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狹長的地道,地二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個無人的宅院裡,悄悄掩飾好地道的入口,地二閃身出了院子。
回頭看了看散佈在“錦繡商團”周圍監視的隱衛人員,地二露出嘲諷的譏笑,大搖大擺的拐進一條小巷。
晉王世子李昱吉全身無力躺在牀上,樣子顯得有些淒涼,但是眼神中卻充滿睿智,聽完地二的彙報,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開口,“看來隱衛的手已經伸進咱們的口袋了!”
地一、地二聽了世子的話,不確定他的語氣是喜是憂,便悄悄看了世子一眼,卻看見他波瀾不驚的臉。
兩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不由得暗自稱奇,若是主子以前那個性格,肯定已經開始情緒激動的不可抑制了,地二甚至都做好繼續被主子懲罰的心理準備了。
然而現在的晉王世子只是自言自語一樣的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主子截然不同的兩面性格,但是每次轉換都讓地一這些下屬們適應的相當吃力。
晉王世子李昱吉孃胎裡就天天不足,從小體虛多病,弱不禁風,是還沒斷奶就開始喝藥的病弱體質,所幸天資聰明,性格冷靜,聰明好學,對王府事物也漸漸能上手。
但是,不論晉王府,還是“面具部”,其實真正需要的是一個果敢決斷的首領,晉王府還好說,只做一個閒散王爺,世子還能應付,但是接管“面具部”這樣的組織,世子明顯不是最佳的繼承人。
就在“面具部”日益衰敗之時,世子的第二性格出現了,這個性格表現出絕佳的武功天賦,身體也居然奇蹟般強壯起來,很快武功身手便青出於藍,除了易怒暴躁的小瑕疵之外。世子真算得上是一個合格出色的首領!
他雷厲風行的接管了“面具部”的一切,並且策劃了幾個至關重要的行動。成功實施之後,晉王府擁有了現在雄厚的財力物力,“面具部”也儲備了大量新進人員,彌補了之前缺錢少人的窘迫局面!
眼看大事將成,四年前竹山隱衛行動失敗之後。世子受打擊過度,那個暴躁性格的隱患終於出現了,就是情緒無法控制的時候,就會發作一種類似羊癲瘋病發一樣的病症。每次過了一定的臨界點之後,那個虛弱的世子就會回來。
爲了在兩種性格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晉王世子做過無數次努力。最終付出極大的代價請到了嶺南名醫安無咎的醫治,安大師可以用秘法喚出潛藏的暴力性格,但是每當發病就不得不吃那種後遺症嚴重的藥丸保命,以至於現在這種全身無力的後遺症持續的時間越來越久,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這樣的結局讓地一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擔心不已。可是現在關鍵時刻,那個能幹的世子不出現,他們該如何行事?
就像今天這樣,隱衛都欺上門來,現在的世子也只是淡淡的抱怨一句。卻沒有任何行動,這樣如何能讓面具部那些心高氣傲的江湖人士信服?
可是世子那個強大性格表現出的膽識謀略。充滿了讓人誠服的人格魅力,讓人心甘情願的跟隨世子!但是這樣的強勢性格的出現就像跟魔鬼做了交易一樣,原來付出的是透支生命的代價!
知道實情的屬下們不敢,也不忍再逼着世子出現那個強勢性格了,畢竟對於他們這些“面具部”傳承數百年的核心人員來說,世子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吧,至少現在的處境已經好了很多,只要隱瞞住世子真實的情況,那些非核心人員只會以爲世子的病弱是麻痹敵人的假象!
打定主意,地一跟地二便默契的表現出對隱衛這個事的沉默。
“對這個事,你們有什麼想法嗎?”李昱吉靈動的眼,直直的盯着他們,突然開口。
地二突兀的開口,硬邦邦的說:“主子,您就別操心這件事了,春娘早已有了決定,她還特意讓我轉告您,少費心神,多保養身子!”
李昱吉深沉的眼眸裡的光澤暗淡了幾分,爲了這個無用的自己,連春娘都在擔心着,就連地一他們這些知道實情的人,恐怕都是用敬畏的心對待那個暴躁強勢的自己,而用憐憫之心愛護着現在的自己!
他很厭惡那個強勢性格的出現,但也痛恨自己本來性格的無能,如果像父王那樣就好了,主性格精明果斷,但是父王當年卻不得不犧牲掉自己最大的優勢,只爲了保全血脈傳承!
