小的等着伺候,難得能碰到一塊。既然今兒都來了,那娘子可否先講解一二,讓她們也好見識見識娘子您的本事。”
“是啊,咱們都不知道來學習什麼。”那幫人中有人開始起鬨。
其他人也跟着起鬨,“可是真有本事,咱們還不知。”
這些都是接生婆,平時就已經在做接生的工作,她們都是平常的僕婦,應該不懂什麼醫術。
“好,那大夥安靜,我先來問一個問題。”麻姑扯開了嗓子道。
人羣瞬間安靜了下來,麻姑問道:“這裡可有懂醫術的?”
“醫術?何爲醫術?”散娘婆反問。
麻姑走上前去,回道:“能望聞問切,可準確的判斷出疾病的病因和病症,可以開方抓藥。”
這些她們自然是不會的,若是會,哪裡還要跟着散娘婆混飯吃,早就自己開醫館行醫了。
既然不懂醫術,那就暫時不能教剖腹產術。
簡單的助產流程胡彩玉都已經完全掌握,麻姑轉身衝着胡彩玉道:“這個你來教如何?”
“我?”胡彩玉還沒嘗試過跟人講解自己所理解的,“二嫂,我當真可以?”
“娘子這就不妥了吧,我們是來跟着你學習的,你怎麼隨意派個人來教我們?這是不是瞧不起我們的意思?既然瞧不起我們,又何必邀我們來?派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打發我們,實在是侮辱人。”估婆顯得有些氣憤,叨叨的指責起麻姑的不是來。
散娘婆的臉色也不大好看,沉着臉不做聲,其餘的人紛紛表現出了不滿。
“大家安靜,請聽我一言。”麻姑忙勸道。
顯然那些人跟來鬧事的似得,沒人肯聽麻姑的解釋。
末了還是散娘婆發話,沸騰的人羣才安靜了下來。
“咱們就聽聽她有何說辭。”散娘婆不疾不徐的道。
今日這氣氛怎麼看怎麼怪異,真是來學習來了?
衆人紛紛將目光看向麻姑。
“什麼意思?跑我家來鬧事來了?”阿財娘幾次想衝出來,被花姐攔住。
“彩玉雖然接生的經驗不比大家多,但她知道的東西你們就未必知道。今日你們前來,不就是來學一些你們不知道的知識?”因爲人多,麻姑擔心有人聽不清,便扯着嗓子道。
是這樣嗎?那些人又將目光移向散娘婆,似是在等着她拿主意。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且聽聽彩玉姑娘如何說。”散娘婆眼裡滿是鄙視的道。
因爲人多,也沒那麼多的桌椅板凳,只好讓大家依次排好隊伍站在院子裡。而胡彩玉則站在一處高臺上,拿着手中的女性生殖器官圖開始講解。
那幫人皆是一臉輕視的神情,有些則在下面悄聲議論。
而胡家的人卻是一臉的震驚,就連大哥和阿財爹都捂着臉嘆着氣離開了。
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與大夥侃侃而談女性的生殖器官。
胡彩玉早已習慣,況且她也不是什麼大姑娘,她早就嫁人,只是再次重生了而已。
“孩子在這裡慢慢成型,然後足月從這裡出來。”胡彩玉用一根教棒在圖上比劃着,“這裡就叫子.宮,而這裡,叫做產.道。”
估婆挑釁的神情瞥了一眼阿財娘,眼神似是在說,瞧瞧你這還沒出閣的大姑娘,真是沒羞,難怪嫁不出去。
阿財娘臉上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在場的每一個人扇了一個大嘴巴。
“彩玉,你下去。”阿財娘終於忍不住,呵斥道。
胡彩玉愣了愣,嫌棄的道:“孃親,人家在教學,你別打亂。”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呵斥她多不好,不是讓人看笑話嘛。這些人今日前來也不知是何目的,萬一就是這種目的,那豈不是着了她們的道?
“快點回屋去。”花姐沒攔住,阿財娘已經衝上了高臺往下拽胡彩玉。
麻姑沒想到婆婆的反應這麼大,胡彩玉跟着她去接生已經不是一回兩回,麻姑還以爲婆婆已經接受,沒想到還是排斥的。
或許是不能接受彩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婆婆,這些都是女子,又有何妨?”
“都是你。”阿財娘咬牙切齒道,聲音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大嫂子,這彩玉有此天賦或許也是天意,你又何必阻攔。”估婆陰陽怪氣的道。
聽了她的話,阿財娘更加生氣了,這麼多人在,也懶得跟她爭辯。
“咱們恐怕還得學上好久,可是得留飯的啊。”底下的人紛紛跟着嗤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