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娘子,還是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娘子,若放在平時,蒼山縣令恐怕也只會因着她的美貌多看兩眼,並不會太往心裡去。
可現在,嚴家小少爺竟然說這位小娘子是個打虎能手,並且,那隻白虎也是她打死的,這實在是叫人不敢置信啊。
不過,蒼山縣令想起那些傳言,倒也有幾分可以理解。
據說,當年嚴家老祖宗跟着太祖打江山時,嚴家的那位老祖母可是出了不少的力,蒼山縣令還曾聽人說過,說那位老祖母比嚴家的老祖宗更厲害,武藝更加高強,壓的嚴家老祖宗在家都擡不了頭,搞的人人都知道嚴家老祖宗懼內,是個妻管嚴。
另外,如今嚴家那位老將軍的老妻也是那位老祖母給牽的線,以至於,嚴家老將軍一生只有一妻,且也是個懼妻如虎的人。
甭看老將軍人前人五人六很是威風,可到了家裡,跟他老婆相處之時,那可是小心翼翼的緊呢。
想到嚴家的這些個傳統,蒼山縣令又瞧了一眼李鸞兒,心道這不會是和那位老祖母一樣的人物吧,越想,越是懼怕。
他小心翼翼的詢問:“小將軍,這位女壯士是哪位?”
嚴承憬早瞧出蒼山縣令的心思了,他笑笑:“這位是鳳凰縣人士,曾於黑熊掌下救過我的命,算是我們嚴家的朋友。”
一句話,蒼山縣令更是對李鸞和高看兩眼。
他抹着汗,心道這女英雄着實了得啊,不但能打虎,還能殺熊,看起來,可是得好好招待的:“兩位英雄爲我們蒼山縣除害,着實辛苦了,我叫人已經備下薄酒,兩位小飲一番再休息幾日,那白虎我叫人擡着遊街,也好叫父老鄉親得知虎害已除,二位瞧着可好?”
李鸞兒和嚴承憬下山的時候已經料到這種情況,自然也不反對,兩個人點頭應下,蒼山縣令高興的出去安排。
沒多長時間,酒菜上來,兩個人一通的吃,尤其是李鸞兒,那一桌席面,她倒是吃了三分之二還要多,嚴承憬吃的少,吃飽了就目瞪口呆的看李鸞兒在那裡風捲殘雲。
伺侯這二位的更加的驚異,心道果然不愧是打虎的女英雄,俺說怎的那般大力氣,原來竟是如此的能吃,看起來,吃的多長的壯這話一絲兒都不假啊。
接下來的幾天裡,蒼山縣令確實如他所言安排官差擡着那隻白虎在整個蒼山縣城轉了好幾圈,又找了大嗓門的人下鄉吆喝,只說山上的白虎已除,叫大家不用再提心吊膽,又說叫獵戶們小心巡查,碰到什麼了不得的大物,若是不好對付便直接去衙門,那大虎的英雄可還在呢。
各鄉村也都派人巡查過了,除了那隻吊睛白虎,確是沒再碰到大型的活物,接到各鄉報上來的情形,蒼山縣令這才大鬆一口氣。
待他安排妥當了,便尋了李鸞兒和嚴承憬,將那老虎連同二百兩銀子一同交給二人。
拿了銀子,又得了白虎,李鸞兒歸心似箭,她擔心離開這幾天家裡無人照管,只嚴承憬還想在蒼山縣多轉轉,結果,被李鸞兒拎上馬帶走了。
又隔一天一夜,李鸞兒和嚴承憬回到鳳凰縣,當李鸞兒站在自家門前時,很有一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李鸞兒還沒有敲門,那門就開了,馬冒揉揉眼睛,又仔細看看李鸞兒,驚喜道:“大娘子回來了?”
