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
李鳳兒一驚,隨即追問起來。
說起這事來,銀環也氣的擰眉:“娘子只怕還不知道呢,當初太后娘娘才進宮的日子可不好過,高宗皇帝寵愛田貴妃,田貴妃恨先帝和太后娘娘恨的什麼似的,太后娘娘進宮沒一年就懷了胎,卻被田貴妃生生的拿藥給……後來又懷了一胎,又被打了下來,是個已經成形的小皇子。”
“竟有這等事。”李鳳兒聽的心驚膽戰:“高宗皇帝就不管麼。”
“那高宗一心寵愛田貴妃,把她看的比什麼都重呢。”銀環嘆了口氣:“後來太后娘娘懷了長寧公主,不知道怎的,竟是被田貴妃給知道了,她就派人在補藥裡下了絕育藥端給太后娘娘喝,她派去的人非要等着太后娘娘喝完才走,當時白姑姑在一旁伺侯太后娘娘,見此,白姑姑咬牙把絕育藥給喝了。”
“那豈不是……”碧桃聽的也是一急:“後來呢。”
“等田貴妃的人走了,太后娘娘就叫了太醫,可是因着田貴妃弄的藥太厲害了,太醫也沒法子,白姑姑心知自己不能再生孩子,又情知表哥對她的情誼,不忍叫她表哥絕後,就跪求太后娘娘不要叫她出宮,過後,又求了太后於她表哥贈了一門婚事。”
“這白姑姑倒是難得的忠厚之人。”聽完了銀環的話,李鳳兒也是一番感慨:“只是苦了她,一輩子就這麼完了,也是田貴妃可惡。”
“說起來,也怨不得誰。”銀環捏捏李鳳兒的手小聲道:“都是造化弄人。田貴妃當年爲助高宗失了生育能力,雖然說後來高宗對她寵愛有加,到底沒有自己的孩子,她又太過愛重高宗皇帝,不願意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有什麼。慢慢的,這手段上就……便是當今太后,誰知道先帝爺的後宮只她一人,是不是她耍了什麼手段。”
“這女人啊,當真是難。”李鳳兒想想也覺得銀環的話很對,不由的長嘆一聲:“我這一進宮。還不知道要怎樣呢,如今聽我這麼一說,我當真害怕。”
“娘子莫怕。”碧桃一笑:“有我和銀環姐姐呢,必不叫人害了娘子,再者說。張永不是管着採買的嗎,娘子要用什麼也方便,不必怕人給娘子弄去不好的東西,還有那成風,可是專管着御膳房的,娘娘吃食上也能放心。”
李鳳兒聽的直點頭:“倒是我有福氣,乾孃替我想的這樣周到,我如今想想。沒有你們,我兩眼一抹瞎的進宮,可叫我如何是好。”
銀環笑了笑。等李鳳兒說完,這才仔細的叮囑:“張永說,太后很是感念白姑姑當今的維護之情,對白姑姑很信重,叫娘子要記得敬重白姑姑,若是得了她的眼。她在太后跟前添上幾句好話,可比什麼都重要。還有,白姑姑對宮裡的形式也清楚明白。她要是肯指點娘子幾句,娘子可是受用無窮的。”
“我知道了。”李鳳兒打個呵欠:“咱們趕緊睡吧,明兒我學規矩的時候自然會看重白姑姑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李鳳兒梳洗完了就叫人去請四位姑姑,這日,李鳳兒比昨日學的更加認真,尤其是對白姑姑,極其的尊敬,等到學了一個多時辰休息的時候,李鳳兒一一給四位姑姑倒了茶不捧過去,笑道:“四位姑姑辛苦了,都是我的規矩不成,倒帶累了姑姑們苦心教導。”
那四位趕緊起身連說不敢,李鳳兒笑着坐在一旁:“姑姑們都是太后娘娘身邊得用的,我瞧到姑姑們,便想到太后娘娘對我的愛重,心裡自然感激不盡,只恨我最是笨嘴拙舌的,有心感激,也說不出太好聽的話,也只能想着,待進宮後好好伺侯太后娘娘,方不負她老人家一片苦心。”
“娘子有這個心就好。”白姑姑點頭:“太后娘娘要是知道,自然也是高興的。”
李鳳兒看了白姑姑一眼:“剛纔學規矩的時候,我看姑姑總是捶腰,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臨來京之前,我義母爲我尋了個醫女,醫術是極好的,不若我叫她給姑姑瞧瞧。”
白姑姑的腰是真疼,一聽李鳳兒這麼說,便也不推辭:“有勞了。”
李鳳兒叫過碧桃,碧桃仔細的給白姑姑診了脈,又看看白姑姑,一臉的沉重,白姑姑倒是個豁達的,笑道:“有什麼,你說就是了,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碧桃這才道:“姑姑年輕的時候怕是沒有保養好,我瞧着是大冷的天在涼水裡呆的時間長了,倒是落下這風溼的毛病,如今這毛病越發嚴重,便是腰上也……這都是舊傷,治起來要費一番功夫的。”
李鳳兒倒是一陣驚喜:“這麼說,並不是沒得治的,功夫費就費吧,總歸是能把白姑姑治好就是了。”
“可是這……”碧桃爲難的看了李鳳兒一眼:“想要除了病根,需要泡上半年的藥澡,一個月泡兩次,半年過後就成了。”
“這有什麼。”李鳳兒笑了起來:“白姑姑難道還泡不太這澡?”