李昱吉這種兩面的性格遺傳自他的父王李祺,父王犧牲了主性格吃下瘋癲的藥物,躲開了儲位之爭的迫害,卻硬生生毀掉了健康的身體,害得晉王府元氣大傷,連面具部都差點瓦解,而他們母子爲了拿回失去的一切,同樣付出了良多!
李昱吉不甘心,那個隱藏的強大性格明明也是他,爲什麼他無法隨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的力量?而且那個看着強勢的性格其實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每次受一點挫折就發病,然後在身體的極度痛苦下縮了回去,最後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出現承受忍耐過來的,接下來還要忍受一個月全身不能動彈,吃喝拉撒都在牀上,毫無尊嚴的殘廢日子!
事實上,每次那個強勢的他說話做事,他都看得到,也很羨慕那樣意氣風發的自己,那些深謀遠略的計策,每次都能收到絕佳的收益,他一直在努力吸收着一切,跟自己學習還這麼投入的,也只有晉王世子李昱吉做的出來!
現在他要證明沒有那個強勢的他,自己一樣能掌控一切!
“四年前,竹山縣隱衛事件中,最後過來通風報信的娘子叫什麼?”李昱吉決定不賣關子了,直接問到主題上。
地一詫異的擡起頭,“屬下記得那個娘子姓趙,是蕭柵縣隱衛的人。”
那個娘子當時出現的很及時,避免了面具部更大的損失,雖然竹山縣的計劃最後沒有辦成功,但是至少沒有讓精英人員被一網打盡!
遇到了一個知道隱衛分裂之前事情真相的人,雖然那個娘子年輕的過分,但是想來必是當年隱衛少數幾個核心人員的後代,才能說的出“隱鱗戢翼,首尾相衛”這句古語,這也算是奇功一件了。
只是之後世子發病,人心惶惶的,折騰得大家都沒有了再去接觸那個娘子的心思,後來世子恢復,竹山縣的事件就成了世子的禁忌,沒人敢再提出來刺激世子的情緒,因此隱衛趙娘子仗義相助那件事就這麼擱淺了!
只是現在世子自己提出這個人,是什麼打算?看着世子蒼白泛青的面色,卻倔強鎮定地看着他們,地一突然有些明白世子的意思了。
“主子,你是打算在隱衛內部安插一個我們的人?這個娘子倒真是一個上好的人選,又可能知道隱衛當年的秘辛,想來對隱衛忠心有限,不然也不會向面具部通風報信了。屬下馬上就安排人去打聽那個娘子的情況!”地一又驚又喜的看着主子。
想不到這個虛弱的世子能想出這樣釜底抽薪的計策,看來恢復性格的世子,頭腦還是一樣靈活,若是這樣,世子繼續掌管面具部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昱吉滿意他的機敏反應,微笑着說:“這麼一個現成的可以拉攏的對象,早就可以利用起來了,白白浪費了四年啊!”心裡不屑的想着,原來之前那個自己也不過如此嘛!
地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今天來的那個隱衛娘子叫趙丹,她送過來一個聚興行的賬戶,是打算讓春娘打錢進去的,我記得她就是叫這個名字!年齡也挺符合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李昱吉很想拍手,奈何全身不能動,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我記得地三見過她的,讓地三去認人——如果的確是同一個人,就把她帶回來!我要親自見見她!”
新醅酒樓的夥計們自覺的進行着柳新雅傳授的侍應生訓練,尉遲府的大獲成功,讓酒樓上下都信心滿滿,對未來充滿希望。
但是一向最勤勉的午兒卻不斷出錯,精神恍惚,時不時就神遊天外。
廖娟看在眼裡,訓斥了幾次,還是收效甚微。午兒的異樣連柳新雅都注意到了,似乎從尉遲府回來,她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難道在尉遲府裡遇到什麼事了?
柳新雅仔細回憶在花會上的情形,午兒在花廳都還一切正常,那就只可能是膳房會餐裡遇見什麼事了——可是出席尉遲府花會的都是豪門大戶的子弟,跟午兒會有什麼關係?難道有人爲難她了?
想到午兒執意要來酒樓的固執,言不由衷的隱瞞,柳新雅覺得有必要好好跟她談一談了。
柳新雅拉着午兒來到賬房,單刀直入的問:“尉遲府你遇到什麼事了?怎麼回來就變成這樣?我希望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是我們酒樓的人,有事我們一定會幫助你的,也希望你能信任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