李鸞兒把馬交給馬冒,叫他牽去嚴家,一邊問:“家裡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馬冒笑着應了一聲:“只是聽小娘子說,李家莊那邊有人在打聽大少爺,不知道……”
“這事你不用管。”李鸞兒笑笑:“讓他們打聽好了,這地界住的可都是富戶,李家莊那些人還打聽不到這兒。”
“是,那小的就放心了。”馬冒牽馬去嚴家,李鸞兒直接進門,還沒走幾步就給人抱住了,她一瞧,原來是李春。
“妹妹,你去哪兒了,我好想你。”
李春摟着李鸞兒,一張包子臉都皺到一塊了:“我要找大妹,二妹不讓,二妹壞。”
“對,二妹壞。”李鸞兒笑着拍拍李春,牽着他的手往後院走去:“大哥在家乖不乖,有沒有淘氣?”
李春使勁搖頭:“沒有,我乖着呢,我還學做菜了,夫人說我做的菜好吃,大妹等一下我給你做哦。”
“哥做的菜最好吃了。”李鸞兒誇讚了幾句:“這次我出去轉了幾天,還給哥買好東西了呢。”
“禮物啊!”李春滿臉的驚喜:“我最喜歡禮物了。”
兄妹倆說着進了後院,直接去了正房的廳堂,李鸞兒把背的揹簍解下來,拿出裡邊的皮子對上前要伺侯她的小丫道:“小丫,把這幾張皮子先放好,一會兒我要硝制。”
小丫答應着,捧了皮子出去,李鸞兒又拿出幾樣玩具來,有畫的五彩縮紛的波浪鼓,還有小布老虎,做工粗糙但雕的形狀很不錯的木馬……都是一些小孩子玩的玩藝。
只李春看到這些玩具瞪圓了眼睛,讓那張包子臉顯的更加可愛,他拿起木馬邊玩邊笑,頰邊酒窩若隱若現,讓整個人看起來都加分不少。
“好多好玩的,我喜歡。”李春一把把所有的玩具都摟進懷裡:“大妹真好。”
正巧金夫人和李鳳兒進屋,李鳳兒看李春那討好李鸞兒的樣子,不由氣道:“你就知道巴結妹妹,我與你做了多少衣服,也沒見你說我一個好字。”
“大妹好。”李春認準了李鸞兒,鼓着腮幫子瞪着李鳳兒:“二妹壞。”
這話說出來,氣的李鳳兒直跺腳:“好,我壞,以後我可不給你做衣服了。”
金夫人笑着捏捏李春的臉:“春兒別怕,鳳丫頭不給你做衣服,還有我呢,我與你做。”
“夫人也好。”李春笑的討喜,又瞪了李鳳兒一眼:“二妹壞。”
直氣的李鳳兒捲起衣袖就要打他,李春趕緊抱頭躲到李鸞兒身後:“二妹要打我,大妹幫我。”
他這話說的條理清楚,而且完全搞清楚了家中誰的武力值最高,叫李鸞兒好一陣欣喜,她發現,自家哥哥越發的聰明瞭呢,如果長此以往,說不得哪時候能夠恢復正常。
李鸞兒又悄悄打量金夫人幾眼,發現金夫人正對着李春笑,便也壓下心中的疑問,拉過李春哄了幾句,又問李鳳兒:“我聽馬冒說,大伯和四叔正打聽咱們搬到哪兒了,這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話來,李鳳兒滿肚子的火:“一羣白眼狼,咱家的地叫他們白種,才種了幾天,真當那地是他們自己的了,這不,前兩日官差去李家莊尋役,我們那好大伯直接把事情推到大哥頭上,說這地是大哥的,合該大哥去服役,那官差便叫大伯幫着尋大哥,也巧了,那日正好是嚴家派人去村裡收地,大伯知曉咱們把地賣與嚴家了,自然不算,這不,合着四叔一塊尋咱們呢,怕是找着咱們要鬧着讓咱們把地收回來。”
“他們也真敢想?”李鸞兒有些傻眼:“我都不知要如何說了,地都賣給嚴家了,他們也不想想嚴家那是什麼樣的人家,那是咱們想賣就賣,想收就收的軟弱主兒嗎,他們有本事,怎的不去嚴家鬧,找咱們頂什麼用。”