白姑姑也笑了:“我爲這病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呢,原沒指望能好,你說泡上半年藥澡就成,我於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不過半年功夫,我等得起。”
“可這藥。”碧桃更加爲難:“這藥都不好尋,怕是要花大價錢的。”
白姑姑臉上的笑也有些僵硬:“要多少銀子?我這些年在宮裡也攢了些老本,不知道夠是不夠。”
李鳳兒一擺手:“碧桃,你不必爲難了,也不必白姑姑如此費勁,你去把乾孃給我準備的藥尋出來,看看夠不夠用,若是不夠,再叫白姑姑添些銀子買去。”
她說這話是因着想到臨來京之前金夫人的教導,金夫人與她說過,對底下的人要施恩,可是不要施恩太過,她就想着白姑姑是太后的心腹,就算她再怎麼拉攏,也成不了她的人,施些小恩行,卻不能施的太過了。
再者,她和白姑姑又不是很熟識,若說她拿錢給白姑姑買藥,難免會讓白姑姑起疑心,倒不如自己貼些藥,再叫白姑姑買些,這樣即叫人感恩,又不會太過了引人懷疑。
碧桃聽的點頭:“其中一味藥很是難尋,就是有錢也不好買,倒是娘子那裡有些,奴就先拿了給白姑姑用。”
“不必了。”白姑姑聽的趕緊站起來連聲拒絕:“還是拿我的銀子去買吧,實在不成,缺什麼藥材碧桃只管說,太后說不得憐我受苦,賞賜於我。”
“那藥是難得的,藥名星蟲草,生在極北苦寒之地,白姑姑若是有的話,倒是最好不過的。”碧桃笑着介紹了一番星蟲草的樣子和藥效,又拿過紙筆寫了藥單子:“白姑姑照着方子尋藥吧,尋到了我與姑姑熬藥,姑姑且放心,這方子很管用,用上半年姑姑是必好的。”
剩下那三位看着碧桃確實是有本事的,就纏着叫她也給自己診治,還別說,這幾位姑姑在宮裡多年,先前年輕的時候都是吃過苦的,到老了,都落了老毛病,碧桃診過之後一一指出,又給她們對症開方。
等到了下午時分,連同白姑姑在內的四人教導李鳳兒時就更加的上心,不只教她規矩,還細細的給她分析宮中人的品性特徵,尤其是白姑姑,把以後要入宮的皇后和皇妃的家世背景還有打聽來的性子喜好都告訴了李鳳兒。
雖然說白姑姑爲人謹慎,對太后很是忠心,並沒有提點李鳳兒太后的喜好,可就是如此,李鳳兒也已經很感激了。
就像銀環說的那樣,透過這幾位姑姑的爲人行事,已經能看出太后娘娘對李鳳兒並沒有惡意,那麼,太后的喜好就不必忙着打聽,等到進宮後慢慢觀察就是了。
因着有了四位姑姑對她的照顧,李鳳兒在別院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好過,她也是個知事的,對那四人該尊敬尊敬,該問詢問詢,敬重中又透着幾分親熱,叫那四人也越發覺得她是個好的。
李鸞兒那邊,把宅子收拾好了,又陪金夫人四處察看,不舒適的地方做了調整,便叫了人牙子來採買了幾個下人。
前院又買了兩個老實忠厚的漢子看家護院,一個叫周忠,一個叫肖平。
後院這邊買了兩個做活爽利的婦人,一個姓許,一個姓呂,李鸞兒就叫她們許嫂子,呂嫂子,這兩個人便做針線上的事,另有兩個使喚丫頭,兩個粗使上的丫頭,李鸞兒也都給她們改了名字。
兩個使喚丫頭一個伺侯金夫人,改名瑞芳,一個伺侯李鸞兒,改名瑞珠,兩個粗使丫頭一個叫多福,一個叫多壽。
又忙活了幾天,李鸞兒把家裡該歸置的歸置,該添的東西也添了。
正在她和金夫人商議着要在京郊買個莊子,並採買幾個鋪子的時候,不想隔壁那處空置的房子搬了一戶人家來。
等到那戶人家送了拜貼,只說他家夫人與大娘子要來拜訪,李鸞兒方知這戶人家姓顧,是從江南來投親的,以前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富戶,只現在敗落了些,不過,底子還在。
既然人家有心來拜訪,李鸞兒自然要好好招待的,她便沒有再出門,窩在家裡思量着怎麼招待這顧家母女。()