“這話也是。”李鳳兒一邊說着,一邊幫李鸞兒倒了茶水:“姐,你這幾日過的如何?那老虎打着了沒有。”
李鸞兒笑着喝茶,一邊把這幾日的經歷講了出來,待講到驚險處,直聽的李鳳兒和李春都是一臉的慘白。
等她講完,李鳳兒拽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確定她無事之後才鬆了口氣:“姐,咱家的銀子夠花用了,你以後不要再去做這些危險的事了,這幾日我和夫人也尋了工匠,城外那房子的地基已經打好,過不了多長時間,房子就蓋起來了,到時候,我們開個小食店,日子就很能過下去了。”
李鸞兒笑着點頭:“我心裡有數。”
李鳳兒知道她性子倔,恐怕是不聽勸的,無法之下只好坐在一旁生悶氣。
李鸞兒又拿出幾樣草藥來交給金夫人:“前些日子聽夫人說這幾樣草藥難尋,正巧這次我去蒼山縣在深山中見到,就採了回來,夫人看看成不成用。”
金夫人見了這草藥簡直兩眼放光,一把奪過來看個仔細:“成用,成用,我要配強身健體的丸藥,正好缺這幾味藥材,你即尋了來,這丸藥就成了。”
李鸞兒知金夫人的醫術高明,她配的藥自然效果好,只是金夫人對他們兄妹多有照顧,她配了藥自然不會少了自家人的,便也不去多問。
一家人正說話間,馬冒回來了,一進門便對李鸞兒笑道:“大娘子,嚴家派人來了,說是來送銀子的。”
李鸞兒趕緊站起來:“把人請到前廳奉茶,我這就過去。”
等她收拾利落過去的時候,卻見來的竟是周管事,李鸞兒趕緊笑着問好:“您老近日可好。”
周管事笑着應了一聲,指指放在地上的箱子:“這是小少爺叫送與大娘子的,你查點一下。”
“不用查了。”李鸞兒一擺手:“馬冒,你把銀子收拾下去交給小娘子。”
待馬冒搬着銀子出去,周管事才問李鸞兒:“我叫人去李家莊收地,想着那人到底是大娘子的親人,便寬限他們多種些時日,只說待夏收之後再把地收上來,不知道大娘子……”
李鸞兒皺皺眉頭:“說起來,便是我的親人,也很不用寬限的,您老還不知道吧,就是你們寬限了他們,他們還覺不夠呢,竟輪着番的打聽我們搬哪去了,恐怕是打着主意叫我們與嚴家鬧呢。”
周管事一聽,眉頭也鎖的死緊:“太不識趣了,早知道我就叫人當時便收了地。”
李鸞兒一笑:“他們若是識趣,我們也不會這麼艱難,當初崔家來提親的時候,他們自覺能沾光,便也不想崔家那貨病的快死了,也不顧我孃親的反對,硬是要把我嫁過去沖喜,後來變着法的找我要銀子,還說什麼,如果沒有他們,我哪能做崔家少奶奶,叫我要知道感恩,等到我被崔家休棄的時候,竟沒一個人來看我的,不說與我報不平也就算了,還亂嚼舌根,只說我不守婦道,這才叫崔家休棄,變着法的壞我名聲,這樣的親戚,我早看透了。”
周管事聽的也是心情大壞:“我還不知道內裡有這等事,大娘子且等,我下午便派人去收地。”
“很不用的。”李鸞兒笑着阻止:“我也不過說一說,泄一下憤罷了,嚴傢什麼樣的人家,說出來的話豈能不作數,您老也不是那等出爾反爾的,即是說了夏收便收地,就等一等吧,不至於爲了我壞了章程。”
這話一出口,周管事便對李鸞兒又高看幾眼。
他原說李鸞兒不過是個蠻橫的,仗着又把子力氣又會些武藝才能立足,這才叫自家少爺看中,今日卻又見識了這位大娘子的心智,他心說這大娘子實在是做大家夫人的料子,只是崔家有眼無珠硬是給棄了,這樣好的人兒以後還不知道叫哪家得了去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